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个穿道袍的跑出了院子追赵真人去了。其他的人没敢再轻举妄动。钱盼晴站回到邓一伦身边。两边僵持住了。
钱盼晴牢记冯氏的教诲，在外人面前务必顾全夫君的颜面，不可轻易驳了丈夫的意。钱家人冯家人唯小姐马首是瞻，现在，正该是邓家人拿主意的时候。
“都住手！”关键时刻，邓夫人被婆子们扶了出来。夜晚急匆匆的，只梳了个家常髻，勒了个抹额，头饰一概全无，与白天的富贵装扮迥异。钱盼晴行了福礼，上前扶着婆母坐在了上首。
邓夫人世家嫡女出身，在将军府支撑门户已久，自然气度不凡，处事老辣。“既然诸位好汉今日上门为蔡姑娘出头，我邓家不是不讲道理的破落户，还请各位好汉落座商议。”
众人心知此事于情于理唯有邓夫人拿主意才是正经，这个钱娘子功夫高强，蔡娘子独自对上恐遭其毒手，有老夫人做主自然极好。也就顺势收了兵器，三三两两坐了下来。
“孩子何在？齿龄几何?”邓夫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哪来的孩子，娘，您不要被蒙蔽了，我真的没有啊！”邓家子立即跳了起来。
众人看邓一伦神情不似作伪，也犯了嘀咕。
蔡凤琴面不改色，拿出一个短笛吹了一长一短的笛声，隔了片刻功夫，又吹了一短一长两声。
一个彪形大汉抱着一个穿着斗篷罩着头的孩子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个婆子。布衣粗荆，再普通不过。
众人眼睛不由随着孩子看，看着身形，三四岁的样子。孩子放在蔡凤琴旁边，婆子立在身后，彪形大汉无声退后几步。蔡凤琴蹲下身子把孩子搂在怀里片刻，毅然决然揭开了蒙头的布。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显露在众人面前，骤见光明，有点睁不开眼，左右瞧了瞧，见着蔡凤琴，一把搂住了脖子，软软糯糯喊了一声“娘！”
邓家子本不在意，可是忍不住凝神细看去，心里面“轰”的一声，傻掉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从未和蔡凤琴有过夫妻之实，哪里有什么孩子?可这个小男孩，眉毛眼睛嘴型，怎么看，那也都是邓家人！
眼看小男孩形肖邓家子，众人议论纷纷。青衣扎须大汉面色不愉，对邓夫人拱了拱手，说道：“这孩子确系邓家血脉，他母子流离失所，我义兴门也是路见不平。这事本是邓家家事，还请邓夫人亲自定夺。”
钱盼晴并未出声，伺立在一旁。这事牵涉邓氏子嗣，她的立场，不宜多言。
邓夫人示意身旁的婆子把孩子抱近些瞧瞧，婆子去抱孩子，蔡凤琴并不撒手，孩子也哭闹着不愿意。
蔡凤琴揽着孩子慢慢直起身。“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孩子确系邓家血脉。”她自怀中摸出一个玉诀，举起来对着众人说“孩子出生是三年前的冬月十四。邓郎且回想，三年前的正月二十六，你亲手把此玉诀赠与我时所说的话！”
人证物证均在，邓五郎自是百口莫辩。他三年前的正月确实受伤卧床，当时照顾他的，也确是这蔡凤琴。可是，他绝对没有对她做什么！
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如此私密之事，实在需要勇气。“我，可我与你并无夫妻之实！”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说清楚，却也顾不得脸面了。
无夫妻的名分却行了夫妻之事，且不认亲生之子，贪恋富贵求娶高门贵女，这邓家子竟如此不堪！众人鄙夷其行，对自己伸张正义更觉理所当然。
“这孩子绝不是我的！蔡娘子，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又为什么要行今日之举，我只知道，我绝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邓一伦虽坚持如此辩解，可众人皆以为他是狡辩之言。
其实在廖晴看来，这个情况在现代是很好解决的。一张亲子鉴定足以说明问题。奈何这是古代啊！
“大家不必着急，此事邓家自有说法。蔡婆子何在？”邓夫人沉稳的异样。
“我邓家虽非高门显贵，可也家教甚严。我儿身负重任，拜师学艺，四年前返家与我言说，要求娶蔡姑娘。”她讲起了往事，有些歉然的看了一眼钱盼晴。
“儿郎有了心上人，我自然要上心，如果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的女儿，两情相悦，我断不会横加阻拦。除交待五郎克己复礼，还派了蔡婆子前去访查。五郎身边的钱护卫，也受命暗中访查。”说话间，一名婆子一名老护卫也到了前厅。看行动举止，身手都颇为不弱。
众江湖好汉出身各自不同，但是有一共同点，就是苦出身。对于豪门大户乃至世家的行事章法，大多数并未见识过。此时听邓夫人娓娓道来，听的津津有味，倒是不再着急要结果了。
“细细访查了三月有余，蔡姑娘的品性极好。我本打算备礼请媒去讨草贴，我儿却来信说，不愿娶她，要就此断了往来。”
对于此段过往，蔡凤琴也是第一次听闻。得知邓家子及邓夫人曾经真心求娶，不禁动容。
“此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婚事不谐，我就命蔡婆子暗中留意蔡姑娘的起居事宜。”她顿了顿，接着道：“我邓家卫国满门英烈，血脉几近断绝。”
“我曾在我儿16岁时即准备了贴身侍女，可我儿为人端方守礼，侍女皆未得近身服侍。若是蔡氏有了我邓氏血脉，不管怎样，都不能致使其流落在外。”
“观察半年之久，确认无误，蔡姑娘未有身孕，蔡婆子回禀之后，我才断了念想。”
竟有此番过往！众人狐疑，既如此，这个孩子打哪儿来的？
“老身依夫人嘱托，暗中观察蔡姑娘十个月之久，她的身形我很熟悉。况且夏日衣衫薄，绝无可能弄错。六月十五，蔡姑娘曾经换洗过，老身也是见到如此，才返回邓家复命的。”
“公子自三年前正月受伤后，曾在春秋客栈休养半月有余，那蔡娘子在公子昏迷不醒之时贴身照料了三日，公子苏醒后即被驱离。此后公子再未见过此女。”
“三年前的冬月初一，我曾在封城车马行见到蔡娘子借车马。她飞身上马行动利落，绝无即将临盆之相。”老护卫记性极好，又提供了一个有力证据。
邓家子暗舒一口气。幸而母亲考虑的周全。可是，这孩子与邓家人如此相像，又是怎么回事？
青衣扎须大汉听了两边的说法，觉得自家也没有把握了。当爹的不认，当娘的一口咬定，两边又都有佐证。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邓家欲将我母子拒之门外，自然会想方设法予以否认。”蔡凤琴并不惊慌，这种事，只要她不松口，谁也没招。
“不是就不是，如果真是我的孙儿，蔡娘子就已经立了大功，我替邓家列祖列宗谢你。”
“我蔡凤琴指天发誓，此孩儿确为邓家血脉！如若我存心欺骗，定教我乱箭穿心，不得好死！”
没有营养的口水仗！钱盼晴听得心焦，又不能怎么样，唯有暗自忍耐。
既然之前有意求娶，为何又突然变了心意?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唉，她这洞房花烛夜可真是特别。
“是不是我的孩儿，我自己心里能没有数吗？我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无耻小人！”邓五郎大喝一声，这蔡凤琴简直欺人太甚，找人接盘不是这种找法好吧！
“你中了西域人的七情散，意识不清时做了什么，你当然不记得！”
原来如此。看来邓家子是中毒后行事且记不得了，故而不认自己的孩子。邓夫人为了儿子娶贵女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你两股之间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如何得知！”
蔡凤琴奋起一搏。
眼看舆论已经一边倒，钱盼晴发话了。
“要查明此事，也简单，只看蔡娘子愿不愿意了。”
众人精神一震，这是钱娘子亲自下场救夫？能亲眼得见两女争夫的大戏，也算是不亏此行啊！
……
钱盼晴牢记冯氏的教诲，在外人面前务必顾全夫君的颜面，不可轻易驳了丈夫的意。钱家人冯家人唯小姐马首是瞻，现在，正该是邓家人拿主意的时候。
“都住手！”关键时刻，邓夫人被婆子们扶了出来。夜晚急匆匆的，只梳了个家常髻，勒了个抹额，头饰一概全无，与白天的富贵装扮迥异。钱盼晴行了福礼，上前扶着婆母坐在了上首。
邓夫人世家嫡女出身，在将军府支撑门户已久，自然气度不凡，处事老辣。“既然诸位好汉今日上门为蔡姑娘出头，我邓家不是不讲道理的破落户，还请各位好汉落座商议。”
众人心知此事于情于理唯有邓夫人拿主意才是正经，这个钱娘子功夫高强，蔡娘子独自对上恐遭其毒手，有老夫人做主自然极好。也就顺势收了兵器，三三两两坐了下来。
“孩子何在？齿龄几何?”邓夫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哪来的孩子，娘，您不要被蒙蔽了，我真的没有啊！”邓家子立即跳了起来。
众人看邓一伦神情不似作伪，也犯了嘀咕。
蔡凤琴面不改色，拿出一个短笛吹了一长一短的笛声，隔了片刻功夫，又吹了一短一长两声。
一个彪形大汉抱着一个穿着斗篷罩着头的孩子走了进来，旁边跟着一个婆子。布衣粗荆，再普通不过。
众人眼睛不由随着孩子看，看着身形，三四岁的样子。孩子放在蔡凤琴旁边，婆子立在身后，彪形大汉无声退后几步。蔡凤琴蹲下身子把孩子搂在怀里片刻，毅然决然揭开了蒙头的布。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显露在众人面前，骤见光明，有点睁不开眼，左右瞧了瞧，见着蔡凤琴，一把搂住了脖子，软软糯糯喊了一声“娘！”
邓家子本不在意，可是忍不住凝神细看去，心里面“轰”的一声，傻掉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从未和蔡凤琴有过夫妻之实，哪里有什么孩子?可这个小男孩，眉毛眼睛嘴型，怎么看，那也都是邓家人！
眼看小男孩形肖邓家子，众人议论纷纷。青衣扎须大汉面色不愉，对邓夫人拱了拱手，说道：“这孩子确系邓家血脉，他母子流离失所，我义兴门也是路见不平。这事本是邓家家事，还请邓夫人亲自定夺。”
钱盼晴并未出声，伺立在一旁。这事牵涉邓氏子嗣，她的立场，不宜多言。
邓夫人示意身旁的婆子把孩子抱近些瞧瞧，婆子去抱孩子，蔡凤琴并不撒手，孩子也哭闹着不愿意。
蔡凤琴揽着孩子慢慢直起身。“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孩子确系邓家血脉。”她自怀中摸出一个玉诀，举起来对着众人说“孩子出生是三年前的冬月十四。邓郎且回想，三年前的正月二十六，你亲手把此玉诀赠与我时所说的话！”
人证物证均在，邓五郎自是百口莫辩。他三年前的正月确实受伤卧床，当时照顾他的，也确是这蔡凤琴。可是，他绝对没有对她做什么！
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如此私密之事，实在需要勇气。“我，可我与你并无夫妻之实！”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说清楚，却也顾不得脸面了。
无夫妻的名分却行了夫妻之事，且不认亲生之子，贪恋富贵求娶高门贵女，这邓家子竟如此不堪！众人鄙夷其行，对自己伸张正义更觉理所当然。
“这孩子绝不是我的！蔡娘子，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又为什么要行今日之举，我只知道，我绝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邓一伦虽坚持如此辩解，可众人皆以为他是狡辩之言。
其实在廖晴看来，这个情况在现代是很好解决的。一张亲子鉴定足以说明问题。奈何这是古代啊！
“大家不必着急，此事邓家自有说法。蔡婆子何在？”邓夫人沉稳的异样。
“我邓家虽非高门显贵，可也家教甚严。我儿身负重任，拜师学艺，四年前返家与我言说，要求娶蔡姑娘。”她讲起了往事，有些歉然的看了一眼钱盼晴。
“儿郎有了心上人，我自然要上心，如果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的女儿，两情相悦，我断不会横加阻拦。除交待五郎克己复礼，还派了蔡婆子前去访查。五郎身边的钱护卫，也受命暗中访查。”说话间，一名婆子一名老护卫也到了前厅。看行动举止，身手都颇为不弱。
众江湖好汉出身各自不同，但是有一共同点，就是苦出身。对于豪门大户乃至世家的行事章法，大多数并未见识过。此时听邓夫人娓娓道来，听的津津有味，倒是不再着急要结果了。
“细细访查了三月有余，蔡姑娘的品性极好。我本打算备礼请媒去讨草贴，我儿却来信说，不愿娶她，要就此断了往来。”
对于此段过往，蔡凤琴也是第一次听闻。得知邓家子及邓夫人曾经真心求娶，不禁动容。
“此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既婚事不谐，我就命蔡婆子暗中留意蔡姑娘的起居事宜。”她顿了顿，接着道：“我邓家卫国满门英烈，血脉几近断绝。”
“我曾在我儿16岁时即准备了贴身侍女，可我儿为人端方守礼，侍女皆未得近身服侍。若是蔡氏有了我邓氏血脉，不管怎样，都不能致使其流落在外。”
“观察半年之久，确认无误，蔡姑娘未有身孕，蔡婆子回禀之后，我才断了念想。”
竟有此番过往！众人狐疑，既如此，这个孩子打哪儿来的？
“老身依夫人嘱托，暗中观察蔡姑娘十个月之久，她的身形我很熟悉。况且夏日衣衫薄，绝无可能弄错。六月十五，蔡姑娘曾经换洗过，老身也是见到如此，才返回邓家复命的。”
“公子自三年前正月受伤后，曾在春秋客栈休养半月有余，那蔡娘子在公子昏迷不醒之时贴身照料了三日，公子苏醒后即被驱离。此后公子再未见过此女。”
“三年前的冬月初一，我曾在封城车马行见到蔡娘子借车马。她飞身上马行动利落，绝无即将临盆之相。”老护卫记性极好，又提供了一个有力证据。
邓家子暗舒一口气。幸而母亲考虑的周全。可是，这孩子与邓家人如此相像，又是怎么回事？
青衣扎须大汉听了两边的说法，觉得自家也没有把握了。当爹的不认，当娘的一口咬定，两边又都有佐证。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邓家欲将我母子拒之门外，自然会想方设法予以否认。”蔡凤琴并不惊慌，这种事，只要她不松口，谁也没招。
“不是就不是，如果真是我的孙儿，蔡娘子就已经立了大功，我替邓家列祖列宗谢你。”
“我蔡凤琴指天发誓，此孩儿确为邓家血脉！如若我存心欺骗，定教我乱箭穿心，不得好死！”
没有营养的口水仗！钱盼晴听得心焦，又不能怎么样，唯有暗自忍耐。
既然之前有意求娶，为何又突然变了心意?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唉，她这洞房花烛夜可真是特别。
“是不是我的孩儿，我自己心里能没有数吗？我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无耻小人！”邓五郎大喝一声，这蔡凤琴简直欺人太甚，找人接盘不是这种找法好吧！
“你中了西域人的七情散，意识不清时做了什么，你当然不记得！”
原来如此。看来邓家子是中毒后行事且记不得了，故而不认自己的孩子。邓夫人为了儿子娶贵女也算是机关算尽了。
“你两股之间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如果不是亲近之人如何得知！”
蔡凤琴奋起一搏。
眼看舆论已经一边倒，钱盼晴发话了。
“要查明此事，也简单，只看蔡娘子愿不愿意了。”
众人精神一震，这是钱娘子亲自下场救夫？能亲眼得见两女争夫的大戏，也算是不亏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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