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静山水
星茗大概哭厌了，看上去倒是释然——应当是很难受的——西院的事就像是上不得台面，尚书府压下了这事。
于理而言，尚书府没什么损失，反而该道此举不错。但于情，一切便显得那么残酷。
众人大多旁观地看待着，而这无疑让星茗更不舒服，兴许和扎刀子没有区别。
过上几日还要办星檀的及笄礼，甚至没到那时候，下人们已然不太留意西院的厢房了。
并没有如预料般安慰，星檀看着妹妹的样子，倏尔觉得还是似往常较好。
于是便不曾说什么，仅闲谈了几句，星檀离了妹妹的院子，望了望目光所能及的最远之处，忽然想要上街。
许久没有这么想到街市走一走，星檀站在府外时，似乎找回了曾经的快乐。
“你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嫡女，上官星檀？”是熟悉的声音。
被叫者转头看时，发现了赏花宴上的傲气女子，与星茗差不多的岁数，星檀轻声一笑:“你还记得我？”
“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我都晓得。”卫敏的傲骨从未变过，哪怕家境不如面前之人，也愣是有一副皇亲国戚的气势。
星檀并不厌恶，许是见多了朱钰两张面孔，现今再瞧卫敏的性子，竟觉得有几分欣赏——在这权力至上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着实难得。
“你……认识我哥哥么？”卫敏却有些温柔了起来。
“见过几面。”星檀如实而答，略去了见面后所做的事。
“我便道眼熟的。”卫敏嘀咕了一句，继而说道，“明儿你到卫府来一趟，我找你。”
默然，星檀颔了首，算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和宝珠在栖仙楼品了几壶烈酒，前者看着月弯于夜空，失笑道:“以前没觉得酒这么好喝，果真忘愁。”
“姑娘喝几口便停吧，万一醉了，奴婢可带不回姑娘。”宝珠劝着，自己也喝了一杯。
星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街市还是那个样子，酒楼前的风都是带着酒香的，她还想喝。
叫着宝珠要酒，星檀很久不曾这么高兴了，所有的忧愁仿佛皆飘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魏迢作保，什么朱钰威胁，什么看淡的姨娘，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片刻的解脱。
酒的味道仍在嘴里，星檀突然发觉自己想的太多了，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然而忘不掉，只好攒在心里。
迷糊中，她清楚自己是被背着的。唔，宝珠有这么大的力气吗？没有细思考一番，星檀觉得被背得很稳，便困极了……
“糖葫芦再也没有那么好吃了……”她睡之前最后呢喃了一句，哭了。
次日清醒时，星檀不记得什么，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自己原本不在床上，但而今是坐在床上的。
唤来了宝珠，前者揉了揉脑袋:“我昨儿怎么回来的？”
“姑娘全忘了？”宝珠的表情尤其怪异，昨晚大概没发生正常的事。
“我喝醉之后，没做过什么吧？”星檀见她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确实没做过什么。”宝珠瞟向了别处，“但遇见卫大人了，姑娘当时没认出他来，然后……”
听她顿了，星檀有点觉得不妙:“然后？”
“也没什么，是卫大人把姑娘背回来的，姑娘口齿不清地一直说着话，我们也都没听懂。”
星檀俶尔吓出了一身冷汗:“我都说了什么？”
“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却又有京城的酒气，比那学说的孩子更道不清，我一个字儿都不晓得。”
一件大氅入了星檀的眼，她瞬间便被吸引:“我不是命收好了么，怎么放在这里？”
“昨晚上姑娘叫着拿出来的，我便照做了，兴许是闹冷。”宝珠老实说道，“夜里确实还凉着。”
“我叫着拿出来的？”星檀仔细回忆了许久，却没有丝毫印象，她抚着温暖的大氅，想到了在柴房的苦时候。
“这么好心。”星檀令庆儿将大氅放在了柜子的深处。
倒是记着卫敏的话，星檀打扮了一会儿，便又出了府门，再没人拦着。
“我还没去过卫府，甚至都不曾瞧过一眼。”她依着记忆，又问了几回路，终于找到了卫府的大门。
很轻松地进去了，宝珠总是比较紧张地四处看着，星檀倒是很随和。卫府的布置和她们家有些相像，卫敏的院子更是独具一格。
“你来。”她招呼着，星檀根本没坐热，就被前者领到了一处书房。
宝珠又被留下了，卫敏不准她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没带。怪的是，分明在卫敏的地盘，她却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但并不曾要求星檀。
后者略感好笑:“这是谁的书房？”
“我哥哥的。”卫敏忽然放了轻松，站直了，直接开了书房的门，“还好今儿他不在。”
她走近了书案，熟练地伸手进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出了几张卷曲的纸:“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这是什么？”星檀凝视着那几张纸，看得出是几张画，她便打算凑近了瞧。
“这上面的人可是你？”卫敏很是直接，摊开了其中的一张纸，入眼的却是山水画。
“画得极好，这山……”星檀正看赏着那画。
卫敏却急了:“不是这个！”
前者于是又瞅着她翻来找去，将书房弄乱了，但作为客，星檀不觉得自己该管。
“你等等。”卫敏锲而不舍地想找到什么，“肯定有的，我瞧见了，他藏在哪儿了……”
“你要找什么？”星檀有意帮着一起找。
“等我找出来你就知道了，如今不晓得是不是，还不能让你清楚。”卫敏像是在自言自语。
“姑娘还是请……”应恩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我好不容易把她带来了，肯定要问明白，谁也别拦着我。”卫敏在书案上摆满了东西。
应恩大抵治不了她，十分为难的样子，看了看星檀，忽而打算换个策略:“那上官……”
“我让你说话了么？”卫敏看似是在呵斥，却并没有急言厉语，很是霸道。
他便再次苦了脸，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站在了一旁，和星檀同看她将书房翻得乱七八糟。
“卫敏？”多了提醒的意思，是星檀尤其在意的声音。她瞧时，他刚好站在门侧，模样还是那么端正。
犹豫着要不要谢谢他，星檀又感觉常嘴上道谢有些敷衍。
听到了哥哥的话，卫敏立刻凑了过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书房的狼藉与她无丝毫的关系。
星檀想着，或许是因自己在，所以他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几人离了书房。
临走时她瞅了一瞬，本没甚特别的，但卫敏欲给她瞧些什么成了谜，星檀便总想起此事。
与妹妹待在一起，卫临显得格外平静，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没在书房里藏东西。
然而卫敏不大会胡诌，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谎而翻乱书房，星檀不禁愈发好奇了。
于理而言，尚书府没什么损失，反而该道此举不错。但于情，一切便显得那么残酷。
众人大多旁观地看待着，而这无疑让星茗更不舒服，兴许和扎刀子没有区别。
过上几日还要办星檀的及笄礼，甚至没到那时候，下人们已然不太留意西院的厢房了。
并没有如预料般安慰，星檀看着妹妹的样子，倏尔觉得还是似往常较好。
于是便不曾说什么，仅闲谈了几句，星檀离了妹妹的院子，望了望目光所能及的最远之处，忽然想要上街。
许久没有这么想到街市走一走，星檀站在府外时，似乎找回了曾经的快乐。
“你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嫡女，上官星檀？”是熟悉的声音。
被叫者转头看时，发现了赏花宴上的傲气女子，与星茗差不多的岁数，星檀轻声一笑:“你还记得我？”
“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我都晓得。”卫敏的傲骨从未变过，哪怕家境不如面前之人，也愣是有一副皇亲国戚的气势。
星檀并不厌恶，许是见多了朱钰两张面孔，现今再瞧卫敏的性子，竟觉得有几分欣赏——在这权力至上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着实难得。
“你……认识我哥哥么？”卫敏却有些温柔了起来。
“见过几面。”星檀如实而答，略去了见面后所做的事。
“我便道眼熟的。”卫敏嘀咕了一句，继而说道，“明儿你到卫府来一趟，我找你。”
默然，星檀颔了首，算是答应了下来。
随后和宝珠在栖仙楼品了几壶烈酒，前者看着月弯于夜空，失笑道:“以前没觉得酒这么好喝，果真忘愁。”
“姑娘喝几口便停吧，万一醉了，奴婢可带不回姑娘。”宝珠劝着，自己也喝了一杯。
星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街市还是那个样子，酒楼前的风都是带着酒香的，她还想喝。
叫着宝珠要酒，星檀很久不曾这么高兴了，所有的忧愁仿佛皆飘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魏迢作保，什么朱钰威胁，什么看淡的姨娘，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片刻的解脱。
酒的味道仍在嘴里，星檀突然发觉自己想的太多了，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然而忘不掉，只好攒在心里。
迷糊中，她清楚自己是被背着的。唔，宝珠有这么大的力气吗？没有细思考一番，星檀觉得被背得很稳，便困极了……
“糖葫芦再也没有那么好吃了……”她睡之前最后呢喃了一句，哭了。
次日清醒时，星檀不记得什么，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自己原本不在床上，但而今是坐在床上的。
唤来了宝珠，前者揉了揉脑袋:“我昨儿怎么回来的？”
“姑娘全忘了？”宝珠的表情尤其怪异，昨晚大概没发生正常的事。
“我喝醉之后，没做过什么吧？”星檀见她的模样，试探着问道。
“确实没做过什么。”宝珠瞟向了别处，“但遇见卫大人了，姑娘当时没认出他来，然后……”
听她顿了，星檀有点觉得不妙:“然后？”
“也没什么，是卫大人把姑娘背回来的，姑娘口齿不清地一直说着话，我们也都没听懂。”
星檀俶尔吓出了一身冷汗:“我都说了什么？”
“像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却又有京城的酒气，比那学说的孩子更道不清，我一个字儿都不晓得。”
一件大氅入了星檀的眼，她瞬间便被吸引:“我不是命收好了么，怎么放在这里？”
“昨晚上姑娘叫着拿出来的，我便照做了，兴许是闹冷。”宝珠老实说道，“夜里确实还凉着。”
“我叫着拿出来的？”星檀仔细回忆了许久，却没有丝毫印象，她抚着温暖的大氅，想到了在柴房的苦时候。
“这么好心。”星檀令庆儿将大氅放在了柜子的深处。
倒是记着卫敏的话，星檀打扮了一会儿，便又出了府门，再没人拦着。
“我还没去过卫府，甚至都不曾瞧过一眼。”她依着记忆，又问了几回路，终于找到了卫府的大门。
很轻松地进去了，宝珠总是比较紧张地四处看着，星檀倒是很随和。卫府的布置和她们家有些相像，卫敏的院子更是独具一格。
“你来。”她招呼着，星檀根本没坐热，就被前者领到了一处书房。
宝珠又被留下了，卫敏不准她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没带。怪的是，分明在卫敏的地盘，她却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但并不曾要求星檀。
后者略感好笑:“这是谁的书房？”
“我哥哥的。”卫敏忽然放了轻松，站直了，直接开了书房的门，“还好今儿他不在。”
她走近了书案，熟练地伸手进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出了几张卷曲的纸:“你不如给我个痛快。”
“这是什么？”星檀凝视着那几张纸，看得出是几张画，她便打算凑近了瞧。
“这上面的人可是你？”卫敏很是直接，摊开了其中的一张纸，入眼的却是山水画。
“画得极好，这山……”星檀正看赏着那画。
卫敏却急了:“不是这个！”
前者于是又瞅着她翻来找去，将书房弄乱了，但作为客，星檀不觉得自己该管。
“你等等。”卫敏锲而不舍地想找到什么，“肯定有的，我瞧见了，他藏在哪儿了……”
“你要找什么？”星檀有意帮着一起找。
“等我找出来你就知道了，如今不晓得是不是，还不能让你清楚。”卫敏像是在自言自语。
“姑娘还是请……”应恩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我好不容易把她带来了，肯定要问明白，谁也别拦着我。”卫敏在书案上摆满了东西。
应恩大抵治不了她，十分为难的样子，看了看星檀，忽而打算换个策略:“那上官……”
“我让你说话了么？”卫敏看似是在呵斥，却并没有急言厉语，很是霸道。
他便再次苦了脸，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站在了一旁，和星檀同看她将书房翻得乱七八糟。
“卫敏？”多了提醒的意思，是星檀尤其在意的声音。她瞧时，他刚好站在门侧，模样还是那么端正。
犹豫着要不要谢谢他，星檀又感觉常嘴上道谢有些敷衍。
听到了哥哥的话，卫敏立刻凑了过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书房的狼藉与她无丝毫的关系。
星檀想着，或许是因自己在，所以他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几人离了书房。
临走时她瞅了一瞬，本没甚特别的，但卫敏欲给她瞧些什么成了谜，星檀便总想起此事。
与妹妹待在一起，卫临显得格外平静，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没在书房里藏东西。
然而卫敏不大会胡诌，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谎而翻乱书房，星檀不禁愈发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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