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对面
慧通转身还没来得及抬头，刚道声“无妨”，张大志就上前一把握住他行礼的手低声道：
“给安排间上房。”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硬物之感，慧通稍稍抬起手心，看到了一抹金色。
他微微笑道：“阿弥陀佛，寺中屋舍皆有僧弥居住，实在不便安排，还请施主海涵。”
张大志一咬牙，左手攥着两颗金牙又握了上来：“那就安排间，能让我海涵的上房...”
陆明此刻心中十分后悔没跟张大志说出真相，但怕他出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与慧通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慧通佝偻着腰，这时才抬起头看了眼张大志，又看了眼走过来的陆明。
陆明脚步一停，冷冷地注视着慧通的动作。
只见慧通面色不改，对陆明点点头，又向身后道：“立刻给这两位施主在菩提院安排一个房间，打扫干净。”
张大志一笑：“一间不够，我给了你这么多，你得安排两间，还有个女施主呢。”
说完对陆明得意一笑。
慧通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陆明则心中感叹：大志，你这是带我进了坑了。
他还想拒绝，但想到丁灵憔悴的神色，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一个知客僧走上前来，行了佛礼，道声“请。”便引着三人向寺内走去。
慧通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眼神这才露出压抑不住的震撼之色。
戒嗔道：“师父，让难民入寺，是不是不合规矩...”
慧通仍看着陆明的背影道：“戒嗔，这位施主，你昨日见过。“
戒嗔看来眼陆明，点点头道：“见过，面带火伤，有点瘆人。”
慧通却摇摇头：“我昨日未曾看清，此刻面对面却认得了，那不是火伤，乃是瘟疫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戒嗔睁大了双眼：“痊愈？！怎么会？！瘟疫必死无疑，师父你会不会看错了？”
慧通微微转头看向天际，此时月已高悬，漆黑的夜幕下只有星光点点。
“为师研究这瘟疫已经耗费了一生，疮痕的纹理绝不会看错。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竟让我在寿元将要断绝前遇到了他！”
又低声道：“吩咐下去，万万不可怠慢此人，更不可起冲突。”
说罢伸手，戒嗔赶忙去接：
却是刚才张大志给的几颗金牙。
“拿去换些粮食，分发给灾民吧。”
这边陆明几人跟着知客僧盘盘绕绕地走过十几个回廊，才来到了寺庙后方的菩提禅院。
禅院内假山溪流，苍松翠柏，古色古香，一副静谧安详。
丁灵不断地小声追问陆明这是要去哪，陆明狠狠踢了张大志一脚：“你真是兜里装不了一枚铜钱！”
张大志哎哟一声，委屈道：“大哥，咱有钱何必遭那个罪。
等我入了伍，攒钱也没地方花，不如让咱们三个睡个踏实觉！”
陆明心道：我可不是心疼钱。
同时见他参军的兴致如此高涨，陆明决定还是找个机会把实话告诉他，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可不值得。
前方的知客僧转身轻道：“几位施主，此处乃是本寺方丈和几位师叔祖静修的地方，还请万万莫要喧哗。”
张大志一点头：“奥，我睡觉打呼噜没事吧？动静可不小。”
几人又走过一处小石桥，知客僧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幽静的独立屋舍前，替众人推开门，转身行礼道：“几位，稍后还有斋饭送来，请静候片刻。”
说完低头退去。
“大哥，这方丈还真客气！管吃管住！”
陆明环视一遍屋内，只见窗明几净，共有客房三间，其中床铺被褥一应俱全，中堂的茶案上正点着一缕清香。
丁灵这时也有点慌了，睡惯了野地，此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睁大眼睛看着墙上古朴的字画，晃了晃陆明的胳膊：“咱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明藏起心事，宽慰道：“妹子，你放心休息，有我在呢，不用担心。”
这时门外有人轻叩两下房门，陆明打开，只见来的是三个小僧弥，双手各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小碟，盛放着豆腐青菜，米饭清汤。
“打扰施主，现有斋饭送上，不知几位可有胃口...”
未待知客僧话落，张大志扑了上去...
一炷香后，张大志一手捂着肚子痛苦道：“不行了，肚子胀得难受...”说着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扒着饭。
陆明仍是细致地检查了几遍斋饭，确定无虞后稍微吃了点。
丁灵有些不好意思，对一旁面色温和不改的知客僧道：“小师父，我们实在饿得急了，就算作我们把后面几日的也吃掉了好了。”
知客僧行恭敬道：“贵客无需多虑，方丈已吩咐了，几位在寺中一切吃食尽可管够，往后每日三餐都会如数奉上。”
张大志一抬头：“往后，能让我们住到啥时候啊？”
知客僧答道：“悉听尊便，住到几位想要走为止。“
这下大志倒犯起了嘀咕：“三颗金牙，有这么值钱吗？”
一旁的陆明听后面上没有反应，心中已觉有鬼。
这慧通，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
莫非是认出我了？
不会，若是知道我偷听了他们谈话，以那戒嗔的功力，不会留我活口...
“想什么呢？吃迷怔啦？”丁灵掐了下陆明的胳膊。
陆明回过神，装作轻松笑道：“我想着明天找个机会溜出去转转，看看把你说给哪户人家。”
没想到丁灵听了脸色突然一变，双眼一红用力地锤了陆明肩膀一拳，起身就回房去了。
陆明吃痛揉着肩膀，心说开个玩笑而已。
几人吃撑喝足，陆明一招手将门外的沙弥喊了进来，看着他们吃力将高高的碗碟抬走。
“那么小僧先行退下了。”一旁的知客僧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向陆明恭敬行礼。
“大师留步，”陆明客气道：“我见贵宝寺一派祥和，眼下的光景还能维持，想来香火供奉一直不错吧...”
知客僧道：“贵客谬赞，慈云寺向来不收香火。“
陆明疑惑道：“那这往日开销，僧人伙食...”
知客僧微微一笑：“慈云寺乃是皇室供奉，本寺方丈身兼楚国国师，所用钱粮皆由朝廷调拨，所以未受太大影响。”
“原来如此...”陆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却说：“这方丈压根不缺金子！”
且不说灾年粮食有多金贵，就是这静谧的住宿水平，三颗金牙也值不了“住到想走为止”。
送走了知客僧，此时夜色已现，陆明又陪丁灵说了会话，便让她歇下了。
陆明来到自己房间，不住踱步却想不出来缘由。
他性格极度谨慎，稍微一点离奇的地方也放不下心。
“图什么呢，我们三人衣衫褴褛，不过是三个难民，但肯定不是图那三颗金牙...”
陆明摇摇头，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怀中，将那把短刃取了出来。
他身上唯一的宝贝。
月光透进窗子，映在锈蚀的刀身，刀刃上黑色的微光此刻缓缓明灭着，有如呼吸一般。
短刃无言，陆明眼神冷了下来。
这把短刃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无论是治好了黑疮，还是后来搜刮走了洪八的金牙，全靠这把短刃带来的身法属性提升。
而且自己还没有认真研究过短刃的作用，这两日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尸体。
短刃的极限在哪，他现在还没有见识过。
无论是身法，力量，甚至是寿元...
至于悟性和运势，陆明还没开始研究。
若对方真是有意抢夺，那陆明只有拼死一战。
“不过，这短刃我都是贴身藏好，比金牙藏的还紧，这慧通跟我说了才两句话，不可能看到才对...”
想着，陆明手摸向了下巴。
“莫非...”
“给安排间上房。”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硬物之感，慧通稍稍抬起手心，看到了一抹金色。
他微微笑道：“阿弥陀佛，寺中屋舍皆有僧弥居住，实在不便安排，还请施主海涵。”
张大志一咬牙，左手攥着两颗金牙又握了上来：“那就安排间，能让我海涵的上房...”
陆明此刻心中十分后悔没跟张大志说出真相，但怕他出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与慧通站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慧通佝偻着腰，这时才抬起头看了眼张大志，又看了眼走过来的陆明。
陆明脚步一停，冷冷地注视着慧通的动作。
只见慧通面色不改，对陆明点点头，又向身后道：“立刻给这两位施主在菩提院安排一个房间，打扫干净。”
张大志一笑：“一间不够，我给了你这么多，你得安排两间，还有个女施主呢。”
说完对陆明得意一笑。
慧通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陆明则心中感叹：大志，你这是带我进了坑了。
他还想拒绝，但想到丁灵憔悴的神色，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一个知客僧走上前来，行了佛礼，道声“请。”便引着三人向寺内走去。
慧通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眼神这才露出压抑不住的震撼之色。
戒嗔道：“师父，让难民入寺，是不是不合规矩...”
慧通仍看着陆明的背影道：“戒嗔，这位施主，你昨日见过。“
戒嗔看来眼陆明，点点头道：“见过，面带火伤，有点瘆人。”
慧通却摇摇头：“我昨日未曾看清，此刻面对面却认得了，那不是火伤，乃是瘟疫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戒嗔睁大了双眼：“痊愈？！怎么会？！瘟疫必死无疑，师父你会不会看错了？”
慧通微微转头看向天际，此时月已高悬，漆黑的夜幕下只有星光点点。
“为师研究这瘟疫已经耗费了一生，疮痕的纹理绝不会看错。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竟让我在寿元将要断绝前遇到了他！”
又低声道：“吩咐下去，万万不可怠慢此人，更不可起冲突。”
说罢伸手，戒嗔赶忙去接：
却是刚才张大志给的几颗金牙。
“拿去换些粮食，分发给灾民吧。”
这边陆明几人跟着知客僧盘盘绕绕地走过十几个回廊，才来到了寺庙后方的菩提禅院。
禅院内假山溪流，苍松翠柏，古色古香，一副静谧安详。
丁灵不断地小声追问陆明这是要去哪，陆明狠狠踢了张大志一脚：“你真是兜里装不了一枚铜钱！”
张大志哎哟一声，委屈道：“大哥，咱有钱何必遭那个罪。
等我入了伍，攒钱也没地方花，不如让咱们三个睡个踏实觉！”
陆明心道：我可不是心疼钱。
同时见他参军的兴致如此高涨，陆明决定还是找个机会把实话告诉他，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可不值得。
前方的知客僧转身轻道：“几位施主，此处乃是本寺方丈和几位师叔祖静修的地方，还请万万莫要喧哗。”
张大志一点头：“奥，我睡觉打呼噜没事吧？动静可不小。”
几人又走过一处小石桥，知客僧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幽静的独立屋舍前，替众人推开门，转身行礼道：“几位，稍后还有斋饭送来，请静候片刻。”
说完低头退去。
“大哥，这方丈还真客气！管吃管住！”
陆明环视一遍屋内，只见窗明几净，共有客房三间，其中床铺被褥一应俱全，中堂的茶案上正点着一缕清香。
丁灵这时也有点慌了，睡惯了野地，此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睁大眼睛看着墙上古朴的字画，晃了晃陆明的胳膊：“咱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明藏起心事，宽慰道：“妹子，你放心休息，有我在呢，不用担心。”
这时门外有人轻叩两下房门，陆明打开，只见来的是三个小僧弥，双手各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个小碟，盛放着豆腐青菜，米饭清汤。
“打扰施主，现有斋饭送上，不知几位可有胃口...”
未待知客僧话落，张大志扑了上去...
一炷香后，张大志一手捂着肚子痛苦道：“不行了，肚子胀得难受...”说着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扒着饭。
陆明仍是细致地检查了几遍斋饭，确定无虞后稍微吃了点。
丁灵有些不好意思，对一旁面色温和不改的知客僧道：“小师父，我们实在饿得急了，就算作我们把后面几日的也吃掉了好了。”
知客僧行恭敬道：“贵客无需多虑，方丈已吩咐了，几位在寺中一切吃食尽可管够，往后每日三餐都会如数奉上。”
张大志一抬头：“往后，能让我们住到啥时候啊？”
知客僧答道：“悉听尊便，住到几位想要走为止。“
这下大志倒犯起了嘀咕：“三颗金牙，有这么值钱吗？”
一旁的陆明听后面上没有反应，心中已觉有鬼。
这慧通，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
莫非是认出我了？
不会，若是知道我偷听了他们谈话，以那戒嗔的功力，不会留我活口...
“想什么呢？吃迷怔啦？”丁灵掐了下陆明的胳膊。
陆明回过神，装作轻松笑道：“我想着明天找个机会溜出去转转，看看把你说给哪户人家。”
没想到丁灵听了脸色突然一变，双眼一红用力地锤了陆明肩膀一拳，起身就回房去了。
陆明吃痛揉着肩膀，心说开个玩笑而已。
几人吃撑喝足，陆明一招手将门外的沙弥喊了进来，看着他们吃力将高高的碗碟抬走。
“那么小僧先行退下了。”一旁的知客僧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向陆明恭敬行礼。
“大师留步，”陆明客气道：“我见贵宝寺一派祥和，眼下的光景还能维持，想来香火供奉一直不错吧...”
知客僧道：“贵客谬赞，慈云寺向来不收香火。“
陆明疑惑道：“那这往日开销，僧人伙食...”
知客僧微微一笑：“慈云寺乃是皇室供奉，本寺方丈身兼楚国国师，所用钱粮皆由朝廷调拨，所以未受太大影响。”
“原来如此...”陆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却说：“这方丈压根不缺金子！”
且不说灾年粮食有多金贵，就是这静谧的住宿水平，三颗金牙也值不了“住到想走为止”。
送走了知客僧，此时夜色已现，陆明又陪丁灵说了会话，便让她歇下了。
陆明来到自己房间，不住踱步却想不出来缘由。
他性格极度谨慎，稍微一点离奇的地方也放不下心。
“图什么呢，我们三人衣衫褴褛，不过是三个难民，但肯定不是图那三颗金牙...”
陆明摇摇头，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怀中，将那把短刃取了出来。
他身上唯一的宝贝。
月光透进窗子，映在锈蚀的刀身，刀刃上黑色的微光此刻缓缓明灭着，有如呼吸一般。
短刃无言，陆明眼神冷了下来。
这把短刃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无论是治好了黑疮，还是后来搜刮走了洪八的金牙，全靠这把短刃带来的身法属性提升。
而且自己还没有认真研究过短刃的作用，这两日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尸体。
短刃的极限在哪，他现在还没有见识过。
无论是身法，力量，甚至是寿元...
至于悟性和运势，陆明还没开始研究。
若对方真是有意抢夺，那陆明只有拼死一战。
“不过，这短刃我都是贴身藏好，比金牙藏的还紧，这慧通跟我说了才两句话，不可能看到才对...”
想着，陆明手摸向了下巴。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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