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慈云寺
三人登记造册之后，便顺着兵卒排起的人墙向城内走去。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些被拒入城之人的哭喊，这些人会去哪里，下场会怎样，陆明知道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
两扇巨大的城门足有十丈多高，中间只打开了一道细缝，供双人并排通过。
丁灵一直死死的拉着陆明的胳膊，眼神里又期待又紧张。
通过了城门，映入众人眼前的是阔别多日的城市繁华景象。
地面皆由青砖铺满，高低错落的民舍商铺密密麻麻望不到边。
更远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其上雕梁画栋，陆明隔得老远便看到了宫殿额匾上的金龙，心说这应该就是皇宫了。
另一高处同样占地甚广，其中建筑却朴素很多，从陆明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几座白塔，估摸着便是那慈云寺了。
张大志忍不住惊叹：
“皇帝家的房子比我在乡下的房子阔气多了！
真不知道他一天能吃几个菜！”
说着又悲从中来：“可惜我老娘看不见了...”
陆明看着眼前难民们黑压压的后脑勺：“咱们能活下来就算命好，其他的别去想了。”
经过昨夜筛选的难民只剩一万出头，家中有男丁能够进城的，则只剩七八千。
饶是如此，还是将整个主道塞满。
沿街左右各站着一排执刀甲士，排出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路，指引着难民前行。
城中建筑相互遮掩，陆明站在队伍里远眺，却也看不到最终的方向。
张大志兴奋地左看右看，他从未在城中居住，自然对皇都有着无限的憧憬。
陆明则平静许多，只在心中唏嘘：如今楚国全境，似这般还能维持运转的城市不知还有几个。
“饭馆！”
张大志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前方的一块布幌，陆明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别去！”
说着指了指两侧的兵卒警告道：“这些士兵可不是是保护你安全的。”
他不知昨夜之事，心中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整个天下都在闹旱灾，就是让你冲进饭馆里也找不着什么吃的，你看。”
陆明指了指街道上的屋舍。
一抬头，张大志才看见街道二层的窗户内，家家户户都站满了百姓。
个个是面黄肌瘦，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通行的难民队伍。
“大哥，咱们好不容易进了城，难道还吃不上饭吗？”张大志有些泄气，将目光盯上了路旁大树的树皮。
“应该不至于，就算城里也没有吃的...”陆明远远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那里总是有的。”
都城占地极大，入城后又走了一个时辰，脚下的地势慢慢升高，陆明也确定了他们最后的方向。
士卒排起的人墙直至古寺正门，山门高挂一块金匾，上书：慈云寺。
竟然将我们安排到这了？！
陆明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张大志见了慈云寺也吸了口凉气：“不会是要咱们当和尚吧。”
入得寺庙正门，便是一段长长的上山石路，此处已经没了士卒把守，取而代之的是几十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和尚。
他们站在石路一侧，时而向路过的难民低颂佛号，见了体弱的老者跌倒便上前搀扶。
又行了半晌才爬完了石路，映入难民眼中的是一片巨大宽阔的广场。
数百顶小帐篷支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有早到的难民已经开始排队领取寺庙分发的稀粥。
站在广场边缘，陆明准备先去占个帐篷给几人歇脚。
正要动身，只听广场前方的宝殿之内，一道年迈平和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此处帐篷数量略有不足，还请晚来的施主先在广场暂歇，老衲今夜前再准备些帐篷供诸位安身。”
未见其人，却闻齐声。
声音浑厚有力，在上万人的广场上回绕。
陆明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方丈慧通的声音。
一旁迎上来一个和尚，陆明戒备地挡在丁灵身前。
他知道众人已经过了所谓的筛选，但是慧通散播瘟疫的手段又让他心头发凉，不得不防备。
和尚慈眉善目，客气道声施主，便引着几人去排队领粥。
这次的粥不用被监督着喝下，几人领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陆明慎重仔细地观察了许久，他已经猜到戒嗔口中的药引便是自己在碗中发现的那种黑色小颗粒。
再三确定粥里没有别的东西后，陆明才让两人吃下。
张大志不觉有异，几口吃完了粥，起身又拿着三人的豌回到队伍末尾去排队。
陆明则打量着难民的帐篷，只见十几个难民挤在一顶小帐篷里，身下只有一片薄布垫着，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要是一天前，陆明不会抱怨，但现在怀里揣着大把的金子，而且已经进了城，心态就不同了。
若不是沿路都有官兵严防死守他们脱离队伍，陆明绝对不会来这慈云寺。
只要去了城中，随便买处房产也比在这安全舒适。
过了晌午，陆陆续续又有和尚从山下走来，背着些帐篷之物分发给灾民。
这时，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领着十几个小和尚从大雄宝殿迈出，站在广场之前。
陆明一眼辨认出了慧通和他身后垂着头的小和尚戒嗔。
人多嘈杂，陆明又准备读唇。
没想到慧通却并没有止步，他径直走下台阶，迈步走向难民之中，直到站在广场中央难民身旁。
老和尚低头向四方行了佛礼，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萦绕耳际，清楚地传到了广场上每个人耳朵里：
“阿弥陀佛，昨夜惨剧，令人叹惋不止，好在我佛保佑，诸位平安进城。”
看着慧通痛惜的表情，陆明心中冷哼：若不是你，活着的只会更多。
“上天有好生之德，逢此大灾时节，老衲奉皇上旨意，借此地与诸位行个方便。
可叹天灾之下，寺中存粮亦有短缺，只得略备薄粥，还望诸位施主莫要见怪。”
众难民死里逃生，且眼下有吃有住，哪敢真的见怪，当即纷纷拜谢。
张大志嘀咕道：“这老和尚真有意思，咱兜比脸还干净，他还叫咱们施主，有什么能施给他，我不自己先吃了...”
陆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不想老和尚却向几人看了过来，看向陆明时，眼神突然一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明后颈的汗毛立了起来：认出我了？
慧通却移开了目光又道：“老衲法号慧通，略通医理，诸位之中若有伤病者，老衲也可代为医治。
诸位连日奔波想来疲倦，还请入帐早歇。”
说罢又道声佛号，行了佛礼转身便离开了。
丁灵看着人挤人的帐篷，晃了晃陆明的胳膊：“我们睡外面吧，让我挨着你就行。”
陆明点点头。
这时，张大志取出了陆明之前给的三颗金牙笑道：“大哥！你忘了？咱有钱，不用跟他们挤，更不用睡地上！”
说完一拍屁股起身，对几人道了句：“看我的。”便离了原地跑向了慧通。
陆明赶忙起身去拽，却听张大志已经喊出了声：
“大师！大师！借一步说话！”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些被拒入城之人的哭喊，这些人会去哪里，下场会怎样，陆明知道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
两扇巨大的城门足有十丈多高，中间只打开了一道细缝，供双人并排通过。
丁灵一直死死的拉着陆明的胳膊，眼神里又期待又紧张。
通过了城门，映入众人眼前的是阔别多日的城市繁华景象。
地面皆由青砖铺满，高低错落的民舍商铺密密麻麻望不到边。
更远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其上雕梁画栋，陆明隔得老远便看到了宫殿额匾上的金龙，心说这应该就是皇宫了。
另一高处同样占地甚广，其中建筑却朴素很多，从陆明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几座白塔，估摸着便是那慈云寺了。
张大志忍不住惊叹：
“皇帝家的房子比我在乡下的房子阔气多了！
真不知道他一天能吃几个菜！”
说着又悲从中来：“可惜我老娘看不见了...”
陆明看着眼前难民们黑压压的后脑勺：“咱们能活下来就算命好，其他的别去想了。”
经过昨夜筛选的难民只剩一万出头，家中有男丁能够进城的，则只剩七八千。
饶是如此，还是将整个主道塞满。
沿街左右各站着一排执刀甲士，排出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路，指引着难民前行。
城中建筑相互遮掩，陆明站在队伍里远眺，却也看不到最终的方向。
张大志兴奋地左看右看，他从未在城中居住，自然对皇都有着无限的憧憬。
陆明则平静许多，只在心中唏嘘：如今楚国全境，似这般还能维持运转的城市不知还有几个。
“饭馆！”
张大志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前方的一块布幌，陆明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别去！”
说着指了指两侧的兵卒警告道：“这些士兵可不是是保护你安全的。”
他不知昨夜之事，心中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整个天下都在闹旱灾，就是让你冲进饭馆里也找不着什么吃的，你看。”
陆明指了指街道上的屋舍。
一抬头，张大志才看见街道二层的窗户内，家家户户都站满了百姓。
个个是面黄肌瘦，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通行的难民队伍。
“大哥，咱们好不容易进了城，难道还吃不上饭吗？”张大志有些泄气，将目光盯上了路旁大树的树皮。
“应该不至于，就算城里也没有吃的...”陆明远远看向了皇宫的方向，“那里总是有的。”
都城占地极大，入城后又走了一个时辰，脚下的地势慢慢升高，陆明也确定了他们最后的方向。
士卒排起的人墙直至古寺正门，山门高挂一块金匾，上书：慈云寺。
竟然将我们安排到这了？！
陆明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张大志见了慈云寺也吸了口凉气：“不会是要咱们当和尚吧。”
入得寺庙正门，便是一段长长的上山石路，此处已经没了士卒把守，取而代之的是几十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和尚。
他们站在石路一侧，时而向路过的难民低颂佛号，见了体弱的老者跌倒便上前搀扶。
又行了半晌才爬完了石路，映入难民眼中的是一片巨大宽阔的广场。
数百顶小帐篷支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有早到的难民已经开始排队领取寺庙分发的稀粥。
站在广场边缘，陆明准备先去占个帐篷给几人歇脚。
正要动身，只听广场前方的宝殿之内，一道年迈平和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此处帐篷数量略有不足，还请晚来的施主先在广场暂歇，老衲今夜前再准备些帐篷供诸位安身。”
未见其人，却闻齐声。
声音浑厚有力，在上万人的广场上回绕。
陆明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方丈慧通的声音。
一旁迎上来一个和尚，陆明戒备地挡在丁灵身前。
他知道众人已经过了所谓的筛选，但是慧通散播瘟疫的手段又让他心头发凉，不得不防备。
和尚慈眉善目，客气道声施主，便引着几人去排队领粥。
这次的粥不用被监督着喝下，几人领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陆明慎重仔细地观察了许久，他已经猜到戒嗔口中的药引便是自己在碗中发现的那种黑色小颗粒。
再三确定粥里没有别的东西后，陆明才让两人吃下。
张大志不觉有异，几口吃完了粥，起身又拿着三人的豌回到队伍末尾去排队。
陆明则打量着难民的帐篷，只见十几个难民挤在一顶小帐篷里，身下只有一片薄布垫着，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要是一天前，陆明不会抱怨，但现在怀里揣着大把的金子，而且已经进了城，心态就不同了。
若不是沿路都有官兵严防死守他们脱离队伍，陆明绝对不会来这慈云寺。
只要去了城中，随便买处房产也比在这安全舒适。
过了晌午，陆陆续续又有和尚从山下走来，背着些帐篷之物分发给灾民。
这时，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领着十几个小和尚从大雄宝殿迈出，站在广场之前。
陆明一眼辨认出了慧通和他身后垂着头的小和尚戒嗔。
人多嘈杂，陆明又准备读唇。
没想到慧通却并没有止步，他径直走下台阶，迈步走向难民之中，直到站在广场中央难民身旁。
老和尚低头向四方行了佛礼，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萦绕耳际，清楚地传到了广场上每个人耳朵里：
“阿弥陀佛，昨夜惨剧，令人叹惋不止，好在我佛保佑，诸位平安进城。”
看着慧通痛惜的表情，陆明心中冷哼：若不是你，活着的只会更多。
“上天有好生之德，逢此大灾时节，老衲奉皇上旨意，借此地与诸位行个方便。
可叹天灾之下，寺中存粮亦有短缺，只得略备薄粥，还望诸位施主莫要见怪。”
众难民死里逃生，且眼下有吃有住，哪敢真的见怪，当即纷纷拜谢。
张大志嘀咕道：“这老和尚真有意思，咱兜比脸还干净，他还叫咱们施主，有什么能施给他，我不自己先吃了...”
陆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不想老和尚却向几人看了过来，看向陆明时，眼神突然一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明后颈的汗毛立了起来：认出我了？
慧通却移开了目光又道：“老衲法号慧通，略通医理，诸位之中若有伤病者，老衲也可代为医治。
诸位连日奔波想来疲倦，还请入帐早歇。”
说罢又道声佛号，行了佛礼转身便离开了。
丁灵看着人挤人的帐篷，晃了晃陆明的胳膊：“我们睡外面吧，让我挨着你就行。”
陆明点点头。
这时，张大志取出了陆明之前给的三颗金牙笑道：“大哥！你忘了？咱有钱，不用跟他们挤，更不用睡地上！”
说完一拍屁股起身，对几人道了句：“看我的。”便离了原地跑向了慧通。
陆明赶忙起身去拽，却听张大志已经喊出了声：
“大师！大师！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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