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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今日我为将军

    夜里,西城宅院。

    吕布从正室内走出,借着昏黄的灯光,来到了一侧的卧房之外,然后推门而入。

    房中佳人惊醒过来,连忙起身看向门口处,初见着吕布时一阵欣喜,但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地变得平静了下来。

    缓了口气后,她这才淡淡出声问道:

    “夜深了,将军不是在夫人那里休息吗?”

    吕布感受着佳人话音中那丝淡淡的疏离,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于是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握住了她的柔荑温声说道:

    “蝉儿,你和秀娘都是我吕布的人,你们之间无论哪个,我吕布都是不会冷落了的!”

    貂蝉紧紧盯着吕布的眼睛,盯着他那双脉脉含情、一眨不眨的眼睛,随着时间推移,她心间的僵硬也不知不觉间地柔软了下来。

    眼中带着雾气,貂蝉突地挣脱了吕布的大手,又在吕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宽腰,脑袋紧紧贴住了他的胸膛。

    正当吕布面上惊喜时,又听见佳人柔声说道:“只要夫君心里还有蝉儿,蝉儿便已知足!”

    这道魅人的声音瞬间击透了吕布的心房,任他平时有多冷静,此刻也不禁失了心智。

    欲火自心间点燃,然后随着血液涌向全身,先是脏腑,再是四肢,再是头颅,最后是那双原本清醒着的虎目。

    吕布双目赤红,躬身一揽,即将佳人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地走向了佳人香榻所在。

    不多时,烛火熄灭,被浪翻滚…

    待月亮踢走了愁云,房间内羞人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房中才又有了说话的声音:“蝉儿,为夫明日就要奉命出征了!”

    怀中玉人身子一僵,随后眼眶微红,紧贴着吕布的胸膛,小声抽泣着问道:“夫君此行不知何日归来?”

    吕布心绳一颤,然后呼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带着一股自信安慰着佳人道: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某必凯歌而还!”

    貂蝉虽然松了口气,但眼中的雾气仍在,她紧紧地贴在了吕布的身上,贪心地闻着自己夫君身上的气息,久久不发一语。

    直到她心头犯困,连着吕布都要睡着了的时候,她又突地想起了先前的问题,于是赶紧抽出小手在吕布胸膛间画了个圈。

    吕布刚刚惊醒,便听佳人说道:“夫君还没回答妾身先前的问题呢!”

    正在吕布疑惑之际,貂蝉又开口解释道:“夫君之前不是在夫人那里吗?”

    吕布一听原来是这事,心中不禁卸了口气,然后想起之前的经过即开口讲道:

    “布先前还未就寝,就与秀娘说了明日出征之事,结果秀娘很伤心,任布怎么劝说都没用…”

    听到吕布这么说,貂蝉心间不禁生出了一道浓浓的愧疚感,毕竟她与吕布已恩爱月余时间,而严氏却才抵达洛阳两日,就又逢吕布出征,两人才见了几面就又要分离了。

    正当她自责之际,吕布又开口说道:“布本想好好补偿秀娘一夜,但秀娘却直接捂住了衣服,又说她很内疚多年来再未生育,而蝉儿年轻漂亮,又乖巧懂事,于是就将为夫推出了房外,让布来了蝉儿房间。”

    听着这些,貂蝉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高兴,同时还对严氏生出了一丝同情。

    她抓起吕布的右手,轻声说道:“夫君明日就要出征了,姐姐也是可伶人,妾身怎能独占夫君一夜,还请夫君当下离开,后半夜在姐姐那里歇息!”

    吕布心中一紧,以为是貂蝉吃醋了,或者是她觉得自己受宠竟是因为其他女人,所以心中不满,心中羞愤,乃至于生出怨恨。

    想到这,吕布不禁皱起了眉头:“蝉儿…”

    但貂蝉却是没有发觉吕布的异样,她最后在吕布胸前画了一个圈,然后就裹住了被子,又轻轻挪到了床榻的另一边。

    待远离吕布之后,她方才笑着看向吕布道:“夫君快去吧,妾身真的是心疼姐姐!”

    见貂蝉如此举动,又如此诚挚,吕布当即松了口气:“蝉儿贤惠,我吕布何其幸也!”

    貂蝉轻轻一笑,然后就埋头进了被子。

    吕布笑着摇了摇头,又感受着身上的凉意,当即下榻拾起衣裳,简单穿戴之后即转身出了房间。

    而在他离开之后,佳人臻首却是悄悄地钻出了被子,美目看向再次合上了的房门,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舍。

    但很快,佳人房间内便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房间内亮起了烛火。

    ……

    清晨,吕布扶腰上马,却被赤兔嫌弃地晃了晃,差点儿当场摔下马来。

    吕布精神一振,牢牢抓住马缰,又夹紧马腹,这才让赤兔稍稍满意,停止了戏弄。

    心下松了口气,吕布又是自嘲一笑,然后伸手轻轻抚了抚赤兔的鬃毛。

    “马兄见谅,布保证只此一回,绝不再犯!”

    赤兔起身而立,“咴儿”叫了一声。

    吕布哈哈大笑,两腿用劲一夹,下一刻,赤兔便长跑向了前方。

    “嗒嗒”声中,一人一马转瞬就没了踪影。

    待下次出现时,已是到了并州军营外。

    吕布翻身下马,面上恢复严肃,然后走入营门,又亲自将赤兔牵到马厩里面安置。

    待赤兔欢快地吃上干草,吕布脸上笑容一闪而过,随后转身巡视营地,严肃军纪。

    巡营过后,他又放下面子,与将士们共进朝食,互相说笑,与之打成一片。

    无论新老士卒,他都笑着与之交流,丝毫不介意他们的口音,并从自己主将的碗中分了不少肉片给精神状态好的士卒。

    而分得肉食的士卒无不激动,个个都目光热切地看向吕布,心中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其余没有分得肉片的小卒也个个眼红,面上既是遗憾,遗憾自己早上没有好好表现,却又满怀期待,期待着来日还能得到吕布的看重。

    吕布大声笑着,连带着一众士卒也都受了感染,心下轻松,面上也溢出了一抹笑意。

    不知不觉间,并州军的军心都聚集到了吕布一人身上,将士只要一看见吕布,就马上来了精神,又马上恢复起了信心。

    一片热闹的氛围下,吕布用完了朝食,将士们也跟着一同用完了朝食。

    哪怕是有些人还没吃完,也都一口将所剩饭菜包在了嘴里,然后一同举着光碗向吕布示意。

    吕布爽快一笑,随手拿起旧布一擦,将碗擦拭干净,然后递给亲兵,转身就回了主帐。

    而士卒们见状,也不拖延,擦碗后即开始收拾帐篷,搬挪拒马,做好出征准备。

    营地很快就进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不知何时,一骑飞驰到了吕布军寨外。

    马上男子年过三十,面有富态,一身锦服,手上还举着一卷黄布。

    “本官李肃,今日来为吕将军授封!”

    营门士卒月前见过李肃,不敢怠慢,当即就将李肃引了进去,并分出一人赶往主将大帐禀报,另分出一人为其看守马匹。

    没过多久,李肃就来到了中军大帐外,见到了此刻正刚刚出来迎接自己的吕布。

    “多日未见,李兄风彩更甚往昔!”

    瞥见李肃手中拿着圣旨,吕布当即笑了起来,好话也止不住地从嘴巴里面蹦了出来。

    而听到这话的李肃心里却是一阵苦笑,他这一月间的身体倒是养的不错,但心中却是一直郁郁不得志,甚至有些闲得无事可做。

    先是看着吕布拜官封侯,接着又看到周瑟升为尚书,一众名士要么入朝为重臣,要么则外放为一封疆大吏,就连牛辅等将都扩充了麾下兵马,乃至于封侯之赏。

    而他李肃则一直都是个虎贲中郎将,掌控皇宫一小半的宿卫,麾下七八百人,看似尊贵,实则一个月都见不到董卓两面,别说是立功了,就是想在城内捞点儿油水都不成。

    今日却是军师李儒忙不过来,这才让他来了这里,给吕布颁发圣旨,拜将出征。

    一想着这些,再看着此刻吕布面上的笑容,李肃心间就止不住地生出了羡慕之意。

    “贤弟鸿运高照,青云直上,他日建功立业,封侯万户,说不得我李肃还要靠贤弟在太尉面前多多美言!”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上前就一把拉住了李肃的双手,然后口中承诺道:“李兄且放心,若他日真如李兄所言,吕布必不相忘!”

    听到吕布这般说,李肃面上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心道不枉自己昔日帮助吕布一场。

    待客气完了,李肃也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拿着圣旨,于是便看向吕布说道:

    “贤弟请接旨吧!”

    吕布立时收起笑容,又退后两步,躬身执礼拜道:“臣吕布恭迎圣旨——”

    而李肃也面上郑重起来,展开绢布念道:

    “诏曰:朕闻白波侵扰河东,士民苦不堪言,幸有太尉举荐,执金吾吕布骁勇善战,一片赤胆,今拜之为建威将军,望其早日扫定北境,重振国朝威严,勿负朕望!”

    吕布心下一喜,他可从没想过董卓竟有这么大方,建威将军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但到底算是将军一级了,而所谓的中郎将其实只能算是半个将军,也就小卒不知轻重,才会乱叫。

    如今“将军”一职还没泛滥,可不是随便就能叫的,能有个将军称号的人,都必然是国之重臣,手下也至少有个万把人。

    不将万人而称将军的,其实都是名不副实的,在正式场合,只能称其为校尉、中郎将,放眼如今之天下,有将军名号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两手之数,可见“将军”之贵。

    此时此刻,他吕奉先倒是成了董卓手下第一个正式的将军了,可知董卓对他的信任,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幻想着以后造董卓的反了。

    这么想来,依董卓对他的看重,昨日那四千老弱士卒,也肯定不是董卓的原意了,定是牛辅等人阳奉阴违,把这洛阳城中仅剩的老弱残兵都给他这一股脑地送过来了。

    待欣喜过后,吕布也冷静了下来,然后恭敬地从李肃手上接过了圣旨以及符印。

    “贤弟鸿运滔天,为兄在此祝贺贤弟,但肃还有守卫宫禁之责,就不多打扰贤弟了!”

    念完圣旨后,李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简单地对着吕布祝贺了一番,然后还不等吕布回礼,就自个转身急匆匆地离去了。

    吕布虽然心下奇怪,但也没做他想,在注视着李肃的背影消失之后,他就带着高顺等人回到了营帐之中。

    众人入账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对着吕布祝贺起来:“恭喜主公荣升建威将军!”

    吕布欣然一笑,又对着他们挨个点了点头,然后即让众人坐下。

    待帐内安静下来,吕布也思量好了,于是便看向众人说道:

    “今日我为将军,幸赖诸君跟随!”

    “高顺,张辽…”

    高张两人立时起身抱拳道:“我等在此!”

    成廉等人也是精神一振,然后全神贯注地看向了吕布。

    而吕布面上严肃,当下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军中数你二人能力最强,高顺擅长步战,张辽擅长骑战…”

    说着他又扫视向了成廉等人说道:“你等可有意见,若有则尽管说来!”

    成廉等人齐齐抱拳回道:“我等无意见!”

    吕布点了点头,又再次看向了高张两人说道:“既如此,今日本将即授你二人假校尉一职,协助本将军管理军中士卒!”

    高张两人心下一喜,当即拜谢道:“我等谨受将军之命,敢不为主公效死!”

    成廉等人心生羡慕,却又听吕布说道:“此次北上讨贼,若立功勋,假校尉可为真校尉,汝等亦可由司马而至校尉也!”

    此言一出,帐中又是一震。

    高顺、张辽当即喝道:“此战必胜!如若不胜,请将军斩我首!”

    成廉等人亦起身高喝道:“此战如若不胜,请将军斩我等首级!”

    帐内喝声回响,士气一片高昂。

    吕布心潮澎湃,竟也跟着起身喝道:

    “如若不胜,某亦当自刎以谢诸君!”

    高顺等人立时激动道:“主公…”

    吕布伸手打断众人出声,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众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帐内一片欢笑之声,引得帐外士卒不由好奇,但心间也莫名地多了一分信心。

    而后不久,便有大批粮食、弓弩箭矢等物资在李儒的监督之下运到了并州军营地。

    吕布一得到消息,就赶紧出营迎接李儒,甚至亲自为他牵马坠蹬。

    “军师啊,白波军非同一般,不知主公允了我军多少粮草啊?”

    趁着这个时机,吕布小声地向着李儒询问道。

    而李儒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

    “吕将军不用这般刻意讨好我,如今洛阳粮草不多,而你麾下有一万人,我可此次先拨你行军半月之粮,足够抵达河东郡了!”

    “后续粮草我会继续征集,并调集沿途郡县民夫为你输送军粮,当然吕将军也可以一路自行筹集粮草,召集民夫!”

    听了李儒之言,吕布心中简直想骂娘,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依旧恭敬地为李儒牵着马匹,直到营前才将他扶下马来。

    而李儒被吕布如此伺候,心下也是有些享受,于是便笑着对吕布说道:

    “将军且放心,我已于洛阳城北召集了三千民夫,可随军拉运粮草,且每个人都自带了半月之粮,服兵役半月,来年免税一年!”

    吕布闻言心中一震,若民夫只带半月粮食,难道只去不返吗,李儒这是在坑民夫,还是在坑他吕奉先。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三千人可随时补充兵力,也就不用太惧怕战损了,也不怕会临时招募那些可能不可靠的河东人了。

    想到这,吕布当下便笑了出来,然后对着李儒拱手说道:“布在此谢过军师,来日若布得胜归来,必有重礼相谢!”

    不料李儒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必如此,忠于主公便好,我可不想主公以为我等私下结交,是有事欺瞒于他!”

    吕布一愣,又多看了李儒两眼,然后才笑着说道:“军师如此忠诚,吕布敬佩!”

    李儒又是一笑,像是得意,也像是自嘲,抑或两者皆有之,反正吕布看不明白。

    但也没等吕布明白,他就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吕布摇了摇头,随后就让高顺负责清点钱粮、盐布、兵甲、箭矢,让张辽负责清查人数、马匹、草料,而其余司马负责配合。

    至于他自己,原本是想回营监督,但却突然想到了有一件事情还未做完,于是便骑马出营,直奔城中而去。

    ……

    却说董卓自当权以后,便不再隐忍住于显阳苑内,而是趁着近水楼台,大行方便之事。

    有着西凉武士守卫宫禁,董卓心中安全感十足,于是每日夜间必入宫闱,强行奸淫宫女,霸占灵帝妃嫔,甚至夜宿龙床。

    至于白昼日间,董卓也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临近后宫的毕圭苑与灵昆苑,只要一有欲念,他就会令人去请来宫中美人,然后欣赏歌舞,饮酒作乐,甚至白日宣淫。

    只要是灵帝生前享受过的,董卓几乎都重复了一遍——不得不说,一代昏君的生活水平确实如上天堂,就连强如董卓,都沉沦其中而无法自拔,每次上朝总感觉腰酸膝软。

    所以,吕布入宫寻董卓时,却是在显阳苑外吃了闭门羹。

    “主人不在内,而是在毕圭苑!”

    得了苑丞相告,吕布当即转身离开,又寻董卓而去。

    绕了好半天路,他方才在芳林园内找到了毕圭苑的位置。

    在侍卫的通传下,没过多久,吕布就被此处苑丞引了进去。

    待穿过游廊,走过失了色彩的荷花池,吕布终于走进了一处庭院,见到了此时正在听歌看舞,与人欢谈饮乐的董卓。

    吕布心下叹了口气,然后面上又挤出了一抹笑容,向着庭院之中走去。

    待他出现在董卓的视线之中,董卓当即举手停了歌舞,然后大笑着看向吕布问道:

    “奉先今日来寻某家,可有要事?”

    正当董卓说话之际,院内那宾客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吕布,目光很是锐利。

    吕布拱手正欲说话,却突地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敌意,于是当即回溯目光看去。

    却见院内右侧坐着一客,身材不高,但较为壮硕,面相普通,但双目炯炯有神,单看一眼,便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直觉。

    吕布微微皱眉,却听此时董卓开口笑道:“奉先不必避讳孟德,有事尽管说来!”

    听着董卓都如此发话了,吕布也不好再纠结此间宾客身份,于是面上立时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态度,然后对着董卓说道:

    “主公,布今日来此,是为了感谢主公封赏!有耐主公信重,此次北征,布必击破贼军,为主公建威,为朝廷建威!”

    董卓闻言拍案大笑,看向吕布时也非常满意:“奉先尽可建功立业,待凯旋之日,必有高官厚禄以嘉奉先!”

    吕布面上一喜,又想着营中大概已经准备妥当,决心不再逗留,于是再次抱拳说道:

    “为主公伟业,为早日破贼,布当早回大营,备军出征,还请主公见谅!”

    “主公,布去了…”

    说罢,不待董卓两人反应,吕布就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开了。

    “这吕布…”董卓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了那位宾客。

    而宾客感受着董卓的目光,也赶紧撤回了盯着吕布的眼睛,转而向着董卓抱拳祝贺道:“有如此忠直之将,操在此恭贺明公!”

    听着宾客奉承之言,董卓心里更是欢喜,于是又端起酒杯看向宾客道:

    “来,孟德,与某家痛饮一樽!”

    宾客赶紧举杯回敬道:“敬明公!”

    董卓哈哈一笑,随即举杯吞尽酒水。

    而宾客见状,面上犹豫一闪即逝,然后也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吕布骑马走到西城,就快熟悉地路过自家宅院门口时,他却突然惊醒,然后勒住了缰绳。

    “萧萧”,赤兔扬身而立,急停在了街道上,然后有些不满地在原地打转。

    吕布伸手抚了抚他的鬃毛,让它安静了下来,但他自己的心浪却仍旧翻涌不停。

    “回去吧,与秀娘、蝉儿告最后一次别!富贵不还家,如锦衣夜行!”

    “别回去了,离别有一次就足够了!好男儿怎陷温柔乡,大丈夫何作妇人态!”

    思虑半晌,吕布终是叹了口气,然后策马绕过这条街道,又一路疾驰向了并州军营。

    显然,一个将军,一个快要出征的将军,是不能将过多的心思留在妻妾之间的,因为他还有一帮能与他冲锋陷阵、生死相随的弟兄。

    而赤兔还有些许怨气,所以这次跑得很快,一晃就出了街道,又一晃就入了寨门。

    还没等吕布心思调整过来,就见高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抱拳道:

    “将军,我军已准备齐全,随时待命!”

    高顺郑重的声音让吕布彻底回过了神来,他长呼了一口浊气,然后整个人都提起精神,两腿夹紧了马腹,面上也恢复肃然。

    吕布对着高顺点了点头,然后骑马走至军前,扫视了场内将士一圈,见他们个个挺直腰背,敛容屏气,目光齐齐看向自己。

    所谓,人过一万,无边无沿。

    此话虽有夸大,却也相差不远,至少吕布看着此间将士,他的内心就被小小地震撼了一次,但随后即是野心疯狂生长。

    此刻他终于知道了,为何汉朝的将军如此难得,不是因为兵力少,也不是因为朝廷养不起这么多人,而是只要是将军,只要是领兵过万的将军,心态大都会变得膨胀。

    所以,皇帝忌惮,公卿忌惮,将军一般战时才设,平时都是都尉、司马设在地方,校尉设在中央和边地,根本不给将军培养亲信的时间,也不给将军生长发育的空间。

    但值此乱世,领兵一万,这怎能不让人热血沸腾,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对着士卒们热切的目光,吕布血脉偾张,心脏咚咚作响,今日始知何为将军!

    骑马回到军队正前方,吕布勒马而立,持戟向北,口中发出一声虎啸:

    “即刻出发,此战不破白波,誓不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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