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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好戏开场

    文瑛姑娘很生气。

    自己早早到了半个钟头,还暗暗期盼着陈建南会不会也早点来等自己。

    可结果,别说比自己早到了,七点整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听着电报大楼的钟声,文瑛心慌的厉害。

    又是担心陈建南路上出了别的状况,又是羞恼这家伙一点也不主动,还有点失落,陈建南他...该不会放自己鸽子吧?

    存车处的大娘是过来人,见这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知道一准是小男女之间的“闷得儿蜜”。

    一摇手里挂满存车牌牌儿的铁盘,冲文瑛说道:“搞对象哪儿有让姑娘上赶着的,咱不能哈着丫的,等小伙儿来了大娘替你拾掇他!”

    文瑛脸臊的通红,有时候陌生人的一句关心反而最容易撩动心弦,姑娘心里的小委屈一下子就要迸发出来。

    大娘眼见自己一句调侃要把姑娘说成梨花带雨,也紧跟着慌了神。

    “丫头,别哭啊,人都说‘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怨大娘心直口快。”

    “大娘,我没事,就是刚刚沙子迷了眼。”

    车管大娘瞅瞅这响晴白日的天儿,心里明白这丫头嘴犟,有心劝几句吧,又担心给这姑娘再说哭喽。

    正暗自焦急,就见打文化宫里头火急火燎奔出来一位。

    上身白色衬衫,外罩藏蓝色儿的外套,下身一色儿的工装裤,小伙儿往那一站,看着就精神。

    怀里揣着个皮纸袋,攥的皱巴巴的,也不知是跑的还是急的,满头大汗。

    站在文化宫门口就往外瞅,面带焦急,等往存车处这看过来时,先和车管大娘瞅了个对眼。

    等目光再挪到一旁的姑娘身上时,长舒了一口气,大踏步就走了过来。

    大娘心下明白,有心拿姑娘打趣,一拍文瑛的胳膊肘:“诶,你看那是谁?是哪家的董永要来偷仙女儿的心啦?”

    “大娘!”

    文瑛脸红的跟滴血似的,回头瞥了一眼来人又匆忙转回身,一紧张抓住大娘的胳膊不肯松手了。

    来人正是陈建南,从文化宫里一路小跑,可还是迟了两分钟。

    略带局促的走到近前,拿不准车管大娘和文瑛的关系,先冲大娘打了声招呼。

    “小伙儿真有礼貌,喏,大娘就把这仙女儿啊,托付给你了。”

    说着话,一掰文瑛的双手,就把文瑛往陈建南身前一推,乐呵呵的回了保管站的岗位。

    俩人就这么站在存车处的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好半天,陈建南憋出来一句:“吃了么?”

    文瑛先是点点头,看到陈建南手里拿的纸袋子,又摇了摇脑袋。

    “就对付了一口。”

    “喏。”陈建南顺势把怀里纸袋子往前一递:“大栅栏儿的酥皮点心,四种口味各拿了俩,担心你路上赶,咱俩一人一个。”

    和文瑛、顾文华拿给他的那种专柜点心不同,陈建南的“酥皮点心”是大顺昌“统购”来的紧俏货。

    海都红日食品厂的招牌点心,一个瓦楞纸壳箱子里间隔一层铺上一张油纸,一层能有二三十个。

    “酥皮”的另一种含义就是“掉渣”,品相没有一个完好的,可在这个年代,这算是在不要票证的时候能买到的顶顶好货了!

    文瑛尝了一块,一甩自己的单肩包,拿出一个小纸包来,

    “给你带的,古巴糖。”

    陈建南好奇的接过小纸包,“洋碱”皂大小,打开来黑褐色的糖块被分割成大拇指头大小,大约十几块的样子。

    没见过这东西的陈建南捻起一块来,硬度倒是正常,表面一层粗颗粒,摸着有一种沙土感。

    在文瑛期待的目光中尝了一块,含在嘴里先苦后甜,不似“硬糖”那么生津,轻轻一咬就断成两截儿。

    “红糖?”

    陈建南有点拿不准,毕竟听名字是件“舶来品”,可自己尝着分明就是红糖水的味道。

    一定要说的话,带一点点“巧克力”的醇厚感,糖水在口腔里并不寡淡。

    “什么啊,好东西尝不出来,这可是友邦的出口产品!供销社从明年开始大批量推广,现在算是‘独一份’呢!”

    看着文瑛姑娘略带骄傲的小表情,背着手仰着脸,一副邀功模样,陈建南都忍不住想去“刮一刮”她的鼻尖。

    万幸这时候车管大娘在一旁喊了一嗓子:“诶我说,文化宫里头地方更大,别可着大娘的存车处谈情说爱啊!”

    一句话把两人闹了个大红脸,陈建南尴尬的冲大娘点点头,示意姑娘跟着一起往里走。

    “对不起,我其实早早就到了...”

    进门的时候陈建南轻轻的给姑娘道了歉,可惜文瑛关注点不在这。

    “真的么?你来的比我还早?”语气间明显带着一股雀跃。

    陈建南有些把不准姑娘的脉,只当时姑娘还在生气,硬着头皮继续道歉:“你听我说,我五点多钟就换好衣服到了...”

    “五点!”

    “嗯嗯...想着提前逛逛这里,没成想在里面耽搁了...”

    “咦,是迷路了么?不应该啊,文化宫除非是‘游园会’的时候,人山人海容易分不清南北。”文瑛自己替陈建南“脑补”上了。

    陈建南紧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气儿说了一遍,足足解释了好几分钟,等他说完喘口气想缓一缓的时候,才看见文瑛垫着脚背着手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

    “瞅什么呢?”

    陈建南有点惴惴不安,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再快速扫视了一遍衣裳,生怕是哪里不对付才引得姑娘“驻目”。

    “我在瞅某些人明明一副笨嘴拙腮的模样儿,是怎么被广播台的刘老师看上的!”

    姑娘这句话倒是落落大方,陈建南反倒迷糊起来,期期艾艾的打着绊子:“我...我哪就笨嘴拙腮了!”

    可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认识刘宝瑞大师?”

    “当然认识啊,我妈单位同事。不过我们都叫‘刘老师’,很少听到有人像你这样喊刘老师‘大师’的,有趣。”

    “...”

    陈建南心说堂堂单口大王,相声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原来和自己之间只隔着文瑛姑娘一个人!

    难怪“前世”有一种“六度分离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

    自己“前世”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在网络时代,理论上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只会间隔一条网线!

    “你看,又不说话了。”

    陈建南收起短暂的走神,紧忙追上文瑛的脚步,好奇的打听起来。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气氛倒是比刚刚初见时融洽了许多。

    “到地方啦,你看!”

    陈建南顺着文瑛的手看过去,一间明显比刚刚工人业余团训练场地更大的正殿出现在眼前。

    看规模大出去一倍有余,此时殿前广场上三三两两站满了人,大都是拿着话剧票,等着入场。

    “提前十分钟检票,时间差不多了。”文瑛倒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之前没少参加这种活动。

    “坐的下么?”

    陈建南比较好奇的是这点,话剧舞台即便不是专业布景场地,可舞台场地也要比刚刚刘宝瑞先生的三尺讲台大的多。

    眼前虽然谈不上人山人海,可也有几百号人,一座正殿塞得下么?

    “又不是小剧团,青艺的票,哪场不是爆满?”

    旁边一位也在等待检票入场的同志没回头,随口答了一句。

    文瑛一拽陈建南衣袖,拉着陈建南往检票口去。

    纸质票撕去左侧的票根,就算是检票完成。

    里面的座位是一排排连体的固定折叠椅,椅背后标着排数和座位号,看着比工人业余团正规许多。

    “18-7...18-8...”

    一边找座位文瑛一边冲陈建南笑着说道:“还是话剧场的座次看着舒服一些,上次去看歌舞剧,和朋友买的是连号票,结果一进场,左边单数右边双数,哈哈哈...”

    “听说电影院也是这样,1、2号在最中间,向外分开来是1、3、5、7、9,2、4、6、8、10...”

    陈建南想起“前世”一部喜剧演员主演的年代电影里的桥段,可估摸着不仅原身没去过,自己更是没进过这个年代的电影院呢。

    “诶,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文瑛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提议道,陈建南随口应下,又想到什么,扭头叮嘱道:“这次我来买票好不好?”

    “嗯!”

    陈建南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囊中”并不富裕,可也不能总贪人姑娘便宜,内心的那点大男子主义悄悄“作祟”着。

    “还没问你呢,你之前说过的几部话剧故事,有一部我回去勤打听了一遍,可压根儿没人听过!”

    陈建南一阵头大,什么叫得意忘形?什么叫作茧自缚?

    刚刚在刘宝瑞先生面前如此,之前在小白楼后院和文瑛谈的兴起一时显摆,亦是如此。

    万幸无论是文瑛姑娘还是刘宝瑞先生,都不算“多事”之人,否则马脚露的太多,又该如何找补?

    就见姑娘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是不是你自己编的故事?”

    “咳...哪能啊,我就一高小学历...”

    见姑娘眼里露出一分失落,还夹杂着几丝怀疑,陈建南慌忙找补道:“哪部啊?”

    “就是那个骗子的故事,一瘸一拐的就混进了西北干训班骗吃骗喝骗荣誉!”

    说着话,文瑛模仿着上次陈建南讲述时的动作——两指向下比作双腿,一根手指头向前伸正常“走路”,另一根手指头一顿一顿的,装成一副“瘸样”。

    因为比划的不够熟练,两根手指头“走着走着”就“绊”在一起,文瑛“噗嗤儿”一声自己先乐了。

    陈建南暗自庆幸,还好!

    文瑛说的是老舍先生的一部冷门话剧《西望长安》。

    自己“前世”在网上看过“葛大爷”主演的07版话剧录像,20年的时候长安青曲社也排过这部剧,自己当时还去贡献过一张剧票,所以记忆深刻。

    这部作品有其真实的创作背景——五十年代的大骗子李万铭,因为涉及到抗援背景,老舍先生创作出的这部五幕剧本在当时一直未对外展演过。

    “嗐,我当你说的哪部呢,那是老舍先生的作品!”

    “啊?”

    文瑛先是一愣,明显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老舍先生的作品,迟疑着问道:“那么精彩的故事,没有展演过么?”

    “嗯,真实案例,当年上过报纸,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陈建南缓了一口气,且算是给圆过来了!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同志,请教一下,您刚刚说的是老舍先生的哪部作品?”

    陈建南和文瑛都被吓了一跳,回身往后看,正后排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色蜡黄,粗框眼镜片厚的都凸出来了,标准的“书呆子”造型。

    陈建南观察了下左右,才缓声说道:“《西望长安》。”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本,又从中山装的老虎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来,拿嘴咬掉笔帽,就这么叼着,匆匆记下名字。

    完事冲陈建南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打扰您二位的雅兴,方便和我说说这个故事么?”

    陈建南有心拒绝,一来素不相识,二来确有被打扰到,正准备说词,一旁的文瑛倒没觉得有什么,简明扼要的把《西望长安》的故事主线复述了一遍。

    这位“书呆子”一边听一边记,嘈杂的检票、找座、候场氛围,好似完全影响不到他似的,认真、专注。

    陈建南起先的那点“恼怒”也淡了,这类人反而是“纯粹的人”,只关心自己视野之内的事情,不为外部所动摇。当然,起风的那些年,也是这类人跟着最先倒霉。

    陈建南从没有看过老舍先生的原本儿《西望长安》,当时和文瑛讲的时候也是以“葛大爷”的表演为主,现在想来其中很有幽默元素一定是原本儿所不具备的,可也正是这些内容让文瑛印象深刻。

    此时复述出来,陈建南心里有点打鼓,可别碰上个“较真儿”的,一比对自己又不好解释。

    万幸这时候工作人员举着个大纸牌子从通道四周快速走过,上面写着“演出即将开始,观众尽快就坐。”

    陈建南一拍文瑛的座位扶手,凑过去轻轻说了声:

    “文瑛同志,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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