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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乌衣巷

    船队进入长江后,激烈的水流凶猛地拍打着航船,发出“砰砰”的巨响。但这些,都已经不能阻挡琅琊王一行继续往西、逆流而上的决心。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他们精疲力竭、惶惑不安地到达了此行的终点:石头城建康。

    这时候,江南已进入深秋时节。空气中有明显的凉意,长江的风从北边刮来,裹挟着潮湿的腥味。

    王家要入住的地方,原是建康城里一个偏僻的巷子。虽然破落的寺庙、废弃的学校已经被提前赶来的王家下人们略作修葺。但是时间匆忙,很多房间也只能先用木板隔开,再行改建。

    茅草屋顶、泥墙小巷、竹篱围墙,几本野菊在残破的墙角顽强地盛开,就是王家孩子们看到的“独特风景”,与琅琊故里全然迥异。

    当时的想法,都只是临时住一段时间,却不知道,其实会是一辈子。

    王导拉着羲之的手,漫步在巷子中,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木板、泥墙和竹篱的混合气息,让曦之感到新奇而神秘。

    四岁的王羲之第一次走进乌衣巷,他看到的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古老画卷。破旧的寺庙墙上画着神秘的壁画,虽然经历了风霜,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辉煌。废弃的学校,现在已变得安静无声,但似乎已能听到未来的朗朗书声。

    小巷的宅子里,木板被用作墙壁,隔成一块块的小空间。这些木板上还有深深浅浅的刻痕,仿佛是很久以前人们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泥墙虽然经过风吹雨打,但是依旧坚固。

    竹篱围墙给这个古老的小巷增添了一份雅致。透过篱笆,曦之似乎可以看到小巷里的生活场景。茅草屋顶上,一根根细长的稻草被阳光照得金黄,显得格外温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曦之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有趣。虽然这里的房子都是临时搭建的,但是羲之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而这个古老的小巷,也将成为他童年的宝贵记忆。

    他们穿过王家旁支的巷尾,身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是巷子口,王家嫡支们的居所在地。这里已经变得完全不同,原来的房舍已经重新修葺好了,一片繁忙。

    身着简单乌衣的王家子弟们进进出出,各自忙碌着。他们有的在指挥搬运,有的在操练车马,还有的在小心地整理书卷。整个场地充满了活力和喧嚣,让人感到一种蓬勃的生机。

    夕阳西下,王导抱起曦之,让他看着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乌衣巷。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王导用孩子们能够理解的口气,描述了他们未来的规划。

    “曦之,你知道吗?三国时期,这里是吴国戍守石头城部队的营房所在地。现在,我们也将在这里用我们的文化传承作为武器,来战斗和生活。琅琊王家的一众子弟将身着乌衣在这里安营扎寨,实现重续荣光的共同梦想。”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曦之:“你明白吗?我们要让这里变得不再简单。这里将成为我们王家的标志,成为我们共同的记忆。从今以后,这里就叫…乌衣巷。”

    曦之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王导的话,但他能感受到那种坚定而深沉的情感。他紧紧地抓住王导的衣角,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乌衣巷中的人们都开始收拾起一天的忙碌,准备享受宁静的夜晚。而王导和曦之,却仍然站在那里,沉浸在这个新家带来的新奇和激动之中。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与乌衣巷的背景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曦之靠在堂叔的怀里,远远眺望着和长江全然不同的秦淮河。这个季节的秦淮河有着独特的宁静和诗意,仿佛被时光凝固,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又迷人的韵味。景色和琅琊不同,宁静和温馨却似曾相似。

    秋天的秦淮河畔,天空显得格外高远和纯净。蔚蓝的天空与河水相映成趣,形成一幅宽广深远的画面。温和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涟漪,宛如一条闪光的金带。

    河边的柳树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着泛黄的柳丝,仿佛是向过往的行人挥手致意。柳树下的草地由绿色渐变为金黄,像一块巨大的金色地毯,为秋天的秦淮河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秦淮河的水在秋天变得更加澄澈和深邃。河水在微风中缓缓流淌,发出轻柔的潺潺声。不时有几只白鹭在水面上翩翩起舞,留下一串轻盈的脚印,打破了河面的宁静。

    夕阳西下,秦淮河畔的渔人们开始了他们平凡而宁静的生活。河岸边,那几座古老的草屋映衬着金色的余晖,显得格外温馨。从远处看去,这些房屋仿佛是浮在水面上的几艘小船,随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轻轻摇曳。

    屋前的渔船静静地停靠着,与夕阳的余晖相互辉映,仿佛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渔民们或靠在船头休憩,或站在船上撒网捕鱼,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他们的脸庞虽然被岁月磨砺得黝黑,但依然带着善良和朴实。

    河岸边,几位老者坐在石头上,手中持着鱼竿,安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平静与满足,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不远处,孩子们在河边追逐嬉戏,他们的欢笑声回荡在河面上,像一首优美的乐章。

    随着夕阳渐渐落下,河面上开始弥漫起一层薄雾。渔民们开始准备晚餐,空气中弥漫着鱼汤的鲜香。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餐桌前,分享着美味的鱼肉和新鲜的蔬菜,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在河面上回荡……

    “这就是曦之的新家了!曦之很喜欢,也会很努力。”小小的孩童握紧了拳头,坚定地对王导说道。

    王导亲了下他稚嫩的脸庞,把他放下了,牵着他找到自己的家,交给了卫氏。

    “旷哥儿,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会让籍之和曦之以住在乌衣巷为荣的。石头城和江东的历史,将在我们兄弟们的手中重写辉煌”王导整理了下衣冠,慢条斯理地备马,准备去探望城中心的琅琊王。

    《世说新语》:元帝始过江,谓顾骠骑曰:“寄人国土,心常怀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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