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流浪漂泊似浮萍

    老村长一行人东躲西藏，大路上时常会有卡车跑过，车上几乎都拉满了抓回人。老村长只好小心翼翼带着大家翻山越岭绕道而行，路程艰难时常有人掉队或走散。一番辗转数日队伍仅余下了不足十人。

    这时天蒙蒙亮，行走了一夜的村民们纷纷依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休息，二狗突然想上厕所便由妈妈引着向树林深处行去。来到林中二狗妈惊喜的发现山沟里居然还残留些野菜，便叫上二狗两人地毯式搜索采摘起了地上的野菜来。两人越走越远逐渐跟正在休息的人群拉开了距离。正在这时二狗妈突然听见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阵人群的喧闹声和谩骂声。吓得本就时刻神经紧绷的她立马按照老村长的吩咐，按着儿子的头双双卧倒趴在地上。她小声告诫儿子趴在地上千万别动更不要出声，二狗赶忙懂事的点点头，紧张的看着妈妈凭借着杂草的掩护向人群方向爬行。

    不一会儿二狗妈远远看清了远处的情形，村民们四散奔逃，只有老村长只身拦在来人前。因为离的太远二狗妈听不清老村长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神情只见他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对着来人指指点点。领头的显然不想跟老村长纠缠，一把推开老村长就要向远处奔跑的人追击。只听“砰！”一声枪响响彻天际，吓得二狗妈赶忙回头望向身后的儿子，只见儿子双手紧紧捂口，虽然小脸憋得通红但是始终未发出一丝声响。看着儿子二狗妈不禁眼眶有些湿润，稍稍放心便赶忙转过头望向老村长。老村长身形一软推倒在地上。奔跑中的村民也都停下了脚步，他们面容恐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领头人对着人群一阵叫喊，村民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哆哆嗦嗦转身往回走。

    领头的招呼其他人把村民们押上了车，再一把抬起老村长扔到了车斗里面，然后带上两个人登上路边的小高坡警惕的环顾四周，吓得二狗妈赶紧把身子死死贴在地面。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挥手招呼队员上车离开，路过老村长做饭的锅台时一脚把铁锅给踢翻在地，这才悻悻的上了车。不一会儿卡车轰隆隆发动了起来，车轮滚滚很快便消失在了二狗妈的视野里。

    四周一下子又变得静悄悄的，但是二狗妈还是趴在地上不敢动，直到觉得手臂都有些发麻了。才小心翼翼直起身子来，忙招呼儿子来到自己身边，母子二人慢慢向方才村民们休息的地方踱步。走近后只见平时煮麦粒的铁锅倒扣在地上，热水撒了一地还冒着一丝丝白烟，火堆旁老村长的麦粒散落了一地，二狗妈赶忙把麦粒撮垄起来重新装到袋子里面。一回头只见不远处路上多了一摊血迹，不由得鼻头发酸，没有了老村长的带领她们孤儿寡母可该怎么办，她们就像洪流中的一叶浮萍，随波逐流完全没有了安全感。

    从此二狗母子每天行走便更加了几分小心，二人继续向前跋涉离家也越来越远。一路上二狗妈省吃俭用但凡能找到点儿吃食就先紧着儿子用，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她日渐衰弱的身体，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年幼的儿子还要靠她。丈夫临死前渴求她那直勾勾的目光还清晰的在她的心头萦绕，虽然丈夫最终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但是她知道丈夫是想求她保留下家族仅剩的一丝血脉！一路上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终于还是击垮了这位坚强的母亲，二狗妈支撑不住昏倒在了地上。母亲的突变吓得二狗一阵哭喊，他跪在地上不断晃动母亲的身体，好一会儿二狗妈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二狗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慈爱的最后一次摸了摸儿子蓬松且沾满泥土的头发，努力为儿子弹掉头上的泥土。取下胸前挂着的家门钥匙挂到二狗脖子上，运了好大一会儿气才喃喃说道：“二...二狗啊，这是咱家的钥匙千万记得要回家啊！你记住咱家在......咱家在......”二狗妈说着说着顿感气力不足虽然她挣扎着眼睛圆睁但是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便撒手离世。

    二狗不明白母亲这是怎么了，一个劲的推搡母亲可母亲再也没有醒过来。二狗哭累了就趴在母亲的尸体上睡着了。过了一会儿远处走来一位道长，道长身形微胖衣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他老远就看到了路边躺着两个人影，赶忙快步跑了过去一番检查发现大人已经断了气，而小孩儿还有一息尚存。赶忙结下腰间的水囊给小孩儿灌了口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野菜团子掺水揉烂后抿到小孩儿嘴里。二狗感觉到了食物的醇香小嘴不自觉便嚼动了起来，道长见状不禁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这孩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看着这对悲惨的母子道长倍感伤感，他之前就听人说邻省闹起了饥荒不过后来渐渐没了消息便以为饥荒已经渡过去了，没想到确是这般凄惨。道长跑到临近的村子央求村民帮忙把二狗妈草草掩埋了起来便带着二狗返回了武当山的道观。

    说是道观其实就是个破房子，只有道长自己在此修行，靠着在后山的几亩农田生活，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是也还算能勉强度日。时间的侵蚀已让道观变得破败不堪，但是也正因为有了道长的坚守才没有使其被荒草所淹没。

    二狗拜了道长为师，每天跟着师父学经，种田，日子过的悠闲而自在。

    就这样一晃又过了几年，老道长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便离开了人世。二狗含泪安葬了师父，收拾完师父留下的道服等遗物便下了山离开了道观，二狗离开不久道观便轰然倒塌了。

    刘二狗一下子又没了家，他只得四处流浪。他时常努力回忆自己家在何方？可是想破了脑袋也只记得村口的那棵古槐树除此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印象。几番辗转刘二狗便在河口镇下的下河村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