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tianyu
山里的夜晚黑得很彻底。没有光污染，没有随处乱放的路灯或霓虹灯，只要云稍微厚一点，天上的星星月亮的照亮功能就可以忽略不记。今天的云就比较厚，低头往下看已经看不到路，勉强能看到双脚。
夜间的村子很宁静，大多村民已经回到家中，暗黄灯光从房子窗户往外投射出一些，从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黑影蹲伏在树下。应该是在房子外乘凉的村民。因为电压问题之类的问题，山区的村子现在还很少有条件能够装上大功率电器，就算装上有时候也不舍得开。胡雨老家的老人们就是这样，说是节俭习惯了。
胡雨贴着山崖边上坐在突起的数根上，位于树干与山崖之间。他测试过，只要隔个二十米，以他保持得很好的眼睛都遍布不出来是活的还是死的。实际上胡雨就算站在路上对面村里的人也发现不了，不过他还是考虑到村民外出的可能性，所以假装自己是连体树木。按照他的测试，这棵树在拐角的凹陷里，不太容易被灯光照到。
还要再晚点。
都从早上等到现在了，也不急一时。胡雨自然不想被太阳暴晒，但是没办法，从村子到营地若是不走来时的路或是位于村子中央的车道，就得先下山，再爬上山上的公路，然后往营地走。且不说会不会被发现，胡雨就没那能力徒手爬上几十米高的、60度左右倾斜的山。
于是他稍微往上走了一步，找到一块平整宽敞的树杈乘凉，顺便给还在营地里的舍友发了消息：[我被困在村子里回不去了，救命]
这个开场白是有讲究的。如果是普通的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绕个圈回营地甚至回学校，他们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多半只会觉得自己又要搞冒险发言——胡雨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深刻，对舍友的心理也把握得很准，这么一说果然三人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
之后胡雨只要把自己的经历一说，三人自然而然就判断出来这里有鬼。人的鬼。胡雨考虑得更加细致：直接报警的话，还是那个原理，他们和村民发生冲突的话可能没法活着等到警察过来。宿舍三人对胡雨要死要活的说法表示质疑，但认可他对村民的怀疑，毕竟常青是当地人，对胡雨的盘问确实属于反应过度了。
常青试图联系那位熟悉的老板寻求帮助，老板说他已经不在三台了，没办法，让他找找别人。然而常青认识的人都在三台市另一头，现在只是怀疑，也不好太兴师动众。盛崖余就更没办法了，不过王超倒是能联系到三台的一个网友，这是一个办法。
这时候秘密组织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胡雨发了条消息给夏先生，询问组织在三台市有没有据点，很快收到肯定的回复，于是他简要提了提这边的情况，将定位发过去。夏先生没过多久就回复他说，组织上决定给予一些协助，等胡雨信息安排。
保持恐惧有利于提高专注力，加上组织有保密需求，所以他没把这消息告诉另外仨舍友。当他们问起来的时候，胡雨回复：[沿大路走好像有个镇子，我看看那边能不能打到车]
常青回复：[是有个，问题是我怎么记得有十多公里来着]
[没差，我先跑了，手机快没电了。]
胡雨发出这句话的时候，电量显示只剩下69%，如果要一直听歌走几个小时确实不太够。虽然他没打算真的走，角色扮演还是得做足的。为保证安全，他用备用衣服在草地上垫了一层，再用树枝盘个小围栏放在外面。
结果一直到晚上，这块空地也没有迎来什么危险动物。可谓风水宝地。
村子里的灯灭了。
十点半稍过，村子里的灯全都熄灭。
胡雨沿着山壁缓慢往村子靠近，就算有还没睡着的村民正巧往路上看，他们也不可能立即发现他。这就是夜间出行的魅力。
23：09，胡雨快要抵达村庄。夜晚的山谷稳定刮起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响，将胡雨唯一的脚步声也掩盖了。
23：22，胡雨进入村子。
房屋和山壁之间总会保持一段不小的距离，看似是很好的躲避空间，实际不是。这种狭窄小道既不容易进行打斗，也很难全速逃跑，前后被包夹基本就走远了。高处平缓坡面是很好的选择，所谓高打低打**，被发现还能往山上树林跑，缺点则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因此胡雨选择两者结合的方案：他爬上一处缓坡上找到个台地，伸出手扒拉住一户人家的屋顶，接着是脚，然后整个人趴到屋顶的边缘，再走到房子通向屋顶的出口的背面蹲伏下来，假装自己是一坨黑色的杂物。
这座房子也像旧城区的那些房子一样，楼梯间在屋顶突起出现一间小屋子，屋子和楼顶竖起防止摔落的围墙间有两条很窄的缝隙，可以蹲下一个人。房子位于村子较中心位置，能够观察到村子的大部分地方。
他悄悄掏出手机，亮度和拟发送的文字都调整合适，便趴在屋顶边缘盯着来时的路。
如果出现意外，就执行原本的计划，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回到营地，第二天让王超或常青联系朋友帮忙。
意外不出意外出现了。等待许久后，胡雨看见几个黑影从房子里钻出来，手上带着家伙走上山上，走上他早上过来的路。现在时间是00：19，他给还在营地的宿舍三人发消息，接下来，通知组织在三台的据点——这方面他只能提供建议，在战斗方面组织的异能者们才是专业的——所以他只提到需要的增援形式：
车，以及暂时能够抵挡村民进攻的人手，尽可能不发出大动静，在风水宝地等候。
哐啷。
附近有门被打开，陆续有新的黑影出现，往上山的路赶。现在是0：40。脚程快的话，刚才上山的人已经到达营地了。也就是说，营地里的人已经被发现了？五分钟后，胡雨收到一条盛崖余发来的视频消息：
镜头被埋在被子下面。一个人影从旁边爬上阳台，在玻璃门前站了一会，然后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再没动过。
大晚上看这个不太有益身心健康。
胡雨默默吐槽一句便把视频关掉，然后把村子和常青那边的一共两个定位发到组织给的通讯号码上，让他们准备救援。
看起来有点诡异，实际上门窗都给锁上了，外面的人再怎么老羞成怒也得撬个门才能进来，他们有的是回旋的余地。村民没有第一时间破门，而是派出更多的人上山，目的是把那三个埋了的可能性很低，胡雨猜测，他们在谋划营地里的东西，或者说营地位置的某样事物。
思路很简单，常青留下来看门是不确定事件，，他们三人来这里度假也是不确定事件，更别说胡雨早上没有透露其他人的消息，所以全村出动为了埋了他们是不合理的。现在工地还未建造完工，值钱的东西没有——他们吃的小牛排和小羊排算一样，再多就只有别墅里的空调了。这样排除，剩下的就剩山头本身。
这地方山高皇帝远，村里人团结一心，发生什么违法犯罪事件很难查，那坟头应该被当作随意抛弃作案现场废料的垃圾场。结果那什么，姚少，正好要开发这座山头，他们就只能想办法给垃圾场挪挪窝。正好，施工现场给员工放了两天假。
胡雨感觉这就是真相。他见过类似的情节，在普法节目上。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感叹自己真是个天才。用经验处理问题也是能力不是。
营地除了最顶层的几座别墅，其他的房子都只建了个骨架放在那。常青从宿舍消失一个星期多点，怎么着也不可能就这一个星期建起来这么大块地方，还通了电线管道。施工的人大多是当地村民，那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动手，看来涉及到的案子很大。
按胡雨的规划，下一步就是利用行动便捷的交通工具——比如摩托车，从公路对村民施加压力，逼迫他们离开营地。
只有一个乘坐摩托车的人从武力上无法对村民造成威胁，但村民也无法限制住摩托车离开，同时因为营地里的人是“熟睡的”，“对村民在做什么完全不知情”，所以出现村民老羞成怒活埋常青三人事件的可能性就很低。而如果由营地里的人直接报警，就很容易激化局势，造成大家都不太想面对的结果。
王超忽然打电话过来。
胡雨的手机设置的静音，因此他只是稍微被吓了一下，就从口袋里拿出退版本好几年的老式耳机的线插上，把耳塞怼进耳洞里。
这并非出于喜好古典的标新立异，是实打实的血的教训：高中时期的某个假期，胡雨缩在被窝里用蓝牙耳机看不可描述动画，不知道为什么蓝牙断了，不可描述的声音响的整个房间都是。还好当天家里只有来做客的表妹，大家都即将是成年人，懂得都懂，稍微嗯嗯啊啊意思意思就过去了，要是爸妈在家会发生什么真的想都不敢想。
王超的房间没有落地窗，窗户外面没有阳台，几乎站不了人。看样子村民还不会飞檐走壁，不是电视上那种平常能够和熊搏斗的山里人。
电话里，墙的外面隐约有人的说话声，村民采用方言对通讯进行加密，胡雨听不懂，只能大致从语气判断，他们在讨论。比较大声的应该就是村里头管事的，有几个声音叽里呱啦讨论一通，最后都以加密过的高声宣告为结尾。
他们那边发生意外了？
胡雨正疑惑着，这边村里的屋子就一盏一盏亮起灯，村里男的女的陆陆续续走出门，手里拿着强光手电。下一刻，胡雨直接缩到角落用衣服把自己包成团，只露出一个眼睛看着窄道入口。
一开始还只有两三个人的对话声，没过多久声音就变得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灯光变多了，溢出的亮度连这里都变得明亮几分。脚步声是往山上去的，杂乱且密集，但胡雨不敢抬头看，因为高度差的原因，要是有人从山道回头，手电筒一照，就能直接看清楚胡雨所在的位置。
啪嗒，啪嗒。
脚步声，很近，就在墙对面。
胡雨屏住呼吸。
哐当。天台的门被打开了。楼道挂着的灯亮起来。一个男人走到天台边缘，手上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对着下方喊话。
他离胡雨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
下面有男声喊着说了句话，男人再喊，接下来是几个女声。
胡雨一动不动，只用余光悄悄瞟向他。
男人忽然把头转向胡雨。
他看看上山的路，然后对着电话叽里呱啦一通，冲着山路大喊几声。
远处依稀有回应传来。
男人讲几句电话，然后消失在胡雨的视野中。接着天台的光线重新变暗，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人走了。
胡雨保持着球的姿势，调动肚子肌肉无声地长出一口气，然后又一口。他心跳速度很快，推己及人，如果刚才站在那里打电话的是自己，一定会发现这里藏着个人。还好遇上个瞎子。
舍友三人那边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他现在自身难保。
很明显，营地那边出现变动，还惊动了村子里的人，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否则就与之前的推测和村民表现出来的征兆不符：他们对今天的行动是有计划的，想要在隐秘状况下实现。如果连转移违法犯罪垃圾场都出了问题……更大规模的违法犯罪？
胡雨想了会，没能想出什么会比违法犯罪更严重，遂作罢。大家都知道，他的想象里是很充足的，只不过是不折不扣的好市民，所以对这方面的东西了解不深。很合理。
一个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晚上好。”
苏梦晓从楼道房间顶上探出一半脑袋，眼睛扑闪扑闪望着胡雨，吓得他呼吸有停了一拍。
“……晚上好，怎么在三台还是你们，夏先生也来了？”
女孩点头，又摇摇头：“他来了。还有别人。”
“那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来。”
女孩从上方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随后跃到胡雨上来经过的缓坡高地。胡雨紧随其后，边跑边感叹组织靠谱救我狗命，就等回到冷水市给组织送一面锦旗去。
夜间的村子很宁静，大多村民已经回到家中，暗黄灯光从房子窗户往外投射出一些，从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黑影蹲伏在树下。应该是在房子外乘凉的村民。因为电压问题之类的问题，山区的村子现在还很少有条件能够装上大功率电器，就算装上有时候也不舍得开。胡雨老家的老人们就是这样，说是节俭习惯了。
胡雨贴着山崖边上坐在突起的数根上，位于树干与山崖之间。他测试过，只要隔个二十米，以他保持得很好的眼睛都遍布不出来是活的还是死的。实际上胡雨就算站在路上对面村里的人也发现不了，不过他还是考虑到村民外出的可能性，所以假装自己是连体树木。按照他的测试，这棵树在拐角的凹陷里，不太容易被灯光照到。
还要再晚点。
都从早上等到现在了，也不急一时。胡雨自然不想被太阳暴晒，但是没办法，从村子到营地若是不走来时的路或是位于村子中央的车道，就得先下山，再爬上山上的公路，然后往营地走。且不说会不会被发现，胡雨就没那能力徒手爬上几十米高的、60度左右倾斜的山。
于是他稍微往上走了一步，找到一块平整宽敞的树杈乘凉，顺便给还在营地里的舍友发了消息：[我被困在村子里回不去了，救命]
这个开场白是有讲究的。如果是普通的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绕个圈回营地甚至回学校，他们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多半只会觉得自己又要搞冒险发言——胡雨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深刻，对舍友的心理也把握得很准，这么一说果然三人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了。
之后胡雨只要把自己的经历一说，三人自然而然就判断出来这里有鬼。人的鬼。胡雨考虑得更加细致：直接报警的话，还是那个原理，他们和村民发生冲突的话可能没法活着等到警察过来。宿舍三人对胡雨要死要活的说法表示质疑，但认可他对村民的怀疑，毕竟常青是当地人，对胡雨的盘问确实属于反应过度了。
常青试图联系那位熟悉的老板寻求帮助，老板说他已经不在三台了，没办法，让他找找别人。然而常青认识的人都在三台市另一头，现在只是怀疑，也不好太兴师动众。盛崖余就更没办法了，不过王超倒是能联系到三台的一个网友，这是一个办法。
这时候秘密组织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胡雨发了条消息给夏先生，询问组织在三台市有没有据点，很快收到肯定的回复，于是他简要提了提这边的情况，将定位发过去。夏先生没过多久就回复他说，组织上决定给予一些协助，等胡雨信息安排。
保持恐惧有利于提高专注力，加上组织有保密需求，所以他没把这消息告诉另外仨舍友。当他们问起来的时候，胡雨回复：[沿大路走好像有个镇子，我看看那边能不能打到车]
常青回复：[是有个，问题是我怎么记得有十多公里来着]
[没差，我先跑了，手机快没电了。]
胡雨发出这句话的时候，电量显示只剩下69%，如果要一直听歌走几个小时确实不太够。虽然他没打算真的走，角色扮演还是得做足的。为保证安全，他用备用衣服在草地上垫了一层，再用树枝盘个小围栏放在外面。
结果一直到晚上，这块空地也没有迎来什么危险动物。可谓风水宝地。
村子里的灯灭了。
十点半稍过，村子里的灯全都熄灭。
胡雨沿着山壁缓慢往村子靠近，就算有还没睡着的村民正巧往路上看，他们也不可能立即发现他。这就是夜间出行的魅力。
23：09，胡雨快要抵达村庄。夜晚的山谷稳定刮起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响，将胡雨唯一的脚步声也掩盖了。
23：22，胡雨进入村子。
房屋和山壁之间总会保持一段不小的距离，看似是很好的躲避空间，实际不是。这种狭窄小道既不容易进行打斗，也很难全速逃跑，前后被包夹基本就走远了。高处平缓坡面是很好的选择，所谓高打低打**，被发现还能往山上树林跑，缺点则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因此胡雨选择两者结合的方案：他爬上一处缓坡上找到个台地，伸出手扒拉住一户人家的屋顶，接着是脚，然后整个人趴到屋顶的边缘，再走到房子通向屋顶的出口的背面蹲伏下来，假装自己是一坨黑色的杂物。
这座房子也像旧城区的那些房子一样，楼梯间在屋顶突起出现一间小屋子，屋子和楼顶竖起防止摔落的围墙间有两条很窄的缝隙，可以蹲下一个人。房子位于村子较中心位置，能够观察到村子的大部分地方。
他悄悄掏出手机，亮度和拟发送的文字都调整合适，便趴在屋顶边缘盯着来时的路。
如果出现意外，就执行原本的计划，如果不出意外，他就回到营地，第二天让王超或常青联系朋友帮忙。
意外不出意外出现了。等待许久后，胡雨看见几个黑影从房子里钻出来，手上带着家伙走上山上，走上他早上过来的路。现在时间是00：19，他给还在营地的宿舍三人发消息，接下来，通知组织在三台的据点——这方面他只能提供建议，在战斗方面组织的异能者们才是专业的——所以他只提到需要的增援形式：
车，以及暂时能够抵挡村民进攻的人手，尽可能不发出大动静，在风水宝地等候。
哐啷。
附近有门被打开，陆续有新的黑影出现，往上山的路赶。现在是0：40。脚程快的话，刚才上山的人已经到达营地了。也就是说，营地里的人已经被发现了？五分钟后，胡雨收到一条盛崖余发来的视频消息：
镜头被埋在被子下面。一个人影从旁边爬上阳台，在玻璃门前站了一会，然后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再没动过。
大晚上看这个不太有益身心健康。
胡雨默默吐槽一句便把视频关掉，然后把村子和常青那边的一共两个定位发到组织给的通讯号码上，让他们准备救援。
看起来有点诡异，实际上门窗都给锁上了，外面的人再怎么老羞成怒也得撬个门才能进来，他们有的是回旋的余地。村民没有第一时间破门，而是派出更多的人上山，目的是把那三个埋了的可能性很低，胡雨猜测，他们在谋划营地里的东西，或者说营地位置的某样事物。
思路很简单，常青留下来看门是不确定事件，，他们三人来这里度假也是不确定事件，更别说胡雨早上没有透露其他人的消息，所以全村出动为了埋了他们是不合理的。现在工地还未建造完工，值钱的东西没有——他们吃的小牛排和小羊排算一样，再多就只有别墅里的空调了。这样排除，剩下的就剩山头本身。
这地方山高皇帝远，村里人团结一心，发生什么违法犯罪事件很难查，那坟头应该被当作随意抛弃作案现场废料的垃圾场。结果那什么，姚少，正好要开发这座山头，他们就只能想办法给垃圾场挪挪窝。正好，施工现场给员工放了两天假。
胡雨感觉这就是真相。他见过类似的情节，在普法节目上。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感叹自己真是个天才。用经验处理问题也是能力不是。
营地除了最顶层的几座别墅，其他的房子都只建了个骨架放在那。常青从宿舍消失一个星期多点，怎么着也不可能就这一个星期建起来这么大块地方，还通了电线管道。施工的人大多是当地村民，那么长时间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动手，看来涉及到的案子很大。
按胡雨的规划，下一步就是利用行动便捷的交通工具——比如摩托车，从公路对村民施加压力，逼迫他们离开营地。
只有一个乘坐摩托车的人从武力上无法对村民造成威胁，但村民也无法限制住摩托车离开，同时因为营地里的人是“熟睡的”，“对村民在做什么完全不知情”，所以出现村民老羞成怒活埋常青三人事件的可能性就很低。而如果由营地里的人直接报警，就很容易激化局势，造成大家都不太想面对的结果。
王超忽然打电话过来。
胡雨的手机设置的静音，因此他只是稍微被吓了一下，就从口袋里拿出退版本好几年的老式耳机的线插上，把耳塞怼进耳洞里。
这并非出于喜好古典的标新立异，是实打实的血的教训：高中时期的某个假期，胡雨缩在被窝里用蓝牙耳机看不可描述动画，不知道为什么蓝牙断了，不可描述的声音响的整个房间都是。还好当天家里只有来做客的表妹，大家都即将是成年人，懂得都懂，稍微嗯嗯啊啊意思意思就过去了，要是爸妈在家会发生什么真的想都不敢想。
王超的房间没有落地窗，窗户外面没有阳台，几乎站不了人。看样子村民还不会飞檐走壁，不是电视上那种平常能够和熊搏斗的山里人。
电话里，墙的外面隐约有人的说话声，村民采用方言对通讯进行加密，胡雨听不懂，只能大致从语气判断，他们在讨论。比较大声的应该就是村里头管事的，有几个声音叽里呱啦讨论一通，最后都以加密过的高声宣告为结尾。
他们那边发生意外了？
胡雨正疑惑着，这边村里的屋子就一盏一盏亮起灯，村里男的女的陆陆续续走出门，手里拿着强光手电。下一刻，胡雨直接缩到角落用衣服把自己包成团，只露出一个眼睛看着窄道入口。
一开始还只有两三个人的对话声，没过多久声音就变得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灯光变多了，溢出的亮度连这里都变得明亮几分。脚步声是往山上去的，杂乱且密集，但胡雨不敢抬头看，因为高度差的原因，要是有人从山道回头，手电筒一照，就能直接看清楚胡雨所在的位置。
啪嗒，啪嗒。
脚步声，很近，就在墙对面。
胡雨屏住呼吸。
哐当。天台的门被打开了。楼道挂着的灯亮起来。一个男人走到天台边缘，手上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对着下方喊话。
他离胡雨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
下面有男声喊着说了句话，男人再喊，接下来是几个女声。
胡雨一动不动，只用余光悄悄瞟向他。
男人忽然把头转向胡雨。
他看看上山的路，然后对着电话叽里呱啦一通，冲着山路大喊几声。
远处依稀有回应传来。
男人讲几句电话，然后消失在胡雨的视野中。接着天台的光线重新变暗，然后是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人走了。
胡雨保持着球的姿势，调动肚子肌肉无声地长出一口气，然后又一口。他心跳速度很快，推己及人，如果刚才站在那里打电话的是自己，一定会发现这里藏着个人。还好遇上个瞎子。
舍友三人那边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他现在自身难保。
很明显，营地那边出现变动，还惊动了村子里的人，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否则就与之前的推测和村民表现出来的征兆不符：他们对今天的行动是有计划的，想要在隐秘状况下实现。如果连转移违法犯罪垃圾场都出了问题……更大规模的违法犯罪？
胡雨想了会，没能想出什么会比违法犯罪更严重，遂作罢。大家都知道，他的想象里是很充足的，只不过是不折不扣的好市民，所以对这方面的东西了解不深。很合理。
一个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晚上好。”
苏梦晓从楼道房间顶上探出一半脑袋，眼睛扑闪扑闪望着胡雨，吓得他呼吸有停了一拍。
“……晚上好，怎么在三台还是你们，夏先生也来了？”
女孩点头，又摇摇头：“他来了。还有别人。”
“那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来。”
女孩从上方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随后跃到胡雨上来经过的缓坡高地。胡雨紧随其后，边跑边感叹组织靠谱救我狗命，就等回到冷水市给组织送一面锦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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