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知错 > 第二章“丑娃初入城”

第二章“丑娃初入城”

    中心校的教学楼布局;两栋教学楼隔岸观望,而楼下除了花圃还有个小小的池塘,人行步,小卖部等。每当早自习双方教学楼早读的声音彼此分贝互相竞争的时刻,你高过一浪,我高过一浪。前后距离不过百米,震耳欲聋音量刺激着你进我不退的学习氛围。靠近学校大门和公路的教学楼基本都是1、2年级,建校初的第一栋教学楼只有三层,长度四个教室那么宽。一楼布局的大多是小卖部,医务室和其他教职工的临时住所等。二三楼一共8间教室,三楼一年级尖子班,二楼二年级尖子班。剩下的班级全部在马俊他们这一栋,然而这边的顶层当然是三年级尖子班了。

    四楼的马俊,端坐窗口,时不时的看着对面尖子班的学弟学妹们。人来人往,人去灯熄,从早到晚的教室处处充满着生机,就连一楼下那常绿不变得松柏树都显的熠熠生辉,高度已经超过了四楼直拔五楼,耸立而不张扬。下半学期的喻为轩和马俊,马耀成了班级里互相取团,扫尽毕业班无聊岁月的精神支柱!像极了那句莘莘学子的至理名言;“我们以学习彼此的优点,竞争的成绩来满足自己的快乐,难道不好吗?”

    偶尔在课间休息,晚餐吃过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里,马俊总是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左卓的离开让他下半学期的时间除了和马耀,喻为轩之外的时间都是单独度过。

    左卓在家庭的安排下,迁移户口到了桂林就学。原因或许是因为家庭生意,亦可能是因为那里的教学条件较好,城市发达,高中的分数线低等等。他的离开让马俊再一次体会到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无不是散之关系,举手投足之间谁和谁的离开,谁和谁的消失不见均是上天的安排。

    同村五六人,发小七八人。马俊之所以经常对着教室窗户之外的对面发呆。或许是想看看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邹静,那个姑娘她现在还好吗?

    上下村的发小,马清,杜亮,郭根强,陈启封都是家住的离自己最近的发小。他们几个分布在八班,五班和六班,没有一个身在尖子班。平时因为和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言语交流很少,也就是过年几个人没事串串门而已。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灰蒙而阴沉的午后,马俊在窗户前发呆寻觅之中,看到了那个瘦小的倩影,邹静!

    内心触动了一下,看到位于对面三楼最角里一4班的方向。那个向来走路沉稳缓慢的姑娘,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发亮的饭碗,正走进教室……

    马俊很享受这种远观即近的感觉,便成了这后半年以来无事观赏的习惯。

    你不知我,我知你,就这样看着,欣赏着。“己所不欲……”

    三人组越接近中考,学习越来紧张。深感任务的三人也没有心思互相调侃,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升学书。”

    毕业将至,考场已分。三人相视一笑,即将要奔向不同的人生。由此开始,我们都长大了!

    第一场语文试罢,只听见楼道里喻为轩正在考场楼道里和其他同学谈笑的声音。

    “喻为轩,喻为轩,那最后一个阅读理解那个“温故而知新……”最后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高延梅带着她那平时活跃的性格,发问道。

    二人展开了一段讨论,只听见“哦,原来是这样……”

    “那我答的还有点粘边,没啥问题吧?”

    “好失败呀,我写的跟你们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随后还有一阵阵的哄笑,等等的话语。”

    “因为不安,所以青春;因为茫然,所以青春;因为彷徨,所以青春;因为孤独,所以青春;因为忐忑,所以青春……”金兰都的《因为痛,所以叫青春》一书里写到“写给独自站在人生路口的你。”形容的如此贴切……

    中考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说的就是我们这个年龄层的中学时代!

    中考成绩只能等到一个半月后公布,并领取毕业证书以及全市各大高校的录取分数线。

    “妈,豇豆摘完了没有?”

    “哪摘完哟,孩儿你回来了?考试咋样?”母亲一边在田间一趟一趟的摘着豇豆,一边把摘完的豇豆往怀里拢了拢,找出随身捆的用不穿的衣服剪开的长条,扎成一把一把的放在田拢地头。等摘完了,父亲一快收集挑回家里,用开水煮透晒成干豆角。

    “摘完了不?哼,没影儿。”父亲说了句话,摘完了一趟又走进下一趟。马俊看了看,才摘了几趟。

    于是放下书包。

    “孩儿,麻赶紧帮忙摘。估计摘完了回去还要搭水(方言,抄水煮成熟而不烂的状态。)”

    “嗯,考的感觉还可以不知道能不考得上,要一个多月才拿毕业证看成绩。”说着马俊在地角的豇豆架上抽出一把布条捆在腰间,陪父亲母亲摘了起来。

    “能考得上八高不?就在咱们街上,来回都方便。要是能考得上我就阿弥陀佛了。你哥,你建哥,老重他们不都是在咱八高毕业的?咱们八高可不错,在市里也能排的上前几名的。”

    “这我哪知道,估也估不出来,看八高分数线多少就知道了。”

    “看你这样,难。哎,顺其自然吧。”母亲摇摇头继续一趟一趟的往前摘着,手上还时不时的翻一下豇豆滕,薅一下杂草。马俊瞅一眼父亲,父亲正蹲在豇豆林里。

    嘴里“嗯,妈耶都是草。”说着趴在地上拔了一颗大草,然后站起身来扔到了地头,继续摘。

    眼见父母土地里刨食,供着两个学生,马俊眼角微红一阵感动。

    “我感觉还好,有机会。恐怕我考上了呢?考试的时候我觉得做的还可以。”

    母亲笑道:“你还挺自信,从小就自信。哎,也不知道随了谁?”

    父亲闻言也是咧嘴一笑。

    父亲寡言少语,不太会说。偶尔说那么几句,母亲却一直跟马俊说着;“我们那个时候,怎么怎么滴?饭都吃不起,你姥爷穿的裤子你大舅穿,大舅穿完二舅三舅穿。穷的要死,你姥眼高与顶,要不是看你爷这辈又是村支书呀,啥的,有名望,我才不嫁他。”

    “来了我都后悔了,跑都没跑了的?你姥,姥爷都劝我,我要离婚就别认他们?”

    “跑,你往哪跑也?看给你能的。四荒黑五荒(方言,无处可容身的意思形容空旷,无依无靠)的。”

    “说真的是不马延安?你看我有地方跑不能。”

    “哎,好了。说考试的事咋又说到这了,不说了。摘完回家……”马俊看情形不对忙开口制止道。

    让马俊烙印极深的是自己七岁那年,不知何种原因父亲母亲闹离婚。母亲要走,父亲和她彼此打架,互不谦让。最后母亲要走,父亲不让拿走家里的东西,母亲气哄哄的扔下了一包东西就走了。

    后来母亲回来了,说父亲不像个男人。生气打架还心安理得的该吃吃,该喝喝喝。最后不了了之……

    最刺激神经的那一年便是初二,正直稻谷收成。周六的中午马俊刚好在家,父亲母亲一个一边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晒稻谷,一个一边做着饭,一边替父亲解开还是湿装的稻谷。

    “都跟你说了,别装别装,你硬着头皮给装着回来。你看不到啊?做完拉了半夜,从下面一袋一袋的背回来,小孩都给你背了12点。你啊你说搞完任性的就是要搞完。”

    “这都12点半了,连个早饭都没吃,我下去扫个稻谷啊,12点半快1点了都不晓得做饭,还在这踢着稻子在这晒稻,还让我给你帮忙。你要是个人呢?属骆驼的?驼重不驼轻?迟早死在你手上。”

    “你看人家马家虎人家男人,跟你一样吗?带着老婆吃着喝着?你再看看你?”

    “不晒咋搞,你在这啰嗦。”父亲突然一阵哼雷似的发起了脾气!

    “咋尽是你的事,不吃不吃活该。你去找马家虎?你看看有没得米下锅?”

    “咋了?马延安,你跟我发脾气是不?我怕你啊?来,我怕你啊!你以为你给我在这上脾气我就一撮儿了是不?你以为我是你四弟的媳妇啊,任打任骂?你连你四弟都不如,天天出这牛力,鳖力挣几个钱嘞?。”

    “你看看人家,在看看你?”

    “你再说?我打你信不信?”

    “来,你来啊!谁怕谁?”

    说着就要动手。

    马俊在里屋听到二人不对劲,赶紧来到窗前吼了一声:“干什么?这是干嘛呢?好了,别吵了……”

    不出声还好,只见二人越吵越凶。言语不对付就要开打!母亲抄着身边的扁担就要打父亲。父亲手劲大,一下子就抓住了扁担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马俊赶紧从里屋出门就去拉,结果拉也没拉动,滴溜在二人中间硬是拉不开。尝试了几次,都不行……

    “好,你们打,好好打。我走!”马俊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个时刻觉得天都塌了,我一路哭,一路走,走的是后山的路,去的是后山的水库。心中不断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的父母?走到后山水库柳塘边,我一屁股囊在地上。我没想过去死,因为我解决不了他们的矛盾,更没有更多的办法。只能强逼着自己能够变得强大,痛哭流涕,却又无可奈何。

    果然有效果的是我的离开,二人停止了争执。漫山遍野的寻找我,呼喊我,找来二妈(二婶)一同寻找。

    “俊儿,”

    “俊儿,”

    “俊儿……”

    “俊儿,回来孩儿!”

    我听到了呼喊,但是并没有应答。直到母亲往我这个方向走来时,我站起身来看他一眼。便随她而回……

    “妈耶,你跑了我们还以为你来柳塘来寻死。赶紧找你二妈来找,看你走了我跟你爸赶紧出来找你。”

    “小时候我跟你爸打架,你哥抄起棍子帮我打你爸。你倒好,直接跑了……”

    天的鱼肚白渐渐的消失了,三人在田间地头摆满了扎成小捆的豇豆。马俊,一边收集,一边往挑子里面装。回到家里基本只能看清人影了,渐渐黑下来的天给满头大汗的马俊带来一丝凉气,十分的松散。

    “孩儿,你去瞧一下给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一下,我一会再去弄点你大姑送来的腊肉煮点给你吃。学校天天吃的啥,你看黄鼻子寡瘦的,让你爸去房顶收一下昨天的干豇豆。”

    “哦,好我来弄。啥腊肉耶?明天在弄,随便吃一点算了。学校吃的挺好的啊,也有豇豆,黄瓜,白菜,肉啥的应季菜都有。”

    “呦,那看来你那学校伙食还可以。饭咋样?”

    “嗯,有面、米线炒粉、米饭、馍啥的都有的。就是那个米饭不太好,蒸的太蓬松了,其他还好。”

    “那可不就是哩,它那个机器蒸的饭,米都一个一个透明的,吃着也不耐饿。”

    母亲说着一边给门口那个煮豇豆的大锅,添些水,又加些柴……

    就听他父亲在房顶叫:“马俊,接一下来!”

    只见父亲把晒的干和半干的豇豆捆在一起,用一根长绳从房顶上慢慢吊下来,马俊下面伸手抱住。

    “还有不?”

    “没得了!”

    晚上吃罢饭,母亲接来大姑电话。

    “三嫂,在忙不?”

    “延平啊,在屋里弄豇豆呢,这不,刚跟你哥才弄完吃罢饭。你最近再忙啥呢?”

    “我没啥可忙的,天天就是家里那些。这不马路也在这,现在我这家庭餐馆他在这弄,之前那个厨师走了。”

    “哦,你说你那家庭餐馆请的人走了啊?马路一个待那儿中啊?”

    “那有啥不中的?他也学的差不错了。搞了真么几年了可以,他可以自己掌勺了。”

    “那他一个加你平常不是忙不过来啊?”

    “还好,也不是天天忙。忙不过来叫四哥他们过来帮忙,请人帮忙弄。”

    “哦,这样。我记得那个不是有个小姑娘在你那帮忙,说是马俊的同学吗?小姑娘咋样啊?”

    “不中,小姑娘好吃懒做的。马路也说不中,看不上干活,眼睛里没眼色。”

    大姑接着问道:“马俊,考试完了不?考得咋样?”

    “听他的口吻还挺自信的,我咋感觉一般,不当中。不知道能考上咱们八高不?”

    “他觉得中就行,看到时候分数线下来再说。万一考上了呢?也不用我们操心,实在不行到时候我问问他姑父、二姑看看,现在考学也不是多困难。他现在在家啊?给你帮忙不?”

    “帮忙,反正我这家里的这点事他帮不帮忙,我跟他爸都能忙得过来。他也干不好咱们这地里的活,能跟咱们大人一样?我们那个时候十二三岁就不让上了,下地干活……”母亲带着些许笑意又开始讲了起来。

    聊了估计得有几十分钟,然后只听道:“嗯,行延平,我问问他。反正暑假也没事灭,去你那见见,看看也行。我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去在给你电话。”

    “好的,三嫂。那就这样说,到时候买张车票到火车站,我让马路去接他。再见三嫂!”

    “嗯嗯嗯,再见延平!”母亲笑着挂断了电话。

    “俊儿,你听到了不?你大姑说让你到他那里去,你去不?去她那里给马路一块儿。给他帮帮忙,没事给你大姑餐馆摘摘菜,洗洗碗,刷刷盘子啥的?不知道让你上菜不,也没问。你去不?”

    马俊迟疑了一下道:“去跟路哥打下手,食堂帮忙啊?”

    “嗯,去也得听话,多干活少说话。你大姑家里干净,你穿的干净点干活勤快点。你大姑那家里条件好,住的新房子我们都还没去过,没认到门呢?嘴放甜点,你大姑喜欢听好听的。”

    “那,啥时候去啊?”

    “说去就去,你要愿意去我就给你大姑打电话。给你买张到火车站的车票,到时候让你路哥去接你,说好在哪等。别乱跑,市里大的很你不熟悉,就坐咱们姚湾的班车去就行,我跟人家说好,你别下车,就在车上等你堂哥。他来了你们就一块去你大姑家里,还有啊,一定要听话。住你大姑家里一定要干净,别搞得脏不拉稀的。反正有你路哥在那,想到你四爹那玩让你路哥带你去。”

    “哎,我这还没说去呢,就啰嗦一大堆,我知道了。行,去…去…”

    嘟……嘟嘟。电话声响起!

    “喂,延平啊。我跟马俊说好了到你那里去,你看啥时候让他去都行。到了你那有啥活,有啥事你就使唤他,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好好锻炼一下,也在外面看看挣钱多不容易。”

    “好,三嫂。我看一下,要不就后天吧,我跟马路说让他去接。他一下也没来过市区呦?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也找不来,他自己可以不?”

    “那没事,说好去接灭。坐咱们这里的班车,火车站去接就行了。你跟马路说一下就行,他肯定知道耶。”

    “好,三嫂!我跟他说,到时候走之前电话联系,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好,那就这样说延平。我这会还有点忙,说着捞着锅里的豆角。”

    “好,后天联系再说,我跟马路说好。再见,三嫂!”

    “马俊赶紧起来了,姚湾的车七点就要下来了,咱们提前去等着。”只听见母亲6点一过就叫醒马俊起床、吃饭赶班车。

    吃罢饭,二人又花了10分钟走到游河这个满是土包洼坑的土公路边,等待着班车。临上车前还在一遍一遍的交代着,去了火车站别乱跑。

    “这是衣服,衣服要自己勤洗。别让你姑给你洗,听话哈。到了我跟你姑打电话!”

    “知道了。”随着班车的启动,背被书包,手提着衣服,还有母亲给大姑买的土鸡蛋。站在赶集拥挤的人群中,看着母亲越来越远……

    滴滴……

    滴滴……

    嘟……

    这是给市区给马俊的第一印象。车水马龙,公交,出租,和一些叫不出来名字,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吸引着马俊。靠着车窗一路观看……广告,牌匾,餐馆,酒店等等。农村娃第一次进了城是什么感觉?

    此时的我什么感觉都有,新奇、忐忑、迷茫、当然最重要是“土帽”二字充斥心间。

    “昂,昂!”听见两声火车鸣笛,我知道到地方了。看着其他人陆续下了车,我只能坐等堂哥到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