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瓜子皮
“闹到现在，我已没劲儿想什么对策。”她看起来竟很疲惫，“任朱钰去做，不会殃及上官府。”
“瞧她的样子，姨娘觉得她都会干什么？”星檀不很理解地看着面前人。
后者的意思，倒像是无所谓。但按朱钰对人命的态度，怎么可能无所谓。
“我这一生也算作恶多端，此事于我便是天降的惩罚，偿了命，也好入轮回不是？”
“你就这么不想活着？”星檀蓦然急了些，甚至没有再叫姨娘。
“谁不想活着？”凌挽歌忽然反问道，“可我真的累了，这么着也好，朱钰不敢抖落出那些腌臜事，应当能给我个体面的死法。”
“魏府一事她怀恨在心，纵使和你无关，她的意思也是要拿你泄愤。大理寺面儿上认了那几十个人的罪状，暗地里可是一直在彻查。”
“大理寺再查，也查不出真相，因为那些死士可不是一般的身份……还挂着个主子的名儿。”
“难不成还是官家的人？”
“官家还是皇子的时候，魏典便为他出谋划策，魏家当时算是风光无限，如今也没威胁到官家什么。过河拆桥不是这么个拆法儿。”
“看来姨娘不肯说了。”
“这种事儿，你少知道些。”凌姨娘难得替星檀考虑了一番，“你想调查魏府，我不拦着，遇着什么坎儿就把朱钰搬出来，只是别掺和进去。”
“设或帮着朱钰扳倒那个大人物，姨娘是不是便可以……”
“没那么容易。”凌姨娘断了她的言，“身份太过悬殊，何况没有证据，我走到今日，实属因果报应。”
“星茗可有参与些什么？”
“我一直防着，她不晓得任何事，将来亦能平安地过日子。”
“姨娘不怕朱钰去找她？我可是个例子……”星檀顿了语，忽而想到了魏迢。说起来，他算不算被她连累了？
凌姨娘这才迟疑了:“她会将星茗撇出去的，我为朱钰做了这么多年事，她不至于绝情至此。”
“设或你不在了，如果朱钰一时又发起疯，星茗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到时候约在栖仙楼看一杯鸩酒吗？”
“自栖仙楼的事一出，我便想到了今日，所以从那时起便和她疏远了许多。而且我早做了打算，她对朱钰而言，并构不成助力，也并非敌人，应当没什么闪失。”
“比我还小了半岁，她若没了母亲，姨娘可想过，她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难挨？”
“设或有人保我，朱钰便得不了手。可看如今的情形，我是被当作了弃子，即使她不推我去顶罪，也另有旁人会。”
劝不了，星檀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西院的，原来这次也无法避免，总有不可以把事情闹大的理由。
她总要看着认识的人远去。
宝珠习惯了她发呆的样子，不作声地在屋里忙活着，倏尔听见了后者的声音:“凌姨娘怕什么？”
不很理解地瞧着她，宝珠又思了一会儿:“不曾听闻过，想来畏些虫鼠。鬼怪一说，倒是真没打听过，应当也是怕的。”
“若要让一个人难受，该怎么做？”星檀的视线始终在窗外。
“姑娘打算干什么？”宝珠不禁起了疑心，“方才与凌姨娘谈了些不愉快的事？”
“只是不清楚她会怎么样。”星檀自顾自地道着，惘然一笑，“我这算什么，无情地看着，不做任何挽留，单纯瞧着她出事？”
“姑娘……”宝珠常常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似乎与理解的不同，星檀的话总是在说她不曾晓得之事，“道着谁？凌姨娘吗？”
星檀却又否认了，本来不该和宝珠提起来的，前者只管自己考量，忽略了宝珠的神情。
一连几日皆平淡而度，星檀却总不放心地打听着凌姨娘，旁人没有一个明白她的想法，星檀无法解释。
府里似乎只有星檀不大正常，其余人照旧忙着各自的事，偶尔论到前者时，都不清楚受了什么刺激。
“这几个月没变过，我看着，比之前那阵儿还要魔怔。”
“先前倒还同人讲话，如今连话也懒怠说，唉声叹气地不知感慨些什么，跟宝珠都不那么亲和了。”
“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凌姨娘近来亦不大喜言，对着那花儿上的蝴蝶颇为温柔，怪的还不是这个……现今她可是不见五姑娘了。”
“是这样，瞧五姑娘的模样好像也不清楚，别不是真中邪了，保不准是哪个用了歪术……”
“这话你们也敢说？提起来凌姨娘，我记得她房里有个丫鬟，瞅一眼就后背发毛的那个。”
“哦，我知道，时不时出现的，最近不曾再瞅见了，是随着陪嫁来的？可她不是被买来的……”
“小点儿声！胆子这么大？那件事你看现在谁敢提，生怕触了她的逆鳞，你如今倒是心大。”
“其实有什么，不过是她自己怕被笑话罢了……总也不在府里，那丫鬟究竟什么来头？”
“我有一次去给凌姨娘送吃食，结果便看到了那丫鬟，正赶上她从厢房里走出来，只盯了一瞬她的眼睛，我这心里就慌个不停。”
“我当初仅与她对视一眼，便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还生了一场病，简直是瘆人。”
“如今瞧不见影儿了，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没准儿再待几日还会到府上。”
“诶，你们看到过她干活儿吗？”
“再多瞟一眼就吓晕了，谁有那个闲心去管她，不过这么一道，凌姨娘竟然忍着她在屋子里？”
“出事了，快瞧瞧去吧！”是八卦的语气，来者略显惊慌。
“出什么事儿了……你歇会儿，能出什么事。”几人没有挪脚。
“西院儿关上门了，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最开始是桂琴嚎了一声，然后紫玉就关了院门。”
几人去看时，西院围了许多下人，议论不止，猜什么的都有，然而谁也没往过于坏的地方想。
哪料到院门一开，会看到那么令人感到凄凉的景象，众人不清楚其中内情，只是觉得太过突然。
有人道上官老爷薄情，连二三十载的情分也不顾。他充耳不闻，任凭京城的风言风语肆意滋生。
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人们并没有过多地留意这件事，聊了几日便过去了。
桂琴经常愣愣地定在一个地方，应当挨了什么打击。因着陈氏不理会，府里是没人管她的。
桂笙倒是总在哭，半夜里怪吓人的，但似乎情有可原，也没人去劝着。
府中多了个神秘的丫鬟，并不曾有人瞧见，却都道是那骇人的丫鬟又来了。有心者是找过的，可根本没着分毫的蛛丝马迹。
尚书府依旧。
星檀站在显了空旷的院子里，听着鸟叫，看了看院门口，她走出了院子时，又回首瞧着院内。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事儿确实是出了，星檀哭不出来。
有些心闷，她走去了星茗的院子。
“瞧她的样子，姨娘觉得她都会干什么？”星檀不很理解地看着面前人。
后者的意思，倒像是无所谓。但按朱钰对人命的态度，怎么可能无所谓。
“我这一生也算作恶多端，此事于我便是天降的惩罚，偿了命，也好入轮回不是？”
“你就这么不想活着？”星檀蓦然急了些，甚至没有再叫姨娘。
“谁不想活着？”凌挽歌忽然反问道，“可我真的累了，这么着也好，朱钰不敢抖落出那些腌臜事，应当能给我个体面的死法。”
“魏府一事她怀恨在心，纵使和你无关，她的意思也是要拿你泄愤。大理寺面儿上认了那几十个人的罪状，暗地里可是一直在彻查。”
“大理寺再查，也查不出真相，因为那些死士可不是一般的身份……还挂着个主子的名儿。”
“难不成还是官家的人？”
“官家还是皇子的时候，魏典便为他出谋划策，魏家当时算是风光无限，如今也没威胁到官家什么。过河拆桥不是这么个拆法儿。”
“看来姨娘不肯说了。”
“这种事儿，你少知道些。”凌姨娘难得替星檀考虑了一番，“你想调查魏府，我不拦着，遇着什么坎儿就把朱钰搬出来，只是别掺和进去。”
“设或帮着朱钰扳倒那个大人物，姨娘是不是便可以……”
“没那么容易。”凌姨娘断了她的言，“身份太过悬殊，何况没有证据，我走到今日，实属因果报应。”
“星茗可有参与些什么？”
“我一直防着，她不晓得任何事，将来亦能平安地过日子。”
“姨娘不怕朱钰去找她？我可是个例子……”星檀顿了语，忽而想到了魏迢。说起来，他算不算被她连累了？
凌姨娘这才迟疑了:“她会将星茗撇出去的，我为朱钰做了这么多年事，她不至于绝情至此。”
“设或你不在了，如果朱钰一时又发起疯，星茗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到时候约在栖仙楼看一杯鸩酒吗？”
“自栖仙楼的事一出，我便想到了今日，所以从那时起便和她疏远了许多。而且我早做了打算，她对朱钰而言，并构不成助力，也并非敌人，应当没什么闪失。”
“比我还小了半岁，她若没了母亲，姨娘可想过，她以后的日子有多么难挨？”
“设或有人保我，朱钰便得不了手。可看如今的情形，我是被当作了弃子，即使她不推我去顶罪，也另有旁人会。”
劝不了，星檀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西院的，原来这次也无法避免，总有不可以把事情闹大的理由。
她总要看着认识的人远去。
宝珠习惯了她发呆的样子，不作声地在屋里忙活着，倏尔听见了后者的声音:“凌姨娘怕什么？”
不很理解地瞧着她，宝珠又思了一会儿:“不曾听闻过，想来畏些虫鼠。鬼怪一说，倒是真没打听过，应当也是怕的。”
“若要让一个人难受，该怎么做？”星檀的视线始终在窗外。
“姑娘打算干什么？”宝珠不禁起了疑心，“方才与凌姨娘谈了些不愉快的事？”
“只是不清楚她会怎么样。”星檀自顾自地道着，惘然一笑，“我这算什么，无情地看着，不做任何挽留，单纯瞧着她出事？”
“姑娘……”宝珠常常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似乎与理解的不同，星檀的话总是在说她不曾晓得之事，“道着谁？凌姨娘吗？”
星檀却又否认了，本来不该和宝珠提起来的，前者只管自己考量，忽略了宝珠的神情。
一连几日皆平淡而度，星檀却总不放心地打听着凌姨娘，旁人没有一个明白她的想法，星檀无法解释。
府里似乎只有星檀不大正常，其余人照旧忙着各自的事，偶尔论到前者时，都不清楚受了什么刺激。
“这几个月没变过，我看着，比之前那阵儿还要魔怔。”
“先前倒还同人讲话，如今连话也懒怠说，唉声叹气地不知感慨些什么，跟宝珠都不那么亲和了。”
“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凌姨娘近来亦不大喜言，对着那花儿上的蝴蝶颇为温柔，怪的还不是这个……现今她可是不见五姑娘了。”
“是这样，瞧五姑娘的模样好像也不清楚，别不是真中邪了，保不准是哪个用了歪术……”
“这话你们也敢说？提起来凌姨娘，我记得她房里有个丫鬟，瞅一眼就后背发毛的那个。”
“哦，我知道，时不时出现的，最近不曾再瞅见了，是随着陪嫁来的？可她不是被买来的……”
“小点儿声！胆子这么大？那件事你看现在谁敢提，生怕触了她的逆鳞，你如今倒是心大。”
“其实有什么，不过是她自己怕被笑话罢了……总也不在府里，那丫鬟究竟什么来头？”
“我有一次去给凌姨娘送吃食，结果便看到了那丫鬟，正赶上她从厢房里走出来，只盯了一瞬她的眼睛，我这心里就慌个不停。”
“我当初仅与她对视一眼，便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还生了一场病，简直是瘆人。”
“如今瞧不见影儿了，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没准儿再待几日还会到府上。”
“诶，你们看到过她干活儿吗？”
“再多瞟一眼就吓晕了，谁有那个闲心去管她，不过这么一道，凌姨娘竟然忍着她在屋子里？”
“出事了，快瞧瞧去吧！”是八卦的语气，来者略显惊慌。
“出什么事儿了……你歇会儿，能出什么事。”几人没有挪脚。
“西院儿关上门了，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最开始是桂琴嚎了一声，然后紫玉就关了院门。”
几人去看时，西院围了许多下人，议论不止，猜什么的都有，然而谁也没往过于坏的地方想。
哪料到院门一开，会看到那么令人感到凄凉的景象，众人不清楚其中内情，只是觉得太过突然。
有人道上官老爷薄情，连二三十载的情分也不顾。他充耳不闻，任凭京城的风言风语肆意滋生。
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人们并没有过多地留意这件事，聊了几日便过去了。
桂琴经常愣愣地定在一个地方，应当挨了什么打击。因着陈氏不理会，府里是没人管她的。
桂笙倒是总在哭，半夜里怪吓人的，但似乎情有可原，也没人去劝着。
府中多了个神秘的丫鬟，并不曾有人瞧见，却都道是那骇人的丫鬟又来了。有心者是找过的，可根本没着分毫的蛛丝马迹。
尚书府依旧。
星檀站在显了空旷的院子里，听着鸟叫，看了看院门口，她走出了院子时，又回首瞧着院内。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事儿确实是出了，星檀哭不出来。
有些心闷，她走去了星茗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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