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丝竹乱
隔阂已消失殆尽，然而星檀如今还无法完全信任宝珠。尽管知道宝珠再没理由背叛她，星檀亦存着几分警惕。
“才热好的饭菜，姑娘趁热吃吧。”庆儿端着食盒入了屋子，并没注意到宝珠的神情，也没察觉到异样。
应了一声，星檀随手将发髻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宝珠瞥了几眼，心下了然，开口说道：“我帮姑娘收起来吧。”
默了一息，随即颔首同意，星檀把簪子递给了宝珠。庆儿摆着碗箸，由心地笑道：“这簪子当真好看，像是专门找人做的。”
抿唇一笑，宝珠打开了一个木盒：“卫大人着实喜欢姑娘，这簪子想必是命工匠特意做的，世上大抵仅此一支。”
“倒也是，那纹路……看着就像独一无二的。”庆儿说道，“不过这种东西，如果是寻常店铺里买来的，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寓意不同，东西自然就不同了。”宝珠聊着，已收好了簪子，“想来这可不似手串儿一般哄人了。”
星檀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委实轻松了许多。回想起这一年自己所经历的事，她不禁非常感慨。
从最初的云里雾里到如今的万事太平，星檀不再是被牵得团团转的人。
襄王为他自私的野心付出了代价，经此风波，朝中也可暂时安稳一段时日。然而水至清则无鱼，宦官亦不可尽除。
至于这些需考量的政务，便是官家要费心的事儿了。星檀用过晚膳后，突然走向了窗棂。站在窗边瞧着明月，情不自禁地出了屋子。
皓月依旧，星檀披上了大氅，恍然发觉自己还有一件事不曾问卫临。
“以后倒是有很多机会。”星檀轻声说着，待在屋檐下的她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缓缓地走了一步又一步，星檀站在院子的中央，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仿若那夜——她问出了心底转瞬即逝的念头。
“如果可以，我能嫁给你吗？”巧笑倩兮，星檀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的低语得到了风声的回应。听到如梦里一般的答复，星檀忍不住在心中感谢命运的美好。
“姑娘……姑娘……”桂琴的在院门外说着话，伴随着敲门声。
庆儿闻声赶来：“桂琴姐姐又在闹了，若惊动了夫人，怕是要挨训了。”
宝珠亦出了屋子：“她不是待在五姑娘的院儿里么，今日怎么跑出来了？”
见开了门，桂琴进了院子，显然在寻找着什么，她左顾右盼，于院内转了几圈后说道：“姑娘虽小，却是向来不会乱跑的。”
哄着骗着，宝珠送桂琴出了院子，走去星茗住过的地方。庆儿不禁摇了摇头：“这么着不是个办法。”
“星茗失踪前，她还不是这般模样。”星檀蹙着眉，瞅向敞开的院门，“桂笙也没个音信，想必是和星茗在一处。”
“这事儿倒真是怪。”庆儿嘟囔着，关上了院门，“如果五姑娘真的失了踪迹，还要令人担惊受怕一番，偏桂笙姐姐将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
桂笙并不比星茗大很多。如花似玉的年纪，前者却是看着后者长大的。情谊自然非同寻常，星茗携了桂笙一起到江南，也在情理之中。
庆儿所言不无道理。星檀轻笑道：“所以她们应当是没事的，指不定在哪儿呢……只不过，她们或许不大想回来了。”
桂笙离开了尚书府，带走了自己的东西，想来是得了星茗的准许。
先是桂笙辞别陈氏，离开了府邸，而后星茗便没了信儿。如此引人疑惑的举动，甚至称得上破绽，星茗既然允了，便应当做好了长久在外的准备。
否则待星茗哪日回来了，众人不仅不信她的“失踪”，更会胡乱猜测事情的真相，于她而言麻烦得紧。
“她们走了，留下桂琴姐姐孤零零一个……”庆儿嘀咕道，“凌姨娘的事儿一出，桂琴姐姐便不大精神了。”
“她与桂笙是同年入得府，虽帮着凌姨娘做事，但桂琴显然与五姑娘疏离些。”星檀随意地搭着话，很清楚星茗是担心因人多而走漏风声。
“我从前以为那二位姐姐是姊妹。”庆儿扶着星檀进了正房，“直到西院儿的西厢房闹了鬼，我才发现她们并非姊妹的关系。”
“长得确实有些像。”星檀说着，饮了一杯热茶，“我没听说母亲打算将桂琴怎么样……星茗的院子不是锁着的么。”
“五姑娘走了之后，她便有些疯疯癫癫。大夫说她的病今年五月便能好了。夫人心善，让她待在了府里。”庆儿帮星檀续着茶水，“所以旁的丫鬟都到别处帮忙了，她还留在那里。”
“府上虽不常来客人，但任由她四处乱跑也不好，夫人便命人锁了那院子，定时为桂琴姐姐送些饭食。”庆儿解释着，看着宝珠进了院子。
“想来是傍晚时送饭的丫鬟没有锁门。”宝珠说道，“我将她送回去的时候，她竟清醒了，大夫说得不错，照这么恢复下去，到五月时她的确可以如常生活了。”
翌日，星檀恍然想起了莫清雨的婚事。因着生辰宴的那出戏，莫清雨成亲的日子便推迟了，请了人另选黄道吉日。
想着还能趁莫清雨未出阁时再见一面，星檀便去了莫府，递过拜贴，倒是进去得很轻松。
庆儿跟着星檀，到了莫清雨的闺房内，丫鬟皆在屋外侍立。看到莫清雨掩面啜泣的模样，星檀不免开口唤了她一声。
“他们有些想悔婚。”莫清雨并不急着拭泪，向星檀哭诉道，“我父亲早些时候对襄王不算疏离，但距襄王府的事已过去这么久，他们在犹豫什么。”
“太后遇刺，而成亲之日本来就定在昨儿。”莫清雨哭着说道，“他们以朝中形势未稳，大局为重当借口，明显是拖着我。”
“……别着急。”星檀安抚道，“三书六礼，岂是轻易能悔的。何况你这身份，嫁到他们家，他们还不乐意么，你只是想多了。”
“可是唐家的态度确实是不算好的。”莫清雨拿着帕子，“父亲和母亲时常说起此事，唐家就是……”
“你且放宽心吧。”星菱的声音忽然响在了屋内，“原来堂姐也在哦。”
星檀笑道：“我早听说你们两个关系不错，没想到咱们今儿就碰上了。”
“清雨姐姐擅画，我自然是要来讨教的。”星菱雅然得礼地笑了笑，“唐家的事我也清楚，今日便查探明白了。”
“我就说么，成亲的吉日都定下了，你还怕什么？”星菱继续说道，“他们确实觉得最近办喜事有些不妥，这才将迎你入门的日子改到了下个月。”
莫清雨擦去了泪水，颔首道：“你的话我当然是信的。”
“我的话，你就不信？”星檀故作生气状，几人嬉笑了一阵。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唐家的意思？”莫清雨问道，看向了星菱。
“才热好的饭菜，姑娘趁热吃吧。”庆儿端着食盒入了屋子，并没注意到宝珠的神情，也没察觉到异样。
应了一声，星檀随手将发髻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宝珠瞥了几眼，心下了然，开口说道：“我帮姑娘收起来吧。”
默了一息，随即颔首同意，星檀把簪子递给了宝珠。庆儿摆着碗箸，由心地笑道：“这簪子当真好看，像是专门找人做的。”
抿唇一笑，宝珠打开了一个木盒：“卫大人着实喜欢姑娘，这簪子想必是命工匠特意做的，世上大抵仅此一支。”
“倒也是，那纹路……看着就像独一无二的。”庆儿说道，“不过这种东西，如果是寻常店铺里买来的，我总感觉有些别扭……”
“寓意不同，东西自然就不同了。”宝珠聊着，已收好了簪子，“想来这可不似手串儿一般哄人了。”
星檀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委实轻松了许多。回想起这一年自己所经历的事，她不禁非常感慨。
从最初的云里雾里到如今的万事太平，星檀不再是被牵得团团转的人。
襄王为他自私的野心付出了代价，经此风波，朝中也可暂时安稳一段时日。然而水至清则无鱼，宦官亦不可尽除。
至于这些需考量的政务，便是官家要费心的事儿了。星檀用过晚膳后，突然走向了窗棂。站在窗边瞧着明月，情不自禁地出了屋子。
皓月依旧，星檀披上了大氅，恍然发觉自己还有一件事不曾问卫临。
“以后倒是有很多机会。”星檀轻声说着，待在屋檐下的她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缓缓地走了一步又一步，星檀站在院子的中央，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仿若那夜——她问出了心底转瞬即逝的念头。
“如果可以，我能嫁给你吗？”巧笑倩兮，星檀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的低语得到了风声的回应。听到如梦里一般的答复，星檀忍不住在心中感谢命运的美好。
“姑娘……姑娘……”桂琴的在院门外说着话，伴随着敲门声。
庆儿闻声赶来：“桂琴姐姐又在闹了，若惊动了夫人，怕是要挨训了。”
宝珠亦出了屋子：“她不是待在五姑娘的院儿里么，今日怎么跑出来了？”
见开了门，桂琴进了院子，显然在寻找着什么，她左顾右盼，于院内转了几圈后说道：“姑娘虽小，却是向来不会乱跑的。”
哄着骗着，宝珠送桂琴出了院子，走去星茗住过的地方。庆儿不禁摇了摇头：“这么着不是个办法。”
“星茗失踪前，她还不是这般模样。”星檀蹙着眉，瞅向敞开的院门，“桂笙也没个音信，想必是和星茗在一处。”
“这事儿倒真是怪。”庆儿嘟囔着，关上了院门，“如果五姑娘真的失了踪迹，还要令人担惊受怕一番，偏桂笙姐姐将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
桂笙并不比星茗大很多。如花似玉的年纪，前者却是看着后者长大的。情谊自然非同寻常，星茗携了桂笙一起到江南，也在情理之中。
庆儿所言不无道理。星檀轻笑道：“所以她们应当是没事的，指不定在哪儿呢……只不过，她们或许不大想回来了。”
桂笙离开了尚书府，带走了自己的东西，想来是得了星茗的准许。
先是桂笙辞别陈氏，离开了府邸，而后星茗便没了信儿。如此引人疑惑的举动，甚至称得上破绽，星茗既然允了，便应当做好了长久在外的准备。
否则待星茗哪日回来了，众人不仅不信她的“失踪”，更会胡乱猜测事情的真相，于她而言麻烦得紧。
“她们走了，留下桂琴姐姐孤零零一个……”庆儿嘀咕道，“凌姨娘的事儿一出，桂琴姐姐便不大精神了。”
“她与桂笙是同年入得府，虽帮着凌姨娘做事，但桂琴显然与五姑娘疏离些。”星檀随意地搭着话，很清楚星茗是担心因人多而走漏风声。
“我从前以为那二位姐姐是姊妹。”庆儿扶着星檀进了正房，“直到西院儿的西厢房闹了鬼，我才发现她们并非姊妹的关系。”
“长得确实有些像。”星檀说着，饮了一杯热茶，“我没听说母亲打算将桂琴怎么样……星茗的院子不是锁着的么。”
“五姑娘走了之后，她便有些疯疯癫癫。大夫说她的病今年五月便能好了。夫人心善，让她待在了府里。”庆儿帮星檀续着茶水，“所以旁的丫鬟都到别处帮忙了，她还留在那里。”
“府上虽不常来客人，但任由她四处乱跑也不好，夫人便命人锁了那院子，定时为桂琴姐姐送些饭食。”庆儿解释着，看着宝珠进了院子。
“想来是傍晚时送饭的丫鬟没有锁门。”宝珠说道，“我将她送回去的时候，她竟清醒了，大夫说得不错，照这么恢复下去，到五月时她的确可以如常生活了。”
翌日，星檀恍然想起了莫清雨的婚事。因着生辰宴的那出戏，莫清雨成亲的日子便推迟了，请了人另选黄道吉日。
想着还能趁莫清雨未出阁时再见一面，星檀便去了莫府，递过拜贴，倒是进去得很轻松。
庆儿跟着星檀，到了莫清雨的闺房内，丫鬟皆在屋外侍立。看到莫清雨掩面啜泣的模样，星檀不免开口唤了她一声。
“他们有些想悔婚。”莫清雨并不急着拭泪，向星檀哭诉道，“我父亲早些时候对襄王不算疏离，但距襄王府的事已过去这么久，他们在犹豫什么。”
“太后遇刺，而成亲之日本来就定在昨儿。”莫清雨哭着说道，“他们以朝中形势未稳，大局为重当借口，明显是拖着我。”
“……别着急。”星檀安抚道，“三书六礼，岂是轻易能悔的。何况你这身份，嫁到他们家，他们还不乐意么，你只是想多了。”
“可是唐家的态度确实是不算好的。”莫清雨拿着帕子，“父亲和母亲时常说起此事，唐家就是……”
“你且放宽心吧。”星菱的声音忽然响在了屋内，“原来堂姐也在哦。”
星檀笑道：“我早听说你们两个关系不错，没想到咱们今儿就碰上了。”
“清雨姐姐擅画，我自然是要来讨教的。”星菱雅然得礼地笑了笑，“唐家的事我也清楚，今日便查探明白了。”
“我就说么，成亲的吉日都定下了，你还怕什么？”星菱继续说道，“他们确实觉得最近办喜事有些不妥，这才将迎你入门的日子改到了下个月。”
莫清雨擦去了泪水，颔首道：“你的话我当然是信的。”
“我的话，你就不信？”星檀故作生气状，几人嬉笑了一阵。
“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唐家的意思？”莫清雨问道，看向了星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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