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林德
“殿主，莫甘娜她……”
“我知道，她的任务请求，我答应了。”
“告诉她，我会替他们夫妇照顾好林德。”
……
手中高举起的项链不小心落下，砸到林德的脸上，让他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
宁静的空气不断滋生着睡意，这位守护骑士本想在床上小躺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在昏昏欲睡中回忆到了从前。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闻母亲的消息。
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项链，也是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物品，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林德在床边坐了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铺满整个桌面，金丝勾勒的银色头盔被放在上面，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自我伪装的面具。
整套盔甲被放在门边，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愈发拥挤。
虽然在外是大名鼎鼎的七位守护骑士之一，但林德在这边并没有多大的权利，也没有什么优待，更像是一位身材健硕的独居青年，与这间小屋默默相伴。
尼拉哥，这是位于世界最西南的小国。数十年前，他被圣灵殿的殿主肯诺调往此处，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发配”。
从小，林德就在圣灵殿中长大，父母都曾是守护七骑士中的一员——直到一次次危险的奇物镇压任务，让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可能是丈夫的离去，可能是对于自我行为的怀疑，母亲在生命的最后，自愿参加了一个有死无生的收容任务。
她给年仅六岁的肯诺留下了一句话——“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
之后的岁月中，都是圣灵殿的殿主肯诺将他抚养长大，身为林德的老师，也身为他的义父。
向来冷峻寡言的肯诺曾高度赞誉林德，称赞其为当世最天才之人——20岁便在战斗规则之上成就5000步的境界，跨入一流高手之位。
肯诺提出想让林德成为圣灵殿暗面的存在，但他拒绝了。
林德坚信奇物是世界的癌症，“发现，理解，收容”是出生以来就贯彻的信条，尽管世人多在之后加上“摧毁”一词，他也嗤之以鼻。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又何须世人来评说。
因此，林德想要成为像父母那样，战斗在最前方的守护骑士。
去守护……
守护……
“你确定吗？”
林德还记得当时的场景，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肯诺在王座上俯视着自己。
“是，我想成为守护七骑士之一。”
“虽然你有着不世出的天赋，但还是太过稚嫩，不能服众，需要再多磨练。”
“可是，我……”
林德想起当时急躁的自己，初出茅庐的少年迫切地想要干出番事业，甚至不惜顶撞自己的老师，圣灵殿的殿主，伊那的君王。
“尼拉哥为你留了个位置，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唤你回来。”
“……是。”
此行一别，便是十二年。
林德在尼拉哥处理一些不大不小的奇物事件，没有等到肯诺的召回，唯一拥有的，是临别之时，为了在他国行事便利而赠与的“守护骑士”这一虚名。
“啪——”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林德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窗外吵吵嚷嚷的，午饭时间过去，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林德穿戴好放在角落的盔甲，再将桌上的头盔戴上，那个不近人情，冷血无面的骑士林德又出现了。
虽然尼拉哥皇室会时不时与他进行合作，但更多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外，搜集奇物现世的情报。
街上的人流自动分为两侧，避开了在中间行走的林德，此时的吵闹声都少了许多，大家匆匆赶路，低头回避。
林德已经习惯了，十二年间，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这位圣灵殿的骑士说话，因为人们总是认为他们是带来灾厄，摧毁幸福的恶魔。
他也曾疑问过，反对过，不甘过，抗争过——明明自己为这些人铲除了如此多的危险，为什么等待自己的不是称赞，而是无止境地诋毁。
真正经历过这些，林德才意识到自己在茧房中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原来，自己还是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与世界为敌的人，总是需要一个义无反顾的理由。
林德的理由并不够坚定，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守护之举——所幸有的是时间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
尽管煎熬，十二年已经将他内心锤炼得无比坚硬，虽然人们还是畏惧着自己，但态度已经好了太多——再多的传言，也不如一个真实的守护骑士来得有公信力。
尽管嘴上不愿承认，但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林德除了有些不爱说话，其实也没那么可拍？
看着其乐融融的街道，虽然自己被排除在外，热火朝天的饭馆，虽然自己不曾经历，林德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思索着守护的意义。
环视四周，在盔甲之中，林德的视线与一位在小巷中洗碗的妇女对上了。
后者的眼神有些躲闪，带着些许的恐惧，紧紧攥着手中洗刷用的一块手帕。
不用过多的判断，林德也知道那是一件用来清洗的奇物。
对方好似在惧怕着被夺走什么，但林德明白，这便是世人对圣灵殿最大的误解。
只有在面对一些具有威胁的奇物之时，林德才会出手将其镇压，然后不惜代价地摧毁。
一些日常之物，他是不会去管的，这恐怕就是谣言的来源——圣灵殿的骑士会摧毁所见的一切奇物，让他们复归最原始的生活。
林德不想去纠正这些，在此间行走十二年，动力从来不应该是外界提供的，时间沉淀之后，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身为骑士的本心。
“林德叔叔nya！”
清脆的女声将林德拉回现实，他已经走在街头的转角处，拥挤的人流已经过去了。
阴影之中，长发的猫耳少女一手提着袋子，笑眯眯地向他挥手，身后的尾巴轻晃。
盔甲之下的嘴角忍不住有一丝的上扬，甚至连林德本人都可能没有意识到。
夏米拉，一位被冷落的皇女，却是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嗯。”
林德不知道如何开口，闷闷地回应了一声。
“林德叔，之前那件事情有什么头绪了nya？”
夏米拉仰头看向他，提到之前的向他说起的那件奇物——一件连存在都被人抹除的奇物。
“没什么可以调查的地方。”
林德摇摇头，面对一位能够抹除记忆，甚至是扭曲现实的强者，他也是无能为力。
“不必担心，我会……”
林德想要安慰一下夏米拉，毕竟当她发现现实被扭曲的时候，面色是那样恐惧，他全都看在眼里。而口口声声说着“守护”的自己，在这些天里却没能做到些什么。
“没事nya，林德叔已经尽力了，毕竟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里的。”
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夏米拉出声打断了林德，认真地说着。
“嗯……天塌了还有父亲他们顶着……纳洛多也会保护我的，林德叔你就休息一下吧。”
夏米拉戳了戳他的盔甲。
“知道了nya？”
林德有些愣神，原来身体已经这么疲惫，但自己却没有察觉——直到夏米拉关心的话语才提醒了他。
在得知消息之后，从早到晚，林德都将心思放在了调查之上。
但越深入其中，就越感受到激流在不停暗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掌在操纵着一切。
高度紧张的心弦始终紧绷不下，林德没有发现自己早已身心俱疲。
摇了摇头，林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难怪自己最近总犯困，还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德叔……？”
“嗯……嗯嗯。”
回过神来的林德回应了少女，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好嘞，那我走了nya！”
夏米拉小跳着，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转身，在午后阳光下向他挥手。
“再……等等。”
“欸？”
夏米拉面色有些疑惑。
“我记得……下个月是你的16岁生日对吧。”
“是的nya。”
“……”
林德突然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问当事人这种问题。
“嗯哼哼，我知道了nya，林德叔再见！”
少女突然笑了笑，没有让他继续难堪下去。
“嗯，再见。”
看着远去的背影，林德不禁回想起了他们相遇的时候。
两个同样陌生，却又孤独与茫然的心灵，在街角偶然遇见。
夏米拉总说，是自己教会了她什么是“守护”。
有些话林德始终没有说出口，其实是夏米拉指明了他的方向。
那些书面的话语早就烂熟于心，真正难的并不是讲出那些激励的话语，而是去践行“守护”的道路。
少女有着一颗守护的内心，却并不知晓何为守护。
林德铭记守护的信条，却不知为何守护。
但所幸的是，他们都找到了答案。
……
“林德。”
坐在床沿的林德有些沉默，屋内门窗紧闭，只有书桌上悬浮的水晶在微微发亮，有威严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我在，殿主。”
十二年过去，林德再一次听见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为何事重新联系你的。”
“那件被抹除存在的奇物？”
“联系沙池的卡卡罗特，告诉他有一件能达成他目的的奇物，会在下个月在沙池与尼拉哥的航线中出现。”
林德没想到，就算远在万里之外，这位神秘莫测的殿主就已经掌握了无数的情报，连计划都已定下。
“时机已经成熟，此事之后，会有人来接你的。”
“……收到。”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这么多日夜，朝思暮想的话语，竟然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分量，也没有力量。
“还有其他要求吗？”
“另有他人主导此事，不必多问。”
……
“肯诺殿主。”
“何事？”
林德的语气有些颤抖，他强压着内心中的愤怒，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无名的怒火是如何燃烧，竟让他有着想要质问对方的冲动。
“为什么要让尼拉哥的六皇女和七皇子也参与进来？”
“这是尼拉哥的决定。送两位皇室去冽罗布格，是为了掩盖奇物的行踪。”
“可是……这是趟必然被截下的车队。”
“所以呢？”
“车上的人怎么办，卡卡罗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儒妇！”
林德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语气逐渐激动。
“林德。”
淡淡的话语让林德僵住了，无形的威压在房间中降临。
“你忘了我们的理想。”
“我……从不忘记。”
林德右手置于胸前，向那枚水晶单膝下跪。
“发现，理解，收容。镇压世界一切恶疾，才能践行守护之铭。”
“我们在守护什么？”
“整个世界。”
“可那些人们呢？”
“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殿主，我申请参加这次任务——我将亲自护送那件奇物，交予卡卡罗特。”
“你会死在那片沙漠中。”
出奇的，肯诺并没有拒绝这个越界的请求。
“请殿主批准。”
“你让我想起了莫甘娜……多年之前，她和你说了同样的话。”
“……”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德站起身来，打开窗户。
柔和的月光洒在街角，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梦乡。
孩子们不会害怕沉眠，因为太阳会在明天照常升起，守护世间生灵。
即使大雨，也总会有人撑起雨伞，守护他们前行。
林德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他的力量太小，不能像太阳那般庇佑万物。
他只能为一些人撑起小伞，避风遮雨。
这大概也已经足够。
“为了给世人撑伞。”
“为了践行守护之铭。”
“也为了……一己私欲。”
“我知道，她的任务请求，我答应了。”
“告诉她，我会替他们夫妇照顾好林德。”
……
手中高举起的项链不小心落下，砸到林德的脸上，让他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
宁静的空气不断滋生着睡意，这位守护骑士本想在床上小躺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在昏昏欲睡中回忆到了从前。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闻母亲的消息。
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项链，也是母亲最后留给自己的物品，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林德在床边坐了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铺满整个桌面，金丝勾勒的银色头盔被放在上面，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自我伪装的面具。
整套盔甲被放在门边，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愈发拥挤。
虽然在外是大名鼎鼎的七位守护骑士之一，但林德在这边并没有多大的权利，也没有什么优待，更像是一位身材健硕的独居青年，与这间小屋默默相伴。
尼拉哥，这是位于世界最西南的小国。数十年前，他被圣灵殿的殿主肯诺调往此处，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发配”。
从小，林德就在圣灵殿中长大，父母都曾是守护七骑士中的一员——直到一次次危险的奇物镇压任务，让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可能是丈夫的离去，可能是对于自我行为的怀疑，母亲在生命的最后，自愿参加了一个有死无生的收容任务。
她给年仅六岁的肯诺留下了一句话——“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
之后的岁月中，都是圣灵殿的殿主肯诺将他抚养长大，身为林德的老师，也身为他的义父。
向来冷峻寡言的肯诺曾高度赞誉林德，称赞其为当世最天才之人——20岁便在战斗规则之上成就5000步的境界，跨入一流高手之位。
肯诺提出想让林德成为圣灵殿暗面的存在，但他拒绝了。
林德坚信奇物是世界的癌症，“发现，理解，收容”是出生以来就贯彻的信条，尽管世人多在之后加上“摧毁”一词，他也嗤之以鼻。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又何须世人来评说。
因此，林德想要成为像父母那样，战斗在最前方的守护骑士。
去守护……
守护……
“你确定吗？”
林德还记得当时的场景，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肯诺在王座上俯视着自己。
“是，我想成为守护七骑士之一。”
“虽然你有着不世出的天赋，但还是太过稚嫩，不能服众，需要再多磨练。”
“可是，我……”
林德想起当时急躁的自己，初出茅庐的少年迫切地想要干出番事业，甚至不惜顶撞自己的老师，圣灵殿的殿主，伊那的君王。
“尼拉哥为你留了个位置，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唤你回来。”
“……是。”
此行一别，便是十二年。
林德在尼拉哥处理一些不大不小的奇物事件，没有等到肯诺的召回，唯一拥有的，是临别之时，为了在他国行事便利而赠与的“守护骑士”这一虚名。
“啪——”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林德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窗外吵吵嚷嚷的，午饭时间过去，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林德穿戴好放在角落的盔甲，再将桌上的头盔戴上，那个不近人情，冷血无面的骑士林德又出现了。
虽然尼拉哥皇室会时不时与他进行合作，但更多时候，还是他自己在外，搜集奇物现世的情报。
街上的人流自动分为两侧，避开了在中间行走的林德，此时的吵闹声都少了许多，大家匆匆赶路，低头回避。
林德已经习惯了，十二年间，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这位圣灵殿的骑士说话，因为人们总是认为他们是带来灾厄，摧毁幸福的恶魔。
他也曾疑问过，反对过，不甘过，抗争过——明明自己为这些人铲除了如此多的危险，为什么等待自己的不是称赞，而是无止境地诋毁。
真正经历过这些，林德才意识到自己在茧房中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原来，自己还是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与世界为敌的人，总是需要一个义无反顾的理由。
林德的理由并不够坚定，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守护之举——所幸有的是时间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
尽管煎熬，十二年已经将他内心锤炼得无比坚硬，虽然人们还是畏惧着自己，但态度已经好了太多——再多的传言，也不如一个真实的守护骑士来得有公信力。
尽管嘴上不愿承认，但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林德除了有些不爱说话，其实也没那么可拍？
看着其乐融融的街道，虽然自己被排除在外，热火朝天的饭馆，虽然自己不曾经历，林德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思索着守护的意义。
环视四周，在盔甲之中，林德的视线与一位在小巷中洗碗的妇女对上了。
后者的眼神有些躲闪，带着些许的恐惧，紧紧攥着手中洗刷用的一块手帕。
不用过多的判断，林德也知道那是一件用来清洗的奇物。
对方好似在惧怕着被夺走什么，但林德明白，这便是世人对圣灵殿最大的误解。
只有在面对一些具有威胁的奇物之时，林德才会出手将其镇压，然后不惜代价地摧毁。
一些日常之物，他是不会去管的，这恐怕就是谣言的来源——圣灵殿的骑士会摧毁所见的一切奇物，让他们复归最原始的生活。
林德不想去纠正这些，在此间行走十二年，动力从来不应该是外界提供的，时间沉淀之后，他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身为骑士的本心。
“林德叔叔nya！”
清脆的女声将林德拉回现实，他已经走在街头的转角处，拥挤的人流已经过去了。
阴影之中，长发的猫耳少女一手提着袋子，笑眯眯地向他挥手，身后的尾巴轻晃。
盔甲之下的嘴角忍不住有一丝的上扬，甚至连林德本人都可能没有意识到。
夏米拉，一位被冷落的皇女，却是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
“嗯。”
林德不知道如何开口，闷闷地回应了一声。
“林德叔，之前那件事情有什么头绪了nya？”
夏米拉仰头看向他，提到之前的向他说起的那件奇物——一件连存在都被人抹除的奇物。
“没什么可以调查的地方。”
林德摇摇头，面对一位能够抹除记忆，甚至是扭曲现实的强者，他也是无能为力。
“不必担心，我会……”
林德想要安慰一下夏米拉，毕竟当她发现现实被扭曲的时候，面色是那样恐惧，他全都看在眼里。而口口声声说着“守护”的自己，在这些天里却没能做到些什么。
“没事nya，林德叔已经尽力了，毕竟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里的。”
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夏米拉出声打断了林德，认真地说着。
“嗯……天塌了还有父亲他们顶着……纳洛多也会保护我的，林德叔你就休息一下吧。”
夏米拉戳了戳他的盔甲。
“知道了nya？”
林德有些愣神，原来身体已经这么疲惫，但自己却没有察觉——直到夏米拉关心的话语才提醒了他。
在得知消息之后，从早到晚，林德都将心思放在了调查之上。
但越深入其中，就越感受到激流在不停暗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掌在操纵着一切。
高度紧张的心弦始终紧绷不下，林德没有发现自己早已身心俱疲。
摇了摇头，林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难怪自己最近总犯困，还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德叔……？”
“嗯……嗯嗯。”
回过神来的林德回应了少女，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好嘞，那我走了nya！”
夏米拉小跳着，与他擦肩而过，然后转身，在午后阳光下向他挥手。
“再……等等。”
“欸？”
夏米拉面色有些疑惑。
“我记得……下个月是你的16岁生日对吧。”
“是的nya。”
“……”
林德突然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问当事人这种问题。
“嗯哼哼，我知道了nya，林德叔再见！”
少女突然笑了笑，没有让他继续难堪下去。
“嗯，再见。”
看着远去的背影，林德不禁回想起了他们相遇的时候。
两个同样陌生，却又孤独与茫然的心灵，在街角偶然遇见。
夏米拉总说，是自己教会了她什么是“守护”。
有些话林德始终没有说出口，其实是夏米拉指明了他的方向。
那些书面的话语早就烂熟于心，真正难的并不是讲出那些激励的话语，而是去践行“守护”的道路。
少女有着一颗守护的内心，却并不知晓何为守护。
林德铭记守护的信条，却不知为何守护。
但所幸的是，他们都找到了答案。
……
“林德。”
坐在床沿的林德有些沉默，屋内门窗紧闭，只有书桌上悬浮的水晶在微微发亮，有威严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我在，殿主。”
十二年过去，林德再一次听见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为何事重新联系你的。”
“那件被抹除存在的奇物？”
“联系沙池的卡卡罗特，告诉他有一件能达成他目的的奇物，会在下个月在沙池与尼拉哥的航线中出现。”
林德没想到，就算远在万里之外，这位神秘莫测的殿主就已经掌握了无数的情报，连计划都已定下。
“时机已经成熟，此事之后，会有人来接你的。”
“……收到。”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这么多日夜，朝思暮想的话语，竟然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分量，也没有力量。
“还有其他要求吗？”
“另有他人主导此事，不必多问。”
……
“肯诺殿主。”
“何事？”
林德的语气有些颤抖，他强压着内心中的愤怒，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无名的怒火是如何燃烧，竟让他有着想要质问对方的冲动。
“为什么要让尼拉哥的六皇女和七皇子也参与进来？”
“这是尼拉哥的决定。送两位皇室去冽罗布格，是为了掩盖奇物的行踪。”
“可是……这是趟必然被截下的车队。”
“所以呢？”
“车上的人怎么办，卡卡罗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儒妇！”
林德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语气逐渐激动。
“林德。”
淡淡的话语让林德僵住了，无形的威压在房间中降临。
“你忘了我们的理想。”
“我……从不忘记。”
林德右手置于胸前，向那枚水晶单膝下跪。
“发现，理解，收容。镇压世界一切恶疾，才能践行守护之铭。”
“我们在守护什么？”
“整个世界。”
“可那些人们呢？”
“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殿主，我申请参加这次任务——我将亲自护送那件奇物，交予卡卡罗特。”
“你会死在那片沙漠中。”
出奇的，肯诺并没有拒绝这个越界的请求。
“请殿主批准。”
“你让我想起了莫甘娜……多年之前，她和你说了同样的话。”
“……”
“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德站起身来，打开窗户。
柔和的月光洒在街角，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梦乡。
孩子们不会害怕沉眠，因为太阳会在明天照常升起，守护世间生灵。
即使大雨，也总会有人撑起雨伞，守护他们前行。
林德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他的力量太小，不能像太阳那般庇佑万物。
他只能为一些人撑起小伞，避风遮雨。
这大概也已经足够。
“为了给世人撑伞。”
“为了践行守护之铭。”
“也为了……一己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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