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诡异的癫狂
走出幽闭的庇护所，在晚上九、十点钟的时辰，若是换个城市，无非只是换了片黑暗。
但这是座不夜城，夜总会的歌声响彻大道，黄包车的钢轮呼呼作响，霓虹灯照得个通天亮。
若再早个把时辰，于素还可搭上电车，前往于素家附近。
于素原是京城人，来这已经是十几年了，也娶了个当地老婆。
正因为这种奇特的家庭组合，梁家的做派除了和那些中立派一致，没有其他的选择。
黄藤路离何进先所在的跳鱼里不远，这是也属于中产的聚集地，只不过，这里房屋并不是石库门式的，而是南方传统的砖瓦结构。
由于近来城里发生了多起悬而未决的夜间谋杀案，这些远离交际中心的地带，居民均选择早早归家入睡。
黄藤路此刻安静异常，仿佛这里未曾有活物居住。
唯有于素家里，闪出若隐若现的煤油灯光。
这份工作对还只抵达秘径之始的于素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风先生临走前夜交代过，若是委托的内容过于危险，可以先压在一边或者直接拒绝，等他回来再做商量。
于素之所以还是接下委托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这件案情的难度在自己的处理能力之内。
从于素的描述来看，造成他妻儿异常的，无疑是旅人的能力。
而且，是个无需旅人在场的远程能力。
这种能力，一定有什么作为媒介或载体。
也就是说，于素只需找到那个东西，而无需直面旅人。
另外，那东西多半也可以作为献祭的祭品，经此一役，于素说不定可以正式进入路，激活第一据点，并成为一里旅人。
于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
黑色，是于素最不喜欢的颜色。
这个时代已经足够黑暗了，于素不希望时刻与它融为一体，故而于素之前从未拥有过任何一件纯黑的西服。
但风先生强烈要求，于素无奈，只能在下班后赶往祥福瑞购买一身成品黑色西服。
穿贯了定制西服的于素，此时觉得很不自在，可能是他的身材普通的成品服装无法完美地贴合他按倒肌肤吧。
另外让他不自在的，还有于素家中的纸窗上的，闪烁飘忽的黑影，于素分不清里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尽管忐忑，于素还是敲响了门。
咚咚咚。
无人应，于素便加大力度。
咚咚咚咚咚。
半天后，才听到诡异警惕的脚步。
“谁！”声音短促，充满敌意。
听起来像个女人，于素便猜到这便是梁太太：“夫人，我是受了梁老爷的命，帮他打点下家里，这里有他的委托书。”
门随即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吓人的眼睛。
眼珠圆瞪，干涩无光，直勾勾地瞅着于素。
尽管寒毛直竖，于素还是递进去了一张对折的纸。
梁太太接过，关上门查看后，才将于素放了进来。
于素这才看清女人全貌，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身披件圆领斜襟的灰白短袍，踏着僵硬的步伐。
“我家男人也是，总说家里有脏东西，和尚道士的乱请，恐是上次摔坏了头，做出些荒唐事来，”也不管于素听不听，女人自顾自地说。
得到在屋内随意查看的允许后，于素便搜寻起来。
屋子的陈设很有这个时代的味道，说明梁家原本过得还算舒适。
红木的桌椅，绣花的帘子，还有一辆脚踩的缝纫机。
一柄尖锐的鞋锥倒放在上面，边上还有一把巨大的黑色剪刀。
不过，于素很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洋镜。
既然外屋没有，定在内屋。
内屋的门虚掩着，一道光从门缝里射出。
推开门，只见里面跪着一个小男孩，在于素门开的瞬间转过了头。
他无疑是梁旭的儿子，眼神和他妈妈一模一样，就连那黑眼圈也是出奇的相似。
男孩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盯着于素。
他的身前，正放着那块洋镜子。
于素伸手打算拿起来，看看这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猫腻。
“慢！”身后突然的声音把于素下了一跳。
他才发现，不知何时梁太太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镜子罢了。”
梁太太眯着眼笑，已看不见眼仁，如此客气的态度哪个客人会不安心？
如果，没有看到她藏在身后的刀子尖的话……
锋利的刀刃将火光以及危险一同传递给了于素，使得他分泌肾上腺素，心跳加快。
“太太，你手上拿把刀作甚，”于素问。
梁太太低头一看，才发现刀没有藏住，“哦，这是，”她把刀拿到跟前，听到了两秒，“这么晚了，看先生如此操劳，想着给你做碗素粥吃。”
于素很好奇，什么样的素粥需要用到刀。
不过，在这种对位下强行拿起镜子，显然并不理智。
他向梁夫人承诺绝不私自动那面镜子，并为了让她放下警惕而走出的内屋。
看来，这个梁夫人一直在监视着于素。
在寻找更好机会的同时，于素也在猜测那个旅人到底是什么路径的。
梁夫人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行为习惯和逻辑，不像是完全被人操控。
更像是被魅惑或者催眠了，而这显然与于素已知的六个路径不一致。
难道是其他四个路径的能力，还是说，于素这次面对的对手，已经达到了第二据点以外？
于素只觉得棘手，他敢肯定，如果背后的操纵者出现在这里，自己必死无疑。
厨房传来热水沸腾的声音，看起来梁夫人当真在煮些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用这些噪音做掩护，说不定能躲开梁夫人的监视。
赶紧进入内屋，全遇上了她儿子的视线。
这个小孩可能也被魅惑了，所以必须也把他引开。
于素慢慢靠近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母亲的粥煮好了吗？”
小孩摇摇头。
“你帮我去问一下，”于素笑着说。
男孩一脸困惑，不为所动。
“去！”于素命令道。
男孩这才起身，跑出了门外。
于素趁此机会，一把拿起了镜子。
但他不敢朝镜里看，从梁旭的描述来看，她们母子是因为注视镜子太久才被魅惑的。
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把镜子揣进怀里，然后带回风坡子弄慢慢研究。
然而，一回头却瞧见梁夫人牵着儿子的手，笔直地站在门框下。
梁夫人的手上没有菜刀，但于素注意到，外屋缝纫机上的那把巨大的黑色剪刀，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距离，她们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于素只能把镜子返回桌子上。
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先生，辛苦了，吃点小米粥吧。”
于素走到桌边，好奇这小米为什么是红色的。
他不敢再逗留：“我其实不饿，何况时候不早了，经我检查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就不打扰了。”
梁夫人的皮肤下隐藏着高兴，客气道：“是吗，真是辛苦了，不再坐坐吗？”
“不了，”于素其实欲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梁夫人，那张委托书可以还给我吗？”
“你拿他何用？”
“这委托书对我来说相当于饭店的点菜单，就靠着这个收钱哩，”于素笑着说。
“哦，那行，”梁夫人便在身上摸索起来，“放哪去了……”
“夫人，我刚才见你拿厨房去了。”
“我这就去拿，”说罢，梁夫人转身前往厨房。
可是，梁夫人什么也没有找到。
正当她在回忆，自己是否真的把那张纸拿到厨房的时候，却听到“硴啦”一声。
那是只有玻璃材质的物品破碎了，才会发出的声音。
梁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瞪出血丝，发疯似的奔向声音发出的声音。
但这是座不夜城，夜总会的歌声响彻大道，黄包车的钢轮呼呼作响，霓虹灯照得个通天亮。
若再早个把时辰，于素还可搭上电车，前往于素家附近。
于素原是京城人，来这已经是十几年了，也娶了个当地老婆。
正因为这种奇特的家庭组合，梁家的做派除了和那些中立派一致，没有其他的选择。
黄藤路离何进先所在的跳鱼里不远，这是也属于中产的聚集地，只不过，这里房屋并不是石库门式的，而是南方传统的砖瓦结构。
由于近来城里发生了多起悬而未决的夜间谋杀案，这些远离交际中心的地带，居民均选择早早归家入睡。
黄藤路此刻安静异常，仿佛这里未曾有活物居住。
唯有于素家里，闪出若隐若现的煤油灯光。
这份工作对还只抵达秘径之始的于素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风先生临走前夜交代过，若是委托的内容过于危险，可以先压在一边或者直接拒绝，等他回来再做商量。
于素之所以还是接下委托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这件案情的难度在自己的处理能力之内。
从于素的描述来看，造成他妻儿异常的，无疑是旅人的能力。
而且，是个无需旅人在场的远程能力。
这种能力，一定有什么作为媒介或载体。
也就是说，于素只需找到那个东西，而无需直面旅人。
另外，那东西多半也可以作为献祭的祭品，经此一役，于素说不定可以正式进入路，激活第一据点，并成为一里旅人。
于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
黑色，是于素最不喜欢的颜色。
这个时代已经足够黑暗了，于素不希望时刻与它融为一体，故而于素之前从未拥有过任何一件纯黑的西服。
但风先生强烈要求，于素无奈，只能在下班后赶往祥福瑞购买一身成品黑色西服。
穿贯了定制西服的于素，此时觉得很不自在，可能是他的身材普通的成品服装无法完美地贴合他按倒肌肤吧。
另外让他不自在的，还有于素家中的纸窗上的，闪烁飘忽的黑影，于素分不清里面的到底是人是鬼。
尽管忐忑，于素还是敲响了门。
咚咚咚。
无人应，于素便加大力度。
咚咚咚咚咚。
半天后，才听到诡异警惕的脚步。
“谁！”声音短促，充满敌意。
听起来像个女人，于素便猜到这便是梁太太：“夫人，我是受了梁老爷的命，帮他打点下家里，这里有他的委托书。”
门随即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吓人的眼睛。
眼珠圆瞪，干涩无光，直勾勾地瞅着于素。
尽管寒毛直竖，于素还是递进去了一张对折的纸。
梁太太接过，关上门查看后，才将于素放了进来。
于素这才看清女人全貌，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身披件圆领斜襟的灰白短袍，踏着僵硬的步伐。
“我家男人也是，总说家里有脏东西，和尚道士的乱请，恐是上次摔坏了头，做出些荒唐事来，”也不管于素听不听，女人自顾自地说。
得到在屋内随意查看的允许后，于素便搜寻起来。
屋子的陈设很有这个时代的味道，说明梁家原本过得还算舒适。
红木的桌椅，绣花的帘子，还有一辆脚踩的缝纫机。
一柄尖锐的鞋锥倒放在上面，边上还有一把巨大的黑色剪刀。
不过，于素很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洋镜。
既然外屋没有，定在内屋。
内屋的门虚掩着，一道光从门缝里射出。
推开门，只见里面跪着一个小男孩，在于素门开的瞬间转过了头。
他无疑是梁旭的儿子，眼神和他妈妈一模一样，就连那黑眼圈也是出奇的相似。
男孩不发一言，只是死死盯着于素。
他的身前，正放着那块洋镜子。
于素伸手打算拿起来，看看这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猫腻。
“慢！”身后突然的声音把于素下了一跳。
他才发现，不知何时梁太太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镜子罢了。”
梁太太眯着眼笑，已看不见眼仁，如此客气的态度哪个客人会不安心？
如果，没有看到她藏在身后的刀子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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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太低头一看，才发现刀没有藏住，“哦，这是，”她把刀拿到跟前，听到了两秒，“这么晚了，看先生如此操劳，想着给你做碗素粥吃。”
于素很好奇，什么样的素粥需要用到刀。
不过，在这种对位下强行拿起镜子，显然并不理智。
他向梁夫人承诺绝不私自动那面镜子，并为了让她放下警惕而走出的内屋。
看来，这个梁夫人一直在监视着于素。
在寻找更好机会的同时，于素也在猜测那个旅人到底是什么路径的。
梁夫人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行为习惯和逻辑，不像是完全被人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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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其他四个路径的能力，还是说，于素这次面对的对手，已经达到了第二据点以外？
于素只觉得棘手，他敢肯定，如果背后的操纵者出现在这里，自己必死无疑。
厨房传来热水沸腾的声音，看起来梁夫人当真在煮些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用这些噪音做掩护，说不定能躲开梁夫人的监视。
赶紧进入内屋，全遇上了她儿子的视线。
这个小孩可能也被魅惑了，所以必须也把他引开。
于素慢慢靠近他，漫不经心地问：“你母亲的粥煮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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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去问一下，”于素笑着说。
男孩一脸困惑，不为所动。
“去！”于素命令道。
男孩这才起身，跑出了门外。
于素趁此机会，一把拿起了镜子。
但他不敢朝镜里看，从梁旭的描述来看，她们母子是因为注视镜子太久才被魅惑的。
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把镜子揣进怀里，然后带回风坡子弄慢慢研究。
然而，一回头却瞧见梁夫人牵着儿子的手，笔直地站在门框下。
梁夫人的手上没有菜刀，但于素注意到，外屋缝纫机上的那把巨大的黑色剪刀，已不见了踪影。
这个距离，她们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于素只能把镜子返回桌子上。
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先生，辛苦了，吃点小米粥吧。”
于素走到桌边，好奇这小米为什么是红色的。
他不敢再逗留：“我其实不饿，何况时候不早了，经我检查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常，就不打扰了。”
梁夫人的皮肤下隐藏着高兴，客气道：“是吗，真是辛苦了，不再坐坐吗？”
“不了，”于素其实欲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梁夫人，那张委托书可以还给我吗？”
“你拿他何用？”
“这委托书对我来说相当于饭店的点菜单，就靠着这个收钱哩，”于素笑着说。
“哦，那行，”梁夫人便在身上摸索起来，“放哪去了……”
“夫人，我刚才见你拿厨房去了。”
“我这就去拿，”说罢，梁夫人转身前往厨房。
可是，梁夫人什么也没有找到。
正当她在回忆，自己是否真的把那张纸拿到厨房的时候，却听到“硴啦”一声。
那是只有玻璃材质的物品破碎了，才会发出的声音。
梁夫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瞪出血丝，发疯似的奔向声音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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