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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一个人的寂寞旅途

    四十四、一个人的寂寞旅途

    在我提交辞去一切领导职务的申请后,离开公司的那一天,当关上门,走出大门时,我还是流出了眼泪了。这座高高的写字楼,我奋斗了几十年,有我的理想和事业,有我的朋友和同事,有我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三十多年,没有休过公休假,头通感冒,照常上班,多少个周末,多少个夜晚,加班加点,无怨无悔,无私奉献。今天,我努力奋斗的一切,所有的过去,成绩,荣誉都将与我告别。

    我定格两秒钟,回身,抬头看楼顶缝隙中的那缕阳光,我想起《夜航西飞》中的那段话:如果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决绝地离开,永远不回头。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更好,它们已经消亡了。心里说:“别了!不再见!“。然后大踏步的走出去,它们被我选择留在了身后。

    人们说:“上帝是公平的,关闭这一扇窗户,会开启另一扇窗户“。我要给自己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期,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我要给自己和生活洗一次牌,去开启另一扇窗户,去写作吧。

    旅游是生活的一种方式,最简洁粗俗的表达是“瞧热闹去“。春暖花开了去踏青,逢神庆典去赶庙会,九月九日思乡去登高……邀三、五友人,或举家前往,喜欢温文淡雅的交谈、交杯换盏饮酒吟诗、品茗浓香怡人的香茶、倘佯在杨柳拂面的湖畔、看行云流水漫无边际的遐思、艳遇浅尝辄止的爱情,这样才是美轮美奂的诗意生活。既可怡悦身心、又能增长见闻,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而我,却是一个人的旅途,虽是自由的,却是孤独的,寂寞的。过去在岗位上,虽不说前呼后拥,却也文山会海,上迎领导,左右逢源人际关系,对下熙气指使,烦的是扯不断,理不清的人,耳根子不清静,现在,一个人孤身在外,没有人陪你说话,走路,吃饭,睡觉,没有人听你的闲言碎语和心声,没有人与你交流路途的喜怒哀乐,照像也没个按快门的人,一个人拍,一个人摄,只有风景,欠了人影。

    海,是多情的、温馨的、更是浪漫的,海湾人潮,看似杂乱,细看都有爱的动人之处,是家人的大手拉小手,牵手相拥,执子之手;是情人们亲密的十指相扣,是两情相悦的海誓山盟。在这个热情的地方,你很少能看到一个人来看海的人。而我置身其中,形影单只,眼光迷离,转转倏倏,找个人帮我拍张照片时,他们的惊讶地问:“你一个人来的呀!。“是的,我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住,一个人吃,一个人转,一个人在海边发呆,来静享一段寂静时光。

    过去,太过忙碌,太热闹,人太多。现在,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太过清闲,不咸不淡的日子里,要适应一个人的独处,才能破茧重生。

    过去,工作、开会、吃饭、开会、活动,都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现在,却偏偏就是孤单一个人。繁华的城市之中,安逸的小镇,风光的海滩,我都是一个人迈着悠闲的脚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一个港湾又一个沙滩,一个商店到一家餐厅。

    日子在海边一天天溜走了,渐渐地,我也开始享受这看似无所事事的生活了。反观我从前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我剩下的时间对我的生活并无任何建造,没有陪伴年老的父母,甚至父亲弥留去逝之际,自己还在三千公里外出差,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留下深深的遗憾,一生都在自责;没有陪妻子,在江边浪漫,在家里唠叨,商场闲逛;没有陪女儿游戏,不知不觉间,她已是青年了。其实,我们可以更加幸福,但首先需要除去那些充斥着生命的无效活动:观看无聊的电视节目,赚更多的钱,在商场闲逛……这些无节制的行为,占据了我过去的整个生命。

    孤独和寂寞是植根在心里的荒芜,是某个夜晚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后,看到了自己孤独一人躺在床上,万籁俱寂,突然觉得衣瘦夜深皆不知滚滚红尘千古愁我在远方,守着孤岛,何以寂寞,只因孤独。

    过去,身处灯红酒绿的繁华中,那些霓虹,那些灯火,那些酒肉场,那些红尘,也烦了,也腻味了。一直很希望能找到一段独处的时间,离开名利场,没有竞年和压力,然后将手机关闭,找一个隐蔽的场所将自己藏起来,与外界隔绝,回归自然,清静无为。等到某日修行觉悟了,耳根清净了,心底澄明了,找到生命的真谛,再回归正常的人间生活。

    我需要接受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个体这个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处事方式和价值观,有自己能适应的状态。如果用别人的标准来规劝自己,放下自我,做自己并不喜欢也不擅长的事来融入“标准化”阵营,不管最后收获了什么,都会离幸福越来越远。

    最好的方式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状态,怎么愉悦怎么来。

    那种让自己愉悦的状态,并没有固定的形式。习惯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推杯举盏是一种潇洒;喜欢在角落里娴静幽雅,怡然自得,也是一种精彩。

    我早已习惯于孤独,对于狂欢已有惊悚之心。盛装的节日仿佛是别人的,似与已无关,喧嚣热络的气氛只会平添一丝忧郁。元旦,我病了。我才知道博鳌的冬天原来这样阴雨潮湿,虽然北方的冬天温度更低,但处处都有暖气,一进房间就很暖和了。这里不是,没有暖气,没有空调。

    连续多天的阴雨,我不适应,又不注意加衣服和保暖,出现低烧,咳嗽。懒得去医院,更不想去买药,关键是没有人关心,问寒问暖,突然感到无限的悲凉,深深孤独从中袭来。

    那一天,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海风猛烈地侵袭着我的躯体,心里灰蒙蒙的,身上霉的发毛。我坐在海边长椅上,特别思念家里的亲人,想有人关心爱护我,为我添衣,端上热汤,想给家里拔个电话,拿出手机,妻子,女儿,母亲,跳来跳去,手指在健盘上翻上翻下,犹豫再三,没有拔出去,我怎么可以告诉她们这些呢?这一年来,她们为我担惊受怕,无微不至的关照着我,她们也很累了,出门时,又千叮咛,万嘱咐,多穿衣服,注意安全,吃好睡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怎忍心让她们再为我担心。一个小小的感冒,我这样做太矫情了。其实,病了不是大问题,孤独才是真正的病因。

    我又打开微信和短信,看出门这一个多月,有那些朋友还关注着我,一条一条仔细地查看来电记录或者短信,看看到底有谁在我出外的日子里,询问我,掂记我,关心我,除了家人频繁的言语外,过去的同事全沉默了,没有任何片言支语,许多好朋友也蛰伏了,不见踪影,偶有来信,也不是关心我,它们往往并不是为了寻找我关心我,而仅仅只是出于各自的原因,关他们自己的工作事业上的一些信息罢了。道理其实明晰,“人走茶凉“。我被这些坚硬的物质关系搞得有些刺伤。只是回过头来,心中凄然,这个世界呀,一切你的印象、记忆,友谊,合作,都会烟消云散。

    丘吉尔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听起来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感情是禁不住长久考验的。

    小时候,好朋友之间死缠烂打之后闹别扭了,一句“我不跟你玩了”就足以让对方吓得不知所措。然而不久,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因为那个做错的小孩会说“我错了”。那时候人都很单纯,也最容易被人们怀念。长大了,没有人再说“我不跟你玩了”,更没有人会说“我错了”,然而,人们心理之间却渐行渐远,日益疏离。当你读到“我的朋友们啊,世上根本没有朋友”(亚里斯多德语)这句话时,不知是否也“心有戚戚焉”。

    有一种思念,是淡淡的幸福;有一种幸福,是常常的牵挂;有一种牵挂,是远远地欣赏。

    我在想:人和人的来往,交心是最重要的,父母亲走进子女的心里是严父慈母,子女走进父母的心里,是大孝大爱,兄弟姐妹互相走进心里,是亲情之爱,朋友之间互相走进心里,是推心置腹没有二心的好朋友,人世间人人都能走到对方的心里,这就是理想的博爱,世界的大同。但是,作为一般老百姓,在这在这个权、钱、声、色的世界里,看中的是你的势力,因此也不必把太多人请进生命里。若他们走进不了你内心,就只会把你生命搅扰的拥挤不堪。孤单,并非身边没有朋友,只是心里无人做伴。都市里遍地是热闹而孤寂的灵魂,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是命中的游客,越热闹越冷清。生命无需过多陪衬,需要的仅是一种陪伴。

    这时,偶尔在太阳落山后,在清冷宁静的浅夜里,我会独自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无单薄的身影,心灵徘徊在远方的风帆上,便有一个个忧郁的心事沉下去,却触不到底,就那么一直朝永恒的深渊沉没下去,看着星晖交织的夜空,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像蒙了一层雾,挥之不去。我只能一个人静静回忆那些曾经,思念着家人。皎月,朦胧的白云,海浪飞溅,大滴(抵)相伴。美却孤独,这就是我一度的生活。

    每一个人在这世间行走,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难处。但是世事有时就是那么悲凉。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不要期待别人如何能够帮自己,很多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天助自助者!开门或者关门,看海或者出海,只是两种不同的人生态度,迷茫中的我,是否能够从中感受到哪怕一丝的力量,相信自己有勇气去选择更加充满阳光的一种决择。此刻的孤独是幸福的孤独,此刻的忧郁是贵族似的忧郁。我找到了一直都在寻找的生活,包括自由,干净的心,纯粹的梦。

    喜欢三五成群,或是一人寂静,没什么优劣,自在就好。热衷于野心勃勃,还是独守岁月静好,没什么大碍,丰富就好。留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还是找个小地方回归自然,没什么干扰,精彩就好。寻找最适合是自己的状态,靠近它,保护它。

    是要战胜寂寞和孤独,克服自己的懦弱,使人内心丰富起来,强大起来。很多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一个人行走,一个人思东想西,一个人徜徉于自己的世界里。一生中,总有一些付出是无怨无悔的,总有一些遇见是刻骨铭心的,总有一些话语是欲说还休的。生活,不相信眼泪,但一定会有泪湿的时候。当岁月无情,学会深深呼吸,用心思索,会渐渐发现,其实,简单地活着就是幸福;当时光有恙,学会微笑面对,目视前方,会慢慢懂得,其实,路的前方还是路……

    我们生而不同,也必将与众不同。在这路上,跌倒,爬起,从没有停住,现在,一个人路走多了,一个人风景看多了,回头细想也开始觉得自己当初大可不必如此介怀。要知道人的一生,总会带着一些不被别人知晓的秘密死去。这是生命的规则,谁都无法幸免。所以每一个人总是孤单的,又或是在孤独的身体或者灵魂中掩埋着一颗被称之为“秘密”的炸弹。

    在去往远一点景区的途中,我蜷缩在大巴座位上,耳边响起《陪你一起看草原》的主题曲,侧脸看着窗外,大海、原野、椰树林,一扫而过,看了一圈车里,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显然,我是一个沉默的流浪者。

    除了写作和出门吃饭,我每天就徘徊在海湾看日出和晚霞,欣赏海的无穷变化,感受轻云柔风的爱抚,一棵椰子汁可以让我安静待上一整天,生活节奏变得很慢很慢。卡瓦列罗·博纳尔德说:“人生只是我们余下的时间而已。”是的,已逝的时间是我们的过去,余下的时间,是现在和将来。

    吃饭时,我流落街角,比较着那一家餐厅的特色小吃,更符合我今天的心情和胃口,我会在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站立很久,慢慢淡化时光。

    我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两边林林总总紧挨着的商铺里头流连了很久,一间一间地逛、一间一间地淘,时光到了这里,几乎可以暂时停止了。因为要探究的太多了,刹那间好像回到了物质困乏的童年,跟着赶集的妈妈,在乱七八糟的市场上流连忘返。粮店、杂货店、药店、五金店、钟表店,以及店里店外各自忙碌、各自精彩的人们,砍价、看书……

    独处时,人生过往的景致,曾经的故事,一一的回放,隔着时光薄翼,照见曾经的挚爱、悲伤、怨嗟、挣扎,此刻亦都如风刮过。无论的故事是何结局;无论曾为那些故事付予多少心痛与泪水;都已不重要。那早已是尘埃落定的格局,依然熠熠泛着光泽,亦是我们生命史诗中曾经重要的段落——不应有羞赧之色,更不应做无谓的喟叹。让曾经的往事留在记忆的箱箧,守口如瓶的陈列着,如一尊镂刻的木雕——每个镂空的勾勒皆是成长的印痕。

    把自己放在心海边,让心与海融入,点燃一缕心香,品一盏香茗,听一曲天籁之音,阅读一段优美的文字,心情豁然开朗,似乎在岁月的怀抱中寻找到了生命的厚度。

    在不知不觉间,灵魂轻轻穿越红尘,飘落在宽阔的心海,萦绕在蓝天白云心空,打开一扇窗,等待阳光的到来,等待五彩缤纷的风景重现。

    这时的独处,是生命的豁达;这时的独处,是生命的淡然;这时的独处,是生命最真实的美丽。

    独处更是生命里一次瞬间的心灵放逐。并非是为了逃避烦扰的尘事。亦非人世的一次逃逸——或许是饮一盏茶的光景,让心灵漫步在童年的某段光影;或许是路途中一处留恋难返的风景;或许在不明方向时,对未来的一次试探、揣测;也许只是午餐过半时,不经意的反躬自省,让心灵对行为做一次审判;也许只是在午后的阳光里,思绪被窗外的云影牵了去,让灵魂做一次游曵。独处时,让自己回归自己。天光微漾,有浮云一丛一丛、一簇一簇、一团一团、美丽至极,就这样,慢慢的老去,虽有梦没能实现,虽然韶华将已逝去,青春的日子也许会在某一日的梦里飞来寻我!得与失的角色就这样在生命里不停的转换,喜悦与悲苦相互抵足。如乐音的轻急舒缓。没有刻意,生命的洪流自成一曲。

    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其实,一切繁华都是过眼云烟,何苦为了一时寂寞而追逐那些虚名呢?若是守得住寂寞,在一粥一饭,一方小屋里也能觅得人生的真滋味。面朝大海,驻足小憩,凝神冥想。生命,没有比奔跑起来更美好的了;人生,没有比坐拥大海更释然的了;人之一生,真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但,绝不可失去生活的激情,独处的乐趣。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全看你怎么运用,若是能够学会运用寂寞,把寂寞转变成磨炼自己,激发自己向上的助推器,那寂寞也自有一番人生况味。

    但也不能太沉醉寂寞,久了,寂寞就成了多愁善感,抑郁难耐。偶尔的寂寞会是一剂清醒剂,让人更好地面对喧嚣的尘世,名利的追逐。

    自古以来的成功者,贤人,如庄子,孟子,孔子,王阳明,苏轼等等,哪一个没有经历过寂寞如雪的时刻呢,但最终他们都在寂寞中,不卑不亢,脱胎换骨,成就了一番事业。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寂寞,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寂寞;

    要始终相信,寂寞虽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苦,却也有一叶孤舟,独钓寒江雪的大美、大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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