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seasons四季 > 第十四章 长夏

第十四章 长夏

    漫长的夏天。

    距离八月仅有半月不到的时间,流逝起来,本应弹指挥间转瞬即逝,但平均下来,落在生活中的每一天,却不尽然。

    时间有时如飞流而下,拍打沿岸鹅卵石的激流,水也有被人灌注胶质物的时候,偶有类似情况发生。

    然后时间的流速就变得缓慢起来,滞涩、凝固。

    知了在树上鸣叫,知了知了的尖锐鸣叫声,划破夏日波动着的炽热空气。从窗户内侧向外看,隔着略显朦胧的磨砂玻璃窗,望向外面被阳光上过色的油绿的树,坐在排练室里,诺凌以为自己在看一幅散文集封面上才会出现的文艺油画。

    低头就是剧本,但册子内页的内容并非是大段空白。洛明城临时做出决定,为了今年年底的原创话剧能如期且顺利地举行,剧院需要投入一笔额外的资金。这笔钱,从哪儿来呢?

    当然是从演出票里捞。复演时间在八月底。

    大约是,从八月二十五号开始演出,持续半个月。九月中旬后,星葵全员将再次将全部的经历投入到新话剧的排演中——他们分得清主次,只不过现在资金稍有吃紧。八月末的表演,不仅能为新话剧提供足够的资金,也能让大家在这短暂的一个月里得到,较为高强度的训练。洛明城说,这并不代表八月份新话剧他们就不练了,而是转换侧重点,先将即将到来的复演作为短期目标,特殊时期,大家通融通融。

    同意是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谁叫发放施令的,是被大家当做权威的洛明城。在星葵,日程安排方面的问题,洛明城不发话,其余人说再多也没用。

    行吧,那就练以前演过的话剧。演哪出?总不可能再是《谷雨》。

    那场,两个月前,刚作为特别篇,为四季一中的学生演过。至少作为主演的诺凌不愿意,刚死一次,这次又来?还要为复演再练吉他,他已经不想再去琴行被老师盯着弹了。

    那就从经典剧目里面挑,洛明城说,老剧本他多的是,想必这些剧本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准备起来也轻松。他一边说,一遍掏出手机翻看着,最后决定去趟办公室,从书桌下层抽屉里抱出一摞来,一层有十厘米高。他端着十厘米高的剧本们,折返走回会议室。

    最后他们选择再演一遍《驴得水》,里面的主题曲,大家熟悉。

    但是这次不需要诺凌去琴行练习,这主题曲,仅作为片尾曲播放,在谢幕的时候用。想到《谷雨》中出现的吉他曲本尊出自另一部话剧,诺凌不禁感叹,这辈子存在的巧合,真的比牛毛还多。

    于是排练室里,那密密麻麻堆满字的剧本,其实是《驴得水》的,而不是新话剧。

    诺凌拿到的角色仍然是以前演过的裴魁山。他又开始庆幸,好在剧场里冷气开得足,不然穿着戏服站在台上,他会被热死的。即使那件貂皮大衣,不是真货,是赝品,不知道道具组组长从哪儿搞来的。

    第一次演这部剧时,知道被分配到的角色是裴魁山,诺凌并无过多震惊,虽然他怀疑其中有人给他掺私货,但那是导演的决定。他本想着,这下总算能换种戏路演一个不那么善良的人,回顾完剧情后诺凌突然醒悟——不对呀,这部剧里,基本上没有几个好人,完全意义上的好人。大家都很烂,除了一曼,还有孙佳。

    他坐在排练室的角落,彼时其他人准备对下一场戏。他听见莫芝在人群中招呼他,一声呼唤招至耳边,诺凌便应声起立。

    他眯起眼,伸直胳膊,伸了一个用力的懒腰,左手握着的剧本被这一握搞得有些发皱。

    复演时来的外聘演员,都是上回排练时见过的老朋友。四季镇的话剧演员少到几乎屈指可数,他们几位发展的革命友谊,早就跨过剧院的隔阂,发展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文艺是个圈,缘分到了应有尽有。

    排练时大家严肃认真,紧张中带着几分活泼。说再见时太阳已经爬下山坡,出了剧院,天空换上绚丽的紫衣,裙摆上缀着银色的明星。

    大家都没吃饭,因此诺凌倚在剧院门口,特地等了莫芝一会儿,待她收拾好,然后,一起去把晚饭解决掉。

    剧院里人基本上都走光了,两人知道最后锁门的人肯定是洛明城,便放心大胆地随着人群隐在街道中。

    莫芝是最后出来的,她换了身宽松的肥大黑色短袖,袖子长到搭在她的胳膊肘。她伸手捋了捋扎在脑袋右侧的小辫,又用那只手招呼了诺凌一下,顺便说一句终于下班了。

    诺凌冲她笑笑,现在,两人的念头出奇地一致,都在为下班而庆祝。今天的工作就此画上句点,不去问也不去想,接下来要思考的重要问题是今晚吃什么。

    于是诺凌似在意似不在意地划拨两下手机,他其实什么也没看,无聊罢了,划两下便将手机关上了。他转头看着莫芝,莫芝也看着他,两人眼对眼,四目相对竟蹦不出一个汉字。

    最后诺凌问莫芝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这才化解了方才相对无言的僵局。他没觉得尴尬,他们相处不止三年了,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且不止一次。虽然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互相不说话的他们仅仅是为了怄气,现在不会了,现在没必要。

    比起生闷气,他们更喜欢有话直说,直率一点没什么不好。

    听到这话,莫芝反倒打趣地笑起来。她一手搭在嘴唇上,一边说,“今天怎么想起来一块儿吃饭了,平时不都是我问你?”

    “也不看我在这儿等了多久,”诺凌再次点开手机,却什么也没看,反倒将亮着的手机放下来,“而且,也到饭点了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忙,都没时间好好聚一聚。”

    他用余光瞥了眼莫芝,最后转过头,干脆直接看着她,眼神平静且惬意。

    莫芝身高也不矮,目测起来,至少有一米七。诺凌不用低头,就能直接看到她。

    “行吧,那就去,”穿黑色宽松短袖的非著名女演员打了个响指,第一个是哑炮,又试了一下才成功,她右手虚握成拳,在胸前比划两下,示意诺凌赶快走,别待在剧院门口等天黑了。

    “去哪儿?”等到诺凌走过来,她又下意识地问道。

    问诺凌去哪儿,其实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像新话剧的表演日期,放在年底的任何一天表演似乎都合适,前提是行程安排合理。

    去哪儿?附近的餐馆?

    那些小店,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即使是平时,为了赶上排练,他们也会在这里点单,图个方便。

    所以快餐肯定是不可能的。两人出去逛街吃饭,结果只能吃平时吃的快餐,想想就寒碜。

    隐在人群中,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一方可能会被另一方说出的话噎住,不过没关系,想办法回敬过去就是了。有时诺凌都觉得,这莫芝,以前和他争斗是为了化解矛盾,现在纯粹是为了好玩。他最常对莫芝做的表情竟然是撇嘴,表情有时比语言有用。

    就像,华盛顿发现新大陆,惊吓之中再叠一层迷惑。

    最后两人找了家店,今晚,吃麻辣烫。

    有蔬菜,有肉,有鸡蛋,所以麻辣烫是中国众多菜品中最健康的一道。

    看着莫芝碗里漂满的红油,正夹起煎蛋正要往嘴里塞的诺凌顿然陷入沉思。他始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莫芝这么能吃辣,他碗里可是清汤。

    他正想放下筷子,再吐槽一下,见对方正同自己一样享受着晚餐,便趁莫芝低头的时候,哑着嗓子张张口。但诺凌最终还是将筷子搭在碗上——汤太咸,他需要喝点饮料中和一下。

    晚饭过后两人去了滨江公园。滨江公园是四季镇里除中心公园外最为当地人所熟知的公园,公园的走道漫长而曲折,随意找一条小路走走便能花费掉近半小时的时间。走道的尽头,通着条有古朴雕刻的水泥护栏大道,顺着大道低头看去便能见到四季镇长长的人工河。

    虽说是人工河,但河的水质并不好,有时能在河里看到飘着的鱼的尸体。也有人不顾劝阻擅自在岸边钓鱼,白天这种现象较为常见,晚上鲜有人至此,并不代表类似的现象在夜晚绝迹。

    吃过晚饭,两人又去滨河公园走了一圈。没有去中心公园,因为那里的夜晚太喧闹,公园的圆坛广场上,成双成对的情侣太多,以至于空气中四散出挥之不去的桃色气息。他们不是不喜欢热闹,欢快的场面舞台上没少见,也不会对热闹的场面抱有恐惧,观众毫无反应的话,伤心的就是他们了。只不过,别人的欢乐此刻与他们无关,他们不想去中心公园,混入那些情侣之中,然后将全身染上腻人的粉红色,这个热闹,他们就不去凑了。

    滨江公园相比起来清净许多,常来这儿光顾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像诺凌这样的年轻人,反倒是稀客。

    花费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穿过走道,两人终于,来到围着护栏的大道上。

    这其实是另一条通往滨江公园的路,但路不分正反,怎么走都是对的。

    通过这条马路,前方五十米处是红绿灯,再向前走,就能走到莫芝居住的小区。

    平时去莫芝家,诺凌通常选择另一条他更为熟悉的路,这条路,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不常用罢了。

    他总不可能舍近求远,先从自己住的公寓出发,花半小时到达滨河公园,再花半小时时间走出来,有这功夫,他还不如直接与莫芝打视频,何必线下见面呢。

    水泥护栏旁有一层垫高的石梯,专供行人使用。站在石梯望向另一侧,人工河朴实的景观便尽收眼底。它既不闪亮,不像网图中其他河流那般波光粼粼,甚至连清澈都说不上。夜晚的幽光射在河面上,反射出光的颜色是清冷的白。滨河公园的河,在大家眼中,仅是一条用作装饰的衣带,它什么时候被造出来,又如何逐步变成这步田地,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仿佛这条河自诞生之初就该如此,它天生不干净,带着点孩童常沾染的污垢。

    等莫芝走到石阶上后,诺凌也跟着踏了上来。他一手搭着护栏,不知什么时候起,护栏上多了些大理石装饰,他的手刚一搭上去,与先前触感相悖的粗粝感带着些许沙粒爬上他的手心,因此他下意识缩回手,又来回打了打手心,试图弄掉粘在掌心的细小硬粒。

    他看着莫芝,人家在前方走,他在后方跟着,眼睛时不时朝四处张望,一会儿落在街道上,一会儿又飘到人工河里。

    一边是车水马龙,左耳处灌入的,是带着烟火气的鸣笛声。

    而另一边,右耳听到的,是夏夜万籁俱静后的安宁。

    诺凌扭过头,半眯着眼,放慢脚步,转头望向那条死寂的河。

    这条从他出生起就安静流淌着的河,二十多年一晃眼,本就不那么旺盛的生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记,不出预料地逐渐消逝了。以前的每个夜晚,它也是像今天这样,无声地映射着自然投下来的光,在夜晚回应一片惨白。

    他上前几步,加快步伐,走到莫芝身边。

    “跟上来了?”见诺凌朝自己走来,莫芝停了下来,略微仰头问道。

    “嗯,”诺凌点头回应,随后说,“几步路的事,刚刚在想些事情,”他陪莫芝一同停下脚步,眼神却游移到那条死寂的人工河上。

    “你知道这条河是什么时候被造出来的吗?”

    “不知道,”莫芝摇摇头,说,“我当然不知道,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才对吗?”她不解地皱起眉,搞不懂面前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对方的回答也令她吃了一惊。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条河自他出生起就在了,或许上帝创造万物时,顺带挖出条人工河,地址正在四季镇。

    诺凌张了张口,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对莫芝说:“本来想说点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没事,你再回忆回忆,万一回忆不起来彻底忘干净了,咱就换别的话题。”

    “别呀,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忘干净的?”

    “这不是大概率事件吗?或者,墨菲定律。”

    一时间诺凌的思绪更加滞涩,找不出合适的话回应莫芝本就噎人的话,他确实,什么也想不出了。

    脑中突然多出一片空白,刺眼的白色,弄得诺凌思绪一会儿断片,一会儿重连,晃悠悠的。他转过头,不顾大理石装饰质感粗粝,不顾手上沾染的细小沙粒。他的手反倒主动靠近了那些粗糙的小沙子,不带思考地来回轻抚着,视线落在人工河。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片刻时间短暂阖上眼,说,“真的忘了,你说的没错。”

    “但是我大概,找到了新的话题—还是关于这条河。”

    他转身对着人工河,双手皆搭上大理石装饰横栏,河面一如既往反射出纯粹凄凉的白光,每一道光,好似夜晚无声的倾诉,问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其实河流与月光,二者之间并未诞出倾诉,二者都是如此的清冷,冷到在这闷热烦躁的仲夏夜,望着它们竟能自觉清凉下来,忘却炎热。

    莫芝身上不冷,夏夜的晚风吹得她浑身暖洋洋,但她还是抬起右手搭在左臂上,转过身,同诺凌一起观赏起滨河公园历史悠久的人工河。

    四季镇,是诺凌的家乡。按理说镇子里的一切他都应该比较熟悉,平时在街上,莫芝也能分明感受到,即使在这里生活已有五年有余,她对这儿的熟悉程度还是比不过本地人。还是诺凌在这里显得游刃有余些。花朝的夜晚五光十色,流淌着的,是霓虹,是七彩的酒水。比起沉溺与繁华,莫芝则更愿待在这小城,在这里,她找到了花朝没有的烟火气。

    除去花朝节那几天,莫芝暗暗思索,儿时她还是很喜欢逛灯会的。

    “莫芝,你看这条河,你觉得它好看吗?”

    相处多年,两人并未给对方互起昵称,直接喊姓名是他们最常见的也是最舒服的方式。但有一种情况,比喊昵称更为少见,那就是像现在这般,带着感情轻声念出对方的全名。而此刻诺凌却这么做了。他伸手指向人工河,转腕握掌,手指随着动作的进行变成一朵绽开的花,像是要试图抓住睡眠上的灯光,将它窃走似的。

    波光粼粼的河面,纯白色彩丝毫未减。

    莫芝先是摇了摇头,她很诚恳,也很直率。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没什么好隐瞒。她接着说,“其实我本来想说好看的,但确实说不出口...“

    “不过,我貌似懂你的意思了,”她也走上前,双手搭在扶杆上,前倾身子朝河面看了去,低头看见纯白光芒正对着她闪耀,反射出异于夏日的冷光,“配上河道旁路灯的光和月亮照下来的,就不一样了,是吗?”

    “偶然发现的,”诺凌弯起眼,笑出两轮新月,“就在刚才。”

    “刚才?”莫芝轻笑问道。

    “刚才。”

    “你啊,哎...“她勾起嘴角,无奈地小幅度摇头。

    “我怎么了?”

    “诺凌,有没有人说过你想象力很丰富?我发现你不止一次这样干了。”

    “比如上次,你拉我去花朝看星星...从那时我就这么觉得了,其实你一直很会制造惊喜,我都怀疑你是装不知道。”

    “那会儿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嗯。”

    “但是那星星确实好看,即使我不拉着你去看,想必你也会站在草地上怔好久吧,”诺凌微微皱起眉头,似在倒带一段并不久远的记忆。那次他当然记得,接过吻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忘。

    “但是我确实...呃,怎么说?这对你来说,是惊喜?”

    “还好,但换做别人会被吓坏的。”莫芝平静回应道。

    “不至于,不至于,”诺凌连忙摇手,与此同时爆出笑声,笑完甚至还抬手抹抹眼角,拂去上面残留的泪珠,“照这样说,你也很恐怖。”

    “也许呢。咱们以后或许能接到吓人的角色,星葵还没演过什么刺激的剧。”

    “不是,即兴还不够吗?”诺凌闻声疑惑,遂问道。

    “不是那方面的。”

    “行吧,咱们继续看河...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想起来了,这次没忘,”诺凌停顿片刻,滞涩的记忆成功开始流动。

    “这条河...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几年,按理说,四季的事物我再多熟悉也不为过,“

    “可有些事吧,你越去追寻他对意义,你就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瓜,就,追寻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

    “就在刚在我站在这里,今天的晚风很舒服,于是我惬意地朝向河水那面望了望,结果意外还不错——至少我们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这样的人工河我也是第一次见,很惊喜。”

    他一面说着,眼中波光稍有闪动。跃动的灵性落在苍白凄凉的水面,透出清冷的粼粼波光。

    曾经有人做过一场梦。梦里飞过无数白鸟,它们的翅膀闪动,发出扑棱棱的声响,一群一群地上升旋转。鲜红如血的天空里,那人与飞鸟仅存的白色。

    他试图寻找些什么,最后放弃了。

    他试图给今晚下个定义,最后发现无从下手。

    甚至,他其实不知道这条人工河的名字,它真的是镇子里的古老存在。

    为时两个多小时的聚会,迄今为止都很愉快。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散步,过着的日子同以往般稀疏平常。

    但在现在,在这一刻,不止是诺凌,对着这黑漆漆的夜空,与被夜空染得黑白分明的河流,两人的精神逐渐脱离实体,变得恍惚。

    诺凌突然想起,那天在花朝,接过吻的那晚,当时两人还在酒店。他对莫芝说,洛明城的家乡在沱海,那是港口城市,靠着广阔的大海。海,他这辈子还没真正见过海。

    但他见过河,比如面前这条。

    所以说,都是水域,它为什么不能当大海的平替品?

    不是说我善于制造惊喜吗?现在我承认了。

    说完这些,诺凌转头看向莫芝,露出会心的笑容,“这里,就是我们这儿的海,虽然不怎么正式就是了,甚至连沙滩都没有。”

    “不过我们可以想象,假装这儿什么都有。一起去沙滩上逛逛吗?”

    伸手之前,他轻轻拍掉掌心的灰尘,两步凑得与莫芝更近了些,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莫芝噗嗤一声笑了,爽朗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如果这就是四季的海,那未免也太寒碜。

    “不过...”

    “算了,毕竟是你。你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勾起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

    今天晚上,没有烟花,没有鲜花,有的是苍白的无名河流。

    漫长的夏天,有时间在慢慢流淌。

    夏日的故事,仍在延续。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