第四十五章 青砖裂
四月初的京城，下雨不很常见，尤其是压抑的黑云，在夏日也不总瞧见的。
自早上起，天儿便是暗的，连绵的小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星檀待在卧房里:“怕是有场大雨吧。”
“兴许下过这一阵子就停了。”宝珠阖上了窗，屋子里暖和了些。
但雨一直下着，到傍晚甚至更大了，街上该是没有人了，星檀想着，透过窗看向了厢房的屋檐——水顺着砖瓦流个不止——雨当真是下大了。
“不知道明儿怎么样。”星檀坐在昏暗的屋中，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下过如此大的雨了。
这日，天没有亮过。
魏府的门紧闭着，街上只剩了雨水的声音，似乎与往常下雨时没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拿个东西磨磨唧唧的。”魏淑坐立不安，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乌黑的云实在令人不舒服，她终于决定起身去找自己的丫鬟。
夜晚与白日没甚分别，都是那么暗，可如今魏淑却看不清路，在自己的家里，竟然觉得有些恐惧。
退缩了，她坐回了卧房:“还是等人回来……”
魏府的围墙那么高，偶有急忙回家者瞥几眼，羡慕着墙里的人……有点吵，大概是嬉闹声吧，雨水砸地的声音盖过了许多。
要养家糊口，跑在雨里，路过魏府者不禁感慨着命运，匆匆忙忙地回了家，似乎也该知足，在雨里忙活了一天，好歹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
魏府的门依然紧闭着。
直至公鸡报晓，星檀睡醒了，床沿有些凉，她穿了一件厚厚的衣裳，推开了泛着冷气的窗。
雨已经停了，是泥土的味道，星檀复关好了窗:“居然和冬天似的。”
“这雨下得蹊跷。”宝珠忆到了年长者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有着预征。
地仍是潮湿的，不大暖和，想出门走一会儿，星檀与宝珠上了街，闻着新鲜的气息，二人十分舒适。
“诶，你听说了么……”人们皆在谈论着什么，仿佛是件大事。
坐在一个馄饨摊前，二人要了两碗馄饨，另外一桌客人唏嘘着正聊些什么。
“可吓人了，我亲戚家朋友的孩子在那里做丫鬟，前儿还回了一趟家，昨日晚上就死在那儿了！”
“我瞅见了，官府把那儿围起来了，唉呀，那个骇人，全府上下不知多少条人命……”其他桌的客人干脆加入了他们，大家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我昨儿晚上路过那里，根本没什么异常，谁晓得出了这档子事……”
“也不清楚是不是哪个仇家做得，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放过，这是结了多大的怨啊？”
星檀彻底明白了什么，连忙跑到了魏府附近，她却看不到，各扇门外尽围了人——但可以肯定真的出了事。
宝珠才赶上她的脚步:“姑娘，别看了……”
有点不大接受，星檀想去朱宅找那疯子。
如果现在道出朱钰，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也抓不了人，只怕星檀还会被当作疯子。何况一旦打草惊蛇，她的命同魏淑一样保不住，甚至会连累家人。
潮湿的围墙根下生了零散的杂草，星檀不知道围墙里是怎样一副惨状，更不敢去想。
府中上百条命，一夜之间，尽数成了冤魂。
“朱钰……”星檀终于动了，走于街上好似没了魄。
“过来。”一条胳膊突然拽住了她，将后者带到了就近一个僻静的地方。宝珠跟丢了二人。
“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魏府一事和我没关系。”朱钰是男装的打扮，依旧没有叫丫鬟跟随。
“不是你亲口道魏淑……”话断在了一半。
“我那是为了吓唬你。”朱钰低声狠了一句，随即叹息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画舫那日我们中计了。”朱钰没有等星檀的话，“他是故意让咱们跟着的，一定是趁我不在做了什么。”
星檀冷冷地看着她，似乎不曾相信任何一句:“那他做了什么？”
“我身边的人也都不信我，他一定是想把此事栽赃给我……”朱钰倏尔想起了些东西，“你要帮我个忙，到时候自然就清楚是谁做的了。”
“说吧。”星檀仍然不很相信她，像在听一个谎话。
“去一次凌挽歌的卧房，想办法找到几封匿名的信。”朱钰强调道，“不可以被她发现你在找东西，更不能让她察觉到你在找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星檀突然感到阴风阵阵，“凌姨娘……也参与其中？”
而朱钰的沉默早已回答了一切。
星檀冒了冷汗，腿略感发软:“你怀疑是她做的？”
“我觉得是有人授意她做的。”朱钰的眸中蕴了杀气，“一定会有书信往来，哪怕并非她所为。”
“这说不通，设或不是凌姨娘被人授意，又怎么会有书信往来？”
“因为绑架之事便由她而起，本是任我调遣的人，如今却好像不听话了，即使魏府的命案与她无关，那授意她绑架我的人也能揪出来。”
“按你的意思，要找的信很有可能是关于绑架的？”
“没错，我上头的人若是想和她有联系，只能用书信……毕竟我可是派人专门儿盯着她。”
“她万一把信烧毁了，不就找不到了？”
“不会的，她需要把柄。”朱钰径自离开了，没有给星檀再问的机会。
“玉石俱焚的把柄，谁会留着？”星檀亦走到了街上，不见了朱钰的人影。
“魏府昨夜还走水了。”仍是谈论着魏府，人们很久不曾遇到这么大的事了。
“走水了，都没人发现？”
“书房被烧了，听说还有魏家嫡女的卧房，其他的屋子倒是没听说被放火，但都有翻找的痕迹。”
“魏家不会是藏了什么财宝，所以被盗贼盯上了吧？”
“你见哪个盗贼有本事灭府？丢没丢钱我倒是不清楚，可这魏府一事显然并非几个人所为，定是早有预谋。”
“竟真没人逃出来吗？”
“好像除了正门，其余的门都被从外锁起来了，再者说了，要是有人跑出来了，现在为什么躲着？”
“诶，明显是一伙窃贼。那魏府确确实实丢了珠宝，魏夫人的首饰全没了，地上掉着几颗珍珠。”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案子已经破了，有几十个人到衙门认了罪，现今已结了。”第三个声音似乎知道得更多。
“这就结了？不再查查？”星檀忽而朝另外三人说道。
“既然有人认罪，还查个什么？只待问斩之期了。”
“如此草率么……”星檀不甘心地走回了魏府，人已少了，她望向了府邸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大概是被雨水冲刷净了。
“什么证据也没有，要不是那几十个人畏罪而供，这案子可怎么破。”围观的人私语道。
“那几十个人先前可曾做过什么恶事？”星檀压根儿不觉得这几十个人是真正的凶手。
“不晓得……说起来，这伙儿人还真像是凭空出现的。”
自早上起，天儿便是暗的，连绵的小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星檀待在卧房里:“怕是有场大雨吧。”
“兴许下过这一阵子就停了。”宝珠阖上了窗，屋子里暖和了些。
但雨一直下着，到傍晚甚至更大了，街上该是没有人了，星檀想着，透过窗看向了厢房的屋檐——水顺着砖瓦流个不止——雨当真是下大了。
“不知道明儿怎么样。”星檀坐在昏暗的屋中，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下过如此大的雨了。
这日，天没有亮过。
魏府的门紧闭着，街上只剩了雨水的声音，似乎与往常下雨时没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拿个东西磨磨唧唧的。”魏淑坐立不安，总感觉会出什么事，乌黑的云实在令人不舒服，她终于决定起身去找自己的丫鬟。
夜晚与白日没甚分别，都是那么暗，可如今魏淑却看不清路，在自己的家里，竟然觉得有些恐惧。
退缩了，她坐回了卧房:“还是等人回来……”
魏府的围墙那么高，偶有急忙回家者瞥几眼，羡慕着墙里的人……有点吵，大概是嬉闹声吧，雨水砸地的声音盖过了许多。
要养家糊口，跑在雨里，路过魏府者不禁感慨着命运，匆匆忙忙地回了家，似乎也该知足，在雨里忙活了一天，好歹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
魏府的门依然紧闭着。
直至公鸡报晓，星檀睡醒了，床沿有些凉，她穿了一件厚厚的衣裳，推开了泛着冷气的窗。
雨已经停了，是泥土的味道，星檀复关好了窗:“居然和冬天似的。”
“这雨下得蹊跷。”宝珠忆到了年长者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有着预征。
地仍是潮湿的，不大暖和，想出门走一会儿，星檀与宝珠上了街，闻着新鲜的气息，二人十分舒适。
“诶，你听说了么……”人们皆在谈论着什么，仿佛是件大事。
坐在一个馄饨摊前，二人要了两碗馄饨，另外一桌客人唏嘘着正聊些什么。
“可吓人了，我亲戚家朋友的孩子在那里做丫鬟，前儿还回了一趟家，昨日晚上就死在那儿了！”
“我瞅见了，官府把那儿围起来了，唉呀，那个骇人，全府上下不知多少条人命……”其他桌的客人干脆加入了他们，大家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我昨儿晚上路过那里，根本没什么异常，谁晓得出了这档子事……”
“也不清楚是不是哪个仇家做得，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放过，这是结了多大的怨啊？”
星檀彻底明白了什么，连忙跑到了魏府附近，她却看不到，各扇门外尽围了人——但可以肯定真的出了事。
宝珠才赶上她的脚步:“姑娘，别看了……”
有点不大接受，星檀想去朱宅找那疯子。
如果现在道出朱钰，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也抓不了人，只怕星檀还会被当作疯子。何况一旦打草惊蛇，她的命同魏淑一样保不住，甚至会连累家人。
潮湿的围墙根下生了零散的杂草，星檀不知道围墙里是怎样一副惨状，更不敢去想。
府中上百条命，一夜之间，尽数成了冤魂。
“朱钰……”星檀终于动了，走于街上好似没了魄。
“过来。”一条胳膊突然拽住了她，将后者带到了就近一个僻静的地方。宝珠跟丢了二人。
“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魏府一事和我没关系。”朱钰是男装的打扮，依旧没有叫丫鬟跟随。
“不是你亲口道魏淑……”话断在了一半。
“我那是为了吓唬你。”朱钰低声狠了一句，随即叹息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画舫那日我们中计了。”朱钰没有等星檀的话，“他是故意让咱们跟着的，一定是趁我不在做了什么。”
星檀冷冷地看着她，似乎不曾相信任何一句:“那他做了什么？”
“我身边的人也都不信我，他一定是想把此事栽赃给我……”朱钰倏尔想起了些东西，“你要帮我个忙，到时候自然就清楚是谁做的了。”
“说吧。”星檀仍然不很相信她，像在听一个谎话。
“去一次凌挽歌的卧房，想办法找到几封匿名的信。”朱钰强调道，“不可以被她发现你在找东西，更不能让她察觉到你在找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星檀突然感到阴风阵阵，“凌姨娘……也参与其中？”
而朱钰的沉默早已回答了一切。
星檀冒了冷汗，腿略感发软:“你怀疑是她做的？”
“我觉得是有人授意她做的。”朱钰的眸中蕴了杀气，“一定会有书信往来，哪怕并非她所为。”
“这说不通，设或不是凌姨娘被人授意，又怎么会有书信往来？”
“因为绑架之事便由她而起，本是任我调遣的人，如今却好像不听话了，即使魏府的命案与她无关，那授意她绑架我的人也能揪出来。”
“按你的意思，要找的信很有可能是关于绑架的？”
“没错，我上头的人若是想和她有联系，只能用书信……毕竟我可是派人专门儿盯着她。”
“她万一把信烧毁了，不就找不到了？”
“不会的，她需要把柄。”朱钰径自离开了，没有给星檀再问的机会。
“玉石俱焚的把柄，谁会留着？”星檀亦走到了街上，不见了朱钰的人影。
“魏府昨夜还走水了。”仍是谈论着魏府，人们很久不曾遇到这么大的事了。
“走水了，都没人发现？”
“书房被烧了，听说还有魏家嫡女的卧房，其他的屋子倒是没听说被放火，但都有翻找的痕迹。”
“魏家不会是藏了什么财宝，所以被盗贼盯上了吧？”
“你见哪个盗贼有本事灭府？丢没丢钱我倒是不清楚，可这魏府一事显然并非几个人所为，定是早有预谋。”
“竟真没人逃出来吗？”
“好像除了正门，其余的门都被从外锁起来了，再者说了，要是有人跑出来了，现在为什么躲着？”
“诶，明显是一伙窃贼。那魏府确确实实丢了珠宝，魏夫人的首饰全没了，地上掉着几颗珍珠。”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案子已经破了，有几十个人到衙门认了罪，现今已结了。”第三个声音似乎知道得更多。
“这就结了？不再查查？”星檀忽而朝另外三人说道。
“既然有人认罪，还查个什么？只待问斩之期了。”
“如此草率么……”星檀不甘心地走回了魏府，人已少了，她望向了府邸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大概是被雨水冲刷净了。
“什么证据也没有，要不是那几十个人畏罪而供，这案子可怎么破。”围观的人私语道。
“那几十个人先前可曾做过什么恶事？”星檀压根儿不觉得这几十个人是真正的凶手。
“不晓得……说起来，这伙儿人还真像是凭空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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