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杜若
这阵风让女鬼停下了动作，她回过头来，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要来了。
鬼首手底下共有四只大鬼，他们各掌控着一众小鬼。女鬼只是其中一只。
而当前即将到来的则是老鬼。
鬼首之外，老鬼最是垂涎女鬼的美色，一直以来都想将其据为己有。
此刻还在稍远处，可他的声音却已经传到这里。
“原来是若妹子在这里，难不成是在等着老哥一起走。”这道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说话，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咳嗽声。
女鬼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的眉头轻轻皱起，她一向最是厌憎这个老鬼。
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忙一挥玉手，脚下那座破开的坟头便被填平，周遭的生人气息也被吹净。
这个时候，她朝着土地祠那里望了一眼，重又回到大辇之中。
当她做完这一切，由四只壮硕的小鬼抬着的大轿已经出现在坟地之中。
轿子的帘子被掀开，一只身材矮小，一脸病恹恹，驼背而老丑的精瘦老头从轿子里走出来。
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长得极为惹火的美妇人，她站在老人身后，极为高挑。
老人本就矮小，再加上有些驼背，居然只到妇人的腰部。
那妇人一走出轿子，丁老三和丁老二眼睛瞬间就直了。
妇人对女鬼似乎有些敌意，也不知这份敌意从何而来。
妇人这个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两双灼热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一转头，却见到两只小鬼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溜到一侧，那个方向他们可以更好地将妇人从头到脚看个清楚。
看着这两只小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可恶表情，妇人一声冷哼，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丁老三像是没听到一般，扭头对丁老二说：“兄弟，我突然想念起小时候我们一起抱着大树往下滑的日子了，那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啊。”
丁老三用他那只仅剩的独眼狠狠瞅着妇人一双长腿，点头道：“是啊，那树可真是又长又白，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再滑一次了。”
妇人不由一阵气恼，朝着帐幕之中的女鬼说道：“杜若，你们家的小鬼一直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吗，你这个做主人的也不知道管教一下。”
名为杜若的女鬼听后，却并不理会妇人的话，而是用极为慵懒的声音对矮小老人说道：“纪禹，你我同在鬼首帐下效力，身份相当。你手底下的小鬼这么和我说话，你这个做主人的也不知道管教一下。”
妇人听到杜若用她方才的话回敬自己，不由怒火上涌。
她正欲发作的时候，却见名为纪禹的老鬼摆了摆手，笑道：“若妹子昨夜痛失情郎，伤心以至于发火也是难免的。”
“再说了，若妹子这次帮助鬼首铲除魏斯出力最大。今日鬼首宴饮，一定会重重赏赐，说不得地位就要居于我等之上。”
“这么看来，若妹子发话，老哥不管想听还是不想听，都要老老实实地听一听的。”
老鬼这个时候回头朝着身后妇人抬头笑骂道：“你放肆了啊。今晚我就罚你一夜不准睡觉。”
妇人看着老鬼射来的火热的目光，整个身体都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竟有一丝燥热。
“鬼首摆下宴席，我们可不能误了时间。”杜若实在看不下去这番场面。
“老二老三，我们走。”杜若朝着一旁的两只小鬼说道。
两只小鬼应了一声，而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妇人，满脸的不舍。
“若妹子别忙着走，等等老哥我啊。”矮小老人望着大辇远去的方向，也是一脸的不舍之色。
妇人看着老鬼这副样子，顿时生出些许不满。
“还看呢，人家都走远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妇人哼了一声。
“一个青楼里出来的，装什么装？”妇人朝杜若那个方向嘲讽道。
“不过是仗着一张好脸蛋，用身体取悦鬼首才得来的位子，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妇人说这话时，却忘了她也是靠着取悦眼前的这个矮小老头才有的今天。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比杜若差，只不过运气差了些。
比之对方，她甚至要更显得成熟而有韵味。
她还没成为鬼之前，就知道她这种成熟的女人对那群吃过荤腥的男人来说是何等致命的毒药。
老鬼这个时候才将视线收回来，他一巴掌拍在妇人丰臀之上，打趣道：“好大的醋劲。”
“杜若是青楼里出来的倒是不假，可人家当年可是实实在在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就为了能与她春宵一度。”老鬼对于杜若当年的事似乎极为了解。
“这次出了个魏斯，连老鬼也在他手上吃了憋。若不是有杜若以苦肉计和美人计相诱，我等此刻哪还能站在这里说笑，只怕早已魂飞魄散了。”
“还有，你也不要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你可知道，我更愿意有一天能看到你们俩以姐妹相称啊。”说到这里，老鬼眼中的淫邪之意大盛。
妇人早就知道老鬼肚子里藏得什么心思，只不过杜若一直被鬼首视作禁脔，老鬼只能看着解解眼馋。真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是有贼心没那个贼胆的。
可老鬼此刻的话却像是有几分认真，他似乎真的开始盘算起这件事了。
妇人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看着这个病痨鬼，想道：他莫不是想背叛鬼首？
大辇之上，杜若在离开坟地之时，眼睛隔着轻薄的帐幕朝着土地祠频频看了几眼。
若不是老鬼突然出现，她此刻已经能确认方才与自己对视那人的身份了。
可老鬼的出现让她不敢这么做，她竟然在为那人担心。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也不由吃了一惊。
要知道，她的青楼出身决定了她见识的男人远不是平常女子能比得上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可即便如此，她当年在遇到了一个落魄书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她坚信对方是和自己灵魂相契的人，她的身子对他从不设防，并用多年来攒下的珠宝赎了身和书生一同回家。
最后，她却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那一天，她将装有珠宝的箱子当着书生的面沉入水中，看着书生气急败坏地跳下水试图捞回箱子的可笑模样，她也凄然一笑，跃入水中，终结了她年轻的生命。
从此之后，没有任何男人再能让她挂在心上。
魏斯出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笑魏斯虽有极高的修为，但心思却太过纯正，自己只稍稍使了一点小手段，就将他耍得团团转。
“鬼首的鬼毒一旦毒发几乎无解，土地祠里的不可能是他。”杜若以手支颐，回忆着方才的一切。
“可棺材里有流出的血液，里面也确确实实有他的气息残留，我不可能认错的。”杜若此刻的心并不平静，她之所以心不静，是因为她到这一刻仍旧没有想清楚她该如何面对魏斯。
......
三日之后。
魏斯将一堆堆整齐的茅草抱上破旧的茅屋房顶，这里就是江离居住的家。
那日他离开坟地之后去了一趟白云观，果然如料想的那样，他没有从老道那里得到帮助，反而被催促着下山，他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江离的家中。
这几日相处下来，让他对江离的苦难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他对江离产生了些微的怜悯。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一边努力将身上的伤养好，一边着手修缮这间破旧的茅屋。
他用了一天时间将茅屋土墙的破洞堵好，又用了一天的时间从附近砍来一些木料将农具和打扫用具修好，还顺带着将门前凹陷的土路填平。
今天是第三天，他的伤已经好了八九分，至于修为，还是老样子，被鬼毒压制，没什么起色。
这几日鬼物似乎越发猖獗了，镇中已经有人被发现大白天死在家中，到了晚上则可以听到鬼魂的呢喃低语，这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以往虽时常死人，也多半是半夜出行遇到鬼物，还未见过在家中遭害的。
魏斯认为这极可能和白云观中的老道有关，看得出来，对方现在仅仅只是吊着一口气，离死不远了。
魏斯昨日渐觉伤好，曾试着遁离小镇，却发现小镇似乎被下了禁制，他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走回头路。
这也印证了老道之前劝他早日离开的那句话。
魏斯预感到过不了多久，待到白云观中的老道咽下最后一口气，整个小镇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时候，即便他龟缩在小镇中，能勉强躲得过鬼物的侵袭，也无法在这场变动之中活下去。
因此，他需要尽快解除体内的鬼毒，恢复原有修为。
那个时候，他可以试着再次突破小镇的禁制。
即便不行，恢复之后的他自保的能力也会提升许多，或许就能找准时机逃亡出去。
今日便是道别的日子了。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要来了。
鬼首手底下共有四只大鬼，他们各掌控着一众小鬼。女鬼只是其中一只。
而当前即将到来的则是老鬼。
鬼首之外，老鬼最是垂涎女鬼的美色，一直以来都想将其据为己有。
此刻还在稍远处，可他的声音却已经传到这里。
“原来是若妹子在这里，难不成是在等着老哥一起走。”这道声音听起来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说话，中间还夹杂着一阵咳嗽声。
女鬼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的眉头轻轻皱起，她一向最是厌憎这个老鬼。
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忙一挥玉手，脚下那座破开的坟头便被填平，周遭的生人气息也被吹净。
这个时候，她朝着土地祠那里望了一眼，重又回到大辇之中。
当她做完这一切，由四只壮硕的小鬼抬着的大轿已经出现在坟地之中。
轿子的帘子被掀开，一只身材矮小，一脸病恹恹，驼背而老丑的精瘦老头从轿子里走出来。
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长得极为惹火的美妇人，她站在老人身后，极为高挑。
老人本就矮小，再加上有些驼背，居然只到妇人的腰部。
那妇人一走出轿子，丁老三和丁老二眼睛瞬间就直了。
妇人对女鬼似乎有些敌意，也不知这份敌意从何而来。
妇人这个时候隐约感觉到有两双灼热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一转头，却见到两只小鬼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溜到一侧，那个方向他们可以更好地将妇人从头到脚看个清楚。
看着这两只小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可恶表情，妇人一声冷哼，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丁老三像是没听到一般，扭头对丁老二说：“兄弟，我突然想念起小时候我们一起抱着大树往下滑的日子了，那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啊。”
丁老三用他那只仅剩的独眼狠狠瞅着妇人一双长腿，点头道：“是啊，那树可真是又长又白，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再滑一次了。”
妇人不由一阵气恼，朝着帐幕之中的女鬼说道：“杜若，你们家的小鬼一直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吗，你这个做主人的也不知道管教一下。”
名为杜若的女鬼听后，却并不理会妇人的话，而是用极为慵懒的声音对矮小老人说道：“纪禹，你我同在鬼首帐下效力，身份相当。你手底下的小鬼这么和我说话，你这个做主人的也不知道管教一下。”
妇人听到杜若用她方才的话回敬自己，不由怒火上涌。
她正欲发作的时候，却见名为纪禹的老鬼摆了摆手，笑道：“若妹子昨夜痛失情郎，伤心以至于发火也是难免的。”
“再说了，若妹子这次帮助鬼首铲除魏斯出力最大。今日鬼首宴饮，一定会重重赏赐，说不得地位就要居于我等之上。”
“这么看来，若妹子发话，老哥不管想听还是不想听，都要老老实实地听一听的。”
老鬼这个时候回头朝着身后妇人抬头笑骂道：“你放肆了啊。今晚我就罚你一夜不准睡觉。”
妇人看着老鬼射来的火热的目光，整个身体都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竟有一丝燥热。
“鬼首摆下宴席，我们可不能误了时间。”杜若实在看不下去这番场面。
“老二老三，我们走。”杜若朝着一旁的两只小鬼说道。
两只小鬼应了一声，而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妇人，满脸的不舍。
“若妹子别忙着走，等等老哥我啊。”矮小老人望着大辇远去的方向，也是一脸的不舍之色。
妇人看着老鬼这副样子，顿时生出些许不满。
“还看呢，人家都走远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妇人哼了一声。
“一个青楼里出来的，装什么装？”妇人朝杜若那个方向嘲讽道。
“不过是仗着一张好脸蛋，用身体取悦鬼首才得来的位子，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妇人说这话时，却忘了她也是靠着取悦眼前的这个矮小老头才有的今天。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比杜若差，只不过运气差了些。
比之对方，她甚至要更显得成熟而有韵味。
她还没成为鬼之前，就知道她这种成熟的女人对那群吃过荤腥的男人来说是何等致命的毒药。
老鬼这个时候才将视线收回来，他一巴掌拍在妇人丰臀之上，打趣道：“好大的醋劲。”
“杜若是青楼里出来的倒是不假，可人家当年可是实实在在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就为了能与她春宵一度。”老鬼对于杜若当年的事似乎极为了解。
“这次出了个魏斯，连老鬼也在他手上吃了憋。若不是有杜若以苦肉计和美人计相诱，我等此刻哪还能站在这里说笑，只怕早已魂飞魄散了。”
“还有，你也不要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你可知道，我更愿意有一天能看到你们俩以姐妹相称啊。”说到这里，老鬼眼中的淫邪之意大盛。
妇人早就知道老鬼肚子里藏得什么心思，只不过杜若一直被鬼首视作禁脔，老鬼只能看着解解眼馋。真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是有贼心没那个贼胆的。
可老鬼此刻的话却像是有几分认真，他似乎真的开始盘算起这件事了。
妇人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看着这个病痨鬼，想道：他莫不是想背叛鬼首？
大辇之上，杜若在离开坟地之时，眼睛隔着轻薄的帐幕朝着土地祠频频看了几眼。
若不是老鬼突然出现，她此刻已经能确认方才与自己对视那人的身份了。
可老鬼的出现让她不敢这么做，她竟然在为那人担心。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也不由吃了一惊。
要知道，她的青楼出身决定了她见识的男人远不是平常女子能比得上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可即便如此，她当年在遇到了一个落魄书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她坚信对方是和自己灵魂相契的人，她的身子对他从不设防，并用多年来攒下的珠宝赎了身和书生一同回家。
最后，她却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那一天，她将装有珠宝的箱子当着书生的面沉入水中，看着书生气急败坏地跳下水试图捞回箱子的可笑模样，她也凄然一笑，跃入水中，终结了她年轻的生命。
从此之后，没有任何男人再能让她挂在心上。
魏斯出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笑魏斯虽有极高的修为，但心思却太过纯正，自己只稍稍使了一点小手段，就将他耍得团团转。
“鬼首的鬼毒一旦毒发几乎无解，土地祠里的不可能是他。”杜若以手支颐，回忆着方才的一切。
“可棺材里有流出的血液，里面也确确实实有他的气息残留，我不可能认错的。”杜若此刻的心并不平静，她之所以心不静，是因为她到这一刻仍旧没有想清楚她该如何面对魏斯。
......
三日之后。
魏斯将一堆堆整齐的茅草抱上破旧的茅屋房顶，这里就是江离居住的家。
那日他离开坟地之后去了一趟白云观，果然如料想的那样，他没有从老道那里得到帮助，反而被催促着下山，他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江离的家中。
这几日相处下来，让他对江离的苦难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让他对江离产生了些微的怜悯。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他一边努力将身上的伤养好，一边着手修缮这间破旧的茅屋。
他用了一天时间将茅屋土墙的破洞堵好，又用了一天的时间从附近砍来一些木料将农具和打扫用具修好，还顺带着将门前凹陷的土路填平。
今天是第三天，他的伤已经好了八九分，至于修为，还是老样子，被鬼毒压制，没什么起色。
这几日鬼物似乎越发猖獗了，镇中已经有人被发现大白天死在家中，到了晚上则可以听到鬼魂的呢喃低语，这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以往虽时常死人，也多半是半夜出行遇到鬼物，还未见过在家中遭害的。
魏斯认为这极可能和白云观中的老道有关，看得出来，对方现在仅仅只是吊着一口气，离死不远了。
魏斯昨日渐觉伤好，曾试着遁离小镇，却发现小镇似乎被下了禁制，他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走回头路。
这也印证了老道之前劝他早日离开的那句话。
魏斯预感到过不了多久，待到白云观中的老道咽下最后一口气，整个小镇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时候，即便他龟缩在小镇中，能勉强躲得过鬼物的侵袭，也无法在这场变动之中活下去。
因此，他需要尽快解除体内的鬼毒，恢复原有修为。
那个时候，他可以试着再次突破小镇的禁制。
即便不行，恢复之后的他自保的能力也会提升许多，或许就能找准时机逃亡出去。
今日便是道别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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