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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上天示警

    六月天,突然下起雷暴,在寻常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学政临时居住府邸内的一众大小官员,都发现了不一样的玄机。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有的捋着胡须,有的低头沉思,有的闭目体会天意。

    他们自有解经权以来,便都或多或少通晓一些天人感应之术。

    天有异变或者天降祥瑞,便是上天的旨意,以彰功过。

    在大乾皇朝的官员中,有一种普遍心照不宣的共识,那就是他们之所以能当上官。

    自身的勤奋努力固然必不可少,更多的是上天的安排,天子不过是代天颁布任命罢了。

    人有喜怒哀乐,犹天之有春夏秋冬也。——《春秋繁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上善若水,水的特性就是喜怒无常,上天看似垂拱以治天下,实则乾纲独断,揣摩天意,即是所谓的天人感应。

    所以突来雷暴,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上天在示警,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那该死的王推官拿错人了。

    上天示警,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事关他们的仕途,事关他们将来之命运。

    前朝有一位高官,曾大言不惭称“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没多久,就身败名裂,招致万人唾弃,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自己心里想想还可,到处宣扬,古往今来,几个宣称要逆天而行的人有好果子吃的?

    这是十分深刻的教训啊!

    这边,那一道闪电狠狠劈下,玄天鉴破碎,顿时一道爆闪的金光笼罩了整个官府。

    “啊,我的眼睛!”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的头好疼啊。”

    只觉得脑袋中,如同针扎,又有长音刺耳,他们掩耳哀嚎。

    一瞬间许多人两眼流血,被刺瞎了,真是伤在眼上,疼在耳里。

    王推官也被那电闪鉴破的一股大力,给震倒在地上,他瞳孔睁得如铜铃一般,满脸不可思议,浑身颤抖着。

    在刚才那一刹那间,他感觉好似天罚一样,是不可以违逆的天意。

    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他突然一阵抽搐,随后便晕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玄天鉴碎也被云州一众大小官员感知到了。

    惊得那云州知府、同知、府经历、府教授、云州知州、州同知等个个跌下座位,跪倒在地上,个个诚惶诚恐,三拜九叩。

    玄天鉴是云州城的三大法宝之一,是礼部下发给各地方教化斯民的工具。

    每个到云州任职的正七品以上官员,都要对着玄天鉴宣誓,故此留下了一些心灵上的联系。

    故此他们虽然不在现场,但是玄天鉴破碎,他们能感知得到。

    江学范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他虽不是云州官员,但是上天示警,玄天鉴碎。

    饶是他宦海沉浮多年,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此时也面露凝重之色。

    此时,远在云州城上千里的江南行省行台,江南行省总督正在看书。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小的雷暴声。

    他感觉好像天有变数,于是放下手上的书本,边沉思边走出行台内府,正见着布政使、按察使加其他官员共七八人匆忙赶来。

    江南行省,几千万人口,是大乾皇朝除直隶之外最为重要的大省。

    行台总督一省之事务,一般还都领加兵书尚书衔,官位为从一品,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行台大人!”布政使等见着总督从内府出来,顾不上欣赏行台府的亭台水榭,花鸟林木。

    个个都神情慌张,全然没有平常位高权重的风范。

    “嗯,本部堂已知矣。”总督点了点头,他加领兵部尚书衔,称本部堂也无不可,不过地方官员都依旧喜欢称呼他为行台。

    他的双眼有些许虚浮,堂堂从一品的大员,乍一眼看上去,和大街上的糟老头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明白人都知道,那是长期宦海沉浮和身居高位的‘平易近人’。

    你要是真正地触犯了他,那雷霆之怒,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的步伐,看似无力,却十分稳健。

    如果细心发现,他不管怎么走路,是往左还是往右,是时而前行,还是顽趣来了向后退几步,每一步的长短都一模一样,都仿佛暗合礼道。

    他每天从住处到行台府,都是三百六十五步,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他每天吃的饭,也要严丝合缝地称重,身上穿的官袍和常服,从尺寸到重量,也格外地有讲究。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礼敬上天,他的话很少,让人难以察觉他的喜好,但是其中每一个字,都极具份量。

    他深刻地明白,从当初一介书生,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除了自身的努力和权谋机变,一切还都离不开天子的提拔和上天的垂青。

    他深刻地认识到,他的权力来自于上天和天子的授予,他要为上天和天子担责分忧。

    所以云州有上天示警,在他的内心中,也掀起了一丝涟漪。

    “那行台大人有何示下?”布政使赶紧问到,一般的事务,各使司可以自行处置,唯独国之大事,如祀如戎,要请求行台裁决。

    “上天既然已经降下责罚,一切就都既往不咎吧。”总督说罢,便拂袖淡然转身回内府去了。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一切都既往不咎,这一切包含哪些,行台大人倒是没有说呀。

    一时间,气氛安静又压抑到了极点,即便是行台府中,亭台水榭,六月正夏,却如春天一般秀丽而不燥热。

    大家的额头上也汗如雨下,却没有人敢擦拭额头。

    堂堂的从二品布政使,一方藩台,此时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体会上意,永远是最让人头痛的。

    直到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一个官员才打破了这安静,说道:“各位大人,依下官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如都一了了之,当作没有发生过的,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我看郑大人说得有理。”按察使说罢,给布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想这个事干脆就这么算了。

    “是啊,是啊!”见到按察使也表态了,顿时又有几个官员附和。

    “本省所想与诸位也无二致,只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而已,既然如此,那就烦请有司给云州发文吧。”

    布政使微微颔首,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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