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玲珑心
“可那个老狐狸，我不能不防着他。”朱钰没有怯弱的意思，胸有成竹道，“所以才让你去拿罪证。他准想不到你我的关系。”
“但我们和襄王妃身边的侍卫见过不止一面，他没有将这些禀告给襄王么？”星檀问道。
“他知道你的身份？”朱钰继而说道，“本就不愿跟在襄王妃身后的人，应当没那么聚精会神地听着咱们的话。”
“我曾经在茶楼碰见过襄王妃，那时候魏迢也在。”星檀回忆着，“或许那侍卫已清楚我的名字了。”
“不妨事。”朱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因襄王平日算计得多了，所以咱们的事，他不会兴师动众。”
“何况人多口杂，他借什么由头？”朱钰笑道，“府里有刺客，还是他丢了东西？第二日街上便有新谣言。我觉得他不大可能将事情闹起来……”
“这你也不怕？”星檀忍不住问着，单手转了转糖人的木签，“他只需吩咐一句，襄王府的下人便会留心异端。至于谣言，毕竟常见，他有可能不忌惮这个。”
“那日晚上襄王的膳食有安神的作用，只要他困了，你还担心那些人不群龙无首？”朱钰之言皆有安慰之意。
尽管心中自然有顾虑，但总不能这时候撂挑子，星檀便没再说什么。
及至真到了与朱钰再次见面之时，星檀承认自己紧张了。已经入了夜，襄王府附近更是没什么人经过。
襄王妃派了一个丫鬟来开小门，顺便为二人引路。二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府，星檀张望着周围，不禁问道：“咱们一直要如此么？”
“当然不能让人发现咱们进府的事。”朱钰小声答道，“倘或在府门处撞见了人，一旦问起来咱们在做什么，岂不是露馅儿了。”
星檀并不再开口，借着月色瞧了瞧襄王府内的假山怪石。锦织的假花倒是不少，姹紫嫣红，朦胧的夜使其添了神秘。
“有什么好瞧的？”朱钰冷哼了一声，“若非宫里的御花园，或是那潘府的私人园林，简直没甚可看的。”
“比起你家来，这儿倒确实显得不大富裕。”星檀轻笑道，“但京城怕是也找不出这般的府邸了。”
顿了顿，星檀忽然问着朱钰：“户部侍郎贪了军饷一事，襄王没掺和进去么？这么多年，若不论伤杀的罪孽，他倒是清廉？”
“要不怎么说他是老狐狸呢。”朱钰讽刺地笑道，“这些年收下的金银珠宝，谁知道他藏在哪儿了。结党营私，狼子野心……他清廉？”
走在前面的丫鬟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你们胆子可真不小，也不看看这儿是哪儿，岂容你们如此嚼舌根。”
朱钰不以为意，但终是默然。须臾，只见几个丫鬟过来了：“你们三个……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引路的丫鬟连忙以笑脸迎着，理由半真半假，竟当真糊弄过去了。眼瞅着几人说笑着走远，朱钰领星檀到了一处院子。
“进去吧。”襄王妃的贴身丫鬟尤其自然地让二人进了屋，随即关了门，自己在门外守着。
“书房那边儿，是什么情况？”朱钰毫不客气，“方才我可是听到了，那人气得晚膳未用。”
“路上听见的？”襄王妃下意识问了一句，继而轻笑，“想来也是……”
“你不想想法子？我们进来一趟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朱钰喝着热茶，“他气得待在书房，你不去备些膳食？”
“……我素来没怎么关心过他，若突然如此行事，反而招人疑心。”襄王妃叹道，“倒是可以一试。”
“所以罪证还在书房？”星檀一惊，不由得问道，“如果不需要去书房便能拿到罪证，他气便气么。”
闻言，朱钰拧眉道：“若你找到的罪证还在书房，襄王不会发现么？”
襄王妃摇了摇头：“东西本就在书房，我只是清楚罪证在哪儿，没动过，他不会察觉的。”
“我原以为襄王是心思缜密的，没想到还留了自己的罪证。”星檀试着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虽然此事我亦在犹豫，但襄王并不是没如此做过。”朱钰答言，“想必他便是利用了旁人的疑心。”
“总而言之，你还是去看看他，咱们也好做打算。”朱钰复呷了一口茶，对襄王妃说道，“弄清楚他的心思。”
“今晚若不能拿到他的罪证，日后我怕打草惊蛇。”朱钰放下了茶盏，“天儿不早了，大理寺那边儿也正等着。”
“大理寺？”襄王妃刚欲唤门外的丫鬟，便住了口，问身旁人道，“你想把罪证交给大理寺？”
“烫手的山芋自然要让出去。”朱钰盯着她的眼睛，“难道你打算留着那罪证？”
一阵缄默，气氛紧张，襄王妃并没有答言。朱钰哼笑道：“襄王对你的情谊如何，你当然清楚。如果是……”
“虽然我嫁了过来，可终究是挂着嫡女的身份。”襄王妃开口道，“他一旦入了牢狱，我的亲戚又该怎么办？”
“为何今日才这么说？”朱钰的语气很是冰冷，“当初既然应下了此事，你就该重信守诺不是么？”
仍是半晌的沉默，朱钰颇有些不耐：“你只当大理寺查不到？卫临的本事你又并非不清楚，凌挽歌和魏迢都忌惮着他，你觉得……他拿襄王没办法？”
张了张口，襄王妃终是没答言，目光瞥向了别处。星檀亦是默然。
倏尔，门外有了动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慌乱间，星檀和朱钰躲到了里间，屏息凝神地站着。
恰在此时，屋门被推开，襄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以及他的随从和镇定的丫鬟。
襄王妃故作赌气状，没有开口。襄王却注意到了旁的东西：“竟然摆着三盏茶，王妃好兴致，是邀了谁来？”
“与你何干？”襄王妃倒是坦然自若，并不曾表现出异样。
闻言没有即刻反驳，襄王的视线在屋里缓缓地扫了一圈，随即瞧了瞧她的神情。
大气儿不敢出的二人在里间战战兢兢，不清楚襄王妃的情况，只是晓得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你来这儿有事么？”襄王妃打破了沉默，“若是无事，我已累了，还想早些休息……”
“我来这儿，自然也是为了休息。”襄王不紧不慢地说着，在屋里走了几步。
不自觉瞥了一眼里间的方向，襄王妃才欲答话，便见襄王朝里间走去。
“慢着！”襄王妃大叫了一声。此举引得襄王转过了身，他像是赢家一般走了回来。
“怎么了？难道哪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襄王目光灼灼，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你今日若是没消气，大可待在书房，何苦来拿我寻乐，我这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襄王妃倒是冷静的模样。
“哦？”襄王笑道，“我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万一有刺客趁王妃不注意，溜了进来……”
“但我们和襄王妃身边的侍卫见过不止一面，他没有将这些禀告给襄王么？”星檀问道。
“他知道你的身份？”朱钰继而说道，“本就不愿跟在襄王妃身后的人，应当没那么聚精会神地听着咱们的话。”
“我曾经在茶楼碰见过襄王妃，那时候魏迢也在。”星檀回忆着，“或许那侍卫已清楚我的名字了。”
“不妨事。”朱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因襄王平日算计得多了，所以咱们的事，他不会兴师动众。”
“何况人多口杂，他借什么由头？”朱钰笑道，“府里有刺客，还是他丢了东西？第二日街上便有新谣言。我觉得他不大可能将事情闹起来……”
“这你也不怕？”星檀忍不住问着，单手转了转糖人的木签，“他只需吩咐一句，襄王府的下人便会留心异端。至于谣言，毕竟常见，他有可能不忌惮这个。”
“那日晚上襄王的膳食有安神的作用，只要他困了，你还担心那些人不群龙无首？”朱钰之言皆有安慰之意。
尽管心中自然有顾虑，但总不能这时候撂挑子，星檀便没再说什么。
及至真到了与朱钰再次见面之时，星檀承认自己紧张了。已经入了夜，襄王府附近更是没什么人经过。
襄王妃派了一个丫鬟来开小门，顺便为二人引路。二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府，星檀张望着周围，不禁问道：“咱们一直要如此么？”
“当然不能让人发现咱们进府的事。”朱钰小声答道，“倘或在府门处撞见了人，一旦问起来咱们在做什么，岂不是露馅儿了。”
星檀并不再开口，借着月色瞧了瞧襄王府内的假山怪石。锦织的假花倒是不少，姹紫嫣红，朦胧的夜使其添了神秘。
“有什么好瞧的？”朱钰冷哼了一声，“若非宫里的御花园，或是那潘府的私人园林，简直没甚可看的。”
“比起你家来，这儿倒确实显得不大富裕。”星檀轻笑道，“但京城怕是也找不出这般的府邸了。”
顿了顿，星檀忽然问着朱钰：“户部侍郎贪了军饷一事，襄王没掺和进去么？这么多年，若不论伤杀的罪孽，他倒是清廉？”
“要不怎么说他是老狐狸呢。”朱钰讽刺地笑道，“这些年收下的金银珠宝，谁知道他藏在哪儿了。结党营私，狼子野心……他清廉？”
走在前面的丫鬟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你们胆子可真不小，也不看看这儿是哪儿，岂容你们如此嚼舌根。”
朱钰不以为意，但终是默然。须臾，只见几个丫鬟过来了：“你们三个……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引路的丫鬟连忙以笑脸迎着，理由半真半假，竟当真糊弄过去了。眼瞅着几人说笑着走远，朱钰领星檀到了一处院子。
“进去吧。”襄王妃的贴身丫鬟尤其自然地让二人进了屋，随即关了门，自己在门外守着。
“书房那边儿，是什么情况？”朱钰毫不客气，“方才我可是听到了，那人气得晚膳未用。”
“路上听见的？”襄王妃下意识问了一句，继而轻笑，“想来也是……”
“你不想想法子？我们进来一趟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朱钰喝着热茶，“他气得待在书房，你不去备些膳食？”
“……我素来没怎么关心过他，若突然如此行事，反而招人疑心。”襄王妃叹道，“倒是可以一试。”
“所以罪证还在书房？”星檀一惊，不由得问道，“如果不需要去书房便能拿到罪证，他气便气么。”
闻言，朱钰拧眉道：“若你找到的罪证还在书房，襄王不会发现么？”
襄王妃摇了摇头：“东西本就在书房，我只是清楚罪证在哪儿，没动过，他不会察觉的。”
“我原以为襄王是心思缜密的，没想到还留了自己的罪证。”星檀试着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虽然此事我亦在犹豫，但襄王并不是没如此做过。”朱钰答言，“想必他便是利用了旁人的疑心。”
“总而言之，你还是去看看他，咱们也好做打算。”朱钰复呷了一口茶，对襄王妃说道，“弄清楚他的心思。”
“今晚若不能拿到他的罪证，日后我怕打草惊蛇。”朱钰放下了茶盏，“天儿不早了，大理寺那边儿也正等着。”
“大理寺？”襄王妃刚欲唤门外的丫鬟，便住了口，问身旁人道，“你想把罪证交给大理寺？”
“烫手的山芋自然要让出去。”朱钰盯着她的眼睛，“难道你打算留着那罪证？”
一阵缄默，气氛紧张，襄王妃并没有答言。朱钰哼笑道：“襄王对你的情谊如何，你当然清楚。如果是……”
“虽然我嫁了过来，可终究是挂着嫡女的身份。”襄王妃开口道，“他一旦入了牢狱，我的亲戚又该怎么办？”
“为何今日才这么说？”朱钰的语气很是冰冷，“当初既然应下了此事，你就该重信守诺不是么？”
仍是半晌的沉默，朱钰颇有些不耐：“你只当大理寺查不到？卫临的本事你又并非不清楚，凌挽歌和魏迢都忌惮着他，你觉得……他拿襄王没办法？”
张了张口，襄王妃终是没答言，目光瞥向了别处。星檀亦是默然。
倏尔，门外有了动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屋内的三人皆是一惊。慌乱间，星檀和朱钰躲到了里间，屏息凝神地站着。
恰在此时，屋门被推开，襄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以及他的随从和镇定的丫鬟。
襄王妃故作赌气状，没有开口。襄王却注意到了旁的东西：“竟然摆着三盏茶，王妃好兴致，是邀了谁来？”
“与你何干？”襄王妃倒是坦然自若，并不曾表现出异样。
闻言没有即刻反驳，襄王的视线在屋里缓缓地扫了一圈，随即瞧了瞧她的神情。
大气儿不敢出的二人在里间战战兢兢，不清楚襄王妃的情况，只是晓得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你来这儿有事么？”襄王妃打破了沉默，“若是无事，我已累了，还想早些休息……”
“我来这儿，自然也是为了休息。”襄王不紧不慢地说着，在屋里走了几步。
不自觉瞥了一眼里间的方向，襄王妃才欲答话，便见襄王朝里间走去。
“慢着！”襄王妃大叫了一声。此举引得襄王转过了身，他像是赢家一般走了回来。
“怎么了？难道哪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襄王目光灼灼，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你今日若是没消气，大可待在书房，何苦来拿我寻乐，我这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襄王妃倒是冷静的模样。
“哦？”襄王笑道，“我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万一有刺客趁王妃不注意，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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