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贺长安
大地震颤，连带着砖窑都是一抖，周围两丈内的浮土被整片溅起，火堆在强风中破碎飞散。
蔽目的灰尘稀薄下去，简树捂着肩膀起身。
有血自指缝间流下，很快就浸染了半条胳膊。
这只能算轻伤，更严重的是体内脏腑，他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刀锋，却实打实挨下了这一刀附带的澎湃巨力。
简树不露声色，一点点咽下喉咙里的腥咸。
这便是修行者，真正了解战斗，能驭使真气的修行者！
丈外，突袭者在飞旋下落的零星炭火中转过了身，抬起一手，按在入土半截的巨刀上。
简树快速打量了几眼，这个持巨刀的少年岁数与自己相仿，身段则更显壮实。他面色苍白，衣衫褴褛，胸口上缠了一片绷带，沁出两块巴掌大的暗红血印。
如此重伤下，少年仍是满目英气，嘴角上带着不褪的笑意。
简树愈发警觉，这人即便受伤，竟还能劈出那样的恐怖一刀。
“……嗯？”
少年先出了声，挑眉仔细看着简树的衣服。
“你，是东州的官员？”
简树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不错。”
“啊哈哈……”少年大笑，“原来是自己人！打错了，打错了……”
简树提手抱了下拳。
“我本来此走访征丁，正要赶回望北城，请问足下隶属何处？”
“我？”少年目光一闪，“我乃麒麟暗卫！特来望北地界追杀逆贼！”
“辛苦。”简树放下手。
检索发动！
【确认目标】
【战王.贺长安（神启境）】
血液顷刻间拱上头顶！
‘战王贺长安，出身于西疆的神器家族贺氏，排行第二，天资卓越，十七岁即突破心照，晋入神启境界，十九岁踏入通天，亲率西疆大军攻入柔然，助柔然皇室复国。’
‘次年，贺长安与人族联军进入黄沙海，血战虫族，于联军溃退之际成就神王境界，力挽狂澜，获大弘皇帝亲赐‘战’之王号。’
‘耀武十一年，贺氏与柔然协同叛乱，陷铜门关，兵入中州，于皇都天启城外击溃大弘龙脉军团，后与前来勤王的东州军队鏖战三月。终战，贺长安突破麒麟军本阵，斩杀麒麟王殷天甲，十日攻破天启，手弑大弘皇帝——’
巨刀铮鸣出土！
后续的文字，简树已无暇再看。
“来！”
贺长安大笑着抡起巨刃。
“与我一战，三生有幸！”
简树咬紧牙关，死死握住短刀。
不想仅来此世界两日，竟至绝境之时！
——战王一生，从无败绩。
“噗！……”
却见贺长安踉跄一步，嘴里喷血，拄刀捂住了胸口。
“……大爷的，没力了……”
简树蹬地冲上，短刀直点贺长安咽喉！
他已知晓了贺长安此时的立场，若不想在此殒命，就必须趁着天赐良机，在贺长安未有恢复之前，全力杀掉这个曾让所有游戏玩家为之却步的boss！
贺长安咳嗽着，身子没动半分，只在短刀临喉之际抬起了手，一把攥住刀身。
简树眼睁睁看着柳叶短刀诡异地扭曲起来，飞速化为铁汁坠地，然而手上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热度。
“你不该拿刀对着我……”
贺长安忍住咳嗽，呲牙一笑。
“我五行属金，此为我修行后觉醒的解兵之术！你这小残体，还未踏足修行，又怎么和我啊啊啊！！——”
他还没讲完，眼睛就被攘了把沙子。
简树狠狠一拳怼在贺长安面门，体内立时充盈起了庞然巨力！
掠夺生效！
简树趁势抓过贺长安衣襟，提膝连续顶向他的胸口，虽隔着贺长安横加阻拦的手臂，依旧撞得胸膛砰砰作响。再顶一记，简树薅住贺长安的头发，一肘落向他的后心，却不料身子瞬时腾空，被贺长安搬起甩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扑通落地。
“呸呸呸呸呸——”
贺长安拼命吐着口水，睁开通红的眼。
“……你大爷的！”
他猛然冲上一脚跺下，简树滚身躲开，贺长安步子更快，横起身来了个泰山压顶，一臂砸在简树肚子上，让他弓成了虾米。这回是贺长安揪起简树，正要提拳，就被出现在简树手里的砖头拍中了脸，翻身仰倒。
简树再度得势，俯身抡手，板砖啪啪落在贺长安脑门，直到断成两截，不料贺长安在这时起身，扣住他的肩膀来了个头槌。简树蹬蹬蹬倒退出去，眼前黑了足有几秒钟，劲风霎时扑面，胸膛结实地吃下了贺长安的窝心脚。
两人一时都提不起了劲，捂着痛处各自缓气。
“好好好……这么打是吧……”
贺长安喘着气笑，眼中流露出了真实的杀意。
简树挺直了腰，嘴角同样扬起，血开始沸腾。
“着！”
两人再度碰撞。
贺长安拳如疾影，力胜蛮牛，简树凭借掠夺，靠其本身的力量才能与之相抗，然而内脏和骨头却已然开始承受不住。就此情形，简树变拳为掌，身转轻灵，避过势大力沉的拳头，缠绞沾拿，连续破入贺长安的空门。
贺长安步步后退，神情诧异，被简树一路逼到靠墙，强行挨上了两记手刀，才寻得空隙将简树撞出。
“你这是什么拳术？！”
“接化发！”
简树不给他喘息之机，鼓气冲上，几合过罢，就见贺长安也张开了一手，反拿住了简树的胳膊，沉腰落身一记震拳，正中简树胸腹之间。
简树捂着肚子倒退出去，吐出一口血，心中骇然。
这一拳，竟是九分相似的搬拦捶！
只是片刻交手，就能领会掌法精髓，这份天资何其惊人！
“得见此拳，真乃快事！”
贺长安不顾嘴角淌血，放声大笑。
他左手为掌，右手成拳，浴血冲来。
如此关头，简树心中同样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豪迈，不做避让，直直迎上，出手便是刚猛的八极短打，二人拳拳到肉，脸上都挂起彩来。霎时间，简树再度变招，搭住贺长安胳膊带他转了几圈，最后让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紧跟压上。
贺长安仗着筋骨坚实，硬是抵住了简树的摔跤手段，甚至成功挣脱，翻身过来要反骑到他身上。简树哪里肯让，一把按下贺长安的头，搂脖锁腕，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柔术，断头台！
贺长安顿时闭气，脖子里发出轻微的咯咯响动。
简树拼力维持，腰间却突然剧痛，那里的软肉被贺长安揪住拧了大半圈，简树不得不撒开手，松腿翻到一边。贺长安吐着气反扑过来，掐住了简树的脖颈，简树拿胳膊将他搂近，另一手反扣住他的喉结。
两人脸色涨红，僵持半天，各自抽出了一只手，摸索起了地上的砖头，同时拍在对方脑壳上。
气力都开始衰竭，凭空手已经无法奏效，简树和贺长安都是果断分开，一手一砖乒乓相碰，两人各有中招，板砖碎了便重新拾个，直到就近再也拾不到大块的，又互掐着死缠在一起。贺长安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喷到简树脸上，张嘴就奔着他耳朵咬去，却突得瞪大了眼，面容扭曲起来。
他果断落手，把简树刚刚的招式学了个全套。
简树顿时也面色痛苦，五官抽搐。
两人的手都死攥住了对方的小弟弟，对视着咧起嘴猛抽冷气。
“……我说……”贺长安从牙缝儿里挤出字来。
“要不……要不我们换个套路……”
“……好。”简树说。
“我来倒数，一起撒开，怎么样……”
“行。”
“……三，二，一！”
“啊啊啊啊啊！！！”
俩人皆痛叫出声。
“你没撒手！”
“你也没撒……”
“大爷的……”贺长安喘匀了气，“你想这样和我一起死？”
“我没得选。”
“我也一样……”
贺长安脸上彻底没了笑。
“你是我遇到的，最弱却又最强的对手……可惜，你还没有修行，力道不够，这让我撑到了体内的药力发作！”
火焰开始在他的眼中烧起，逐渐溢出，燃遍全身。
简树并未感到灼热，只是看到一缕缕火焰燎过来，没入了自己的身躯。
体内顿时痛如刀绞！
“我虽还不能用出贺王刀，但还可以将真气送进你体内……你没有贯通经脉，必定容纳不下我的真气……”
贺长安看着简树的眼睛，“这次，是我胜之不武……”
简树已经说不出话，无形却如刀般锋锐的真气在狭窄的经脉中行进，由手臂至全身，带出凌迟般的痛楚，身体不受控的抽搐起来，无数细小的血珠沁出皮肤，让他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血人。
贺长安艰难起身，拔出巨刀，拖着它向简树走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为你立下碑，也会一直记住你。”
“……简树。”
贺长安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脸色猛然剧变。
简树正在起身。
一束束火苗开始在他的身上盛开。
简树在贺长安惊骇的眼神中，看到了全身浴火的自己。
他依然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真气在身体内部不断撕扯，但也有一部分聚集到了丹田处，一边破坏着他的身体，同时也拓出了可以将其容纳的气海。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存在于天地间的浓郁灵气。
它们正涌向自己的窍穴，进入经脉，汇于气海，渐渐旋转如涡流，从中凝合为一股可以被他动用的力量。
这便是真气！
贺长安一时结舌。
“你……你怎能适应我的真气？！还能驾驭我自创的昆吾火心法？！”
简树颤抖着握紧了手，所有关节都在咔吧作响。
“与我一战。”
“……好，好！”
贺长安丢下巨刀。
两个火人相向扑去，轰然抵在了一起。
拳拳到肉的重响开始在整个砖窑中回荡，震撼着地面与墙壁，碎沙不断自顶上洒落，混入飞扬的血。
头上的窑顶忽地下凸，立时坍塌，将两人埋在其中。
……
……
咔啦一声轻响，砖头中冒出了一只手。
它停了一会，摸向四周，最后抓到一只柔软的鼻子，伸指在下面感受片刻，然后移上去，慢慢捏住。
“……唔……唔唔唔！！——”
鼻子下的砖头开始剧烈起伏，捏住鼻子的手被另一只手扒到了一边，简树和贺长安的脸同时从砖里拱了出来。
两人都近乎力竭，对视几眼，能动的一只手同时抓起了就近的砖头，颤颤举起。
“你大爷的……”
咚！
“你大爷……”
咚！
“你给老子死……”
咚！
“你先死……”
咚！
你拍一，我拍二。
直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均满脸是血，凄惨无比。
“……哈……哈哈……哈……”
“……哈哈……”
贺长安跟简树都笑出声来。
“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要等一会。”
“我也是……”
“……谁先出去，就先下杀手？”
“……可以。”
贺长安闭上了眼，笑着咳嗽。
“想不到，我贺长安的人头，竟是如此值钱……自从我进了中州，就被皇王卫士一路围堵，到了东州也是一样，总是甩不开那些鬼狐……”
“可惜，我还没看到想看的风景……不过这一路，也算精彩。”
“简树，你若先能起身，便取了我的头颅，向麒麟王邀功，这足够让你在虎贲军中，混一个偏将了。”
简树在旁听着，有些迟疑。
“贺长安？”
“怎么……”
“你来东州做什么。”
“看心王破境。”
“……就是这样？”
“不然呢？”
“……我不是东州的官差。”
“……啊？”
贺长安睁开眼，慢慢转头看来。
“你是干啥的？”
“我就住这个村。”
“……你为啥穿着官差的衣服？”
“死人身上的，还没来得及烧。”
贺长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眼圈不由得红了。
“你大爷的……打错人了！”
蔽目的灰尘稀薄下去，简树捂着肩膀起身。
有血自指缝间流下，很快就浸染了半条胳膊。
这只能算轻伤，更严重的是体内脏腑，他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刀锋，却实打实挨下了这一刀附带的澎湃巨力。
简树不露声色，一点点咽下喉咙里的腥咸。
这便是修行者，真正了解战斗，能驭使真气的修行者！
丈外，突袭者在飞旋下落的零星炭火中转过了身，抬起一手，按在入土半截的巨刀上。
简树快速打量了几眼，这个持巨刀的少年岁数与自己相仿，身段则更显壮实。他面色苍白，衣衫褴褛，胸口上缠了一片绷带，沁出两块巴掌大的暗红血印。
如此重伤下，少年仍是满目英气，嘴角上带着不褪的笑意。
简树愈发警觉，这人即便受伤，竟还能劈出那样的恐怖一刀。
“……嗯？”
少年先出了声，挑眉仔细看着简树的衣服。
“你，是东州的官员？”
简树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不错。”
“啊哈哈……”少年大笑，“原来是自己人！打错了，打错了……”
简树提手抱了下拳。
“我本来此走访征丁，正要赶回望北城，请问足下隶属何处？”
“我？”少年目光一闪，“我乃麒麟暗卫！特来望北地界追杀逆贼！”
“辛苦。”简树放下手。
检索发动！
【确认目标】
【战王.贺长安（神启境）】
血液顷刻间拱上头顶！
‘战王贺长安，出身于西疆的神器家族贺氏，排行第二，天资卓越，十七岁即突破心照，晋入神启境界，十九岁踏入通天，亲率西疆大军攻入柔然，助柔然皇室复国。’
‘次年，贺长安与人族联军进入黄沙海，血战虫族，于联军溃退之际成就神王境界，力挽狂澜，获大弘皇帝亲赐‘战’之王号。’
‘耀武十一年，贺氏与柔然协同叛乱，陷铜门关，兵入中州，于皇都天启城外击溃大弘龙脉军团，后与前来勤王的东州军队鏖战三月。终战，贺长安突破麒麟军本阵，斩杀麒麟王殷天甲，十日攻破天启，手弑大弘皇帝——’
巨刀铮鸣出土！
后续的文字，简树已无暇再看。
“来！”
贺长安大笑着抡起巨刃。
“与我一战，三生有幸！”
简树咬紧牙关，死死握住短刀。
不想仅来此世界两日，竟至绝境之时！
——战王一生，从无败绩。
“噗！……”
却见贺长安踉跄一步，嘴里喷血，拄刀捂住了胸口。
“……大爷的，没力了……”
简树蹬地冲上，短刀直点贺长安咽喉！
他已知晓了贺长安此时的立场，若不想在此殒命，就必须趁着天赐良机，在贺长安未有恢复之前，全力杀掉这个曾让所有游戏玩家为之却步的boss！
贺长安咳嗽着，身子没动半分，只在短刀临喉之际抬起了手，一把攥住刀身。
简树眼睁睁看着柳叶短刀诡异地扭曲起来，飞速化为铁汁坠地，然而手上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热度。
“你不该拿刀对着我……”
贺长安忍住咳嗽，呲牙一笑。
“我五行属金，此为我修行后觉醒的解兵之术！你这小残体，还未踏足修行，又怎么和我啊啊啊！！——”
他还没讲完，眼睛就被攘了把沙子。
简树狠狠一拳怼在贺长安面门，体内立时充盈起了庞然巨力！
掠夺生效！
简树趁势抓过贺长安衣襟，提膝连续顶向他的胸口，虽隔着贺长安横加阻拦的手臂，依旧撞得胸膛砰砰作响。再顶一记，简树薅住贺长安的头发，一肘落向他的后心，却不料身子瞬时腾空，被贺长安搬起甩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扑通落地。
“呸呸呸呸呸——”
贺长安拼命吐着口水，睁开通红的眼。
“……你大爷的！”
他猛然冲上一脚跺下，简树滚身躲开，贺长安步子更快，横起身来了个泰山压顶，一臂砸在简树肚子上，让他弓成了虾米。这回是贺长安揪起简树，正要提拳，就被出现在简树手里的砖头拍中了脸，翻身仰倒。
简树再度得势，俯身抡手，板砖啪啪落在贺长安脑门，直到断成两截，不料贺长安在这时起身，扣住他的肩膀来了个头槌。简树蹬蹬蹬倒退出去，眼前黑了足有几秒钟，劲风霎时扑面，胸膛结实地吃下了贺长安的窝心脚。
两人一时都提不起了劲，捂着痛处各自缓气。
“好好好……这么打是吧……”
贺长安喘着气笑，眼中流露出了真实的杀意。
简树挺直了腰，嘴角同样扬起，血开始沸腾。
“着！”
两人再度碰撞。
贺长安拳如疾影，力胜蛮牛，简树凭借掠夺，靠其本身的力量才能与之相抗，然而内脏和骨头却已然开始承受不住。就此情形，简树变拳为掌，身转轻灵，避过势大力沉的拳头，缠绞沾拿，连续破入贺长安的空门。
贺长安步步后退，神情诧异，被简树一路逼到靠墙，强行挨上了两记手刀，才寻得空隙将简树撞出。
“你这是什么拳术？！”
“接化发！”
简树不给他喘息之机，鼓气冲上，几合过罢，就见贺长安也张开了一手，反拿住了简树的胳膊，沉腰落身一记震拳，正中简树胸腹之间。
简树捂着肚子倒退出去，吐出一口血，心中骇然。
这一拳，竟是九分相似的搬拦捶！
只是片刻交手，就能领会掌法精髓，这份天资何其惊人！
“得见此拳，真乃快事！”
贺长安不顾嘴角淌血，放声大笑。
他左手为掌，右手成拳，浴血冲来。
如此关头，简树心中同样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豪迈，不做避让，直直迎上，出手便是刚猛的八极短打，二人拳拳到肉，脸上都挂起彩来。霎时间，简树再度变招，搭住贺长安胳膊带他转了几圈，最后让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紧跟压上。
贺长安仗着筋骨坚实，硬是抵住了简树的摔跤手段，甚至成功挣脱，翻身过来要反骑到他身上。简树哪里肯让，一把按下贺长安的头，搂脖锁腕，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柔术，断头台！
贺长安顿时闭气，脖子里发出轻微的咯咯响动。
简树拼力维持，腰间却突然剧痛，那里的软肉被贺长安揪住拧了大半圈，简树不得不撒开手，松腿翻到一边。贺长安吐着气反扑过来，掐住了简树的脖颈，简树拿胳膊将他搂近，另一手反扣住他的喉结。
两人脸色涨红，僵持半天，各自抽出了一只手，摸索起了地上的砖头，同时拍在对方脑壳上。
气力都开始衰竭，凭空手已经无法奏效，简树和贺长安都是果断分开，一手一砖乒乓相碰，两人各有中招，板砖碎了便重新拾个，直到就近再也拾不到大块的，又互掐着死缠在一起。贺长安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喷到简树脸上，张嘴就奔着他耳朵咬去，却突得瞪大了眼，面容扭曲起来。
他果断落手，把简树刚刚的招式学了个全套。
简树顿时也面色痛苦，五官抽搐。
两人的手都死攥住了对方的小弟弟，对视着咧起嘴猛抽冷气。
“……我说……”贺长安从牙缝儿里挤出字来。
“要不……要不我们换个套路……”
“……好。”简树说。
“我来倒数，一起撒开，怎么样……”
“行。”
“……三，二，一！”
“啊啊啊啊啊！！！”
俩人皆痛叫出声。
“你没撒手！”
“你也没撒……”
“大爷的……”贺长安喘匀了气，“你想这样和我一起死？”
“我没得选。”
“我也一样……”
贺长安脸上彻底没了笑。
“你是我遇到的，最弱却又最强的对手……可惜，你还没有修行，力道不够，这让我撑到了体内的药力发作！”
火焰开始在他的眼中烧起，逐渐溢出，燃遍全身。
简树并未感到灼热，只是看到一缕缕火焰燎过来，没入了自己的身躯。
体内顿时痛如刀绞！
“我虽还不能用出贺王刀，但还可以将真气送进你体内……你没有贯通经脉，必定容纳不下我的真气……”
贺长安看着简树的眼睛，“这次，是我胜之不武……”
简树已经说不出话，无形却如刀般锋锐的真气在狭窄的经脉中行进，由手臂至全身，带出凌迟般的痛楚，身体不受控的抽搐起来，无数细小的血珠沁出皮肤，让他在一瞬间就变成了血人。
贺长安艰难起身，拔出巨刀，拖着它向简树走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为你立下碑，也会一直记住你。”
“……简树。”
贺长安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脸色猛然剧变。
简树正在起身。
一束束火苗开始在他的身上盛开。
简树在贺长安惊骇的眼神中，看到了全身浴火的自己。
他依然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真气在身体内部不断撕扯，但也有一部分聚集到了丹田处，一边破坏着他的身体，同时也拓出了可以将其容纳的气海。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存在于天地间的浓郁灵气。
它们正涌向自己的窍穴，进入经脉，汇于气海，渐渐旋转如涡流，从中凝合为一股可以被他动用的力量。
这便是真气！
贺长安一时结舌。
“你……你怎能适应我的真气？！还能驾驭我自创的昆吾火心法？！”
简树颤抖着握紧了手，所有关节都在咔吧作响。
“与我一战。”
“……好，好！”
贺长安丢下巨刀。
两个火人相向扑去，轰然抵在了一起。
拳拳到肉的重响开始在整个砖窑中回荡，震撼着地面与墙壁，碎沙不断自顶上洒落，混入飞扬的血。
头上的窑顶忽地下凸，立时坍塌，将两人埋在其中。
……
……
咔啦一声轻响，砖头中冒出了一只手。
它停了一会，摸向四周，最后抓到一只柔软的鼻子，伸指在下面感受片刻，然后移上去，慢慢捏住。
“……唔……唔唔唔！！——”
鼻子下的砖头开始剧烈起伏，捏住鼻子的手被另一只手扒到了一边，简树和贺长安的脸同时从砖里拱了出来。
两人都近乎力竭，对视几眼，能动的一只手同时抓起了就近的砖头，颤颤举起。
“你大爷的……”
咚！
“你大爷……”
咚！
“你给老子死……”
咚！
“你先死……”
咚！
你拍一，我拍二。
直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均满脸是血，凄惨无比。
“……哈……哈哈……哈……”
“……哈哈……”
贺长安跟简树都笑出声来。
“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要等一会。”
“我也是……”
“……谁先出去，就先下杀手？”
“……可以。”
贺长安闭上了眼，笑着咳嗽。
“想不到，我贺长安的人头，竟是如此值钱……自从我进了中州，就被皇王卫士一路围堵，到了东州也是一样，总是甩不开那些鬼狐……”
“可惜，我还没看到想看的风景……不过这一路，也算精彩。”
“简树，你若先能起身，便取了我的头颅，向麒麟王邀功，这足够让你在虎贲军中，混一个偏将了。”
简树在旁听着，有些迟疑。
“贺长安？”
“怎么……”
“你来东州做什么。”
“看心王破境。”
“……就是这样？”
“不然呢？”
“……我不是东州的官差。”
“……啊？”
贺长安睁开眼，慢慢转头看来。
“你是干啥的？”
“我就住这个村。”
“……你为啥穿着官差的衣服？”
“死人身上的，还没来得及烧。”
贺长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眼圈不由得红了。
“你大爷的……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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