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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千千结

    因着先前魏家之事,星檀如今已经不很相信朱钰的话了:“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会告诉我魏府的事?”

    朱钰不明白她提起这件事的意思,只点了点头。

    “你说魏淑和她的父亲都活不了,我便以为那整个府邸里的人命,都要算在你的头上。”星檀说得不紧不慢,“但后来你又道是在唬我……”

    “如果你当真不知晓魏家的结局,那么之前的透露魏府之事的话,就是铁定在说谎了。”星檀突然想到这被忽视了的细节。

    她本觉得朱钰会辩驳些什么,可后者毫不在意,反而忽略了前者的话:“大理寺共有五位寺丞,我瞧着,你和其中的一位走得很近。”

    轮到了星檀不语,在弄清朱钰的意图之前,似乎不该向后者说出任何事,尤其是与大理寺相关的人物。

    “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了?”朱钰没有逼问,而是开门让了路,“今儿你回去吧,看来是要找别人帮忙了。”

    黑衣女子给星檀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于是离开了店铺,再次挂好了招牌。

    从外面看根本就是废弃的地方,她望了望店铺的二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困乏不已,星檀沿着紧关了门的店铺走,路过了数不清的铺子,她忽然停在了原地。

    “卫……”星檀想叫,却下意识闭了口,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她不禁四下瞧了瞧——大抵只有他们二人——他在做什么?

    考虑到是有事发生,星檀紧张地走近了他的背影,不会认错的,她才欲轻声呼唤他,后者却将她揽入了怀里,躲在了墙边。

    星檀疑心是罪犯在街上,可寺丞怎么会亲自追凶呢?这不是捕快干的事儿吗?

    刚想问一句,星檀便注意到了他如鼓的心跳声,是因为紧张吗?街上果然有什么危险的人吧?

    靠在卫临的怀里是踏实的,星檀被拥得那样紧,他大概是怕怀中的人受到伤害?

    卫临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后者亦没有问。默认了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星檀感受着他暖暖的怀抱。

    很好闻的味道,星檀轻轻地自他的怀里退了出去,不曾发出任何响动。

    卫临盯着墙的另一边,引得星檀实在待不住,想露头看一看却总被他拦着。

    “出了什么事情啊?”星檀甚至没有咬字,生怕打搅了他,好在还能听得清楚。

    卫临如今属实无暇哄着她,似乎尤为疲倦,仍然是温柔的目光,他对她笑了一息,朝她做着口型:“听话。”

    星檀打算帮他做点什么,可又担心自己添乱,寺丞都这么不容易当的么?她以前觉得做高官的,都只需要坐在屋子里,毕竟跑腿的事由手下去办便可。

    拿着月钱,捕快总不能躺在家里闲着,但卫临现今在做什么?星檀疑惑着,凝视他专注的神情,前者悄悄地露了半张脸——街上的确是有人的……

    “覃……”星檀一惊,向后跌坐于地,不敢闹出大的动静。

    卫临见她这般,只得先来扶起她,低声一问:“你认识他?”

    应不应当把柴房的事和他说,星檀是犹豫的。好像只有她认识的人最多,这无形中也为星檀添了不少麻烦。

    “……认识。”星檀将真相憋在了心里,“我曾经见过他的。”

    面前人的注意力又到了街上,星檀也悄悄地再次看着——覃炎并非独自在那里——另外的那个人背对着星檀,但左臂上的刀疤被她瞧了个清楚。

    她以为二人只是因绑架朱钰而相识,事后会散到各自的主子处,但他们还待在一起,难道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么?

    可怖的刀疤在月夜下格外骇人,星檀忍不住退到了他的身侧,离他近一些总是感觉很安全。

    那是回府的必经之路,星檀抬头瞅了瞅月亮,出来得有些久了,宝珠只怕是该担心了,搞不好甚至会来寻她。

    “你为什么不让捕快盯着他们?”星檀问出了声,毕竟瞧见他亲身上阵不是一次两次了,确实该有个说法。

    卫临却糊弄了过去。

    是她以前没感到的欺骗,明显是个谎言,星檀的心里仿佛被放了一小块石头,说不清的难受,她低头踢飞了一块地上的石头。

    想回府了,星檀蹲在了他的附近,昏昏欲睡,却又因感受着晚间的风而清醒些许。

    覃炎和那个刀疤男仍旧没有走吗?星檀不打算再瞧了,想了想走到尚书府的路,果然还是要从街上过。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星檀觉得他并不会告诉她,干脆便不问了。卫临绝对是忽视了她,这么想着,星檀倏尔有些烦闷。

    “他们在干什么?”星檀终于说了出来,转念一思索,卫临该是会认为她很烦人,星檀便又觉得不该问他了。

    卫临却没有烦她,似乎终于考虑到了什么,拉起了她的手腕,带她走了一条小路。

    “这是要去哪里啊?”星檀不住地观望着前方,丝毫不熟悉,是她没走过的。

    “这么晚出来做什么?”他的语气听不出嗔怪,但是好像不大高兴。

    还是她常说话的举动打扰他了吧?但也不过只是三句而已,星檀忧忧地任由他拉着,走得愈发慢了。

    “天快亮了,我送你走近路回府,你却不大乐意?”他笑了,停下来看着闹别扭的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星檀亦站住了脚,瞧着他的双眼。

    “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不再笑了,夜色深,星檀看不清他的眼眸。

    “你,不觉得烦吗?”她的声音仍然是柔柔的,如果他答了“是”,星檀大概会生气吧?

    “怪我,今日疏忽了。”他继续拉着她往前走着,“以后不准再这么晚出来了。”

    不容置疑的口吻,星檀心里的愁闷刹那间化为乌有——他的样子不像是在烦她——于是便快步到了他的身侧。

    “你带我离开了那里,没有关系吗?”星檀问他道,“是不是在盯着他们?万一他们跑了可怎么办?”

    “但我并不是在盯着他们。”卫临耐心地答着她的话,“我可不是一个人。”

    星檀默然回想了一番,在场的分明没有第五个人,是她没留意么,即使不曾细瞧周围,可附近当真不像有人的样子。

    但卫临既然如此说,便证明是没关系的,毕竟他不是擅离职守的人。

    “你平时都在做这种苦差事吗?”星檀掐算着时辰,真的快天亮了。

    “苦差事?”他想了想,没有回答,但心中应当有了答案。

    她亦困得不愿再开口,俶尔就到了府邸前,星檀望了几眼走过的路,不禁自语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有这条路……”

    “你若无事,便也早点休息吧。”星檀叮嘱了一句,便入了府。

    等她到院子里时,宝珠果真要出门找她了。后者长叹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姑娘怎么去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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