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车祸
“李华，现在交通事故太多，以后，你还是先在姥姥家住吧，再有一年半就小学毕业了，这边离学校也近，我们也放心。”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嗯，好，知道了。”我低着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诺诺地点头答应。
从医院出来，妈妈带着我回到了外婆家。
车祸刚刚过去没几天，我没受什么重伤，粗略看了一下，就被带回了姥姥家。
事情发生在前一天的晚上放学，因为新家已经装修好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搬到了新家居住，但是离学校就比较远了，我和姐姐每天骑自行车回家。
我记得那天晚上天已经很黑了，我和姐姐一边聊天，一边骑车，在即将到家的前一个马路路口，我们刚拐过去，我模糊地看到右边有很强的灯光，恍惚好像看见姐姐的自行车撞上了一辆大车车头跟后面车厢连接的位置，紧跟着就是一片黑暗。
当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路中间，自行车压在了身上，周边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发出昏暗的光线，我使劲儿睁开眼睛，渐渐地适应了亮光，看见不远处同样躺在地上的姐姐，一样被自行车压着。我使劲儿的想站起来，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我就开始试图往那边爬过去，“姐，姐！”一边喊着，一边用胳膊使劲儿拖着身体往前挪动。姐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速度太慢，原本五六步的距离，此刻却离我那么遥远，我伸出胳膊想要使劲儿去拉她，却无能为力。
“那边怎么了，赶紧地过去看看！”正当我无助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费力的坐起身来，探起身子往那边望去，看到了三四个男人，小跑着往我们的方向过来了。我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被人抱在怀里，坐在一辆车的前排，恍惚听见车后排姐姐在小声的说着什么，抱着姐姐的那个男人开口对姐姐说“别再骂了，疼吧，忍着点，好好歇着，一会儿就到了。”
“你怎么样？哪儿疼吗？”我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很温和的问我。
“腿疼。”我望着他，小声说道。
“还有别的不舒服吗？一会儿到医院了，一起看看。”
“嗯，好的。”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现在能走吗？”陌生的男人问我。
“能。”
“你跟这个叔叔一起回去，找你家里大人来，他带着你去。”
“好的。”
那个叔叔骑着一辆自行车，我跨坐在车子后座，这一路上，真是相当的煎熬，我感觉我的右腿好像要从身体上脱离一样，下坠着，我使劲儿想把腿往上抬一下，好疼。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从车上下来，费劲儿地跺跺脚，想要找回已经麻木的右腿的感觉。
急匆匆的跑回家，一边敲门一边喊，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整个楼道里静悄悄的，也是，11点多了，又是冬天。
我在门外边敲门边想着怎么开口跟他们说，姐姐在医院，出事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一定会很担心吧，是不是会很慌乱？会不会怪我？他们一定希望来敲门的是姐姐吧。
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应，我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琢磨着，这么半天没有人开门，家里一定没人，那人去哪儿了呢？会不会是我们一直没回来，他们听说了事情，已经去医院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跑下楼。叔叔还在楼下等着，我小跑着过去，抬头望着他，轻轻地说，“家里好像没有人，我敲了很久都没人开门，我没有钥匙。”
叔叔看我紧张的表情，摆摆手，很温和对我说，“没事，可能有人通知他们，他们听到消息已经赶到医院去了，不用担心，我们回去吧。”
我满心感激的望着那张陌生的脸，蹑手蹑脚上了车，返程的路上，右腿又不争气的开始疼。我抬头看着叔叔的后背，像一堵巨大的墙一样，替我遮挡着冬夜里刺骨的寒风。马路边的路灯，很快的从眼前闪过，形成一道道的光晕，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很想把头轻轻靠在面前宽阔的后背上，因为我实在是好累啊，好想休息一下。
叔叔仿佛能听到我的心声，侧过脸，用余光看着我，低头对我说道“你要是累了，或者困了，就靠在我背上休息会儿吧，夜里风凉，靠在我背上，会暖和一点。”
“好，谢谢。”我小声应着，将额头小心翼翼，抵在那温暖的背脊上，风似乎小了很多，在这片刻的温暖当中，我心里无限感慨。。。
“你跑哪儿去了？”妈妈看到我，着急地问。
“我去家里找你们了，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开门，就又回来了。”我惶恐的看着妈妈，生怕再受到责怪。
“她说她腿疼，要不给她也看看吧。”叔叔把我领过来以后，试探着跟妈妈商量。
“是吗？你怎么不说啊？让你爸带着你去看看。”妈妈看看叔叔，又低头看着我。
“知道了。”
“走吧。”爸爸牵起我的手，去找医生。
“你哪儿疼啊？指给我看看。”是一个男医生。
“这儿疼。”我用手扶住右侧胯骨的位置，委屈地看着医生。医生用手按了按，说了句，裤子脱了躺在床上我看看。
我转头看看四周，爸爸也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紧张的问“就在这儿吗？”心里纠结极了，到处找有没有可以遮挡的帘子，可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时我多希望妈妈能来陪着我啊。
我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动静。
“你干嘛呢？医生不是让你脱裤子吗？”爸爸看我不动，着急了。
“要不我不看了吧，没什么事，不是特别疼了。”我低头小声的说道。
“既然都来了，那就看看，赶紧地，别磨蹭。”爸爸不耐烦的催促道。
于是我只能艰难的缓缓脱下裤子，躺在了检查的床上，满心的屈辱感，心里不断地在说服自己，这是在医院，这是在检查，这没什么。
医生大致看了眼，说，“看不出什么外伤，起来吧。”
我如蒙大赦，急速的穿好裤子，顾不得腿疼，赶紧离开了房间。爸爸在后面追着，“你跑什么呀！”
绕了个过道，过道里一片漆黑，我忍着腿疼，把头埋在胸前，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我，眼泪不听话的在眼睛里打转，我使劲儿地眨眼睛，想把眼泪全都挤掉。。。
终于我再次见到了妈妈，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那里除了妈妈一个人都没有。我走过去，挨着妈妈坐下。
妈妈没有说话，我也没敢说话，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妈妈，要是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就好了。”我终于没能忍住长久的沉默，抬头望着妈妈忧伤的眼神，心里默默想着，他们或许都希望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我吧。
妈妈扭过头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我看着妈妈的眼睛，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感，忧伤地说道。
“净瞎说！”妈妈看看我，重新低下头去。
我凑过去，想要揽着妈妈的肩膀，可是胳膊太短了，我靠在妈妈胳膊上，希望能让妈妈好过一点。
妈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我抬头看看手术室的门，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我呢？如果是我在里面，所有人都会满意吧。。。。。。怎么不是我呢？”
“嗯，好，知道了。”我低着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诺诺地点头答应。
从医院出来，妈妈带着我回到了外婆家。
车祸刚刚过去没几天，我没受什么重伤，粗略看了一下，就被带回了姥姥家。
事情发生在前一天的晚上放学，因为新家已经装修好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搬到了新家居住，但是离学校就比较远了，我和姐姐每天骑自行车回家。
我记得那天晚上天已经很黑了，我和姐姐一边聊天，一边骑车，在即将到家的前一个马路路口，我们刚拐过去，我模糊地看到右边有很强的灯光，恍惚好像看见姐姐的自行车撞上了一辆大车车头跟后面车厢连接的位置，紧跟着就是一片黑暗。
当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路中间，自行车压在了身上，周边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发出昏暗的光线，我使劲儿睁开眼睛，渐渐地适应了亮光，看见不远处同样躺在地上的姐姐，一样被自行车压着。我使劲儿的想站起来，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我就开始试图往那边爬过去，“姐，姐！”一边喊着，一边用胳膊使劲儿拖着身体往前挪动。姐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速度太慢，原本五六步的距离，此刻却离我那么遥远，我伸出胳膊想要使劲儿去拉她，却无能为力。
“那边怎么了，赶紧地过去看看！”正当我无助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费力的坐起身来，探起身子往那边望去，看到了三四个男人，小跑着往我们的方向过来了。我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被人抱在怀里，坐在一辆车的前排，恍惚听见车后排姐姐在小声的说着什么，抱着姐姐的那个男人开口对姐姐说“别再骂了，疼吧，忍着点，好好歇着，一会儿就到了。”
“你怎么样？哪儿疼吗？”我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很温和的问我。
“腿疼。”我望着他，小声说道。
“还有别的不舒服吗？一会儿到医院了，一起看看。”
“嗯，好的。”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现在能走吗？”陌生的男人问我。
“能。”
“你跟这个叔叔一起回去，找你家里大人来，他带着你去。”
“好的。”
那个叔叔骑着一辆自行车，我跨坐在车子后座，这一路上，真是相当的煎熬，我感觉我的右腿好像要从身体上脱离一样，下坠着，我使劲儿想把腿往上抬一下，好疼。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从车上下来，费劲儿地跺跺脚，想要找回已经麻木的右腿的感觉。
急匆匆的跑回家，一边敲门一边喊，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整个楼道里静悄悄的，也是，11点多了，又是冬天。
我在门外边敲门边想着怎么开口跟他们说，姐姐在医院，出事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一定会很担心吧，是不是会很慌乱？会不会怪我？他们一定希望来敲门的是姐姐吧。
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应，我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琢磨着，这么半天没有人开门，家里一定没人，那人去哪儿了呢？会不会是我们一直没回来，他们听说了事情，已经去医院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跑下楼。叔叔还在楼下等着，我小跑着过去，抬头望着他，轻轻地说，“家里好像没有人，我敲了很久都没人开门，我没有钥匙。”
叔叔看我紧张的表情，摆摆手，很温和对我说，“没事，可能有人通知他们，他们听到消息已经赶到医院去了，不用担心，我们回去吧。”
我满心感激的望着那张陌生的脸，蹑手蹑脚上了车，返程的路上，右腿又不争气的开始疼。我抬头看着叔叔的后背，像一堵巨大的墙一样，替我遮挡着冬夜里刺骨的寒风。马路边的路灯，很快的从眼前闪过，形成一道道的光晕，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很想把头轻轻靠在面前宽阔的后背上，因为我实在是好累啊，好想休息一下。
叔叔仿佛能听到我的心声，侧过脸，用余光看着我，低头对我说道“你要是累了，或者困了，就靠在我背上休息会儿吧，夜里风凉，靠在我背上，会暖和一点。”
“好，谢谢。”我小声应着，将额头小心翼翼，抵在那温暖的背脊上，风似乎小了很多，在这片刻的温暖当中，我心里无限感慨。。。
“你跑哪儿去了？”妈妈看到我，着急地问。
“我去家里找你们了，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开门，就又回来了。”我惶恐的看着妈妈，生怕再受到责怪。
“她说她腿疼，要不给她也看看吧。”叔叔把我领过来以后，试探着跟妈妈商量。
“是吗？你怎么不说啊？让你爸带着你去看看。”妈妈看看叔叔，又低头看着我。
“知道了。”
“走吧。”爸爸牵起我的手，去找医生。
“你哪儿疼啊？指给我看看。”是一个男医生。
“这儿疼。”我用手扶住右侧胯骨的位置，委屈地看着医生。医生用手按了按，说了句，裤子脱了躺在床上我看看。
我转头看看四周，爸爸也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人，紧张的问“就在这儿吗？”心里纠结极了，到处找有没有可以遮挡的帘子，可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时我多希望妈妈能来陪着我啊。
我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动静。
“你干嘛呢？医生不是让你脱裤子吗？”爸爸看我不动，着急了。
“要不我不看了吧，没什么事，不是特别疼了。”我低头小声的说道。
“既然都来了，那就看看，赶紧地，别磨蹭。”爸爸不耐烦的催促道。
于是我只能艰难的缓缓脱下裤子，躺在了检查的床上，满心的屈辱感，心里不断地在说服自己，这是在医院，这是在检查，这没什么。
医生大致看了眼，说，“看不出什么外伤，起来吧。”
我如蒙大赦，急速的穿好裤子，顾不得腿疼，赶紧离开了房间。爸爸在后面追着，“你跑什么呀！”
绕了个过道，过道里一片漆黑，我忍着腿疼，把头埋在胸前，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我，眼泪不听话的在眼睛里打转，我使劲儿地眨眼睛，想把眼泪全都挤掉。。。
终于我再次见到了妈妈，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那里除了妈妈一个人都没有。我走过去，挨着妈妈坐下。
妈妈没有说话，我也没敢说话，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妈妈，要是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就好了。”我终于没能忍住长久的沉默，抬头望着妈妈忧伤的眼神，心里默默想着，他们或许都希望在里面做手术的人是我吧。
妈妈扭过头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我看着妈妈的眼睛，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感，忧伤地说道。
“净瞎说！”妈妈看看我，重新低下头去。
我凑过去，想要揽着妈妈的肩膀，可是胳膊太短了，我靠在妈妈胳膊上，希望能让妈妈好过一点。
妈妈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我抬头看看手术室的门，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我呢？如果是我在里面，所有人都会满意吧。。。。。。怎么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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