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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相知(1)

    一天夜里的时候,顾寕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溜到了船老大的房间,躲到了他的柜子里。

    没过多久,船老大就回来了,一身的酒气,怀里还搂着个小美人,顾寕透过缝隙,还看到了身后跟着一名衙役,也是一副醉卧美人膝的萎靡场景。

    两人正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拿着酒壶喝着美酒,一脸醉意的说着话,顾寕悄悄推开了些柜子,留下一条可以看清全貌的缝隙,只听。

    “今天这一笔,我就都送给王衙内了,继续合作,继续合作啊。”

    “船老大果真豪爽,我们家大人也说了,只要您过了我们这码头,保管你赚钱。”

    “好说,好说。”

    二人醉生梦死的样子让顾寕不禁心底一呕,果真是些衣冠禽兽,看着此景,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迷烟,点燃,随后蒙住了自己的鼻子,从缝隙中渗透了出去。

    这是江湖上惯用的技俩,用蒙汗药将人迷晕,盗取宝物,此药性极强,一炷香的时间可迷晕大片人,百十号人都可以,不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人晕倒的声音。

    顾寕偷偷看了几眼,发现人真的都晕倒了,连忙从衣柜里走了出来,又从两人的身上的钱财摸了个光,凭借着自己的身形,用武将银子分发给一些老弱病残的乘船人的屋头,左右第二日他们大早上的就下船了,这艘黑船的主人不睡个三日是起不来的。

    坐了这么久的船,顾寕踏到陆地上之后,只觉得空气一片清新,永州的景色十分的秀丽,整个街头上十分的热闹,小鼓声中,车轮泠泠滚过锦江长桥,阳光和着江面的水雾蓬勃拍打着几人的脸,顾寕看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浅笑。

    “小姐,前面就是茶楼了,我们去听戏喝会儿茶休息一番可好?”

    日日海上,喝的茶都感觉是咸的,看到了酒楼,翎仸眼馋的开口,顾寕听了,应道,“走。”

    酒楼里

    人声鼎沸,说书先生就坐在屏风后,正口飞悬墨,聊得精彩,底下坐着的人个个听迷了眼,顾寕主仆俩跑到酒楼一处落座,小二见了,吆喝的上了茶水,“二位还需要些什么?”

    顾寕看了眼四周的桌子上摆放的茶点,开口,“上一些特色糕点,尝尝鲜。“

    “我们永州龙须酥那是出了名的好吃,嘉庆帝来此巡游之时便来品尝过,色泽乳白,细丝万缕,口感酥松绵甜,入口即化---“

    小二介绍起来说个没完,翎仸无奈打断,“好了,就上一份。”

    话本讲的是元鬃皇帝与他的发妻孝乾太后的事儿,九州初定的时候,元鬃皇帝带领他的部下入主中原,史书记载,元鬃皇帝是个痴情种,为了纪念他的在战火中红颜早逝的发妻,在入主永州的那年蒲月八日,创办了花城节,且每年都要举办一次,这个花城节自此也流传了下来,他寓意,“半缘不曾比肩,花城挽子一世情思。”

    顾寕听得入了迷,喃喃道,“好是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儿郎。”

    “小姐喜欢?那我们便在这永州多待几日,听说过几天便是花城节了,到时候有天降月老庙,花仙子会带着众人一同去拜月老。”翎仸嘴里还塞着一块糕点,白白糯糯的,软唧唧的,边吃边说道。

    顾寕闻言,有些心动,反正出来便是游山玩水,体验江南盛景的,左右离高州也无几日的脚程,便在永州多呆一些日子也无妨。

    思此,便道,“好,听完戏去找一家客栈在永州留宿几日。”

    “是。”

    云雾渐定,一炷香之后,二人从茶楼出来,这是东市,多游玩赏玩场所之地,飘亮的香气四溢的宝车,骑着高马的士人,急匆匆的贩夫走卒,还有大批胡人的商队,与她们擦肩而过,行脚处还得绕桥往西市去,晚市的风景十分的优美,桥上贩卖的小摊更是繁多,顾寕与翎仸走至一家卖面具的小摊贩前。

    “姑娘喜欢什么款式?”

    江南人多热情好善,看到顾寕主仆二人,摊贩的老板热情的给介绍面具的尤来。

    顾寕瞧了眼,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一个半面面具,此面具,呈月牙状,上形似鬼面,下状似仙子,极端之际,顾寕喜,拿了起来,问道,“老板,这怎么卖?”

    “姑娘好眼光,这个面具啊是东瀛人遗留下来的,东部南海倭寇盛行,我祖上有人去剿匪,无意间所得。”

    “东瀛?”顾寕把玩了几下,索性带了上去,月牙般似桃花眼镶在这样的面具里,隐隐给人一种似笑非笑诡谲之意,“翎仸,付钱。”

    “小姐,这个面具看着怪吓人的。”说实话,翎仸欣赏不来这玩意,打小,县主就爱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是惊奇,她越爱打探,不得到誓不罢休的那种。

    顾寕浅笑,“多好看啊,你这小丫头不懂罢了。”

    二人过了桥后,顾寕看到了一座灯红柳绿的阁楼,莺歌燕舞,一派纸迷金醉的场景,顾寕远远的就看到了阁楼上提着的字儿,“佛手阁。”

    “是个好地方。”顾寕路过的时候,笑了一声。

    带着那面具,生生把翎仸吓得打了个寒噤,“小姐,那里女儿家去不得的。”

    “为何?”

    “是男人们的销金窟,里面的女人都是做肉体生意的。”

    顾寕闻言,开口,“无妨,你先去找家客栈,酉时的时候过来这儿接我,我进去看看。”

    “小姐---”翎仸无奈。

    岂料,后者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溜走了,顾寕先去找了家铺子,换了身男人衣服,又去了买了把扇子,这才回了那佛手阁。

    顾寕看着那被金框裱起来的大字,扬了扬眉,上古一本书中曾有记载,《佛手阁》遍布全大陆,当时,遗失大陆各分几派,镇北王世子容云以清君侧之名北上起兵,一路从西北打回了中原上京城,登基称帝,封那名动荡了整个遗失大陆的女人苏锦为璇玑皇后,而这位帝王便是后来的永乾大帝,据野史中记载,永乾大帝能够从熙芸、洛河一路打到中原,便是有一位称作东南王的人在暗中帮助,才有了这位帝王的名垂千古。

    后来,顾寕遍寻了古书,才找到东南王此人的记载。

    传说,东南王当年爱上了一名女子,名叫秦臻,而秦臻是当时永乾年间花小王爷的嫡妃,正值韶华年纪,却香消玉殒,东南王痛不欲生,大闹王府,夺棺掠尸,后人感怀二人的感情,又遍寻了踪迹,盗贼进入了花小王妃的墓穴,后来,史官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才得知。

    花小王妃秦臻乃相府嫡女,却在一艘画舫中曾救过一名男子,此人,便是东南王,二人的定情之物便是那—世人遍寻的—佛手。

    后来,有人发现,天下各处都散有佛手阁,每一座阁楼中都有一座佛手,为此而来的人也是众多,都想一观当年东南王与红颜薄命的花小王妃的风采,二人的情史也是为后来之人所津津乐道。

    顾寕曾经就看到过这样的史记,原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在江南这一带还真见到了佛手阁。

    门口,只有两三个打扮艳丽的姑娘们正在接待客人。

    顾寕信步走了进去。

    要说这东南王也是奇葩,他的真实身份是大凉太子李琰,却在满大陆修建了各种妓院,专门养殖一些舞女,还曾经做过毒医们的主子姜彦,将全大陆的人骗的团团转,却之深爱着一个女人,嫁为人妻的女子。

    阁楼里果然是一派妓院的装扮,有上下两层,下面的舞台上正有舞娘在迎歌起舞,客人们都坐于下端赏着美人喝着美酒。

    顾寕听着这阵阵丝竹之声,往二楼而去。

    既然这佛手有这么多人垂涎,肯定是会被管事的好好看管着,这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应该是会放在隐蔽之处的吧。

    历史上记载,有很多文人墨客曾来这儿偷盗,为的就是一观佛手盛景。

    此后,佛手的下落都被佛手阁的人死死的控着,没人知道她的去处,顾寕来此,也就是碰碰运气,万一见到了,也是涨了点见识。

    可刚一上楼,就有姑娘们蹭了上来,一个劲的拉着她往房间去,顾寕丝毫不慌乱,拿着扇子跳戏着面前的姑娘,还用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公子好逍遥啊。”这时,阁楼的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似笑非笑,顾寕将看去,只见那人竟是宁小七,怀里正抱着一个美人,手里拿着小酒,倚在栏杆上,丹凤眼微微眯起,挑起了一个弧度,似乎在嗤笑她。

    顾寕手一僵,倒霉,怎么碰上了。

    “公子---”

    顾寕仰头,“宁公子来的够快的啊。”前两日还在京城,这么快就跑来了永州,果然是江湖人,跑的比马快。

    “比不上顾---额,公子吗?”

    “你—”顾寕瞪他,后者痞痞一笑,顾寕忍住打他的冲动,放开那几个歌姬,上楼,宁小七一摆手,他身边的歌姬也都离开了。

    “你怎么会来这儿?”

    宁小七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莫名的触动感,使得顾寕浑身一个激灵,将他给拍开,“登徒子。”

    “顾公子,你我皆是男子,怎是登徒子,你莫不是魔怔了,还是顾公子其实是---”

    “闭嘴。”顾寕知道,风月场里都有规矩,女子不可入这等场所,虽说永州离京城离得远,可安定王府的大名早已响彻了中原,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堂堂的安定王府的嫡长女出入青楼,那她也不用活了,想着想着,顾寕就连忙上手捂住了宁小七的嘴巴,后者也不挣扎,笑眯眯的看着她。

    两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旁边的人,在这青楼里,还很少见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的,均是看好戏的眼神看了过来,顾寕脸皮薄,微微发烫,宁小七看着,更觉高兴了。

    “你捂我嘴莫不是看上了我?”

    囫囵话传了过来,顾寕瞪他一眼,忙放下了手,这时,下方突然传来暴动。

    “都别动,不准动。”

    下方有一群土匪带着兵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海尔米有案桌高,披件褚黄色衣服,长得既像老鼠又想蛤蟆,满脸的肉皮褶子都往下走,他怀里正抱着一个美人,哈哈大笑的看着惊呆的满屋子人。

    “是齐郭杉”

    “土匪头子,啊啊啊”

    下方有人认出了齐郭衫,每个人都在抱头鼠窜的逃着,顾寕看着下方,皱起了眉头,竟然是这个土匪,怎么会来永州,贺州距离永州骑马至少也得半月有余,他竟然又逃到了永州,还聚集了一大帮的土匪作乱,祸害起了这边的百姓,顾寕正要往下走,却被宁小七给拉住了,跑到了红柱子旁,挡住了身形。

    “看到了吗?”

    “什么?”

    宁小七瞪她一眼,“笨。”随后又到,“你瞧瞧,门口都被他的人给拦住了,而他敢这么放肆的来佛手阁杀人,说明完全不怕这边的官员,早就有了安排,你现在跑出去,都相当于找死。”

    顾寕经他一提醒,四处看了一圈,果然,齐郭杉的人早已经将出口全部拦住。

    “本大爷今天高兴,只要你们家人将赎金拿来,爷爷我就放你们走,如果拿不来,就跟着我齐郭杉走吧。”

    竟是来敲诈的,但还是有人禁不住害怕,“多少,需要多少赎金?”

    “一人一千俩。”

    来着销金窟的都是有钱人,永州当地的绅豪,难怪这齐郭杉狮子大开口。

    “来人,把笔墨拿上来,让官人们写信,送给他们的家人,只要拿着一千俩来赎人,我齐郭杉立马放人。”

    齐郭杉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抱着怀里的美人大喇喇的坐到了高坐上,看着一屋子鼠目之辈,眉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有胆大的一声高吼,就要往外冲,却被齐郭杉手下的人一刀毙命。

    屋里的人,瞬间吓得不敢说话了,看着满地流出来的血,青楼里,静悄悄的。

    “我齐郭杉的名号,你也敢不相信?”齐郭杉一声冷哼,眼里流出了恶毒的目光。

    顾寕也被齐郭杉的人给拿下了,压在二楼的走廊里,看着死去的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天子远,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目无王法之人,可恶。

    “怎么样,没事吧?”宁小七关心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都被土匪用刀压着,动弹不得,听到宁小七的声音,顾寕勾唇,“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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