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遥青远
“清江一曲，向东而去，春如旧时，青鸟遥遇”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比武台上，一阵刺眼金芒过后，两人身影缓缓现出...
台下半数弟子摔倒在地，白玉台上众人鸦雀无声，只剩雨水拍打地面，雷鸣传于山谷...
“好一招山河万里。”
众人随声音望去，是一男子立于清水殿旁，正在拍手鼓掌。
那人，目光如雾罩，五官匀称协调，胡须修长而整洁，他发髻高束，头戴黑冠，道袍披身，左白右黑，手上扳指洁白如玉，背负一把墨色长剑，其上似有流云，剑鞘白边黑底，剑格画出太极。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二人，而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他并未在意。
台上，那道金光之后，两人对面而立，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金羽凌风。”“柔水覆舟。”又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无数金芒，同样的流水一线，那无数泛白金芒却与之前不同，它们化为了无数长针向慕容望飞去...
那一道潺潺流水也有变化，瞬时扩散为一阵巨大波涛横在二人之前，无数长针与波涛相撞，水花与金芒四处飞溅，挡住了二人冲入其中的身影...
湛卢斩开路过的阵风在慕容望的发边挥砍劈下，滅空切断洒过的雨水在剑辰的胸前横扫削出...
剑辰反手横砍，慕容望回手顺劈...
“锵”...清脆的一声剑音，两把剑撞在一起，双方同时用力，两人伴着四处飞溅的雨水又飞回了比武台边...
一道闪电凌空划过映白二人的身影...
“你只有一把剑，只有一招山河万里，打不赢我...”慕容望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只会山河万里...？”剑辰喘着粗气回道。
慕容望眉头稍稍一紧，眼里流出了一丝诧异...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新练的绝技...”剑辰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将湛卢摆向侧后，身上闪过一瞬金色残影，刹那间出现在了比武台中心...
“期...”
慕容望似是有些惊愕...
而此时掌门突然眉头紧锁，脸色瞬间一变，双目紧盯剑辰...
可就在此刻，剑辰却似伤口撕裂，亦或是余力不足，瞬移过后突然跪倒，双手拄地已喘不上气来，湛卢摔在遍布雨水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滑出十丈之外...
慕容望神色由惊愕慢慢归于平静，随着一丝收剑入鞘的声响“我输了。”
他转身走下比武台...
台下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他不打了？不是已经赢了么？”
“这...”
观战的八极上人包括锦佑仙在内，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
半晌，掌门持着一把长剑从清水殿内缓缓走出，向着比武台走去...
剑辰像是已恢复过来，他从地面站起，捡起湛卢收入鞘中，看了眼台下的慕容望，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些不解。
慕容望却与平日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掌门双手捧剑走来，站在剑辰面前“本次八极比武最后胜者，乾天殿，剑辰...”随后将手中长剑递给剑辰。
剑辰却似有些犹豫，看了眼慕容望，随后缓缓接过长剑...
那剑，剑格辉金，剑柄深蓝，剑鞘靛紫，上有黑色雕纹，边覆鎏金雕刻。
剑辰拔出剑，一阵柔和的深蓝晃过，那剑身似寰宇之色又如深邃幽空，紫锋蓝脊融为一体，有点点银光泛出，中间似有细微白光相连，如北斗七星在天。
“此剑名为龙渊，乃一仙道之人所铸，百年前一任掌门偶然所得，一直置于清水殿内...这百年间比武，盛装灵药宝剑尽出，也不剩什么像样的奖品...这剑便赠与你了。”掌门说道。
“谢掌门。”
随后剑辰将剑负于背上，缓缓走下比武台...
掌门看了看剑辰，似有所思，随后转身向清水殿走去。
于此同时，上清长老上前开始宣布本次八极比武的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乾天殿，第二则是离火殿，第三为上坤殿，艮峦殿和巽风殿并列第四，之后则是坎水殿、震雷殿和兑泽殿...
台下众弟子们低语不断...
显然这次八极比武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清水殿前，那身着黑白道袍之人已侯了掌门多时“在下武当山幽逸真人萧御衡，拜见蓬莱仙宗掌门。”
“不必多礼”掌门回道“我仙宗与武当已有近十年不曾来往，今日道长前来所谓何事？”
“半月前我与几位武当长老夜见东边天裂，几日前又见淡淡黑紫妖气似伏于地面由东方而来，卜其传于东海之上，遂前来一探究竟。”那萧御衡说道。
“这外面风雨飘摇，不如我们进殿详谈...”
“好。”
随即掌门同萧御衡与众长老步入清水大殿，坐于堂上...
清水殿大堂上，堂中正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题了四个大字：天道唯心。
掌门将背后金剑拿过“这归墟自十几年前那场大灾之后，并未有任何异动...况且，归墟外的封印完好无损，不执此金剑无以解归墟之封印...”
“不过，既是武当众长老所卜必不能轻怠，我这便派门下弟子前去查探一番。”掌门继续说道，随后招一弟子伏于耳侧说了些话，那弟子便带着几人走出清水殿御剑直奔归墟而去...
“我们道家占卜，观天、地、人，目前天地已了然，人却未可知...之前我在那白玉台上用九星照命术探了探，见刚刚比武台上那名蓝衣弟子似与常人有异，可否劳烦掌门请他前来一见？”萧御衡道。
“好。”
...
一弟子御剑从清水殿飞出，想必是寻慕容望去了...
...
不多时，之前去归墟的几名弟子急匆匆走进清水殿“报告掌门，那归墟封印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掌门脸色一变“竟有此事！那归墟封印乃千年前男女剑仙以命玉成，此金剑才是钥匙，即便十几年前那场大祸也未曾见其解开，今日怎得凭空消失？”
“掌门，那双峰谷底似是近日曾有人活动，归墟入口洞窟之上有打斗痕迹。”
众仙宗长老惊愕不已，只有玉清长老曲然面不改色，他缓缓开口“你说近日曾有人活动？”
“是。”那名弟子答道。
曲然不再说话，似有所思...
半晌，他看向萧御衡，开口道“幽逸道长，依你所见，现下该如何处理？”
“我明日即启程回武当，此等大事需要与武当内众长老商议，贵派暂且命人盯好归墟入口，以防不测。”萧御衡答道，他表情凝重，眼神却不似有任何担心。
“此事关乎蓬莱乃至天下之命脉，道长切不可掉以轻心！”语者是太清长老明思。
“自是必然。”萧御衡答道。
此时，一弟子与慕容望同时走进清水大殿。
“掌门。”两人单膝跪地行礼。
“既然人已找来，承掌门，可否让我们单独叙谈片刻？”萧御衡问道，随即看向慕容望。
承昱缓慢点了下头，似乎还在想着归墟封印之事。
随即萧御衡带着慕容望走进了偏殿里...
...
“掌门，这封印之前也开过一次，仙宗书卷上有记载，您不记得了？”明思长老问道。
“你是说几百年前那次？”掌门看向明思长老。
“对，那朔夜...”明思说了一半，却被掌门挥手打断。
“不过陈年旧事，与此次封印开启并无关联...时辰不早了，众长老们回去休息吧...”掌门说道。
众人开始缓缓自清水殿内走出...
“慕唯、明思二位长老暂且留步，请去书房候我片刻...”掌门叫住刚刚起身的两位长老。
“好。”二人回道。
...
次日，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白玉台上，剑辰和慕容望正向坎水殿方向走去...
“今天我陪你去坎水殿，昨天比武你让我的就一笔勾销了。”剑辰说道。
“我没让你。”慕容望淡淡回答。
“诶，你...”剑辰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了远处的珑心。
珑心此时正站在上坤上人珑舒身边，两人对面是昨天清水殿旁那黑白道人，似是在说什么。
剑辰也不好上前，只好陪着慕容望继续走向坎水殿...
...
蓬莱山，坎水殿。
坎水殿位于蓬莱山北部一隅，流水围绕，三面环山，靛染流瓦，粉黛楣雀，秋冬恒缺，春夏不绝，殿内清池覆尽荷叶，殿外桃花飞散如雪。
坎水殿外，剑辰和慕容望正缓缓走来...
殿内的羲紫鸳似乎看到了二人，便走了出去。
“在下冒昧前来看看姑娘伤势是否好转...”慕容望拱手说道。
“小女子仅是受了些轻伤，承蒙公子关照，已然好多了。”羲紫鸳屈膝回礼。
“既然如此，在下唐突前来却是有些失礼。”慕容望说道，他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冷暖。
“公子客气了，小女子蒙公子关心自是开心不已，何来失礼...更何况...此间风景正盛，得遇公子却更似锦上添花。”羲紫鸳说道，脸颊泛起微红。
“...”慕容望却好像一时语塞，答不上话...
“他说他仰慕姑娘已久，今日想约姑娘出去走走...”剑辰看了眼羲紫鸳突然插嘴道，此刻他正站在一旁悠闲的用双手抱着头，表情看上去却像是在幸灾乐祸...
慕容望回头看了眼剑辰，那眼神冰冷，似乎一瞬间就能将人冻上千万年“昨天我让你的...算你欠我。”
剑辰倒是毫不在乎的样子，顺手掐起一棵草叼到嘴里，随后转过身就走，走到远处时还挥了挥手“欠就欠吧！...”
“公子，此间桃花虽美，但看多了也是腻得很，不如我们去天同宫走走？”
“好，姑娘请...”
“公子请...”
...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珑心此刻正孤独的扶着围栏望向远处的大海，看表情似乎是有些悲伤。
突然她好像感到了什么，回过身四下张望，却发现剑辰正双手抱着头在远处的玉阶上向白玉台晃晃悠悠地走来...
她就这么看着，这次却没打招呼。
剑辰慢慢悠悠走上白玉台，却发现前方一红色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当他反应过来前面的人正是珑心的一刻，之前脸上挂着的轻浮却是瞬间蒸发了。
剑辰走近，长时间没见面的两人对视许久却是一言未发...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见，剑辰在珑心的面前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开朗。
忽然，珑心注意到剑辰嘴边挂着一棵草，想伸手把它拿掉，却是从剑辰的嘴里拽了出来。
她好像突然有点好奇，看着那棵草用手晃了晃。
“好吃么？”珑心问道。
“不好吃...”剑辰立刻回答，好像有点尴尬。
“好久不见了，不如我们去后山走走吧...”剑辰赶忙说道，抢过珑心手里的草丢到一边。
“啊，好啊。”
...
蓬莱山，后山。
六幻从茅屋里走了出来，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红一白，赶忙跑了过去...
许久不见六幻的珑心似乎是很开心，抱起六幻转了几圈，很快两人就玩到了一起，看样子她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六幻，叫姐姐！”珑心笑着又教了六幻一遍。
“揪呼...揪呼...”六幻睁着大眼睛看着珑心又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好像注意到了珑心裙边的红色吊坠，伸出手拽了拽，却是拿不下来。
“哈哈哈...”珑心笑着摸了摸六幻的小脑瓜。
剑辰也走上去，抱了抱六幻，六幻也同样伸出小手，抱着剑辰，看样子也很喜欢这个哥哥。
珑心在一旁笑着，她看着这一幕，幸福和忧郁似乎同时交织在眼中...
...
许久后，天色有些晚了，剑辰便送珑心回去。
刚走下山，珑心似有些难过“我要去武当山了...”她淡淡说道。
“为什么？”剑辰显然非常惊讶。
“那武当山来的道长跟我娘说了一些话，让我去武当山修行一段时间，今晚就动身。”珑心面无表情的回答。
“...”剑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一把抱过了珑心...
“傻瓜。”珑心笑着说道。
...
几日后，蓬莱山，天权宫。
天权宫位于整个蓬莱仙岛正中心，为蓬莱山藏书阁，距白玉台不远，楼台金瓦白垣，宫上宝顶飞泉，天阁云观，明苑高轩。
天权宫顶楼暗室内，剑辰和慕容望站在里面。
“这些金系的招式都看过了...”剑辰在书格中不断翻找，自顾自喃喃道。
慕容望则是没回答，他看向另一边的书格...“禁录”那上面写有二字。
他随手拿了一卷书简出来，看了几眼，里面写的都是犯下重大过错的仙宗弟子的处罚记录。
而这书卷都是按历代掌门的名字分类的，想必记录的是该掌门执掌仙宗时发生的事。
他手上这本，则写着“玄阳”二字。
慕容望聚精会神地看着，剑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
“...玄阳三年，朔夜触犯人仙结合禁忌，处死，抛尸归墟...”剑辰念到。
“人仙结合禁忌？门派里还有这种规矩？不说别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哪有仙人，只有妖怪...”剑辰说道。
随即他看向慕容望“我头一次听说我们仙宗居然还有处死的惩罚，本以为最严重的顶多逐出师门...”
“不知道。”慕容望回道，随后合上那书简放了回去“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没事，我今早送文曲执事的酒可是昨天刚从师父那偷的上好的千日醉，喝一口醉一天...而且这顶楼也没人来，你怕什么。”
“偷师父的酒...”慕容望微微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随后他看向一旁的书格。
“不然呢，这么些年，金系的剑技他只教了我一招，其余都靠自己跑这里偷书学，不偷他的偷谁的...”剑辰说道。
随即两人便又各自翻起了书简...
过了一阵...
“嗯，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得赶紧把钥匙还回去，一会文曲执事醒了就麻烦了。”剑辰说道。
慕容望自顾自看着书简没抬眼“你不说喝一口醉一天么。”
“那只是比喻，比喻懂不懂...”剑辰赶忙抢过慕容望手里的书简放回去，随后两人合上暗室门，走到楼下...
大殿里屏风后面，文曲执事还在伏案睡着，剑辰偷偷溜过去把钥匙放到了案上便和慕容望一起离开了天权宫。
...
黄昏，蓬莱山，后山。
老树旁，剑辰正在独自练习剑法，背后不远处，六幻坐在地上啃着果子。
“天书，第五式...”他撤出一个弓步，将左手龙渊置于右肩前，右手湛卢指向正后方...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他却是跪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半晌他才恢复过来。
“为什么...怎么还是不行...出招顺序一定不会错...”
“溜呼...溜呼”六幻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剑辰回过身看着六幻，沮丧似乎消失了，他伸出手去去摸了摸六幻的脑袋...
自从祖父走后，这些年陪着他的，除了这颗老树，除了这个茅屋，除了偶尔来一次的叔父叶寅，也只剩下六幻了...
剑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祖父，呆呆地望着夕阳。
...
翌日，蓬莱山，离火殿。
离火殿位于天权宫正南方一处低矮丘陵之上，此丘陵通体黝黑，聚石为丘，流火成岩，下怀稠浆赤丹，上有焰纹开裂，端生宝殿，黑壁朱盖，盔顶怀炎。
远处，剑辰正慢慢走来，手里拎着两壶酒，看样子，是替师父跑腿来了。
殿内，离火上人玄玉霄似乎正在指导弟子们练剑。
剑辰走进殿内，站在一旁...
玄玉霄似乎注意到了剑辰，看了看他手里的两壶酒“今天就到这，先散了吧...”
众弟子缓缓离开大殿，其中的凌九溪回头看了眼剑辰，招了招手。
剑辰便也摆了摆手作为回应。
待弟子全部离开后，玄玉霄走到剑辰面前“锦佑仙叫你来的？”
“嗯，师父叫我给您带两壶八仙酿。”
玄玉霄面无表情地拎过那两壶酒，淡淡道“酒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师父。”
“是。”随后剑辰走出离火殿。
殿外，凌九溪却是没走远。
“好久不见。”剑辰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凌九溪看了眼剑辰回答，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长裙，阳光和流火交映在她脸上，却似比平日更加美艳无双。
剑辰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去白玉台走走吧...”随后他开口说道。
“好。”
...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两人并肩走着，
剑辰走到白玉台边缘倚到了围栏上。
“上次八极比武，你很厉害”凌九溪说道。
“运气好罢了。”剑辰回道，心情好像并不好。
“那天书，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会了。”
剑辰在围栏边向远处的大海望去，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凌九溪问道，随即挽起了剑辰的胳膊。
可在那一瞬间，剑辰却突然像被电击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瞬间甩开了凌九溪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曾喜欢她很久，他想不明白...
凌九溪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剑辰“你是觉得有点不合适么？”
“...”剑辰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仍旧一片空白...
许久，他说了一句“嗯...是吧...”
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就此别过...”
“好。”凌九溪回答道。
随即剑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玉台...
...
黄昏，蓬莱山，上坤殿外。
那颗树还在随风飘洒着落叶，似是永远也落不完...
剑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棵树，仿佛它周围有一片红色飘动着一闪而过...
...
傍晚，蓬莱山，乾天殿。
“怎么才回来，酒送过去了？”锦佑仙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书简。
“师父，已经交到离火上人手里了，她让我谢谢你。”剑辰答道。
锦佑仙抬了下眼“哦...”
“师父你送另外六极上人的酒只是松花酒，唯独这离火上人，您却是送了八仙酿...”剑辰说道，看表情，像是有点好奇，却又带着一丝不屑。
“这八极上人里，属她脾气最差，不送她点好的，下次遇见怕是又要难堪了...”随即他看了眼剑辰，笑了笑“我库里好像丢了一坛千日醉，也不知是让谁偷去了...”
剑辰怔了一下，看了看锦佑仙。
锦佑仙似是没打算多说，继续看着书简。
“天色已晚，师父早点休息，弟子先行告退！”剑辰说完作了个揖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锦佑仙顾自摇了摇头...
...
之后过了数月，转眼间已到了深冬...
期间这些时日，剑辰一有时间，就会去上坤殿初遇珑心的那颗树下看看...
...
腊月，蓬莱山，昊天口，清水殿。
承昱掌门正站在清水殿门口向空中望去，看表情似乎有些焦虑，他来回踱步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近日，蓬莱山双峰谷底突然生出了阵阵黑雾邪风将整个蓬莱仙岛团团包围，可盯着归墟入口的弟子们却未发现任何异动...
想来上次那武当的幽逸真人萧御衡回去也有时日了，这期间掌门曾亲自前往归墟入口处，试图用金剑再次激活封印，却发现那封印早已荡然无存...
“报告掌门，山下武当众长老前来拜见。”
“快请上来。”掌门回道，转头又向另一名弟子说道“去请各位长老即刻前来清水殿。”
“是，掌门。”
随后承昱向殿内走去...
与此同时，蓬莱山另一边...
乾天殿内，剑辰似乎无聊的很，他已经几日没见到慕容望了。
每日只见周天黑雾弥漫，天色昏暗，心情也不好。
他问过师父，师父也不知道慕容望的去向。
此刻，他正坐在大殿的台阶上独自发呆。
一蓝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殿门口...
剑辰抬眼望去，看到是慕容望，心情好像瞬间变好了许多。
“呦，大冰块，几日不见，你是不是偷偷跑到坎水殿私会那姑娘去了...”剑辰还是老样子，走过去一脸坏笑地说道。
“...”慕容望依旧沉默不语，仍旧面无表情。
“算了，冰块要是能说话就奇了怪了。”剑辰顾自说道。
片刻后...
“那你就陪我去一趟坎水殿。”慕容望淡淡道。
剑辰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能冒出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呃...那好吧，去就去。”
...
蓬莱山，昊天口，清水殿。
清水殿内，仙宗掌门和众长老齐聚，道家几位长老也在，关于归墟封印的问题，他们已讨论多时...
“既已如此，不如挑选八位长老与我们同回武当，研习我们道家的八极封印法来重新封印归墟。”说话的人是名老者，一头长白发，不戴冠冕，一身纯白道袍，袖口上纹满黑色乾坤八卦。
“武当的正阳长老此言确是可行，不过...却有不妥”说话的是紫薇真人景仙“眼下蓬莱妖雾环绕，各长老均有要务在身，若是此时长老们离开仙宗，归墟一旦生变，后果将难以想象。”
“但这八极封印之法可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幽逸道人萧御衡说道。
正阳长老沉思片刻，随后说道“这八极封印之法，虽然不好掌握，但只要天资尚可，任意八人习得后均可施展。”
上清长老慕唯眼神复杂“既如此，武当可否派出八人助我们仙宗一臂之力？”
“现下武当少阳少阴两位长老正在闭关，此番亦无法同我们一道前来，无法凑足八人，时间紧迫，而其他人资质平平定难堪此重任。”说话的人一身黑色道袍，袖口上纹有白色八卦，想来是武当的太阴长老。
“...莫不如就从前几日八极比武中选八名资质尚可的弟子与武当众长老同去”太清长老明思说道“我想掌门心中已有人选。”
“我们武当有一弟子曾修习过八极封印之法可堪此任，贵派选出七人即可。”萧御衡道。
“也好。”承昱说道，随即招来一弟子交代了几句...
...
蓬莱山，坎水殿。
黑云笼罩，坎水殿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坎水殿外，羲紫鸳看上去很伤心，她正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貂，身旁站着天同执事羲娥，正对她说着些什么...
远处，剑辰和慕容望正站在一颗桃树下看着。
“看来来得不是时候啊...”剑辰笑道，看了眼慕容望。
此时，有风掠过，一弟子御剑飞至二人身边“掌门有命，请速去清水殿。”随后又飞至羲紫鸳身边重复了同一句话...
...
蓬莱山，清水殿。
清水殿外，剑辰、慕容望、羲紫鸳、苍梧枫、项尘轲、虞墨兰、李紫阳七人似乎都到齐了。
“掌门。”几人进殿行礼，剑辰却是忽然有点恍惚，险些摔倒。
承昱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诸位弟子，命你们速回去准备，明日即随武当众长老前去修习八极封印之法，不得有误。”
“是，弟子遵命。”几人面面相觑，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有所不解...
“退下吧。”
“是，掌门。”
...
待七人走出清水殿后，玉清长老曲然突然开口“掌门，那剑辰似有些莽撞，命其去学八极封印之法，怕是不妥。”
“那孩子虽有些随性，但品性纯良，天资尚可，能担此任，曲然长老无需担心。”承昱说道。
一旁，承天真君曲笑脸色微变...
...
清水殿前。
七人刚刚从殿内出来不久，现下几人正盯着天边的黑紫。
“单看这几日的异变，怕是事情严重得很，我们别再耽误了，赶快各自启程回去收拾行装吧。”项尘轲说道，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边。
“情况显然十分危急，我们应该尽快行动。”虞墨兰附和道。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同意，准备离开。
慕容望和羲紫鸳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下头，随后他看向剑辰。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剑辰转过头对慕容望说道。
“好。”
随即，几人御剑各自飞去，殿门口只剩下了不会御剑的剑辰...
...
剑辰顺着白玉台往后山的方向走去，那白玉台边却是飘过了一抹红色。
剑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远处确是珑心。
他立刻朝那抹红色奔去，那红色似乎也看见了他，相向飘来。
两人相遇...
“你怎么在这？”剑辰问道，眼神里有些惊讶却又掺杂着思念。
“我回来取些东西...”珑心说道，眼神与剑辰相差无几...
片刻...
“最近你还好么？”她伸出手轻抚剑辰的脸。
“挺好的...”剑辰心里有些难受，但脸上却又不似。
“我们不如去哪转转吧。”他赶忙说道，仿佛生怕眼前那抹红色又转身离开...
“好啊，那，去哪...”珑心看着剑辰的眼睛问道。
“不如去海边吧，那还没去过...”剑辰拉起珑心的手，向临海殿的方向走去。
“嗯...”
...
蓬莱山，临海殿远处，海滩。
远处高耸的石崖上，碧蓝色的临海殿安静地看着海面，衬着天上的黑紫，孤独而静谧。近处，阵阵海浪拍打沙滩，溅起一片片水花，昏暗的天空下，每当那海水涌来，都像带来了一丝凄切，可每当它褪去，却似卷走了些许温暖...
石阶上，一红一白正向海边走去...
他们默默走到海边，身旁波涛汹涌，海风拂过两人的身影，冰冷而凄凉。
半晌，剑辰缓缓开口“也许不该来...现在想来，那双峰谷底，却比这好多了...”
珑心看了看剑辰“虽然这天阴沉了些，但我倒是觉得，在哪都一样...”
两人又继续望着这阴沉的大海数久...
而此时，他们浑然不知一团黑雾已从海滩一角漫开，正缓缓将他们包围...
空旷的海滩突然回响起小儿的啼声，随即风声呼啸，海边翻起巨浪...
二人向四周望去，那些黑气正环绕在四周，他们身后，一个硕大的类人身影从那黑雾之中缓缓显现。
剑辰和珑心回过头去，发现一高约三丈的妖怪正在看着二人。
那妖怪相貌丑陋，眼窝深陷，颧骨高而明显，脸颊枯瘦入骨，嘴扁而歪，形状怪异，如同合不上一样，口中参差不齐的布满利齿，驼背，肩有鱼鳍，四肢细长，身形似人，却有一条硕大鱼尾拖到地上。
珑心看着眼前的妖怪，似乎想起她曾在仙宗书卷中看到过...“陵鱼！”
陵鱼，靡邪，相传为海边渔夫所化，其若现则海浪翻涌，阵风大作，食人吞舟。
剑辰伸出手臂，一把将珑心挡向身后，此时，那陵鱼伏在地上猛然袭来...
“金羽凌风！”剑辰拔出湛卢，泛白金光闪过，面前无数金针如暴雨般向陵鱼飞去，谁知那陵鱼背上鳞片却是无比坚韧，那些金针飞过竟连一丝划痕都不曾留下。
陵鱼片刻间冲到二人身前，张开大口...
此时一道碧光闪过，凌霄出鞘，珑心一剑刺入那半人大小的巨口之中，随后，她想收剑出招，可凌霄却卡在了那妖怪嘴里，一时间竟是拔不出来...
陵鱼吃痛，头向后一扯，珑心一时握剑不稳，剑却是脱手了...
只见那妖怪瞬时伏地转身向后爬行数丈，眨眼间又站起，一声刺耳的巨大嘶鸣之音从那大开的巨口中传出...
剑辰和珑心的耳膜仿佛要被撕毁，头痛欲裂，两人紧紧捂住耳朵...可这时，嘶鸣掀起的气浪袭来，将二人双双击飞。
随即，那陵鱼又一次伏地，再次冲向二人。
珑心被甩到了一块巨石之上，她想闪开却动弹不得...眼看那陵鱼已冲向身前，她缓缓闭上眼睛...
“锵”剑声传来，剑辰却不知何时挡在了珑心面前，那湛卢死死抵住陵鱼的巨口，丝毫不曾退却...
“金石为开！”一条泛白的金线闪过，那陵鱼的嘴裂开半寸，身形趔趄着向后退了数步...
剑辰却丝毫不打算放过它“朝阳辉日。”白光闪耀，下一瞬，剑辰出现在了陵鱼身后，横身挥剑...
可未等他剑锋挥至，陵鱼却突然翻转身体，那条布满坚硬鳞片的巨尾一扫而过，生生将剑辰打飞，拍进远处的石崖之上。
剑辰周围灰土四散，胸口似是堵住一般，难以呼吸，可此时，陵鱼忽然跃起，在空中张开大口，无数尖利巨齿铺面而来...
“金虹贯日。”剑辰贴着那石崖凌空屈膝，双脚蹬过身后壁面，用尽全力一剑刺出，一道白金光芒直直冲入那无数尖利。
金芒过后，画面一现，陵鱼却是未被伤到分毫，而那把湛卢，正被它紧紧咬住...
它用力一甩，剑辰连人带剑摔在了沙滩上，嘴角渗出鲜血，似是摔得不轻。
剑辰有些疼痛难忍，湛卢掉到了不远处，他想用力爬起来，手臂却只是颤颤晃动了几下。
那陵鱼转向剑辰，张开巨口扬起脑袋，海中瞬时涌出不少状如旋涡般的海水被它吸入嘴里。
它腹部微微胀起，随后一口将那海水尽数吐出，那海水如坠星般击向剑辰...
水弹在空气中高速划过，前面的高压竟将地上的沙土尽数磨成石粉...剑辰却已无法招架...
就在此时，一道鲜红似乎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挡在了剑辰和那水弹之间...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变慢了...
剑辰有一瞬的恍惚，他突然心生一念——他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让这抹红色消失...
随即，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那抹红色，即而掠过水弹，扫过那妖怪，飞入茫茫大海之中...
“...沧海无涯！”
龙渊出鞘。
金色闪过湛卢旁边，又闪过红衣之前，沙滩突然开裂，一道金光从裂缝中瞬间升起，水弹击在那金色上散裂开来四处飞溅，剑辰的身影已然不见...
“山河万里。”
又是一道金光...
片刻后，沙尘四散，那陵鱼的脑袋从肩膀上缓缓落下，脖颈之上妖气四溢。
当那脑袋坠到沙滩上的一瞬间，陵鱼的整个身体眨眼间化为四散的黑气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发青的鳞片。
剑辰顾不得许多，赶忙跑向珑心...
“你没事吧...”剑辰看向珑心。
珑心不知是惊讶还是喜悦“我...”
没等她说完，剑辰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
许久之后，剑辰缓缓放开珑心。
珑心的脸有些红，可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得走了，今天夜里就要动身回去...”
“怎么这么急？”剑辰问道。
珑心却是没有回答，她捡起那把凌霄，顾自跑到了石阶上...突然她停了一下，转头望向剑辰“...你爱我么？”
“...我...”
半晌，剑辰却什么话也没说，他仍旧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珑心好像有些失望，随后飞快的跑走了...
剑辰呆呆站在原地，许久，叹了口气...他缓缓走到沙滩中间，把那妖怪的鳞片捡起，随后独自望向阴沉的大海...
...
傍晚，蓬莱山，后山。
剑辰刚刚回到茅屋，发现六幻手里拿着一只玩偶独自玩得开心，那玩偶一身白衣，像是自己。
看来，珑心曾来过...
他没打扰六幻，开始收拾行囊...他翻开抽屉，将那白玉盒子和耳环放进包裹里，随后步入了卧房...
剑辰侧卧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玉蛋，伸手摸了摸...之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
次日，昊天口，白玉台。
掌门承昱正目送着七名弟子与武当众长老下山...
“启禀掌门，昨夜似是有许多妖怪从海中生出，弟子们已将那些妖怪全数击退，但有多人受伤...”一弟子从旁赶来说道。
“我知道了。”
随后，承昱御剑而起，飞至玄阳峰顶，将那金剑指向天空...
一道金芒自百丈高空之上缓缓散开，将整个蓬莱仙岛罩于其内。
“也不知蓬莱还能撑多久...”承昱喃喃道。
...
十几日后...
丹江口，武当山。
武当山，山峰巍峨伟岸，傲视苍天，绵延不绝，似与天地同玄，山间仙气缭绕，松涧飞瀑流川，山路蜿蜒曲折，峰回路转，山上奇石异壁，景色万千。
武当玄岳门，七人跟随着武当众长老正向山上走去。
剑辰似乎感到了什么，他向四周望去，发现山下，珑心正离开武当，渐渐走远...
此时，一名女子迎下山来，抱剑说道“武当弟子曲清瑶，奉掌门之命，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比武台上，一阵刺眼金芒过后，两人身影缓缓现出...
台下半数弟子摔倒在地，白玉台上众人鸦雀无声，只剩雨水拍打地面，雷鸣传于山谷...
“好一招山河万里。”
众人随声音望去，是一男子立于清水殿旁，正在拍手鼓掌。
那人，目光如雾罩，五官匀称协调，胡须修长而整洁，他发髻高束，头戴黑冠，道袍披身，左白右黑，手上扳指洁白如玉，背负一把墨色长剑，其上似有流云，剑鞘白边黑底，剑格画出太极。
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二人，而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他并未在意。
台上，那道金光之后，两人对面而立，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金羽凌风。”“柔水覆舟。”又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无数金芒，同样的流水一线，那无数泛白金芒却与之前不同，它们化为了无数长针向慕容望飞去...
那一道潺潺流水也有变化，瞬时扩散为一阵巨大波涛横在二人之前，无数长针与波涛相撞，水花与金芒四处飞溅，挡住了二人冲入其中的身影...
湛卢斩开路过的阵风在慕容望的发边挥砍劈下，滅空切断洒过的雨水在剑辰的胸前横扫削出...
剑辰反手横砍，慕容望回手顺劈...
“锵”...清脆的一声剑音，两把剑撞在一起，双方同时用力，两人伴着四处飞溅的雨水又飞回了比武台边...
一道闪电凌空划过映白二人的身影...
“你只有一把剑，只有一招山河万里，打不赢我...”慕容望面色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只会山河万里...？”剑辰喘着粗气回道。
慕容望眉头稍稍一紧，眼里流出了一丝诧异...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新练的绝技...”剑辰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将湛卢摆向侧后，身上闪过一瞬金色残影，刹那间出现在了比武台中心...
“期...”
慕容望似是有些惊愕...
而此时掌门突然眉头紧锁，脸色瞬间一变，双目紧盯剑辰...
可就在此刻，剑辰却似伤口撕裂，亦或是余力不足，瞬移过后突然跪倒，双手拄地已喘不上气来，湛卢摔在遍布雨水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滑出十丈之外...
慕容望神色由惊愕慢慢归于平静，随着一丝收剑入鞘的声响“我输了。”
他转身走下比武台...
台下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他不打了？不是已经赢了么？”
“这...”
观战的八极上人包括锦佑仙在内，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
半晌，掌门持着一把长剑从清水殿内缓缓走出，向着比武台走去...
剑辰像是已恢复过来，他从地面站起，捡起湛卢收入鞘中，看了眼台下的慕容望，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些不解。
慕容望却与平日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掌门双手捧剑走来，站在剑辰面前“本次八极比武最后胜者，乾天殿，剑辰...”随后将手中长剑递给剑辰。
剑辰却似有些犹豫，看了眼慕容望，随后缓缓接过长剑...
那剑，剑格辉金，剑柄深蓝，剑鞘靛紫，上有黑色雕纹，边覆鎏金雕刻。
剑辰拔出剑，一阵柔和的深蓝晃过，那剑身似寰宇之色又如深邃幽空，紫锋蓝脊融为一体，有点点银光泛出，中间似有细微白光相连，如北斗七星在天。
“此剑名为龙渊，乃一仙道之人所铸，百年前一任掌门偶然所得，一直置于清水殿内...这百年间比武，盛装灵药宝剑尽出，也不剩什么像样的奖品...这剑便赠与你了。”掌门说道。
“谢掌门。”
随后剑辰将剑负于背上，缓缓走下比武台...
掌门看了看剑辰，似有所思，随后转身向清水殿走去。
于此同时，上清长老上前开始宣布本次八极比武的排名，第一的自然是乾天殿，第二则是离火殿，第三为上坤殿，艮峦殿和巽风殿并列第四，之后则是坎水殿、震雷殿和兑泽殿...
台下众弟子们低语不断...
显然这次八极比武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清水殿前，那身着黑白道袍之人已侯了掌门多时“在下武当山幽逸真人萧御衡，拜见蓬莱仙宗掌门。”
“不必多礼”掌门回道“我仙宗与武当已有近十年不曾来往，今日道长前来所谓何事？”
“半月前我与几位武当长老夜见东边天裂，几日前又见淡淡黑紫妖气似伏于地面由东方而来，卜其传于东海之上，遂前来一探究竟。”那萧御衡说道。
“这外面风雨飘摇，不如我们进殿详谈...”
“好。”
随即掌门同萧御衡与众长老步入清水大殿，坐于堂上...
清水殿大堂上，堂中正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题了四个大字：天道唯心。
掌门将背后金剑拿过“这归墟自十几年前那场大灾之后，并未有任何异动...况且，归墟外的封印完好无损，不执此金剑无以解归墟之封印...”
“不过，既是武当众长老所卜必不能轻怠，我这便派门下弟子前去查探一番。”掌门继续说道，随后招一弟子伏于耳侧说了些话，那弟子便带着几人走出清水殿御剑直奔归墟而去...
“我们道家占卜，观天、地、人，目前天地已了然，人却未可知...之前我在那白玉台上用九星照命术探了探，见刚刚比武台上那名蓝衣弟子似与常人有异，可否劳烦掌门请他前来一见？”萧御衡道。
“好。”
...
一弟子御剑从清水殿飞出，想必是寻慕容望去了...
...
不多时，之前去归墟的几名弟子急匆匆走进清水殿“报告掌门，那归墟封印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掌门脸色一变“竟有此事！那归墟封印乃千年前男女剑仙以命玉成，此金剑才是钥匙，即便十几年前那场大祸也未曾见其解开，今日怎得凭空消失？”
“掌门，那双峰谷底似是近日曾有人活动，归墟入口洞窟之上有打斗痕迹。”
众仙宗长老惊愕不已，只有玉清长老曲然面不改色，他缓缓开口“你说近日曾有人活动？”
“是。”那名弟子答道。
曲然不再说话，似有所思...
半晌，他看向萧御衡，开口道“幽逸道长，依你所见，现下该如何处理？”
“我明日即启程回武当，此等大事需要与武当内众长老商议，贵派暂且命人盯好归墟入口，以防不测。”萧御衡答道，他表情凝重，眼神却不似有任何担心。
“此事关乎蓬莱乃至天下之命脉，道长切不可掉以轻心！”语者是太清长老明思。
“自是必然。”萧御衡答道。
此时，一弟子与慕容望同时走进清水大殿。
“掌门。”两人单膝跪地行礼。
“既然人已找来，承掌门，可否让我们单独叙谈片刻？”萧御衡问道，随即看向慕容望。
承昱缓慢点了下头，似乎还在想着归墟封印之事。
随即萧御衡带着慕容望走进了偏殿里...
...
“掌门，这封印之前也开过一次，仙宗书卷上有记载，您不记得了？”明思长老问道。
“你是说几百年前那次？”掌门看向明思长老。
“对，那朔夜...”明思说了一半，却被掌门挥手打断。
“不过陈年旧事，与此次封印开启并无关联...时辰不早了，众长老们回去休息吧...”掌门说道。
众人开始缓缓自清水殿内走出...
“慕唯、明思二位长老暂且留步，请去书房候我片刻...”掌门叫住刚刚起身的两位长老。
“好。”二人回道。
...
次日，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白玉台上，剑辰和慕容望正向坎水殿方向走去...
“今天我陪你去坎水殿，昨天比武你让我的就一笔勾销了。”剑辰说道。
“我没让你。”慕容望淡淡回答。
“诶，你...”剑辰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了远处的珑心。
珑心此时正站在上坤上人珑舒身边，两人对面是昨天清水殿旁那黑白道人，似是在说什么。
剑辰也不好上前，只好陪着慕容望继续走向坎水殿...
...
蓬莱山，坎水殿。
坎水殿位于蓬莱山北部一隅，流水围绕，三面环山，靛染流瓦，粉黛楣雀，秋冬恒缺，春夏不绝，殿内清池覆尽荷叶，殿外桃花飞散如雪。
坎水殿外，剑辰和慕容望正缓缓走来...
殿内的羲紫鸳似乎看到了二人，便走了出去。
“在下冒昧前来看看姑娘伤势是否好转...”慕容望拱手说道。
“小女子仅是受了些轻伤，承蒙公子关照，已然好多了。”羲紫鸳屈膝回礼。
“既然如此，在下唐突前来却是有些失礼。”慕容望说道，他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冷暖。
“公子客气了，小女子蒙公子关心自是开心不已，何来失礼...更何况...此间风景正盛，得遇公子却更似锦上添花。”羲紫鸳说道，脸颊泛起微红。
“...”慕容望却好像一时语塞，答不上话...
“他说他仰慕姑娘已久，今日想约姑娘出去走走...”剑辰看了眼羲紫鸳突然插嘴道，此刻他正站在一旁悠闲的用双手抱着头，表情看上去却像是在幸灾乐祸...
慕容望回头看了眼剑辰，那眼神冰冷，似乎一瞬间就能将人冻上千万年“昨天我让你的...算你欠我。”
剑辰倒是毫不在乎的样子，顺手掐起一棵草叼到嘴里，随后转过身就走，走到远处时还挥了挥手“欠就欠吧！...”
“公子，此间桃花虽美，但看多了也是腻得很，不如我们去天同宫走走？”
“好，姑娘请...”
“公子请...”
...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珑心此刻正孤独的扶着围栏望向远处的大海，看表情似乎是有些悲伤。
突然她好像感到了什么，回过身四下张望，却发现剑辰正双手抱着头在远处的玉阶上向白玉台晃晃悠悠地走来...
她就这么看着，这次却没打招呼。
剑辰慢慢悠悠走上白玉台，却发现前方一红色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当他反应过来前面的人正是珑心的一刻，之前脸上挂着的轻浮却是瞬间蒸发了。
剑辰走近，长时间没见面的两人对视许久却是一言未发...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见，剑辰在珑心的面前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开朗。
忽然，珑心注意到剑辰嘴边挂着一棵草，想伸手把它拿掉，却是从剑辰的嘴里拽了出来。
她好像突然有点好奇，看着那棵草用手晃了晃。
“好吃么？”珑心问道。
“不好吃...”剑辰立刻回答，好像有点尴尬。
“好久不见了，不如我们去后山走走吧...”剑辰赶忙说道，抢过珑心手里的草丢到一边。
“啊，好啊。”
...
蓬莱山，后山。
六幻从茅屋里走了出来，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一红一白，赶忙跑了过去...
许久不见六幻的珑心似乎是很开心，抱起六幻转了几圈，很快两人就玩到了一起，看样子她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六幻，叫姐姐！”珑心笑着又教了六幻一遍。
“揪呼...揪呼...”六幻睁着大眼睛看着珑心又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好像注意到了珑心裙边的红色吊坠，伸出手拽了拽，却是拿不下来。
“哈哈哈...”珑心笑着摸了摸六幻的小脑瓜。
剑辰也走上去，抱了抱六幻，六幻也同样伸出小手，抱着剑辰，看样子也很喜欢这个哥哥。
珑心在一旁笑着，她看着这一幕，幸福和忧郁似乎同时交织在眼中...
...
许久后，天色有些晚了，剑辰便送珑心回去。
刚走下山，珑心似有些难过“我要去武当山了...”她淡淡说道。
“为什么？”剑辰显然非常惊讶。
“那武当山来的道长跟我娘说了一些话，让我去武当山修行一段时间，今晚就动身。”珑心面无表情的回答。
“...”剑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一把抱过了珑心...
“傻瓜。”珑心笑着说道。
...
几日后，蓬莱山，天权宫。
天权宫位于整个蓬莱仙岛正中心，为蓬莱山藏书阁，距白玉台不远，楼台金瓦白垣，宫上宝顶飞泉，天阁云观，明苑高轩。
天权宫顶楼暗室内，剑辰和慕容望站在里面。
“这些金系的招式都看过了...”剑辰在书格中不断翻找，自顾自喃喃道。
慕容望则是没回答，他看向另一边的书格...“禁录”那上面写有二字。
他随手拿了一卷书简出来，看了几眼，里面写的都是犯下重大过错的仙宗弟子的处罚记录。
而这书卷都是按历代掌门的名字分类的，想必记录的是该掌门执掌仙宗时发生的事。
他手上这本，则写着“玄阳”二字。
慕容望聚精会神地看着，剑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
“...玄阳三年，朔夜触犯人仙结合禁忌，处死，抛尸归墟...”剑辰念到。
“人仙结合禁忌？门派里还有这种规矩？不说别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哪有仙人，只有妖怪...”剑辰说道。
随即他看向慕容望“我头一次听说我们仙宗居然还有处死的惩罚，本以为最严重的顶多逐出师门...”
“不知道。”慕容望回道，随后合上那书简放了回去“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没事，我今早送文曲执事的酒可是昨天刚从师父那偷的上好的千日醉，喝一口醉一天...而且这顶楼也没人来，你怕什么。”
“偷师父的酒...”慕容望微微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随后他看向一旁的书格。
“不然呢，这么些年，金系的剑技他只教了我一招，其余都靠自己跑这里偷书学，不偷他的偷谁的...”剑辰说道。
随即两人便又各自翻起了书简...
过了一阵...
“嗯，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得赶紧把钥匙还回去，一会文曲执事醒了就麻烦了。”剑辰说道。
慕容望自顾自看着书简没抬眼“你不说喝一口醉一天么。”
“那只是比喻，比喻懂不懂...”剑辰赶忙抢过慕容望手里的书简放回去，随后两人合上暗室门，走到楼下...
大殿里屏风后面，文曲执事还在伏案睡着，剑辰偷偷溜过去把钥匙放到了案上便和慕容望一起离开了天权宫。
...
黄昏，蓬莱山，后山。
老树旁，剑辰正在独自练习剑法，背后不远处，六幻坐在地上啃着果子。
“天书，第五式...”他撤出一个弓步，将左手龙渊置于右肩前，右手湛卢指向正后方...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他却是跪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过了半晌他才恢复过来。
“为什么...怎么还是不行...出招顺序一定不会错...”
“溜呼...溜呼”六幻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剑辰回过身看着六幻，沮丧似乎消失了，他伸出手去去摸了摸六幻的脑袋...
自从祖父走后，这些年陪着他的，除了这颗老树，除了这个茅屋，除了偶尔来一次的叔父叶寅，也只剩下六幻了...
剑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祖父，呆呆地望着夕阳。
...
翌日，蓬莱山，离火殿。
离火殿位于天权宫正南方一处低矮丘陵之上，此丘陵通体黝黑，聚石为丘，流火成岩，下怀稠浆赤丹，上有焰纹开裂，端生宝殿，黑壁朱盖，盔顶怀炎。
远处，剑辰正慢慢走来，手里拎着两壶酒，看样子，是替师父跑腿来了。
殿内，离火上人玄玉霄似乎正在指导弟子们练剑。
剑辰走进殿内，站在一旁...
玄玉霄似乎注意到了剑辰，看了看他手里的两壶酒“今天就到这，先散了吧...”
众弟子缓缓离开大殿，其中的凌九溪回头看了眼剑辰，招了招手。
剑辰便也摆了摆手作为回应。
待弟子全部离开后，玄玉霄走到剑辰面前“锦佑仙叫你来的？”
“嗯，师父叫我给您带两壶八仙酿。”
玄玉霄面无表情地拎过那两壶酒，淡淡道“酒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师父。”
“是。”随后剑辰走出离火殿。
殿外，凌九溪却是没走远。
“好久不见。”剑辰走过来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凌九溪看了眼剑辰回答，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长裙，阳光和流火交映在她脸上，却似比平日更加美艳无双。
剑辰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去白玉台走走吧...”随后他开口说道。
“好。”
...
蓬莱山，昊天口，白玉台。
两人并肩走着，
剑辰走到白玉台边缘倚到了围栏上。
“上次八极比武，你很厉害”凌九溪说道。
“运气好罢了。”剑辰回道，心情好像并不好。
“那天书，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会了。”
剑辰在围栏边向远处的大海望去，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凌九溪问道，随即挽起了剑辰的胳膊。
可在那一瞬间，剑辰却突然像被电击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瞬间甩开了凌九溪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曾喜欢她很久，他想不明白...
凌九溪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剑辰“你是觉得有点不合适么？”
“...”剑辰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仍旧一片空白...
许久，他说了一句“嗯...是吧...”
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就此别过...”
“好。”凌九溪回答道。
随即剑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玉台...
...
黄昏，蓬莱山，上坤殿外。
那颗树还在随风飘洒着落叶，似是永远也落不完...
剑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棵树，仿佛它周围有一片红色飘动着一闪而过...
...
傍晚，蓬莱山，乾天殿。
“怎么才回来，酒送过去了？”锦佑仙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书简。
“师父，已经交到离火上人手里了，她让我谢谢你。”剑辰答道。
锦佑仙抬了下眼“哦...”
“师父你送另外六极上人的酒只是松花酒，唯独这离火上人，您却是送了八仙酿...”剑辰说道，看表情，像是有点好奇，却又带着一丝不屑。
“这八极上人里，属她脾气最差，不送她点好的，下次遇见怕是又要难堪了...”随即他看了眼剑辰，笑了笑“我库里好像丢了一坛千日醉，也不知是让谁偷去了...”
剑辰怔了一下，看了看锦佑仙。
锦佑仙似是没打算多说，继续看着书简。
“天色已晚，师父早点休息，弟子先行告退！”剑辰说完作了个揖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锦佑仙顾自摇了摇头...
...
之后过了数月，转眼间已到了深冬...
期间这些时日，剑辰一有时间，就会去上坤殿初遇珑心的那颗树下看看...
...
腊月，蓬莱山，昊天口，清水殿。
承昱掌门正站在清水殿门口向空中望去，看表情似乎有些焦虑，他来回踱步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近日，蓬莱山双峰谷底突然生出了阵阵黑雾邪风将整个蓬莱仙岛团团包围，可盯着归墟入口的弟子们却未发现任何异动...
想来上次那武当的幽逸真人萧御衡回去也有时日了，这期间掌门曾亲自前往归墟入口处，试图用金剑再次激活封印，却发现那封印早已荡然无存...
“报告掌门，山下武当众长老前来拜见。”
“快请上来。”掌门回道，转头又向另一名弟子说道“去请各位长老即刻前来清水殿。”
“是，掌门。”
随后承昱向殿内走去...
与此同时，蓬莱山另一边...
乾天殿内，剑辰似乎无聊的很，他已经几日没见到慕容望了。
每日只见周天黑雾弥漫，天色昏暗，心情也不好。
他问过师父，师父也不知道慕容望的去向。
此刻，他正坐在大殿的台阶上独自发呆。
一蓝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殿门口...
剑辰抬眼望去，看到是慕容望，心情好像瞬间变好了许多。
“呦，大冰块，几日不见，你是不是偷偷跑到坎水殿私会那姑娘去了...”剑辰还是老样子，走过去一脸坏笑地说道。
“...”慕容望依旧沉默不语，仍旧面无表情。
“算了，冰块要是能说话就奇了怪了。”剑辰顾自说道。
片刻后...
“那你就陪我去一趟坎水殿。”慕容望淡淡道。
剑辰倒是没想到他突然能冒出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呃...那好吧，去就去。”
...
蓬莱山，昊天口，清水殿。
清水殿内，仙宗掌门和众长老齐聚，道家几位长老也在，关于归墟封印的问题，他们已讨论多时...
“既已如此，不如挑选八位长老与我们同回武当，研习我们道家的八极封印法来重新封印归墟。”说话的人是名老者，一头长白发，不戴冠冕，一身纯白道袍，袖口上纹满黑色乾坤八卦。
“武当的正阳长老此言确是可行，不过...却有不妥”说话的是紫薇真人景仙“眼下蓬莱妖雾环绕，各长老均有要务在身，若是此时长老们离开仙宗，归墟一旦生变，后果将难以想象。”
“但这八极封印之法可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幽逸道人萧御衡说道。
正阳长老沉思片刻，随后说道“这八极封印之法，虽然不好掌握，但只要天资尚可，任意八人习得后均可施展。”
上清长老慕唯眼神复杂“既如此，武当可否派出八人助我们仙宗一臂之力？”
“现下武当少阳少阴两位长老正在闭关，此番亦无法同我们一道前来，无法凑足八人，时间紧迫，而其他人资质平平定难堪此重任。”说话的人一身黑色道袍，袖口上纹有白色八卦，想来是武当的太阴长老。
“...莫不如就从前几日八极比武中选八名资质尚可的弟子与武当众长老同去”太清长老明思说道“我想掌门心中已有人选。”
“我们武当有一弟子曾修习过八极封印之法可堪此任，贵派选出七人即可。”萧御衡道。
“也好。”承昱说道，随即招来一弟子交代了几句...
...
蓬莱山，坎水殿。
黑云笼罩，坎水殿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坎水殿外，羲紫鸳看上去很伤心，她正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貂，身旁站着天同执事羲娥，正对她说着些什么...
远处，剑辰和慕容望正站在一颗桃树下看着。
“看来来得不是时候啊...”剑辰笑道，看了眼慕容望。
此时，有风掠过，一弟子御剑飞至二人身边“掌门有命，请速去清水殿。”随后又飞至羲紫鸳身边重复了同一句话...
...
蓬莱山，清水殿。
清水殿外，剑辰、慕容望、羲紫鸳、苍梧枫、项尘轲、虞墨兰、李紫阳七人似乎都到齐了。
“掌门。”几人进殿行礼，剑辰却是忽然有点恍惚，险些摔倒。
承昱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诸位弟子，命你们速回去准备，明日即随武当众长老前去修习八极封印之法，不得有误。”
“是，弟子遵命。”几人面面相觑，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有所不解...
“退下吧。”
“是，掌门。”
...
待七人走出清水殿后，玉清长老曲然突然开口“掌门，那剑辰似有些莽撞，命其去学八极封印之法，怕是不妥。”
“那孩子虽有些随性，但品性纯良，天资尚可，能担此任，曲然长老无需担心。”承昱说道。
一旁，承天真君曲笑脸色微变...
...
清水殿前。
七人刚刚从殿内出来不久，现下几人正盯着天边的黑紫。
“单看这几日的异变，怕是事情严重得很，我们别再耽误了，赶快各自启程回去收拾行装吧。”项尘轲说道，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边。
“情况显然十分危急，我们应该尽快行动。”虞墨兰附和道。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同意，准备离开。
慕容望和羲紫鸳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下头，随后他看向剑辰。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剑辰转过头对慕容望说道。
“好。”
随即，几人御剑各自飞去，殿门口只剩下了不会御剑的剑辰...
...
剑辰顺着白玉台往后山的方向走去，那白玉台边却是飘过了一抹红色。
剑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远处确是珑心。
他立刻朝那抹红色奔去，那红色似乎也看见了他，相向飘来。
两人相遇...
“你怎么在这？”剑辰问道，眼神里有些惊讶却又掺杂着思念。
“我回来取些东西...”珑心说道，眼神与剑辰相差无几...
片刻...
“最近你还好么？”她伸出手轻抚剑辰的脸。
“挺好的...”剑辰心里有些难受，但脸上却又不似。
“我们不如去哪转转吧。”他赶忙说道，仿佛生怕眼前那抹红色又转身离开...
“好啊，那，去哪...”珑心看着剑辰的眼睛问道。
“不如去海边吧，那还没去过...”剑辰拉起珑心的手，向临海殿的方向走去。
“嗯...”
...
蓬莱山，临海殿远处，海滩。
远处高耸的石崖上，碧蓝色的临海殿安静地看着海面，衬着天上的黑紫，孤独而静谧。近处，阵阵海浪拍打沙滩，溅起一片片水花，昏暗的天空下，每当那海水涌来，都像带来了一丝凄切，可每当它褪去，却似卷走了些许温暖...
石阶上，一红一白正向海边走去...
他们默默走到海边，身旁波涛汹涌，海风拂过两人的身影，冰冷而凄凉。
半晌，剑辰缓缓开口“也许不该来...现在想来，那双峰谷底，却比这好多了...”
珑心看了看剑辰“虽然这天阴沉了些，但我倒是觉得，在哪都一样...”
两人又继续望着这阴沉的大海数久...
而此时，他们浑然不知一团黑雾已从海滩一角漫开，正缓缓将他们包围...
空旷的海滩突然回响起小儿的啼声，随即风声呼啸，海边翻起巨浪...
二人向四周望去，那些黑气正环绕在四周，他们身后，一个硕大的类人身影从那黑雾之中缓缓显现。
剑辰和珑心回过头去，发现一高约三丈的妖怪正在看着二人。
那妖怪相貌丑陋，眼窝深陷，颧骨高而明显，脸颊枯瘦入骨，嘴扁而歪，形状怪异，如同合不上一样，口中参差不齐的布满利齿，驼背，肩有鱼鳍，四肢细长，身形似人，却有一条硕大鱼尾拖到地上。
珑心看着眼前的妖怪，似乎想起她曾在仙宗书卷中看到过...“陵鱼！”
陵鱼，靡邪，相传为海边渔夫所化，其若现则海浪翻涌，阵风大作，食人吞舟。
剑辰伸出手臂，一把将珑心挡向身后，此时，那陵鱼伏在地上猛然袭来...
“金羽凌风！”剑辰拔出湛卢，泛白金光闪过，面前无数金针如暴雨般向陵鱼飞去，谁知那陵鱼背上鳞片却是无比坚韧，那些金针飞过竟连一丝划痕都不曾留下。
陵鱼片刻间冲到二人身前，张开大口...
此时一道碧光闪过，凌霄出鞘，珑心一剑刺入那半人大小的巨口之中，随后，她想收剑出招，可凌霄却卡在了那妖怪嘴里，一时间竟是拔不出来...
陵鱼吃痛，头向后一扯，珑心一时握剑不稳，剑却是脱手了...
只见那妖怪瞬时伏地转身向后爬行数丈，眨眼间又站起，一声刺耳的巨大嘶鸣之音从那大开的巨口中传出...
剑辰和珑心的耳膜仿佛要被撕毁，头痛欲裂，两人紧紧捂住耳朵...可这时，嘶鸣掀起的气浪袭来，将二人双双击飞。
随即，那陵鱼又一次伏地，再次冲向二人。
珑心被甩到了一块巨石之上，她想闪开却动弹不得...眼看那陵鱼已冲向身前，她缓缓闭上眼睛...
“锵”剑声传来，剑辰却不知何时挡在了珑心面前，那湛卢死死抵住陵鱼的巨口，丝毫不曾退却...
“金石为开！”一条泛白的金线闪过，那陵鱼的嘴裂开半寸，身形趔趄着向后退了数步...
剑辰却丝毫不打算放过它“朝阳辉日。”白光闪耀，下一瞬，剑辰出现在了陵鱼身后，横身挥剑...
可未等他剑锋挥至，陵鱼却突然翻转身体，那条布满坚硬鳞片的巨尾一扫而过，生生将剑辰打飞，拍进远处的石崖之上。
剑辰周围灰土四散，胸口似是堵住一般，难以呼吸，可此时，陵鱼忽然跃起，在空中张开大口，无数尖利巨齿铺面而来...
“金虹贯日。”剑辰贴着那石崖凌空屈膝，双脚蹬过身后壁面，用尽全力一剑刺出，一道白金光芒直直冲入那无数尖利。
金芒过后，画面一现，陵鱼却是未被伤到分毫，而那把湛卢，正被它紧紧咬住...
它用力一甩，剑辰连人带剑摔在了沙滩上，嘴角渗出鲜血，似是摔得不轻。
剑辰有些疼痛难忍，湛卢掉到了不远处，他想用力爬起来，手臂却只是颤颤晃动了几下。
那陵鱼转向剑辰，张开巨口扬起脑袋，海中瞬时涌出不少状如旋涡般的海水被它吸入嘴里。
它腹部微微胀起，随后一口将那海水尽数吐出，那海水如坠星般击向剑辰...
水弹在空气中高速划过，前面的高压竟将地上的沙土尽数磨成石粉...剑辰却已无法招架...
就在此时，一道鲜红似乎覆盖了天地间的一切，挡在了剑辰和那水弹之间...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变慢了...
剑辰有一瞬的恍惚，他突然心生一念——他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让这抹红色消失...
随即，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那抹红色，即而掠过水弹，扫过那妖怪，飞入茫茫大海之中...
“...沧海无涯！”
龙渊出鞘。
金色闪过湛卢旁边，又闪过红衣之前，沙滩突然开裂，一道金光从裂缝中瞬间升起，水弹击在那金色上散裂开来四处飞溅，剑辰的身影已然不见...
“山河万里。”
又是一道金光...
片刻后，沙尘四散，那陵鱼的脑袋从肩膀上缓缓落下，脖颈之上妖气四溢。
当那脑袋坠到沙滩上的一瞬间，陵鱼的整个身体眨眼间化为四散的黑气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发青的鳞片。
剑辰顾不得许多，赶忙跑向珑心...
“你没事吧...”剑辰看向珑心。
珑心不知是惊讶还是喜悦“我...”
没等她说完，剑辰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
许久之后，剑辰缓缓放开珑心。
珑心的脸有些红，可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得走了，今天夜里就要动身回去...”
“怎么这么急？”剑辰问道。
珑心却是没有回答，她捡起那把凌霄，顾自跑到了石阶上...突然她停了一下，转头望向剑辰“...你爱我么？”
“...我...”
半晌，剑辰却什么话也没说，他仍旧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珑心好像有些失望，随后飞快的跑走了...
剑辰呆呆站在原地，许久，叹了口气...他缓缓走到沙滩中间，把那妖怪的鳞片捡起，随后独自望向阴沉的大海...
...
傍晚，蓬莱山，后山。
剑辰刚刚回到茅屋，发现六幻手里拿着一只玩偶独自玩得开心，那玩偶一身白衣，像是自己。
看来，珑心曾来过...
他没打扰六幻，开始收拾行囊...他翻开抽屉，将那白玉盒子和耳环放进包裹里，随后步入了卧房...
剑辰侧卧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玉蛋，伸手摸了摸...之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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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昊天口，白玉台。
掌门承昱正目送着七名弟子与武当众长老下山...
“启禀掌门，昨夜似是有许多妖怪从海中生出，弟子们已将那些妖怪全数击退，但有多人受伤...”一弟子从旁赶来说道。
“我知道了。”
随后，承昱御剑而起，飞至玄阳峰顶，将那金剑指向天空...
一道金芒自百丈高空之上缓缓散开，将整个蓬莱仙岛罩于其内。
“也不知蓬莱还能撑多久...”承昱喃喃道。
...
十几日后...
丹江口，武当山。
武当山，山峰巍峨伟岸，傲视苍天，绵延不绝，似与天地同玄，山间仙气缭绕，松涧飞瀑流川，山路蜿蜒曲折，峰回路转，山上奇石异壁，景色万千。
武当玄岳门，七人跟随着武当众长老正向山上走去。
剑辰似乎感到了什么，他向四周望去，发现山下，珑心正离开武当，渐渐走远...
此时，一名女子迎下山来，抱剑说道“武当弟子曲清瑶，奉掌门之命，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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