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送命

    且说上回,李一剑三人意外从那郑财主家丁口中得知了关于阴阳剑的线索,更发现这地方的县太爷不仅鱼肉百姓,而且还跟江湖中人搅在一起。官府与江湖的关系向来算不上融洽,能让两方同心携手的也只有阴阳双剑,这传说中的神兵了。

    叫花子啧啧有声:怪不得那群追兵这么快就找到咱们了,原来是有县太爷的配合。只怕满城都是官府的眼线。

    李一剑仔细一想,只觉得豁然开朗,当下冷笑一声:看来咱们可是块香喷喷的肉,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

    白青青也点头:那咱们也得让他们知道,这块肉咬下去容易崩了牙齿才是。

    李一剑缓步走到跪着的男人面前,问清了他名叫王二,便令他带路去寻那县太爷住处。至于郑财主和赵龙,李一剑正在犹豫之际,却见白青青已经提剑走过去。

    叫花子笑道:白姑娘,你又何必和这两个废物置气?杀了他们还有后来人,若单靠杀人便可以令世间人人自清,那也不会有如今的乱世了。

    白青青面色未变,见那农家的小男孩正怯生生地透过窗缝打量,于是摇头道:我不杀人,不过,我要让他们比死了更难受。

    她一剑下去,竟是挑了两人的手脚筋,只独留一臂。叫花子见状并未阻拦,只是叹了口气。

    这些天的经历让白青青懂得一个道理: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加难受,对于这些恶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惩罚。

    事情已毕,李一剑将两人身上的银子搜出来,数量倒也可观。留了一些后,他将这些银子都给了那妇人,三人这才离开。王二在前面带路,据他介绍,这县太爷平日不住在官衙内,另买了一处舒适的宅子,这宅子和宅子里的小妾古董以县太爷的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可企及,可想而知狗官平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说话间三人很快走到,王二聪明伶俐,知道这三位爷干的是替天行道的活,特意挑了条没人的小巷绕到了宅子背后。这宅子修得用心,深墙老院,小毛贼根本打不了主意,可又岂能难倒李一剑三人。

    左右看了看,白青青有些好奇:这地方竟没有个看守?

    王二解释:县太爷家有正妻,这地是他自己从一个商人手里半抢断买拿过来的,宅子里藏的都是美妾,自然不敢让外人知道,更别说大张旗鼓的布置看守了。他也是随郑财主来过一次才知道。

    这正好合了三人心意,命王二在原地等候,李一剑与白青青脚尖在墙面一点,转眼就已跃上墙头。

    王二看着旁边的叫花:这位爷,您不上去?

    叫花子又恢复了破落相,找了个墙角一蜷,眼睛眯起惬意地晒太阳。王二没等到回答,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阵鼾声响起,再看叫花,原来已经闭眼睡着了。

    且说李一剑和白青青上了墙头没有鲁莽行事交换了个眼神,如同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在墙头急行,身影一起一落之间,便已经踩到了最大的那间瓦房上。

    屋内有人说笑,声音模糊,李一剑小心地弯下腰揭开了几片瓦,略略窥见屋内景象。屋内有一个肥胖的男子搂着一名美艳小妾,想必就是王二口中的县太爷,其余几名美人正忙着端上酒食。

    白青青见状冷哼一声,正打算直接下去了结了这狗官,却被李一剑挥手阻止。他贴近一些,终于听清了县太爷口中的话。

    “这次也真是倒霉,那带着阴阳双剑的小子竟然跑了!这些武林人一个个装的像模像样,结果十几个人却留不下一个,我看也都是废物。”

    县太爷这几天显然累得够呛,口中抱怨,手却不老实的揉着小妾肩膀。那小妾也乖觉,立刻撒娇撒痴道。

    “可不是嘛,反而累得咱们老爷跟着辛苦了好几天!老爷,你这几天不在,红桃可想你了。反正那个老什子的阴阳双剑对咱们又没好处,不如别去了,留下来我好好的伺候你。”

    小妾媚眼如丝,直看得县太爷通体酥麻,可虽是如此,他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你老爷我不想?还不是那阴阳剑搞出的破事!六大门派出了面,我多少也要给几分薄面,而且他们出手也阔绰。”

    说到这里,那县太爷从自己腰间摸出了一个质地极好的玉佩,在手中把玩。李一剑远远一看,只觉得玉佩雕琢的形状十分别致,且有些眼熟。只是他平日为了不暴露身份甚少接触江湖中人,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他虽记不起,但白青青却不由地惊呼了一声。

    那是衡山派的东西!这狗官是从何而来的,这枚玉佩他们不会轻易给人。”

    或许是太过诧异,白青青一时忘了收敛声音,前一刻还在说笑的县太爷脸色猛的一变,抬头望向屋顶。

    “上面有人要害本老爷?!”

    这线太爷身躯虽肥胖反应却极快,立刻掉头蹿向门口,还不忘拉着那小妾。可李一剑和白青青远比他更快,一脚便踢开屋顶青瓦,只听得屋顶一片碎裂声后,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便已经伫立在屋子内,白青青更是直接上前几步,挡在了门口。

    一看来人长相,县太爷脸色猛变,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是你,你是那个带着阴阳双剑的小子?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他虽贪婪却不蠢,一下子猜出自己被人寻仇,当下竟然果断做出对策——将那小妾一拉,牢牢挡住了自己胸口。小妾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哭出来:老爷……老爷我怕……

    县太爷充满恐惧的小眼睛盯着屋内两人:闭嘴!你老爷我也怕……你们可别乱来,杀人是犯王法的!

    见这这狗官如此懦弱,李一剑也不废话,快步走上前去。他走一步,那县太爷就退一步,直到抵上了墙终于退无可退,两条胖腿直发抖,嘴里尚且叫嚣着:我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敢动手,要是敢动手……

    李一剑:我要是敢动手就怎么样?

    他直接一把推开那挡在县太爷身前的小妾,只见这团肥肉瑟瑟发抖,含糊不清地还念着一些警告之词,可面对李一剑的杀意,已经是满脸冷汗。见李一剑步步逼近,那县太爷忽然恐惧到了极点,崩溃地大叫一声,直接钻入了旁边的木桌底下。

    “看不到,看不到我……我是朝廷命官,他们不敢杀我……”

    县太爷口中念叨,桌下空间狭窄,他勉强把自己藏了进去,却不知高撅的肥屁股露在了外面。李一剑看得好笑,对着屁股狠狠一脚,县太爷此刻又是惨叫一声,竟顶着桌子蹦了起来!

    李一剑将手中的长剑搭在他颈侧,脸上的肉已经挤成一块,快要哭出来的县太爷更是抖如筛糠。白青青冷着脸,走过去捡起摔在地上的玉佩,那些小妾惊疑不定,却也不敢转身逃跑,只好蜷缩在了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看了看玉佩白青青肯定道:“没错,这就是衡山派的东西。他们的玉佩在江湖之上广有名气,听说若是对衡山派有恩或者帮了大忙,衡山派便会送出这么一枚玉佩。遇到危难时,持此玉佩前往衡山,衡山派可保你不死。”

    这口气听起来虽大,却也是衡山派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白青青面色惊异:可按理来说,这只不过帮了一个小忙,这狗官怎么会拿到衡山派的玉佩?

    李一剑看着还在发抖,似乎吓傻了的县太爷,想了想便道:这简单,我们直接问问他就行。

    正当两人准备进一步逼问线索的时候,县太爷一张肥肉横生的脸却忽然转变为死灰般的颜色,乌紫的嘴唇之中溢出了一缕鲜血,喉头咯咯作响,开始抽搐起来。

    还没等李一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只见那县太爷白眼一翻,身体往他的方向栽倒,脖子撞上还没收回去的剑,直接在剑刃上豁开一道狰狞血口。

    白青青快步走上前去,将两指压上他颈侧,有些不可置信。

    这狗官竟在他们眼前,悄无声息的被毒死了!

    上回说到李一剑和白青青还没来得及从县太爷口中逼问线索,对方便已毒发身亡。速度之快不过一眨眼间,等白青青将双指压在那县太爷颈侧时,只能摇头。

    “死了,这毒十分猛烈,直接要了狗官性命。”

    李一剑惊疑不定地收回了剑。

    “怎么回事,谁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下毒?”

    这等猛烈的毒药断然不会是县太爷之前沾上的,否则他根本撑不到宅子里。可白青青和李一剑并非等闲之辈,刚刚若有人下毒,一定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那么唯一能动手脚的,便只有食物了。

    想到这里,李一剑面色一变。那些食物放在另一张木桌上,侥幸未受波及,他走近查看,发现只有三道离县太爷最近的菜被动过。白青青也走上前来,拔出头上的银簪,将其深深插入一个肥腻的肘子中。

    再抽出来的时候,李一剑目光一凝。

    “簪子黑了,肘子上有毒。有人预先便知道这县太爷会被咱们找上,所以封了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胆寒。从郑财主的打手找上门来到现在拢共也不过两个时辰,是谁的消息能这么灵通?

    还是说,即使他们不来,县太爷也注定会死?

    白青青将手中的玉佩收起:“看来此事牵扯甚大,我越来越觉得背后迷雾重重,好像有人在暗中影响咱们的行动。不过好在这玉佩还在,也是一条线索,衡山派的玉佩极其珍贵,每一枚都能查到来历。”

    事已至此,李一剑也只能点头。他们又将那些小妾唤过来细细询问,发现县太爷从不对她们多讲官衙里的事情。而且这些女子身世可怜,大半并非自愿,来到宅子里都是被那县太爷以半买半强迫的方式弄到手的。还有那名叫红桃的小妾,据她哭哭啼啼道来,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却不料家乡忽遭水灾,一路逃难至此与家人失散,甚至沦落到了不得不乞讨求生的地步。依附于这县太爷,也不过只是想吃一口饱饭罢了。

    虽说现在欺压她们的人没了,可这些女子的容身之处也没了,究竟该去往何处,她们都是一脸茫然。

    这些女子俱是可怜人,李一剑和白青青也不打算多加为难,见无法查出是谁在肘子里下的毒,便直接离开了此处。至于那县太爷的尸首,自有人会去安葬。

    离开之前,白青青唤来红桃耳语了几句,不知交代了什么,李一剑只见红桃满脸感激,连连道谢,又回头招呼了剩下的女子,似乎打算离开了。

    等李一剑和白青青翻墙而出时,却只在原地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王二,不见叫花子的身影。见两人出来,王二如同看见了救星般激动起来:两位爷,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李一剑一看便知道出了事,急问:我大哥呢?

    王二忙道:你们进去不久后就有个人从这院子里跳了出来,在墙角晒太阳的叫花……那位爷一下子就追了上去,两人跟耗子似的呲溜一声跑没影了,小的根本就跟不上去!

    出事了!李一剑和白青青对视一眼,直接一把抓住了王二的衣领:是往哪个方向追的?!

    王二哆哆嗦嗦地指了个方向,两人不敢多耽搁,立刻就追了上去。

    可李一剑和白青青本就有伤在身,再追也追不着多快。循着王二指的方向,他们拐进了一处破巷子,这里住着几户人家,此刻都大门紧闭,唯有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叫花蜷缩在街角。

    见破巷里忽然来了人,小叫花眯眼看了看,忽然跳了起来:这里,这里!

    李一剑和白青青走了过去,小叫花直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到了一处低矮的竹棚前。弯腰钻入棚中,只见里面有一口破铁锅正咕噜噜地煮着剩菜,锅前坐着的不正是他们找的人?

    叫花子用筷子搅了搅剩菜,满意地深吸一口气:你们可算来了,嘿嘿。就知道你们会找过来,特意安排了小栓子等着。

    那一脸机灵的小叫花显然是他的手下,李一剑左右打量见他没有伤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就地坐下: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那人交手了?

    叫花子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交上了手,不过却也吃了个亏。

    从他口中,李一剑和白青青得知原来在他们进去不久之后,宅子里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翻了出来。叫花子觉得事有蹊跷,正想出手将其留下,却不料那人身手极好,两人追打之间进了小巷。

    叫花子一边搅着锅里的东西,一边缓缓道:那人早有准备,将相貌遮得严严实实,只是用的武功能看出来应该是衡山派的人。衡山派素来自誉为武林正道,我也手下留情,却不料那人忽然用了阴毒暗器,我一时不察,被毒粉笼了进去,不敢再追。

    白青青拧起眉头:又是衡山派?

    她将两人在屋内发现的东西略略说了一遍,叫花子一边听着,一边将剩菜吸溜了大半锅,剩下的都给了那小栓子。等听完,叫花子也有些诧异:衡山派也是名门大派,什么时候沦为和这种官府走狗勾结在一起的份儿了?

    李一剑闻言冷笑:六大派以前便逼死了我父母,说武林正道,也不过全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了阴阳双剑,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

    白青青在旁摇头:虽说如此,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只是既然种种线索都指向了衡山派,我们也少不得上衡山走一趟了。

    叫花子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合我心意。

    这些人究竟从何得知阴阳双剑的下落,又是靠什么认出李一剑的,种种事情没搞个明白自不能甘心。而且既然有报仇之志,那也没道理避着仇家走,李一剑下定决心去衡山派一看究竟,白青青和叫花自然也无推辞之语。

    只不过李一剑既被人知道了身份,白青青和叫花子又随他与追兵交了手,三人的样貌只怕是已被有心之人牢牢记住,因此特意乔装改扮了一番,又雇了一辆舒适马车。

    颠簸四天之后,在一个黄昏,在衡山脚下小镇内迎来了三个头戴斗笠的客人。这地方常有武林中人出没,因此三人的打扮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叫花子左右环顾:这就是衡山?果然与别处不同。

    他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前面茶馆一阵嘈杂,正有不少客人往茶馆里挤,有人嘴里还嚷嚷道

    “前面的老兄再让让呀!这谁听得到!”

    被挤的人怒目回头。

    “挤什么挤,不早点来怪谁?!别嚷嚷了,今天这出《阴阳双剑血洗武林》先生可就讲一回,待会儿听漏了哪一句,我可要找你算账!”

    那人嗓门不小,站在街上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李一剑瞳孔猛缩,下一刻,整个人已是不由自主地朝茶馆走了过去。

    且说三人循着线索,日夜兼程地赶到了衡山,却不料刚在小镇落脚便遇上了一件怪事:这里恰好有个说书先生,在讲一个名为《阴阳双剑血洗武林》的故事。

    巧合,还是另有预谋?李一剑内心忐忑,却还是随着人潮一起挤入了茶馆。

    茶馆里人头济济,几无立锥之地,三人刚一进店,便有脸上带笑的小二上前招呼。

    “几位爷,茶馆里没位置了,要不下回再来吧?”

    李一剑放眼一看,只见茶馆中央坐着一个身着长衫的说书先生,双目紧闭,显然是个瞎子,在他身旁有个小女孩正低头擦拭琵琶。他还未开口,白青青已经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随手往那小二怀里一丢。

    “剩下的算赏你了。”

    白亮亮沉甸甸的银两一下子就让小二笑脸更盛了几分,点头哈腰,再不提没位置的事儿,而是带着三人分开人群往内走去,最终在离说书人没几步的位置又额外单加了一张木桌请三人坐下,又沏了三壶上好的茶。

    坐下之后,白青青微微一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果然不错。”

    茶馆里拥挤不堪,在等待的时间茶客们交头接耳,李一剑静静听着,没多久就从他人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说书人前些日子新来小镇,专说一些江湖轶事。衡山脚下的小镇原本就靠近衡山派,喜好江湖传闻,再加这个说书人能将故事说得活灵活现,自然大受小镇居民追捧。在三天之前,说书人便已经放出话去说他今日就要离开,离开之前会讲一个压箱底的绝活——《阴阳双剑血洗武林》。这名字实在够新奇,一时间听过或没听过阴阳双剑名声的人都趋之若鹜,将茶馆挤了个满满当当。

    李一剑耐心等着。一炷香后,说书人忽然抬起了手,手中一块乌黑的醒木往桌上一拍,只听得啪一声响,上一刻还喧闹的茶馆,下一刻竟然就变得悄无声息,无数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身旁的小女孩抱起琵琶,玉手慢拂,那说书人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润了润喉,这才开口。

    “多谢各位客官捧场。今个咱们要说的,乃是一件江湖秘闻,与一对名为阴阳双剑的神兵有关。这神兵的来历啊,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大家都知道自古以来武林中纷争不休,江湖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各大门派百十年了,谁家没出过天才,哪个没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江湖传奇?虽然每隔五年便有一次江湖论剑,可严格说起来,那真是谁也没服过谁。”

    说到这里,那说书人将扇子一开,众人便注意到他扇子上画着黑白两柄长剑交叉的图案,李一剑心中更是为之一惊。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却能一眼认出那扇子上的图样,和真正的阴阳双剑可谓分毫不差。

    在他打量之时,说书人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那阴阳双剑横空出世,原本是一桩秘闻,但当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华山派大弟子李锦书和衡山派的女徒池应声因为泄露门派剑法秘传,而遭追杀。秘传乃是每个武林门派的重中之重,连门中弟子想要学习也需经过重重考验,更别说泄露给外人,因此这两人算是犯了足以要命的忌讳。”

    “可事实却不止如此。按理来说,这是衡山派和华山派清理门户的自家事情,却不料当时江湖上的六大派几乎都派了门下弟子参与追杀。李锦书和池应声虽在门派中地位不低,可也没到能值得如此重视的地步,那六大派参与追杀究竟为何?”

    说到这里,说书人哗啦把扇子一收,周围的听客都一个激灵不得不说,此人说书的确有些本事在,茶馆里的人无一不听的如痴如醉,就连白青青和叫花子也全神贯注。

    李一剑却是越听越心惊。

    自从他记事起便和父亲相依为命,除了练剑之外,父亲几乎从不对他提起以前的事情,只告诉他是哪些门派夺走了他母亲的命,李一剑的恨也因此纯粹而直接。他原本以为自己人生的目标只有报仇雪恨,可此刻听到这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李一剑却发现他父母的过往中,还隐藏着许多迷雾重重的陈年旧事。

    霎时间,他只觉热血上涌,紧握双拳强迫自己继续听了下去。

    “……当时那衡山派的池应声乃是个名动武林的美人,只可惜性格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知怎的竟和李锦书私定终身,且珠胎暗结。两人原本打算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还通过一位好友相助,摆脱了六大门派追杀。可就在池应声怀有身孕,即将临盆之际,六大门派不知从何得到了消息竟又追杀而至,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李锦书原本心怀几分愧疚,对于追杀以躲避为主,极少出手。可眼下的情况,他却不能再退了。那天李锦书一人持阴阳双剑,虽未能发挥这双剑真实威力的八成,却硬生生以一人逼退六大门派高手,血溅五步!”

    李一剑听到这里也不禁心神荡漾,想象父亲以一敌众的场景。说书人讲得渐入佳境,正当时说道两人的幼子呱呱坠地,李锦书却也因为自己使出阴阳双剑以一敌众让六大门派丢了脸面,而更遭记恨,追杀人数较之以往只多不少。两人多日躲避,却不料似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他们似的,藏身之所总能被找到,一时之间被逼上了绝路。

    说书人喝一口冷茶,停顿一下,悠悠开口。

    “当时雨夜,大雨瓢泼,池应声刚生产不久本就身虚体弱,又因带着襁褓中的婴儿多有不便,竟被六大门派逼至了一处悬崖绝壁。李锦书虽奋力御敌,但对方人数众多又不正面应战,只想活活拖死这两人。”

    “正当这时,池应声牵挂自己幼子爱侣,阴阳剑再度出鞘,竟是要双剑合璧,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说书人摇头晃脑,一句话还没说完,茶馆窗外忽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冷冷地接了上去。

    “却不料这池应声人蠢至极,当场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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