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果不是半年前的那场灾难，今天站在这里给大家开这个会的是老鹰。”
知夏双手撑着桌子，扫视着每一个人，与他们一样，知夏悲从心生。
“如果难过、气愤、懊恼能成为消灭掉敌人的武器，那我们早已经战无不胜了。遗憾的是，独眼案件至今两年还是没有突破。”
知夏停顿几秒，努力让不断颤抖的身体恢复冷静。
每每想到两年来依然逍遥快活的独眼和阿鬼，知夏的身体就像开启自动键一样，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想送给在座各位四个字：拥抱痛苦。这一身警服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承受痛苦再享受短暂的喜悦，再继续承受痛苦，循环往复。所以，面对痛苦不要去抗拒，我们要享受它，让它成为我们的磁场，我们的能量，我们的战斗力！让我们的敌人惧怕！让我们的敌人灭亡！”
知夏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会议室里所有人齐声高喊：
“是！”
二十分钟后，知夏带领全体参与作战的刑警登上飞机，奔赴又一场生死未卜的战场。知夏隐隐觉知，这一仗，必有结果。
“师傅，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胜利归来后，咱们就办拜师仪式。”
从下了班到抵达映冬的病房，春晓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也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映冬，又详细询问了医生。
一切正常。
她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椅子上，春晓握着映冬的手，又摸摸映冬的脸，与往常一样，开始讲述自己这一整天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
“妈妈，昨天晚上我和晴鹤姐姐视频聊天了，她带我看了她们家附近的风景，R国真美。你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晴鹤家玩好不好？她又怀孕了，她感觉是男孩。但愿是吧！真好，一男一女，多完美的生活。”
春晓突然想起了祁天一，发了会儿呆。直到医生敲门进来，她才恍然醒过神儿来。
“您好春晓。”
“您好，冯教授。”
冯教授是映冬的主治医师，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神经科专家。
“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想法。”
春晓搬过一把椅子示意冯教授坐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体冬眠’？”
“人体冬眠？”
春晓摇了摇头，这几个字像是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
“这是两个月前一个国外的科学家公布的科研技术，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将还有生命体征的植物人冷冻起来，直到有能够治愈她的药物或技术再将其复苏。其实这项技术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投入使用了，只不过当时是用在其他领域。”
冯教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给春晓充分的时间去理解。
“那这种冷冻时间可以持续多久呢？”
“无限久。”
冯教授的三个字让春晓打了个冷战。
“也就是说，哪怕最坏的情况是没有出现那种可以复苏植物人的方法，她也可以一直冬眠？可以永生？”
“在生理意义上来讲是的。”
春晓再度陷入了头脑风暴。
“目前有人这样操作吗？”
“国外有十几位进入‘冬眠’的植物人患者，但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
“有危险吗？我是说......相较于不进入‘冬眠’的话？”
“国外专家们做过动物实验，至于人体临床实例嘛，还没有。毕竟国外那十几位患者也是这两个月内才开始‘冬眠’的。我只能告诉你，根据临床监测，目前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我知道了，冯教授，我考虑一下再答复您好吗？”
“当然。那我不打扰你了。”
就在冯教授马上要走出病房的时候，春晓跟了出去，看了一眼映冬又迅速将房门关好，低声问：
“教授，我想知道就我妈妈目前的情况，她还有多少年？”
冯教授推了推眼镜，用尽量客观、专业且不会刺激到病人家属的措辞回答：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植物人的存活时间最直接的因素就是护理是否得当，比如说气管切开后胃管引流输送营养是否充分、身体器官是否感染，这些都会成为影响因素。医学上是有植物人存活很久的案例。那么如果有科学的方法可以将病人以所谓的冬眠形式保存起来的话，其实是可以降低植物人感染风险的。当然，任何医学技术，尤其是这种刚投入临床的新型医疗技术，谁都不好打包票。”
“如果我妈妈按现在这种常规疗养，护理得好的话，有没有可能活到八十几岁呢？”
“嗯......这个不好说的，因为医学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奇迹。我的患者中就有过一个突然苏醒过来的。但我只能从普遍客观角度来讲，植物人的存活寿命肯定是是要短于正常人的。”
回到家中，春晓反复思考着冯教授的话，最终，她拿出冯教授给她的名片，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春晓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地阐明情况后，电话那头的人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有关植物人“冬眠”技术的峰会。
春晓放下手头堆积成山的工作，驱车很远抵达峰会现场。
现场有很多关于这项技术的资料，春晓坐在椅子上一一翻阅，虽然资料上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春晓还是认真、耐心地查阅着，遇到不懂的中文或英文生僻词就查阅电子词典。一个半小时后，峰会正式开始，持续四个小时的峰会让春晓头晕脑胀。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迎着凉爽的夜风，春晓闭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四个小时没有浪费，春晓终于明白了这项技术的原理以及操作方法，对这项技术的怀疑度减少了一半。
到底该不该冒这个险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磁性的男人声音：
“是春晓吗？”
转过身，春晓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睁大双眼，半张着嘴巴愣了半天。
直到对面的男子露出那熟悉的笑容，春晓这才开口：
“洛渊？”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异口同声，随后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紧接着，他又说：
“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请你吃个饭？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如坐下来聊聊天，你看好吗？”
见春晓低头踟蹰，洛渊忙说：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没关系的。”
“这附近有餐厅吗？”
再见到洛渊，春晓虽然惊讶，但之前那种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对于过去的那段难忘，如今的她已然全放下了，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的位置。
在与祁天一分别后，两人两三天就打一次视频电话，每天都会发发信息、聊聊天，这种恋人未满的状态已经持续一年半了。随着感情一天天升温，距离两个人正式恋爱就只差祁天一的告白了。春晓并不着急，对于现在这种有些爱意又有点距离的情愫，她很是乐在其中。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旧友，她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坦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这里比较偏僻，附近也没什么餐厅，不过负一层有一个咖啡厅，要不去喝点东西坐一会儿？”
春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用手臂护着春晓遮挡拥挤的人流、帮春晓开门、照顾春晓落座，所有的细节春晓都看在眼里。他还是那个洛渊，外表冷傲内心细腻。
“你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没变。”
刚一落座，春晓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人总是很难改变。”
洛渊低着眉眼给春晓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随后十指交叉盯着春晓的脸仔细打量着。
这双深邃的眼睛，换做当年的春晓，一定早已脸颊绯红了。此时的她却心如止水，毫不避讳地迎上投过来的炽热目光。
“倒是你，变了不少。”
洛渊饶有兴致地微笑着。
“可能吧。”
春晓喝了口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心情也跟着爽快了不少。
“你怎么会在这？对这项技术感兴趣？”
春晓问。
“今年年初新成立一家公司，主营医学方面的。来了解一下，之后可能会投资这个项目。”
“哦，这样啊。”
“那你呢？”
春晓正不知如何回答，侍者适时端来了咖啡和果汁。
“果汁是去冰的吧？”
“是的，先生。”
洛渊还记得春晓怕凉的习惯。
“我也是来了解一下这个技术，替别人来的。”
“哦。”
洛渊没再追问，以他对春晓的了解，他敏锐地察觉到春晓在回避这个问题。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律师。”
“不错。”
若不是当年洛渊的帮助或许春晓此生与律师无缘。
一时无话，还好悠扬的音乐及时响起。
“你也都还好吧？”
春晓问。
“老样子。”
洛渊的回答简单明了，惜字如金一般。
久别重逢的聊天半小时就结束了，在互留名片道别之后，二人各自开车离开。
车里放着春晓最爱的音乐。
每一天的空闲时间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象祁天一在做什么，有没有也在想她。此刻的她很轻松，曾经爱过又痛过的，多年后再见，彼此没有任何难过、尴尬、牵绊、不甘，多好！她也曾无数次怀念过洛渊，想象他在身边该有多温暖。
直到祈天一的出现。
脑海再次浮现出洛渊的脸。
“看来他也早都放下了。”
春晓欣慰地想。
然而，在相反方向的高速公路上，刚开了几分钟洛渊便一个急刹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眼泪终于止不住簌簌地流，这种心痛的感觉对他而言太过久远，从春晓离开那天起，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都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刚才短短半个小时的见面，他极力克制着内心不断翻涌的情感——思念、喜悦、痛苦、遗憾......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表情，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这么多年来的心情和盘托出。
“看到你很好，那我也就好了。”
洛渊默默叨念着，手里握着一个已经掉色的护身符，那是春晓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自从春晓亲手将它挂到洛渊的车上，它就从未离开过这里。
电话铃突然响起，洛渊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如此刺耳。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洛渊不耐烦地点了拒接，开车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了十几次，同一个号码。那是洛渊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有事吗？”
直到抵达家楼下的车库，停好车，洛渊才终于肯接听。
“洛渊，我这次是真的摊上事了！生死大事！”
“直接说。”
“你认识好的律师吗？最好是认识的朋友。”
洛渊突然想起了春晓。
“不认识。”
他回答得冷漠又果断。
“洛渊！你是不是见死不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律师......”
为了避免接下来无休止的纠缠，洛渊把那个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手机屏幕显示：您确定将‘茉莉’加入黑名单吗？
洛渊毫不犹豫地点击‘确定’。
自从春晓离开之后，茉莉就一直缠着洛渊，先是求他与她合好，又用自杀威胁洛渊和她结婚，在一次次遭到拒绝后又向洛渊索要三千万，说是要他补偿自己这么多年“爱的付出”。
自从茉莉与洛渊一个做导演的朋友勾搭到一起之后，她就以演员的身份进军娱乐圈，似乎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单纯、温柔甚至没有烟火气的小诺了，也是那时，春晓走进了洛渊的视线，后来的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洛渊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中完美契合的那个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从来都是。
春晓一直以为是自己插足了洛渊与小诺的爱情，其实小诺才是那个先背叛的人。
只是所有一切已成往事，追究起来终归也没有意义。况且如今的春晓心里已然有了另一个人。
洞悉人性如洛渊，在他面前没有人是有秘密的。
洛渊的心又开始生生地疼。
知夏双手撑着桌子，扫视着每一个人，与他们一样，知夏悲从心生。
“如果难过、气愤、懊恼能成为消灭掉敌人的武器，那我们早已经战无不胜了。遗憾的是，独眼案件至今两年还是没有突破。”
知夏停顿几秒，努力让不断颤抖的身体恢复冷静。
每每想到两年来依然逍遥快活的独眼和阿鬼，知夏的身体就像开启自动键一样，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想送给在座各位四个字：拥抱痛苦。这一身警服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承受痛苦再享受短暂的喜悦，再继续承受痛苦，循环往复。所以，面对痛苦不要去抗拒，我们要享受它，让它成为我们的磁场，我们的能量，我们的战斗力！让我们的敌人惧怕！让我们的敌人灭亡！”
知夏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最后会议室里所有人齐声高喊：
“是！”
二十分钟后，知夏带领全体参与作战的刑警登上飞机，奔赴又一场生死未卜的战场。知夏隐隐觉知，这一仗，必有结果。
“师傅，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胜利归来后，咱们就办拜师仪式。”
从下了班到抵达映冬的病房，春晓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也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映冬，又详细询问了医生。
一切正常。
她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椅子上，春晓握着映冬的手，又摸摸映冬的脸，与往常一样，开始讲述自己这一整天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
“妈妈，昨天晚上我和晴鹤姐姐视频聊天了，她带我看了她们家附近的风景，R国真美。你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去晴鹤家玩好不好？她又怀孕了，她感觉是男孩。但愿是吧！真好，一男一女，多完美的生活。”
春晓突然想起了祁天一，发了会儿呆。直到医生敲门进来，她才恍然醒过神儿来。
“您好春晓。”
“您好，冯教授。”
冯教授是映冬的主治医师，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脑神经科专家。
“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想法。”
春晓搬过一把椅子示意冯教授坐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体冬眠’？”
“人体冬眠？”
春晓摇了摇头，这几个字像是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
“这是两个月前一个国外的科学家公布的科研技术，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将还有生命体征的植物人冷冻起来，直到有能够治愈她的药物或技术再将其复苏。其实这项技术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投入使用了，只不过当时是用在其他领域。”
冯教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给春晓充分的时间去理解。
“那这种冷冻时间可以持续多久呢？”
“无限久。”
冯教授的三个字让春晓打了个冷战。
“也就是说，哪怕最坏的情况是没有出现那种可以复苏植物人的方法，她也可以一直冬眠？可以永生？”
“在生理意义上来讲是的。”
春晓再度陷入了头脑风暴。
“目前有人这样操作吗？”
“国外有十几位进入‘冬眠’的植物人患者，但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
“有危险吗？我是说......相较于不进入‘冬眠’的话？”
“国外专家们做过动物实验，至于人体临床实例嘛，还没有。毕竟国外那十几位患者也是这两个月内才开始‘冬眠’的。我只能告诉你，根据临床监测，目前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我知道了，冯教授，我考虑一下再答复您好吗？”
“当然。那我不打扰你了。”
就在冯教授马上要走出病房的时候，春晓跟了出去，看了一眼映冬又迅速将房门关好，低声问：
“教授，我想知道就我妈妈目前的情况，她还有多少年？”
冯教授推了推眼镜，用尽量客观、专业且不会刺激到病人家属的措辞回答：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植物人的存活时间最直接的因素就是护理是否得当，比如说气管切开后胃管引流输送营养是否充分、身体器官是否感染，这些都会成为影响因素。医学上是有植物人存活很久的案例。那么如果有科学的方法可以将病人以所谓的冬眠形式保存起来的话，其实是可以降低植物人感染风险的。当然，任何医学技术，尤其是这种刚投入临床的新型医疗技术，谁都不好打包票。”
“如果我妈妈按现在这种常规疗养，护理得好的话，有没有可能活到八十几岁呢？”
“嗯......这个不好说的，因为医学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奇迹。我的患者中就有过一个突然苏醒过来的。但我只能从普遍客观角度来讲，植物人的存活寿命肯定是是要短于正常人的。”
回到家中，春晓反复思考着冯教授的话，最终，她拿出冯教授给她的名片，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春晓开门见山、简明扼要地阐明情况后，电话那头的人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有关植物人“冬眠”技术的峰会。
春晓放下手头堆积成山的工作，驱车很远抵达峰会现场。
现场有很多关于这项技术的资料，春晓坐在椅子上一一翻阅，虽然资料上有很多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春晓还是认真、耐心地查阅着，遇到不懂的中文或英文生僻词就查阅电子词典。一个半小时后，峰会正式开始，持续四个小时的峰会让春晓头晕脑胀。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迎着凉爽的夜风，春晓闭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四个小时没有浪费，春晓终于明白了这项技术的原理以及操作方法，对这项技术的怀疑度减少了一半。
到底该不该冒这个险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又磁性的男人声音：
“是春晓吗？”
转过身，春晓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睁大双眼，半张着嘴巴愣了半天。
直到对面的男子露出那熟悉的笑容，春晓这才开口：
“洛渊？”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异口同声，随后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紧接着，他又说：
“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请你吃个饭？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如坐下来聊聊天，你看好吗？”
见春晓低头踟蹰，洛渊忙说：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没关系的。”
“这附近有餐厅吗？”
再见到洛渊，春晓虽然惊讶，但之前那种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对于过去的那段难忘，如今的她已然全放下了，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的位置。
在与祁天一分别后，两人两三天就打一次视频电话，每天都会发发信息、聊聊天，这种恋人未满的状态已经持续一年半了。随着感情一天天升温，距离两个人正式恋爱就只差祁天一的告白了。春晓并不着急，对于现在这种有些爱意又有点距离的情愫，她很是乐在其中。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旧友，她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坦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这里比较偏僻，附近也没什么餐厅，不过负一层有一个咖啡厅，要不去喝点东西坐一会儿？”
春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用手臂护着春晓遮挡拥挤的人流、帮春晓开门、照顾春晓落座，所有的细节春晓都看在眼里。他还是那个洛渊，外表冷傲内心细腻。
“你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没变。”
刚一落座，春晓直率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人总是很难改变。”
洛渊低着眉眼给春晓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随后十指交叉盯着春晓的脸仔细打量着。
这双深邃的眼睛，换做当年的春晓，一定早已脸颊绯红了。此时的她却心如止水，毫不避讳地迎上投过来的炽热目光。
“倒是你，变了不少。”
洛渊饶有兴致地微笑着。
“可能吧。”
春晓喝了口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心情也跟着爽快了不少。
“你怎么会在这？对这项技术感兴趣？”
春晓问。
“今年年初新成立一家公司，主营医学方面的。来了解一下，之后可能会投资这个项目。”
“哦，这样啊。”
“那你呢？”
春晓正不知如何回答，侍者适时端来了咖啡和果汁。
“果汁是去冰的吧？”
“是的，先生。”
洛渊还记得春晓怕凉的习惯。
“我也是来了解一下这个技术，替别人来的。”
“哦。”
洛渊没再追问，以他对春晓的了解，他敏锐地察觉到春晓在回避这个问题。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律师。”
“不错。”
若不是当年洛渊的帮助或许春晓此生与律师无缘。
一时无话，还好悠扬的音乐及时响起。
“你也都还好吧？”
春晓问。
“老样子。”
洛渊的回答简单明了，惜字如金一般。
久别重逢的聊天半小时就结束了，在互留名片道别之后，二人各自开车离开。
车里放着春晓最爱的音乐。
每一天的空闲时间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象祁天一在做什么，有没有也在想她。此刻的她很轻松，曾经爱过又痛过的，多年后再见，彼此没有任何难过、尴尬、牵绊、不甘，多好！她也曾无数次怀念过洛渊，想象他在身边该有多温暖。
直到祈天一的出现。
脑海再次浮现出洛渊的脸。
“看来他也早都放下了。”
春晓欣慰地想。
然而，在相反方向的高速公路上，刚开了几分钟洛渊便一个急刹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眼泪终于止不住簌簌地流，这种心痛的感觉对他而言太过久远，从春晓离开那天起，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都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
刚才短短半个小时的见面，他极力克制着内心不断翻涌的情感——思念、喜悦、痛苦、遗憾......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表情，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将这么多年来的心情和盘托出。
“看到你很好，那我也就好了。”
洛渊默默叨念着，手里握着一个已经掉色的护身符，那是春晓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自从春晓亲手将它挂到洛渊的车上，它就从未离开过这里。
电话铃突然响起，洛渊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如此刺耳。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洛渊不耐烦地点了拒接，开车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了十几次，同一个号码。那是洛渊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有事吗？”
直到抵达家楼下的车库，停好车，洛渊才终于肯接听。
“洛渊，我这次是真的摊上事了！生死大事！”
“直接说。”
“你认识好的律师吗？最好是认识的朋友。”
洛渊突然想起了春晓。
“不认识。”
他回答得冷漠又果断。
“洛渊！你是不是见死不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律师......”
为了避免接下来无休止的纠缠，洛渊把那个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手机屏幕显示：您确定将‘茉莉’加入黑名单吗？
洛渊毫不犹豫地点击‘确定’。
自从春晓离开之后，茉莉就一直缠着洛渊，先是求他与她合好，又用自杀威胁洛渊和她结婚，在一次次遭到拒绝后又向洛渊索要三千万，说是要他补偿自己这么多年“爱的付出”。
自从茉莉与洛渊一个做导演的朋友勾搭到一起之后，她就以演员的身份进军娱乐圈，似乎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单纯、温柔甚至没有烟火气的小诺了，也是那时，春晓走进了洛渊的视线，后来的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洛渊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中完美契合的那个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从来都是。
春晓一直以为是自己插足了洛渊与小诺的爱情，其实小诺才是那个先背叛的人。
只是所有一切已成往事，追究起来终归也没有意义。况且如今的春晓心里已然有了另一个人。
洞悉人性如洛渊，在他面前没有人是有秘密的。
洛渊的心又开始生生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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