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之将死
晌午时分，魏斯躺在如茵的绿草地上。
这里是屠苏小镇一片土坡，土坡之下就是一片田地，地里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禾苗。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之上，微风则刮过田地，在新禾之中形成了一阵阵绿色的波浪。
魏斯就躺在土坡背阳的一段，微风吹皱他身上的衣服，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在他的一侧，女鬼坐在坡地之上，她静静地放眼去看远方，看燕子成双地从低空斜斜掠过，看微风将整个大地之上的绿色都吹起縠皱。
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午后闲暇时光，女鬼很久没有过这种悠闲而心安的时光了。
以往的她可能终日悠闲，在青楼之中，在小楼之上度过一整个午后时光。
可那样的时光对于她来说显得太过空虚，她只能通过发呆，通过弹一曲琵琶，或者逗弄笼子里的鸟雀，来将一天都挨过去。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可真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因为有一张娇艳的皮囊和美妙的身段而被人所看重，用大量的金子银子来养着她，需要她的时候就过来她这里寻找欢快。
有时候养着她的人会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会和她先谈一谈诗书，会和她谈一谈最近又流行什么样的琵琶曲或是琴曲，会坐在窗边的凳子上，一边闭目听她弹奏乐曲，一边用手掌跟着曲调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大腿。
他们都是些有文化修养的人，他们不喜欢急吼吼地一上来就要脱去她身上的衣服，他们认为那种行为简直是对他们读书人身份的一种侮辱。
他们喜欢循循善诱，喜欢高雅，喜欢女鬼不是因为他们出了黄白之物而和他们发生关系，他们希望女鬼真正的屈服于他们，愿意自荐枕席。
这些读书人往往都透着一股子的矫情和清高之气，他们比之寻常逛楼子的人也更加的贪心，他们不但想要女鬼的身子，还要她的心。
女鬼想起过往的这些事情，有些事情仿佛隔得很近，就像是在眼前，就像是发生在昨日，就像是她只要还回到那个楼子里，就立刻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中充斥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们看她的时候，仿佛她是赤裸裸的。
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她自从投河之后，成为鬼物，成为鬼首的禁脔，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似乎只在弹指一瞬间，她甚至来不及有过多的感悟。
可她也知道这二十多年也的的确确一天天的过来了，花开花落，一年接着一年，她没有一年是错过的，她知道这些年中她是怎样的无聊地度过的。
二十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她在这场梦里说不上有几天清醒，这时间对她而言没有太多的意义。
可现在毕竟是不一样的，女鬼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魏斯，她看着魏斯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之上，他的存在让她感觉这个午后是有意义的。
真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时间，明明和以往的无数午后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对着一个风景在发呆，可偏偏她却觉得这个午后和以往的无数午后都全然不同。
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甚至不需要和自己说话，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这个午后似乎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这个午后似乎就可以让她永远地铭刻进心中。
女鬼的目光在魏斯年轻而俊美的面庞之上看了许久，她看得很认真，很用心，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耸起的喉结，他和其他无数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要俊美上几分，但在女鬼的眼中，他就是不同的，就是让她怎么看都不会厌烦的。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魏斯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女鬼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他的嘴唇泛起好看的笑来，他开口道：“有这么好看吗，看得那么入迷？”
女鬼正在专心地看着他，被他突然一开口，惊得肩头也微微抖动一下。
魏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女鬼的动静，笑道：“想看就看，怎么弄得和做贼一样。”
女鬼听后脸上泛起一丝羞赧，她突然间翻身压在魏斯的身上。
她的眼睛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和魏斯四目相对，将脸渐渐贴近魏斯。
魏斯看着她这个样子，故意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位美人还请自重啊，若是玷污了小生的清白之身，可让小生往后怎么活呀。”
女鬼听后一时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道：“那你就从了我，我娶你啊。”
魏斯说道：“娶我，我可是个男的，从来只有男人娶女人的，还没听过女人娶男人的。”
女鬼这个时候将脸靠在魏斯的胸膛之上，她伸手抱着魏斯，她的耳朵距离魏斯的心脏很近。
她能感觉到魏斯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着，她听着心脏的声音，说道：“那好，你娶我啊。”
她将眼睛缓缓闭上，她的这一道声音很是轻柔，轻得像是呓语。
魏斯听到了她的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却在渐渐地消失。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是多久时候的事情呢？
魏斯风流成性，说出去的情话不知几千几万句，听到的情话也不知几千几万句。
他和无数的女人产生过感情的瓜葛，度过了无数美妙的夜晚和白天。
他在车上，在厨房里，在客厅中，在大床上，在透明的玻璃窗前，都无数次和不同的女人说着缠绵的情话，那些话说出来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
也不是没有女人和他提起过这句话：你娶我啊。
魏斯却习惯性的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而后饮下玻璃杯中的烈性酒，微微摇头拒绝。
知道他的答案后，那些女人或是过来给他一巴掌，或是抱头痛哭，或是摔门而去，指责他的薄情寡义。
分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像是呼吸一样平常。
他没想到穿越之后，在这个有阳光，有微风的午后，再次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起了这句话。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没想到会真的发生。
因为这个女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
她是一只鬼物，而她生前是在青楼中度过的。
她和他之间即便算上未穿越前的那一个月时间，在一起的时间也还是太过短暂了。
他承认她很美，可他之前交往的哪一个又是不美的呢。
他承认他们这几日的相处很是美好，很是欢快，可他之前的那些恋情，哪一段又不是美好且快活的呢。
这一次难道和以往的那些有本质上的不同吗？
似乎没有。
魏斯穿越之后所要做的一切都很明确：他不要死在这么个小小的村镇之中，他就算不幸重活了，也一定要去领略这个时代的繁华和美妙。
他要继续做他的风流公子，饮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赏最名贵的花，玩最美的美人。
他哪能就这么死在这个地方，这不是他想要的。
女鬼最开始也不过是他为了对付鬼首的利用对象。
若不是她是个很懂得怎么伺候男人的美人，若不是魏斯对于美貌的女人几乎来者不拒，那么她到了此刻已经失去了她的作用了。
他习惯于逢场作戏，美人在怀，他可以将世上所有肉麻的情话都说给对方听。
但他的心却不是真的，他某些时候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他只知道躺在自己怀中的这个绝不是。
可这一次，他不想这么拒绝。
因为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午后了。
就在今日的早晨，在那栋小楼之中，他说服了叶淮。
按照叶淮的话，则是：并不是魏斯说服了她，她只不过怜悯屠苏小镇还活着的那些村民。
还有就是，叶淮认为魏斯一无是处，唯一可取的则是他还对女鬼有那么一丝情义在。
当然，叶淮怀疑魏斯对女鬼的情义可能也是假的。
这一点只能说叶淮的直觉很准，似乎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魏斯对于女鬼的确也算不得有真感情。
那么同样作为女人，女鬼的直觉又是什么呢？
魏斯不去想这些事情，明日他就要与叶淮一同去揭开封印，将魔女放出来，他很大可能会死在其中。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么，如果明天就要死了，魏斯是否该对女鬼好一点。
哪怕是骗，也要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呢。
魏斯今日和女鬼来到此处度过这个午后时光，其实也正有这个意思在里边。
他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他能通过牺牲其他人换来他逃离小镇的机会，那他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他提出放出魔女来求得离开小镇的一线机会。
而能够配合完成放出魔女的只有他和叶淮二人，其余人太过弱小，不满足条件。
他就是想让其他人来替代自己去完成这个危险的事情也不可能。
这里是屠苏小镇一片土坡，土坡之下就是一片田地，地里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禾苗。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之上，微风则刮过田地，在新禾之中形成了一阵阵绿色的波浪。
魏斯就躺在土坡背阳的一段，微风吹皱他身上的衣服，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在他的一侧，女鬼坐在坡地之上，她静静地放眼去看远方，看燕子成双地从低空斜斜掠过，看微风将整个大地之上的绿色都吹起縠皱。
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午后闲暇时光，女鬼很久没有过这种悠闲而心安的时光了。
以往的她可能终日悠闲，在青楼之中，在小楼之上度过一整个午后时光。
可那样的时光对于她来说显得太过空虚，她只能通过发呆，通过弹一曲琵琶，或者逗弄笼子里的鸟雀，来将一天都挨过去。
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可真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因为有一张娇艳的皮囊和美妙的身段而被人所看重，用大量的金子银子来养着她，需要她的时候就过来她这里寻找欢快。
有时候养着她的人会有一些精神上的追求，会和她先谈一谈诗书，会和她谈一谈最近又流行什么样的琵琶曲或是琴曲，会坐在窗边的凳子上，一边闭目听她弹奏乐曲，一边用手掌跟着曲调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大腿。
他们都是些有文化修养的人，他们不喜欢急吼吼地一上来就要脱去她身上的衣服，他们认为那种行为简直是对他们读书人身份的一种侮辱。
他们喜欢循循善诱，喜欢高雅，喜欢女鬼不是因为他们出了黄白之物而和他们发生关系，他们希望女鬼真正的屈服于他们，愿意自荐枕席。
这些读书人往往都透着一股子的矫情和清高之气，他们比之寻常逛楼子的人也更加的贪心，他们不但想要女鬼的身子，还要她的心。
女鬼想起过往的这些事情，有些事情仿佛隔得很近，就像是在眼前，就像是发生在昨日，就像是她只要还回到那个楼子里，就立刻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中充斥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们看她的时候，仿佛她是赤裸裸的。
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她自从投河之后，成为鬼物，成为鬼首的禁脔，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似乎只在弹指一瞬间，她甚至来不及有过多的感悟。
可她也知道这二十多年也的的确确一天天的过来了，花开花落，一年接着一年，她没有一年是错过的，她知道这些年中她是怎样的无聊地度过的。
二十年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她在这场梦里说不上有几天清醒，这时间对她而言没有太多的意义。
可现在毕竟是不一样的，女鬼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魏斯，她看着魏斯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之上，他的存在让她感觉这个午后是有意义的。
真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时间，明明和以往的无数午后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对着一个风景在发呆，可偏偏她却觉得这个午后和以往的无数午后都全然不同。
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甚至不需要和自己说话，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这个午后似乎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这个午后似乎就可以让她永远地铭刻进心中。
女鬼的目光在魏斯年轻而俊美的面庞之上看了许久，她看得很认真，很用心，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耸起的喉结，他和其他无数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要俊美上几分，但在女鬼的眼中，他就是不同的，就是让她怎么看都不会厌烦的。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魏斯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女鬼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他的嘴唇泛起好看的笑来，他开口道：“有这么好看吗，看得那么入迷？”
女鬼正在专心地看着他，被他突然一开口，惊得肩头也微微抖动一下。
魏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女鬼的动静，笑道：“想看就看，怎么弄得和做贼一样。”
女鬼听后脸上泛起一丝羞赧，她突然间翻身压在魏斯的身上。
她的眼睛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和魏斯四目相对，将脸渐渐贴近魏斯。
魏斯看着她这个样子，故意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位美人还请自重啊，若是玷污了小生的清白之身，可让小生往后怎么活呀。”
女鬼听后一时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道：“那你就从了我，我娶你啊。”
魏斯说道：“娶我，我可是个男的，从来只有男人娶女人的，还没听过女人娶男人的。”
女鬼这个时候将脸靠在魏斯的胸膛之上，她伸手抱着魏斯，她的耳朵距离魏斯的心脏很近。
她能感觉到魏斯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着，她听着心脏的声音，说道：“那好，你娶我啊。”
她将眼睛缓缓闭上，她的这一道声音很是轻柔，轻得像是呓语。
魏斯听到了她的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却在渐渐地消失。
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是多久时候的事情呢？
魏斯风流成性，说出去的情话不知几千几万句，听到的情话也不知几千几万句。
他和无数的女人产生过感情的瓜葛，度过了无数美妙的夜晚和白天。
他在车上，在厨房里，在客厅中，在大床上，在透明的玻璃窗前，都无数次和不同的女人说着缠绵的情话，那些话说出来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
也不是没有女人和他提起过这句话：你娶我啊。
魏斯却习惯性的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而后饮下玻璃杯中的烈性酒，微微摇头拒绝。
知道他的答案后，那些女人或是过来给他一巴掌，或是抱头痛哭，或是摔门而去，指责他的薄情寡义。
分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像是呼吸一样平常。
他没想到穿越之后，在这个有阳光，有微风的午后，再次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起了这句话。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没想到会真的发生。
因为这个女人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
她是一只鬼物，而她生前是在青楼中度过的。
她和他之间即便算上未穿越前的那一个月时间，在一起的时间也还是太过短暂了。
他承认她很美，可他之前交往的哪一个又是不美的呢。
他承认他们这几日的相处很是美好，很是欢快，可他之前的那些恋情，哪一段又不是美好且快活的呢。
这一次难道和以往的那些有本质上的不同吗？
似乎没有。
魏斯穿越之后所要做的一切都很明确：他不要死在这么个小小的村镇之中，他就算不幸重活了，也一定要去领略这个时代的繁华和美妙。
他要继续做他的风流公子，饮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赏最名贵的花，玩最美的美人。
他哪能就这么死在这个地方，这不是他想要的。
女鬼最开始也不过是他为了对付鬼首的利用对象。
若不是她是个很懂得怎么伺候男人的美人，若不是魏斯对于美貌的女人几乎来者不拒，那么她到了此刻已经失去了她的作用了。
他习惯于逢场作戏，美人在怀，他可以将世上所有肉麻的情话都说给对方听。
但他的心却不是真的，他某些时候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他只知道躺在自己怀中的这个绝不是。
可这一次，他不想这么拒绝。
因为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午后了。
就在今日的早晨，在那栋小楼之中，他说服了叶淮。
按照叶淮的话，则是：并不是魏斯说服了她，她只不过怜悯屠苏小镇还活着的那些村民。
还有就是，叶淮认为魏斯一无是处，唯一可取的则是他还对女鬼有那么一丝情义在。
当然，叶淮怀疑魏斯对女鬼的情义可能也是假的。
这一点只能说叶淮的直觉很准，似乎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魏斯对于女鬼的确也算不得有真感情。
那么同样作为女人，女鬼的直觉又是什么呢？
魏斯不去想这些事情，明日他就要与叶淮一同去揭开封印，将魔女放出来，他很大可能会死在其中。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么，如果明天就要死了，魏斯是否该对女鬼好一点。
哪怕是骗，也要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呢。
魏斯今日和女鬼来到此处度过这个午后时光，其实也正有这个意思在里边。
他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他能通过牺牲其他人换来他逃离小镇的机会，那他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他提出放出魔女来求得离开小镇的一线机会。
而能够配合完成放出魔女的只有他和叶淮二人，其余人太过弱小，不满足条件。
他就是想让其他人来替代自己去完成这个危险的事情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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