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唯精唯纯 日拱一卒

    大吴，杨二槐捏了捏眉心，神识传来阵阵疲惫感，依然端坐在沙盘前方。搁下笔，另一个世界所见所想涌上心头，强忍住不适细细整理。腹中肠胃急速蠕动，强烈的饥饿感蜂拥而至。忙令侍者准备饭食，一只羊腿下肚，稍稍缓过劲来。

    世界竟然有相似的两朵花，故老相传，千年前仙人大战打崩了整个世界，天地重开，历史演化或有其必然性，竟慢慢演化出了“井田制”，没了周文王、武王，还是有了周天子，秉承仙人法旨依然发展出“尊王攘夷”的普世价值观。人儿虽不同，百家学问似乎刻在了血脉，中原大地也有了老子、孔子等圣贤，似乎有一只手推着这世界快速演变，这是历史强大的惯性吗？虽然仅仅是5年级小学生，科学的发展观还是提供了认识世界的前沿指引。诸种学问和体内涌动的力量给了他自立自强的信心，再没了往日的惶恐或不安。相由心生，有了点读书人的豁达沉静了。

    路不通可以坐船嘛，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变通是大学问！

    双趾抠地，屁股下压，脊椎抖动间已是端起了“三体桩”架子，意与气合，体内热气翻滚而上，身体如吹胀了的气球迅速膨胀。热气沿脊椎上行至脑后，大椎抖动，微微下压，尾椎一阵凉意上涌，如水滴油，骨骼微微灼痛，上升下压，如此反复。

    道家养生术有言：凡人之初生，性无不善，体无不健，根无不固，纯是先天之气。后知识一开，灵窍一闭，阴阳不交，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不合，皆是后天气血用事，此所谓“炼精化气”，补身体元气，体壮骨坚。

    待得腹如雷鸣，心脏通通报警，方缓缓收功，张口一吐，一道白气奔出去一米多，浑身汗出如浆。揉揉肚皮，仿佛还能再吃一只羊腿，这怕不是功夫没上身，先搏个“饭桶”雅号。想想还得劈柴，这种小事已然明了心头，不学自会，掌握了年轮无非“以实击虚”，这叫理论指导实践！

    秋去秋来，雁儿走了又走来，匆匆已是四年矣。这一年杨二槐十六了。自来蛤蟆山已然六年，听说又多了个妹妹都会喊哥哥了，身高已窜出八尺，长发肆意披肩，赤个上身，膀粗腰圆，活脱脱一个熊罴。迎着朝阳，其身蹲伏弓背扣腰，后胯催前膝，前手如管，后手握把向左一旋转！枪尖向着左下绕成一个半圆花。

    枪术中的拦枪！

    杨二槐全部的精、气、骨、神，都灌注到这一记拦枪之上，眼神紧紧锁定枪尖，浑身气势收敛，“袅袅长枪定二神，也无他相也无人”悉数委于枪。一声嗡鸣，后手顺势右旋，贴腹收枪。喜上心来，这一刻终于完成全身整劲，打出内外刚劲。得益于虎豹雷音、哼哈二气，练脏洗髓，气血日益壮大，内外刚劲的整合就变的艰难。

    神奇总孕育于平淡之中，越神秘的东西往往越简单，越能出功夫，贵在坚持。这几年，反复就是这拦、拿、扎三枪，日500组，所谓诀窍，就是一个“练”字。

    正确的方法，丰富的营养，日复一日的坚持，自此可谓功夫上了身。

    国术有三种形式：练法、打法、演法。演法就不说了。练法就是增长气力，易骨洗髓的法门，皆从桩功开始，要成柔劲，首选太极桩功。他没有师傅教导，就靠着几本书，要不是神念已成，三体式也得抓瞎，更不要说整劲了。劲力变换，都得反复体悟，还是靠神念当家。

    他喜欢数学。地球上有个德国数学家叫希尔伯特，被称为“数学界的无冕之王”！“天才”往往有敏锐的理解力和过人的记忆力，但希尔伯特似乎并不如此。年轻时候，他在和好朋友闵可夫斯基共同讨论数学问题时，就明显比不过。他建立哥廷根学派后，讨论班上，反应最快的总是后来的大数学家、计算机奠基人冯诺依曼，而希尔伯特经常是最后一个听懂的人，经常需要已经听懂的同学再向他做出解释。但希尔伯特成功的要点不在于记忆力与理解力，而是他思想的深刻性。他可能对一些问题反应不太敏捷，但理解的深度超出别人。

    他希望以自己体悟的深刻性，求得理解的深度。

    唯精唯纯，日拱一卒。

    推己及人，杨二槐猜想自己有“一朵相似的花”，所谓无独有偶，世间或许存在类似他这样能感应他界的幸运儿。否则那些有或没的圣贤学问如何凭空而来？又或者真有所谓命数，生而知之？或许他更幸运的是穿行年代够久，竟至数千年后，暂时是幸福的。说一千道一万，“唯力量永恒”，伟力要归于己身！

    文明的发展总是离不开人口的。感于黎庶的艰难，农具的简陋，亩产的感人产量，四年间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他令泉收集了铲、锛、雷、镢、锄、耙、型镰及铁口犁等农具。此时已经出现了牛耕，犁头为V形，前段尖锐，后端宽阔，刺土能力得到很大发展。几经思虑，他决定改进“犁”的构造，召集了府里工匠、山村的黎庶，群策群力，在杨二槐呕心沥血的悉心引导下，历经无数次讨论，数次大改终于取得“瞩目”的成绩：对铁口V形犁进行了大改，改犁头为犁壁、犁铲取代了V形犁头；改直辕为曲辕，使得犁具小型化、省力化，便于掉头和拐弯，操作灵活，其实就是简配版的曲辕犁。使得双人配合，一人扶犁，一人牵引即可摆脱耕牛依赖，部分解决耕牛稀少、开荒艰难的问题。

    一经推出，引发了轰动。众人提议将此神犁命名为“二槐犁”，广传美名，杨二槐坚辞不受，还是暂定为“曲辕犁”上报府中，由公中定夺。众人大感敬佩，皆称“贤”。

    按当前制度，隶臣功绩归主君，他这个推让或许能让参与者活的稍好一点，主要是不想让自己过早出头误了清净。这几年，连番战乱，逃人越发多了，各封国几乎明目张胆开发私田，公中产出日低，迫切需要提高土地收成，果然年前府中很快来人，调走了所有工匠。好在留下了一个小小冶铁作坊。

    社会秩序加速崩溃，蛮和卜两位师傅调走一年多了。前岁，楚臣“巫”相吴，教授吴中原车战战法；谏言“大臣太重，封君太众，最终形成上逼主而下虐民”

    提出：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绝灭百吏之禄秩，损不急之支官，以奉选练之士。

    这个变法自中原而来，自这个法令起中原礼乐崩溃，田猎式微，诸邦国国战开启，军训走向正规。文武渐趋分职。

    熊熊战火从中原开始席卷吴越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