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望
楚子航抱着一束紫罗兰花站在学院医务室的加护病房外。
隔着玻璃窗，他看见被裹成粽子的路明非正躺在洁白的床上，纱布里漏出两只眼睛，在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神游，缠满绷带的身上插着十几支管子，成分不明的药液从吊瓶流经输液器，最后打进路明非的身体。
听校长说路明非伤得很重，他在接近诺顿的过程中，身体表面大概百分之七十的皮肤都被言灵领域所带来的高温融化了。
虽然路明非的言灵及时为他修补了身体，但战后路明非仍有多处皮肤出现了感染和溃烂，需要在特护病房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回宿舍住。
说实话，楚子航不太能想象到路明非英勇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在仕兰中学读初中时，路明非在他眼里还是个低年级的小子，这小子每天耷拉着脑袋，走路总歪着脖子，像根狗尾巴草。
学校里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踩踩他，他也不反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一张脸皮练得和那个男人一样厚。
有时候课间楚子航作为学生会主席在走廊上巡视，就会经常看到路明非匆匆忙忙地拿着几张零钞跑出教学楼，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水。
大概是给人跑腿，楚子航心想。
他和路明非大概率碰不着面，因为课间巡视会赶在铃声响起前结束，而路明非总是踩着铃声进教室。
当然也有点私人原因。
他有点见不得路明非抱着一堆东西向其他人献殷勤的样子。明明这里是学校，大家都是同学，他却搞得好像自己是大家的司机一样。
楚子航讨厌学校里那些拉帮结派，欺软怕硬的人，但对路明非这种软骨头的衰仔也喜欢不起来。
“变化真大。”
楚子航从门外的长椅上站起身，敲门，开门，然后在路明非诧异的眼神中来到病床前沉默地坐下。
一束紫罗兰花在他的手上无声地盛开着。
“回收已经完成了么？师兄你突然有空来看我。”路明非心里有点小感动，主动找话题。
他知道这个从小到大都面瘫的男人有点不善言辞。
楚子航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利的剑，敌人越棘手，他的斗志便越强，这个男人把“无力感”这三个字从人生的字典里抹掉，每一场战斗中他都不要命似得冲在最前！
所以他现在才会和恺撒闹得这么僵啊，路明非忍不住想，他们两个之间本不该有这么大矛盾的。
总之在对敌战斗中，你可以绝对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但如果是拉家常，指望他先开口，那无疑是一种折磨。
“嗯，来看看你。”楚子航接过路明非的话头，用五个字就把天聊死了。
路明非活动了几下绷带外的手指，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他还想着要提前去一趟日本的。
哪怕暂时解决不了问题，了解了解情况也是可以的嘛。
路明非有点想挠头，可他被捆成木乃伊的身体不支持他抬起手臂。
“需要帮忙么？”楚子航说。
“不用不用。师兄你是想问我奥丁什么时候来么？”路明非盯着吊瓶里的药液一滴滴落进滴管，懒得跟楚子航兜圈子，主要是这个人根本不会兜圈子，他在这方面似乎迟钝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无法领会何谓委婉。
“是。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启这个话题。”沉默了几秒钟，楚子航承认了。
“能看出来你很急。”路明非看向他的腰间，“现在即使在学院也刀不离手了。”
一方剑璏被穿系在腰带上，剑璏下悬着的刀鞘里放着那柄著名的妖刀村雨。
“因为我找它很久了。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找不到。”楚子航轻声说。
“哪有这么久。”路明非笑笑，“你身上有它留下的印记，就算你不去主动找它，也迟早会被找上门。”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楚子航额角青筋跳动。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六年里，他无数次回想那条暴雨中的高速公路，回想起那个男人挥刀扑向奥丁的时刻，回想自己开着迈巴赫在雨中奔逃，躲在车里怕得快要哭出来。
一种被叫做“悔恨”的情感，从此侵蚀掉他的人生，他发疯般地寻找这所叫做卡塞尔的学院，只因为它曾在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中被提起。
每个混血种在觉醒后都会拥有一副好记性，楚子航也不例外，他记得爸爸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会在每晚睡前不断复习。
“师兄，别激动。”路明非晃了晃绷带，表示自己还是个病号。
他其实没那个意思，只是平时有点笑习惯了，就好像马戏团的小丑，遇到路边有人伤心，就会忍不住想去把他逗笑。
“我真不知道奥丁在哪。”路明非一脸诚恳，“但仅凭你还杀不了奥丁。它至少也是龙王级，并且实力要远远高于诺顿和康斯坦丁这种刚刚孵化的角色。”
“或者你根本没想杀掉它。”路明非死死盯着楚子航的眼睛，楚子航脸色一黯，难得感受到路明非的愤怒。
“你只是想死。”路明非继续说，“你总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事儿你都冲在最前，是因为对你来说豁出性命也只是小菜一碟，对你来说复仇只是第二选项，你真正想要的，还是陪着自己地下的老爹一起去死吧！”
路明非语速越来越快，简直是慷慨激昂！
其实一开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生哪门子气，直到把一长串话说完才反应过来一点。
他和楚子航不一样。
楚子航只有一条命，可他能随时随地把这条命豁出去。
他路明非当年有足足四条命，却像个田间小农一样整天掰着手指算自己田地里的那点东西。
一想到这路明非真不知道是该骂楚子航还是该骂自己。
“师兄我有点困了，等我好了再聊吧。”路明非蔫了，他忽然没什么兴致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楚子航点点头，神不守舍地从床边站起，路明非的话一句句扎进他的心里，他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隔着玻璃窗，他看见被裹成粽子的路明非正躺在洁白的床上，纱布里漏出两只眼睛，在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神游，缠满绷带的身上插着十几支管子，成分不明的药液从吊瓶流经输液器，最后打进路明非的身体。
听校长说路明非伤得很重，他在接近诺顿的过程中，身体表面大概百分之七十的皮肤都被言灵领域所带来的高温融化了。
虽然路明非的言灵及时为他修补了身体，但战后路明非仍有多处皮肤出现了感染和溃烂，需要在特护病房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回宿舍住。
说实话，楚子航不太能想象到路明非英勇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在仕兰中学读初中时，路明非在他眼里还是个低年级的小子，这小子每天耷拉着脑袋，走路总歪着脖子，像根狗尾巴草。
学校里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踩踩他，他也不反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一张脸皮练得和那个男人一样厚。
有时候课间楚子航作为学生会主席在走廊上巡视，就会经常看到路明非匆匆忙忙地拿着几张零钞跑出教学楼，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水。
大概是给人跑腿，楚子航心想。
他和路明非大概率碰不着面，因为课间巡视会赶在铃声响起前结束，而路明非总是踩着铃声进教室。
当然也有点私人原因。
他有点见不得路明非抱着一堆东西向其他人献殷勤的样子。明明这里是学校，大家都是同学，他却搞得好像自己是大家的司机一样。
楚子航讨厌学校里那些拉帮结派，欺软怕硬的人，但对路明非这种软骨头的衰仔也喜欢不起来。
“变化真大。”
楚子航从门外的长椅上站起身，敲门，开门，然后在路明非诧异的眼神中来到病床前沉默地坐下。
一束紫罗兰花在他的手上无声地盛开着。
“回收已经完成了么？师兄你突然有空来看我。”路明非心里有点小感动，主动找话题。
他知道这个从小到大都面瘫的男人有点不善言辞。
楚子航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利的剑，敌人越棘手，他的斗志便越强，这个男人把“无力感”这三个字从人生的字典里抹掉，每一场战斗中他都不要命似得冲在最前！
所以他现在才会和恺撒闹得这么僵啊，路明非忍不住想，他们两个之间本不该有这么大矛盾的。
总之在对敌战斗中，你可以绝对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但如果是拉家常，指望他先开口，那无疑是一种折磨。
“嗯，来看看你。”楚子航接过路明非的话头，用五个字就把天聊死了。
路明非活动了几下绷带外的手指，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他还想着要提前去一趟日本的。
哪怕暂时解决不了问题，了解了解情况也是可以的嘛。
路明非有点想挠头，可他被捆成木乃伊的身体不支持他抬起手臂。
“需要帮忙么？”楚子航说。
“不用不用。师兄你是想问我奥丁什么时候来么？”路明非盯着吊瓶里的药液一滴滴落进滴管，懒得跟楚子航兜圈子，主要是这个人根本不会兜圈子，他在这方面似乎迟钝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无法领会何谓委婉。
“是。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启这个话题。”沉默了几秒钟，楚子航承认了。
“能看出来你很急。”路明非看向他的腰间，“现在即使在学院也刀不离手了。”
一方剑璏被穿系在腰带上，剑璏下悬着的刀鞘里放着那柄著名的妖刀村雨。
“因为我找它很久了。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找不到。”楚子航轻声说。
“哪有这么久。”路明非笑笑，“你身上有它留下的印记，就算你不去主动找它，也迟早会被找上门。”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么？”楚子航额角青筋跳动。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六年里，他无数次回想那条暴雨中的高速公路，回想起那个男人挥刀扑向奥丁的时刻，回想自己开着迈巴赫在雨中奔逃，躲在车里怕得快要哭出来。
一种被叫做“悔恨”的情感，从此侵蚀掉他的人生，他发疯般地寻找这所叫做卡塞尔的学院，只因为它曾在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中被提起。
每个混血种在觉醒后都会拥有一副好记性，楚子航也不例外，他记得爸爸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会在每晚睡前不断复习。
“师兄，别激动。”路明非晃了晃绷带，表示自己还是个病号。
他其实没那个意思，只是平时有点笑习惯了，就好像马戏团的小丑，遇到路边有人伤心，就会忍不住想去把他逗笑。
“我真不知道奥丁在哪。”路明非一脸诚恳，“但仅凭你还杀不了奥丁。它至少也是龙王级，并且实力要远远高于诺顿和康斯坦丁这种刚刚孵化的角色。”
“或者你根本没想杀掉它。”路明非死死盯着楚子航的眼睛，楚子航脸色一黯，难得感受到路明非的愤怒。
“你只是想死。”路明非继续说，“你总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事儿你都冲在最前，是因为对你来说豁出性命也只是小菜一碟，对你来说复仇只是第二选项，你真正想要的，还是陪着自己地下的老爹一起去死吧！”
路明非语速越来越快，简直是慷慨激昂！
其实一开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生哪门子气，直到把一长串话说完才反应过来一点。
他和楚子航不一样。
楚子航只有一条命，可他能随时随地把这条命豁出去。
他路明非当年有足足四条命，却像个田间小农一样整天掰着手指算自己田地里的那点东西。
一想到这路明非真不知道是该骂楚子航还是该骂自己。
“师兄我有点困了，等我好了再聊吧。”路明非蔫了，他忽然没什么兴致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楚子航点点头，神不守舍地从床边站起，路明非的话一句句扎进他的心里，他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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