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门的客人
舒辙一边收拾房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自牢狱一别后，只在猴儿将死时见过一眼的兄长。
烛火摇曳下，那稍逊自己的脸正望着窗外出神。
表情有躁动，有不安，有不舍，有扭捏。
再结合兄长修长的手指反复轻抚流星锤，以及窗外墙那头是刘寡妇侍沐的地方来看。
他得出一个大胆而又正确的结论。
几经思虑后，舒辙走到舒轼身前，抽出一张木凳，端坐平视，斟酌用词后，坦然开口问道：
“兄长近来是否心神躁动不定”？
舒轼收回视线，回看胞弟，想着一周不到，自己愤怒状态下连杀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却又进入贤者模式后，心神不定，顾虑较多。
世界虽乱，然心中仍有一把秤。
竟是陷入纠结状态，不断回想杀还是不杀，对还是不对。
只是弟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瞒兄长，我虽常读圣贤书，明世间理，知礼之外不可为，但亦陷入过此种状态”。
将舒轼沉默不语默认，不好开口等待有人打破的形态收归眼底，舒辙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于是循循善诱道：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遵循本心，不逾法度，行之乖张，收之自如，不过度不滥用，便可”。
“等不及怎么办”？舒轼哑然开口。
听得舒辙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追问：“有多急？是不是非要不可”？
“算是”？
“那便自为之，毕竟事有急缓，应急在前，谋缓在远”。
舒轼点头。
明白了，纠结个屁。
碰到事实清楚，就差审判的恶人，没必要等着走完程序，该杀的就杀，干嘛婆婆妈妈。
存在二次伤害延续的，在闹出事之前就宰了。
这是唯一存在的错，要不是后面想起来刀疤脸做了恶事，说不定老板一家就得惨遭毒手。
乱世都习武，不重文，弟弟读书读得多，最明理，既然他说没错，那就没错。
最多下次反复确认一下有没有杀错。
“但长时间这样做，也不是很对。终归不能内修手艺，而要外练本领。不知兄长喜欢哪种类型”？
在看到舒轼眉头舒展后，舒辙暗叹一句自己聪明睿智。
生命即将到尽头的自己，还能帮兄长解开心里的疙瘩，说不定能早点完成人生大事。
一念及此，他急忙火中送碳提醒道：“是年轻的，还是与兄长年纪相仿的？那种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可千万别是对门那年纪大但风韵犹存的，那都是祸害人的妖精。
舒轼眨了眨眼，知道弟弟这也是在暗提醒，不能先对内下刀，外面的妖患才是首重。
脑海里闪过100+和0.1+的熟练度，变作毫不犹豫的回答：“老的”。
舒辙身子一趔趄。
坏了，还真是对门那风韵犹存的。
“老到快要死的更好，最后拿得多”。
闻言，舒辙大惊失色。
看向自己的兄长，先是茫然，继而环顾为了给自己治病，而一贫如洗的四周，又后知后觉，忍不住泪眼朦胧。
他没想到，
兄长为了能治自己的病，居然委曲求全至此！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呐！
…
舒轼是黑着脸离开旧院的。
关于舒辙病情的记忆比较模糊，只知道很严重，但没想到这病还影响脑子。
说到妖物就开始泫然欲泣，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舒轼再等等的耐心磨了个干干净净。
“得赚钱”！
马不停蹄，连夜回镇妖司斩妖铺。
刚到镇妖司门口，便看见八个人站在门外带刀警戒，紧闭的大门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跳上屋檐转换姿态。
像是迎接贵宾，又像是高度的警戒。
见到这截然相反的姿态，舒轼有些疑惑，大庆朝镇妖司都这么拼吗？
还是说，州府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舒轼提前掏出令牌赶在对方拦住自己前，亮明身份。
警戒的飞鱼服同僚们先是皱眉本欲呵斥，想起斩妖司里正在面对的以后，又互相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
将微妙的变化收归眼底，舒轼面色平静，收好令牌推门而入。
嘎~
大门拖长的颤音，像是昏沉中的晨钟骤鸣，泛起的波纹吹散了漫天的白雾，显出雾中遮掩的真相。
舒轼挺直胸膛踏步入内，先是确定斩妖铺开着门后，再转过头看向剑拔弩张的现场。
只一眼，双眼骤然微眯。
背对自己的人身材瘦弱，微垂的青色长袍三朵金星闪烁，斜挂的袖甲满是血斗留下的坑洼，正是镇妖司名义上的负责人，三星校尉邹平妖。
虽未窥得全貌，但凭其站在那便令人下意识畏惧的气息来看，应是面容严肃，一丝不苟。
只可惜立在对面的是身高五丈，壮若假山，一条胳膊更比五条胳膊粗的妖魔。
没有脖子的猪头，和猪九同样配置的大耳朵。
比起前者骇人的獠牙来看，眼前猪八的獠牙有些小巧，像对半断裂重新长出来的一样。
对比起众人的紧张万分来看，猪八的慵懒自在，更像是镇妖司闯进了肉林，而不是他越过规矩进了城。
无视多出来的插曲，猪八继续瓮声瓮气续上未尽的话题，
“我说，你们还是识趣点好，早点应了爷爷的话，爷爷也能早点脱身，不吓到你们城里的百姓不是”？
“周大人不在”。
邹平妖脸皮抽搐，努力遏制心中的杀意，“等周大人回来，我会如实禀报”。
猪八咂咂嘴，掏出爪子挠了挠脸，漫不经心道：“我说，你们这就不爽快了吧。邹平妖，你那三星校尉，有两颗星可是我痛快给的，更别说你们周大人…”
顿了顿，把要吐出来的秘密咽回去，转而改口道：“杀了我敬爱的弟弟，拿我弟弟的头去加官进爵，抢了你的中郎将，我含泪讨个说法难道是我的错”？
“中郎将是周大人应得的”。
邹平妖面不改色，坚定最后的底线：“你要增加一乡交易的事，恕我不能答应，我想周大人也不会答应”。
“行吧，问来问去都是这么几句话，没意思”。
猪八掸出指甲里的污垢，拍拍身子走到握紧长刀的众人面前，嗤笑道：“怎么，不让开？想留你爷爷在这里”？
“我告诉你，你们家邹平妖没这个胆，没本事还要揽瓷器活，活该一辈子被人踩”。
说完，哈哈大笑。
旁若无人走进镇妖司众衙役围起来的路，
丝毫不在意邹平妖握得愈来愈紧的刀。
…
烛火摇曳下，那稍逊自己的脸正望着窗外出神。
表情有躁动，有不安，有不舍，有扭捏。
再结合兄长修长的手指反复轻抚流星锤，以及窗外墙那头是刘寡妇侍沐的地方来看。
他得出一个大胆而又正确的结论。
几经思虑后，舒辙走到舒轼身前，抽出一张木凳，端坐平视，斟酌用词后，坦然开口问道：
“兄长近来是否心神躁动不定”？
舒轼收回视线，回看胞弟，想着一周不到，自己愤怒状态下连杀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却又进入贤者模式后，心神不定，顾虑较多。
世界虽乱，然心中仍有一把秤。
竟是陷入纠结状态，不断回想杀还是不杀，对还是不对。
只是弟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瞒兄长，我虽常读圣贤书，明世间理，知礼之外不可为，但亦陷入过此种状态”。
将舒轼沉默不语默认，不好开口等待有人打破的形态收归眼底，舒辙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于是循循善诱道：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遵循本心，不逾法度，行之乖张，收之自如，不过度不滥用，便可”。
“等不及怎么办”？舒轼哑然开口。
听得舒辙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追问：“有多急？是不是非要不可”？
“算是”？
“那便自为之，毕竟事有急缓，应急在前，谋缓在远”。
舒轼点头。
明白了，纠结个屁。
碰到事实清楚，就差审判的恶人，没必要等着走完程序，该杀的就杀，干嘛婆婆妈妈。
存在二次伤害延续的，在闹出事之前就宰了。
这是唯一存在的错，要不是后面想起来刀疤脸做了恶事，说不定老板一家就得惨遭毒手。
乱世都习武，不重文，弟弟读书读得多，最明理，既然他说没错，那就没错。
最多下次反复确认一下有没有杀错。
“但长时间这样做，也不是很对。终归不能内修手艺，而要外练本领。不知兄长喜欢哪种类型”？
在看到舒轼眉头舒展后，舒辙暗叹一句自己聪明睿智。
生命即将到尽头的自己，还能帮兄长解开心里的疙瘩，说不定能早点完成人生大事。
一念及此，他急忙火中送碳提醒道：“是年轻的，还是与兄长年纪相仿的？那种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
可千万别是对门那年纪大但风韵犹存的，那都是祸害人的妖精。
舒轼眨了眨眼，知道弟弟这也是在暗提醒，不能先对内下刀，外面的妖患才是首重。
脑海里闪过100+和0.1+的熟练度，变作毫不犹豫的回答：“老的”。
舒辙身子一趔趄。
坏了，还真是对门那风韵犹存的。
“老到快要死的更好，最后拿得多”。
闻言，舒辙大惊失色。
看向自己的兄长，先是茫然，继而环顾为了给自己治病，而一贫如洗的四周，又后知后觉，忍不住泪眼朦胧。
他没想到，
兄长为了能治自己的病，居然委曲求全至此！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呐！
…
舒轼是黑着脸离开旧院的。
关于舒辙病情的记忆比较模糊，只知道很严重，但没想到这病还影响脑子。
说到妖物就开始泫然欲泣，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舒轼再等等的耐心磨了个干干净净。
“得赚钱”！
马不停蹄，连夜回镇妖司斩妖铺。
刚到镇妖司门口，便看见八个人站在门外带刀警戒，紧闭的大门里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跳上屋檐转换姿态。
像是迎接贵宾，又像是高度的警戒。
见到这截然相反的姿态，舒轼有些疑惑，大庆朝镇妖司都这么拼吗？
还是说，州府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舒轼提前掏出令牌赶在对方拦住自己前，亮明身份。
警戒的飞鱼服同僚们先是皱眉本欲呵斥，想起斩妖司里正在面对的以后，又互相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一条路。
将微妙的变化收归眼底，舒轼面色平静，收好令牌推门而入。
嘎~
大门拖长的颤音，像是昏沉中的晨钟骤鸣，泛起的波纹吹散了漫天的白雾，显出雾中遮掩的真相。
舒轼挺直胸膛踏步入内，先是确定斩妖铺开着门后，再转过头看向剑拔弩张的现场。
只一眼，双眼骤然微眯。
背对自己的人身材瘦弱，微垂的青色长袍三朵金星闪烁，斜挂的袖甲满是血斗留下的坑洼，正是镇妖司名义上的负责人，三星校尉邹平妖。
虽未窥得全貌，但凭其站在那便令人下意识畏惧的气息来看，应是面容严肃，一丝不苟。
只可惜立在对面的是身高五丈，壮若假山，一条胳膊更比五条胳膊粗的妖魔。
没有脖子的猪头，和猪九同样配置的大耳朵。
比起前者骇人的獠牙来看，眼前猪八的獠牙有些小巧，像对半断裂重新长出来的一样。
对比起众人的紧张万分来看，猪八的慵懒自在，更像是镇妖司闯进了肉林，而不是他越过规矩进了城。
无视多出来的插曲，猪八继续瓮声瓮气续上未尽的话题，
“我说，你们还是识趣点好，早点应了爷爷的话，爷爷也能早点脱身，不吓到你们城里的百姓不是”？
“周大人不在”。
邹平妖脸皮抽搐，努力遏制心中的杀意，“等周大人回来，我会如实禀报”。
猪八咂咂嘴，掏出爪子挠了挠脸，漫不经心道：“我说，你们这就不爽快了吧。邹平妖，你那三星校尉，有两颗星可是我痛快给的，更别说你们周大人…”
顿了顿，把要吐出来的秘密咽回去，转而改口道：“杀了我敬爱的弟弟，拿我弟弟的头去加官进爵，抢了你的中郎将，我含泪讨个说法难道是我的错”？
“中郎将是周大人应得的”。
邹平妖面不改色，坚定最后的底线：“你要增加一乡交易的事，恕我不能答应，我想周大人也不会答应”。
“行吧，问来问去都是这么几句话，没意思”。
猪八掸出指甲里的污垢，拍拍身子走到握紧长刀的众人面前，嗤笑道：“怎么，不让开？想留你爷爷在这里”？
“我告诉你，你们家邹平妖没这个胆，没本事还要揽瓷器活，活该一辈子被人踩”。
说完，哈哈大笑。
旁若无人走进镇妖司众衙役围起来的路，
丝毫不在意邹平妖握得愈来愈紧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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