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慕青考入的院校与夏辰溪在同一所城市,林慕青是新生入学,比夏辰溪晚到,在林慕青到达的那天,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夏辰溪去接林慕青,当晚将林慕青接到她的宿舍。

    两个女孩叽叽喳喳了一晚,有说不完的话。林慕青把她这几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夏辰溪,只隐瞒了和魏天泽交往的事,说后悔这几年忽略了她与夏辰溪、罗娟之间的友情,夏辰溪非常理解她,不仅没有责怪她,还安慰她。

    夏辰溪考上的是本省最好的一所大学,林慕青羡慕死了她,可她对林慕青说:“到了这儿我才知道,县城的人都想进省城,省城的人都想进首都,首都的人都想出国。没出来前,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家乡到外地去工作、生活,在这儿上了两年大学,才觉得咱们那儿和省城根本没法比,太落后了,我真后悔,当初应该再努努力,考到更大的城市去,将来留在那儿,再也不回那个落后的地方了。”

    吴静娴想得也是到大城市去工作、生活,林慕青却从来没有这些想法,难怪这么多年她把自己活成一个受委屈的小寡妇一样。

    “唉!”林慕青叹口气,“我是进修生,从哪来还得回哪儿去,你有得选,我没得选。”

    “那可不一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既然考出来了,好好珍惜这两年,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

    其实,夏辰溪对她也没抱着走出去的希望,劝人嘛,说说而已。

    第二天夏辰溪将林慕青送到学校,帮她铺床收拾东西,林慕青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门框观看,林慕青同宿舍的同学都以为夏辰溪才是林慕青。

    夏辰溪对林慕青非常照顾,一到周末就将林慕青叫到她那儿去,说她们学校的伙食是这所城市所有大学中最好的,帮林慕青解馋。

    林慕青思前想后,觉得没有吴钰轩就不会有她的今天,就冲着吴钰轩这两年在学习上对她的帮助,她也应该给吴钰轩写一封信。确定通信地址后她给吴钰轩寄了一封信,信中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表达了对吴钰轩帮助的感谢。吴钰轩及时回了信,祝贺她从头开始,这一语双关的意思林慕青懂得,但吴家姐弟的对话如刺一般扎在心里,她不敢流露出一丝让吴钰轩误会的意思,害怕自己真像吴静娴说的那样伤害了吴钰轩。

    国庆节过后,学院以系为单位举办了篮球和乒乓球比赛,林慕青自入学后经常穿一身运动衣,系秘书自然没有放过她,第一个找她谈话,让她参加这次比赛,林慕青欣然同意,毕竟她曾经是一名篮球运动员,参加这种非专业队的比赛,林慕青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点自信的,但对于乒乓球比赛,虽然魏天泽教给她一些古怪的发旋球的方法,毕竟没有正规练过,心里有点发虚。

    比赛结束后,林慕青所在的系获得学院篮球比赛的季军,乒乓球获得团体第三,林慕青仅靠发旋球和反手扣杀这两招,只败给了体育系的学生,获得乒乓球个人第二名的成绩,这一下让林慕青出了名,大家都知道政史系有一名体育生。

    比赛结束后不久,林慕青被吸纳为学生会文体部的一员,她为此专门给林父写信征询他的意见,问该不该加入进去。林父认为这是一个锻炼综合能力的机会,支持她加入,同时叮嘱林慕青千万不可因此荒废了学业,林父告诫林慕青“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大学的业余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学生会举办了很多形式多样的活动,林慕青不仅是组织者,还是参与者。在大学里,她彰显了自己的组织能力,展现了自己的才艺,使她逐渐成为学院的公众人物,自信心也不断增强。

    每天晚上,同宿舍里的室友都会交流各自的读书心得,就像在召开读书会,林慕青觉得自己已经读过了很多书,但相比她们所读过的书,林慕青自惭形秽。大学的生活虽然令林慕青过得很充实,她并没有沉迷于玩乐之中,时刻谨记着林父的告诫,只要一有空,她就一头扎进图书馆、阅览室,博览群书。

    一天晚上,室友们又聊起一本书——《飘》,斯嘉丽的经历深深吸引了林慕青,第二天她去图书馆借阅这本书,已经被人借走了,她失望地回到宿舍。

    宿舍一位室友的哥哥也在这所院校读书,比林慕青高一届,他来宿舍看望妹妹,看到林慕青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林慕青遇到了什么问题,林慕青将借书未果的事告诉了他,他说同学手里好像有这本书,林慕青就拜托他去借书。第二天,室友的哥哥和他的同学带着书一起过来,将书借给了林慕青。

    林慕青立即开始阅读这本长篇巨著,她汲取以往的经验教训,不再在课堂上偷阅,只在没课的时候,她在宿舍将蚊帐一闭,躲在里面看书。

    林慕青住在上铺,蚊帐一拉,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是否有人,而林慕青一旦沉迷书中,外界的一切都似不存在了。有一天室友外出的时候将林慕青锁在了宿舍里,直到室友回来才发现林慕青被锁在宿舍里,而林慕青却浑然不觉。

    一天,室友的哥哥又和那位借书给林慕青的同学来宿舍看妹妹,他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那位借书给林慕青的同学个子高,他两手扶向两边床铺的挡栏时,不小心触开了林慕青的蚊帐,发现林慕青正躺在床上看那本《飘》,惊讶地“呀”了一声,这时宿舍里所有的人才发现林慕青也在,室友们笑着说林慕青是现实中的一位“乱世佳人”。

    林慕青很认真地看完这本书,她被斯嘉丽的经历所感动,也被斯嘉丽的行为所激励,但她更希望得到一位像巴特勒那样一往情深的爱人。如果她是斯嘉丽,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巴特勒,绝不错过这样的一位好男人。

    回忆是个贼,总是在林慕青入睡前偷偷钻进她的心灵和脑海,抛不掉,也逃不掉,令她一想起魏天泽就觉得心痛,想起吴钰轩却不由扬起嘴角。经过一个学期的冷静,林慕青决定一回去就当面告诉吴钰轩她和魏天泽的一切,主动向吴钰轩表白,宁可因吴钰轩嫌弃她而拒绝了她,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被错过。

    大学放假的时间都差不多,吴钰轩所在的大学离家很近,林慕青估计吴钰轩应该比她提前回到家,因此,林慕青一回去就去了吴静娴家。

    吴钰轩和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客厅里,俩人正聊得兴高采烈的,一见林慕青进来,吴钰轩有些慌乱,“你......你回来啦。”但很快他就恢复如常,立即站起身,高兴地对林慕青说:“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变化。”

    吴钰轩围着林慕青转了一圈,用戏虐地语气说:“嗯,胖了,白了,比以前更漂亮了。”

    吴钰轩说话的时候,林慕青瞟了一眼那个女孩,见面有愠色,林慕青立刻明白这个女孩喜欢吴钰轩,因为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后,男孩当面称赞另一名女孩的时候,女孩都会有这样的表情。惯会伪装的林慕青不动声色地笑对吴钰轩说:“没个正经,还和小时候一样。”随即又问吴钰轩:“你姐回来了吗?”

    “她给我妈写信说先去婆婆家,然后和我未来的姐夫一起回来。”吴钰轩故作轻松地说。

    林慕青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姐回来我再来。”说完,林慕青向那个女孩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吴家。

    吴钰轩曾经和林慕青说他就喜欢《雪山飞狐》里冰雪儿那样的女孩,如今眼前的这位女孩大眼睛、长头发,文文静静的,不正像冰雪儿吗?吴钰轩的慌乱让林慕青认定吴钰轩也喜欢这个“冰雪儿”。为了不被吴钰轩看出端倪,吴静娴回来后林慕青又去了吴家一趟,她自若地和吴家姐弟聊天,似乎对吴钰轩和那个女孩一点也不在意。

    春节期间不知是谁发起组织了一场大学生联谊会,夏辰溪和罗娟邀请林慕青去参加,林慕青估计魏天泽和杨艳也会参加,便借口自己是滥竽充数,坚决不肯参加,夏辰溪从林慕青衣柜中选出一套衣服,和罗娟一起逼着林慕青换上,硬将林慕青拖到了会场。

    她们到场的时候联谊会已经开始了,霓虹灯闪烁的光影下,会场中间对对男女在旋转、前倾、后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每个人的脸随着霓虹灯的变化而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黄。会场周边站着的人们三五成群汇集在一起,拥挤着、喧闹着,音乐声、笑声混合在一起,整个大厅洋溢着欢乐。

    看到人头攒动、笑语喧哗的场面,林慕青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她没想到县城出了这么多的大学生,不由心生自卑感,转而一想,像她这样滥竽充数的人大概不止她一个吧?一番自我安慰后心下稍安,开始悄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大多数人正在大厅中央跳舞,身影晃动阻碍着视线,林慕青环顾一圈没有看到魏天泽。

    一曲终了,大厅中央的人散去,林慕青看见斜对面魏天泽与杨艳正与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又看到他们在一起,林慕青心里很不舒服。

    又一曲开始,夏辰溪和罗娟认识的人多,很快她俩被邀请去跳舞,落单的林慕青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看到魏天泽邀请杨艳旁边的一个女孩跳舞,林慕青的眼光一直追随着他们,他们舞到罗娟处,那个女孩和罗娟打了一个招呼。

    舞曲结束,林慕青站起身向夏辰溪和罗娟摆摆手,夏辰溪、罗娟向林慕青走来,魏天泽松开那个女孩向杨艳走去,那个女孩向这边走来,她走到罗娟前,笑着和罗娟打招呼:“嗨,罗娟,你也来啦。”

    “嗨,杨华。”

    “这是我小学同学,叫杨华。”罗娟向林慕青和夏辰溪介绍,接着又问杨华:“你和谁一起来的?有没有咱们同学?”罗娟一边问一边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同学也来了。

    “我和我姐姐一起来的,她在那边。”杨华说着转身向后方指了指。

    林慕青一看,她指的方向正是魏天泽和杨艳所在的位置,正好魏天泽的目光也投向这个方向,他看到林慕青后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微笑着向林慕青点一下头。多么熟悉的笑脸啊,这张笑脸曾带给林慕青多少喜悦、多少快乐,如今再见这张笑脸,心里却是酸楚无比。林慕青赶紧转移视线,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偷偷看向魏天泽,魏天泽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有人来邀请林慕青跳舞,她脚步随着音乐迈动,目光却一直偷偷跟随着魏天泽,也许因为看到了她,魏天泽再没有邀请别人跳舞,林慕青既希望他来邀请自己跳舞,又害怕他来邀请自己,直到联谊会结束,魏天泽没有来邀请林慕青跳舞,林慕青心里居然有些失望。

    夏辰溪家就在联谊会会场附近,她事先就约林慕青和罗娟一起去她家,三个人要好好聊个通宵,联谊会结束后,三人走出大厅,步行向夏辰溪家走去。

    魏天泽在联谊会场一看到林慕青,发现一年不见的林慕青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短发,身穿一件深灰色背带式连衣裙,配着浅灰色打底衫,脚穿一双半高跟短靴,身材颀长,已不再是过去假小子模样,多了一份女人味。尤其是林慕青那又黑又亮的短发,使魏天泽想起他们初相识的情景,联谊会一结束,他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林慕青身后。

    天边悬着一弯明月,无边的苍穹缀着疏疏落落的几颗星星,热乎乎的身子被寒风一吹,颇有几分寒意。林慕青三人快到夏辰溪家巷子口的时候,罗娟发现身后跟着一名推自行车的男子,悄悄拽了一下林慕青和夏辰溪,低声说:“后面有人跟踪。”闻言,林慕青与夏辰溪一起回了头,发现确实有一个人推着自行车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夏辰溪和罗娟多年未见过魏天泽,路灯灯光又非常昏暗,没认出他,林慕青对这个身影那可太熟悉了,一眼就认出那是魏天泽。魏天泽的家不在这个方向,林慕青断定他是尾随自己而来,瞬间魏天泽曾经尾随的情景出现在脑海。毕竟真心爱过,不管有过多少伤害,经过多长时间,刻骨铭心的一幕再次出现,任林慕青如何会伪装,心还是追随了最真实的自己——砰砰直跳。

    罗娟拽拽林慕青和夏辰溪催促她们快走,但林慕青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魏天泽。

    魏天泽见林慕青回头,快步走到三人面前,未与夏辰溪、罗娟打招呼,直截了当地对林慕青说:“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路灯的光淡淡染在他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温柔的光,唇边藏着笑意,多么熟悉的面孔,多么熟悉的表情,曾经的魏天泽又回来了,林慕青的眼睛不由亮了。

    等魏天泽走近后夏辰溪和罗娟也认出了他,林慕青从未将她和魏天泽的事告诉过夏辰溪和罗娟,她们以为魏天泽想追求林慕青,识趣的丢下林慕青一脸坏笑地离开,林慕青无法言明,看着二人离去。

    “有什么话就说吧。”林慕青压抑着自己,故意淡淡的说。

    林慕青知道,如果她再到夏辰溪家,今晚绝对是二人对她的审判大会,她不想把这些伤心事告诉夏辰溪与罗娟,说完就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俩人默默走着,走在晚风里,走在繁星满天的夜色里,一棵棵树木移到他们身后,一盏盏街灯把他们的影子从前面挪到后面,又从后面挪到前面。依稀仿佛,林慕青觉得又回到了当年那偷偷恋爱与约会的岁月里。

    魏天泽重重叹口气,问林慕青说:“为什么不理我了?”

    “怎么是我不理你了?你又不来找我,我怎么理你?”

    “那次你质问我和杨艳是什么关系,可你喝多了,根本不听我的解释,骂我欺骗了你,玩弄了你的感情,又哭又闹惊动了你妈,你妈过来直接把我赶出去了,我也有点生气,就没去找你。后来你考上了大学,我以为你看不上我了,更不敢去找你了。”

    林慕青这才知道是自己酒后吐真言,不仅失了德行,还将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羞愧、懊恼、后悔一股脑涌上心头,心立刻就软了,但她还是嘴硬地问他:“你不是和杨艳好了嘛。”

    “杨艳?怎么可能?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从小一起玩大的,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毕业就要结婚,只不过我们都是搞体育的,大家来往多一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慕青将吴静娴和琪琪对她说过的话一股脑告诉了魏天泽,魏天泽急得直跺脚,赌咒发誓说吴静娴没有那样问过他,还让林慕青现在就把吴静娴叫出来对质,至于琪琪,魏天泽仰天长叹一声,说:“我和大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大嫂和我母亲关系并不好,我只能说这么多。”

    魏天泽的大嫂因为魏母反对他们的婚事,觉得魏母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才看不起她,魏母又是后婆婆,对魏母怨气很大,经常在家中抱怨。魏母反对魏天泽和林慕青交往的事大嫂也听说了,初二那天杨艳和几个同学去魏家拜年,魏母看他们几个在一起打闹很是亲热,以为魏天泽又在和杨艳交往,杨艳他们走后,魏母就警告他不许在大学谈恋爱。大嫂那天正好过去了,听到了魏母的话,按理杨艳家与他们家门当户对,魏母还不同意,她见杨艳眼睛有点斜,以为魏母看不上杨艳的长相,回家就和大哥抱怨,说魏母太挑剔。这话被琪琪听到了,她每天和魏天泽、林慕青一起玩,早看出俩人的关系,告诉林慕青是为了讨好她。大嫂则不然,她是故意提醒林慕青,让她知道魏母在反对他们来往。

    正如吴静娴所料,只要魏天泽给林慕青一点机会,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头的。经魏天泽这么一解释,林慕青渐已冰冷的心又有了温度,不再拒绝与魏天泽约会。魏天泽对林母心生畏惧,不敢再上林家的门,每次还是用老办法将林慕青约出去,俩人又开始常常见面。

    林慕青将她与魏天泽复合的事告诉吴静娴时,吴静娴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扔给林慕青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魏天泽开学临走前,心平气和地和魏母谈了一次,他把林慕青已经考上大学的事告诉了魏母,希望魏母能够同意他们来往。魏天泽快毕业了,他是体院的学生,没有三哥那么优秀,魏家不想让他再从事体育专业的工作,正在为了他的就业到处奔波。一个正常考上大学的大学生选择工作都这么艰难,林慕青一个进修生面临的是工作调动,那更是难上加难,魏母怎么会同意?魏母汲取了以前的经验教训,不想激怒这个任性的儿子再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就没有说反对的话,只说等魏天泽毕业以后再说这件事。

    魏天泽觉得魏母虽然没再反对,但也没有说同意他们来往的话,四月份正好放春假,他想让三哥见见林慕青,好争取三哥的支持。他给林慕青写了一封信,邀她到他那儿去玩,只说这是他还未考上大学前就给林慕青的承诺,没把真实意图告诉林慕青。林慕青当然也想去,可学生会安排了很多活动,令林慕青无暇分身,只好遗憾的放弃了。

    这一年魏天泽毕业了,三哥在BJ的一所中学给他谋到一份工作,二哥在他所在的城市也给魏天泽联系好一家单位,他觉得林慕青能调进BJ工作的机会微乎其微,选择到他二哥所在的那个城市工作,气得魏母不和他说一句话。

    魏天泽去上班前,特意来找林慕青,问她愿不愿意到那所城市的小学当一名教师,林慕青当然不会反对,只等着毕业后与魏天泽在那个城市共建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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