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吐蕃西域方略
第10章吐蕃西域方略
白马河，又名龟兹河（即后世渭干河，重要的种植区），西域少有的大河，河岸绿树成荫，草木茂盛。河水浇灌之处，绿洲林立，大唐安西都护府曾在河岸两侧大规模进行屯田，安西镇军因此粮食自给自足。
白马河畔，耸立着一座大城，即伊罗卢城，又名延城。城池雄伟浩大，城高三丈，周长四里有余，是姑墨州州治南城的四倍，原大唐安西都护府府治之地，在大唐治下时期，城内居民高达十万余人，是安西四镇中最大的城池。
城内原多龟兹人，国王白姓，亲唐。大唐治理西域时，汉兵汉人大量涌入，又是都护府所在地，汉兵汉人的数量反而占了五成有余，因长安统治西域久矣，故城中居民基本会讲唐言。
“这么说，我吐蕃想要稳固的治理西域，这伊罗卢城还是需要重兵驻扎了？”吐蕃论相尚•赞协多伦站在城内金山寺的塔楼之上，与身侧的一名司本讨论着接下来的方略（（论相：相当于宰相；司本：是吐蕃地方基层或部落首领，管理部落的事务）。
鸟瞰全城，只见视野之内，伊罗卢城被分成数个风格各异的区域，西北既有幡旆斜飞的偌大兵营，也有巍峨雄伟的节度使府衙；西南则是香烟缭绕的寺庙，梵音袅袅；东北则是来自东西南北的各地商贾住宿之地，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隐约有亭台楼阁矗立，如果再加些朦胧的烟雨，也许会让人产生身在江南的错觉；东南则是馆肆接邻，迎风招展的酒旗，说明这里是供人吃喝之地。
尚•赞协多伦眼光迷离的感叹：“伊罗卢城之大，已令人叹为观止，据称唐国国都长安周长七十里，城内人丁百万，那将是何等的壮丽？！”
“大人，正副兵马都元帅、各万夫长皆已到齐！”一旁侍立的亲卫统领提醒道。
尚•赞协多伦点点头：“好，我们就这下塔。这二十万大军聚集在这里，每日所耗太过惊人，赞普前日离开此城时，也提到要把这些人马送走，宜早不宜迟啊，这才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不然，粮草一旦供应不上，大军猬集一地，恐生变故啊！”
那司本恭敬的回道：“论相大人明日和在下一起出发吗？”
身在高处的尚•赞协多伦叹了口气：“是啊，时不待人。虽然回鹘还在北面虎视眈眈，大食人也在西方蠢蠢欲动，就是西域的唐军余孽还在四处流窜，但我还是要尽快赶回国都逻些，你回去好生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
自吐蕃、葛逻禄人攻陷伊罗卢城之后，城内的余粮已经被强征得所剩几，但二十万人马的吃喝用度可以用海量来比喻，这个小小的龟兹国哪里能供应得了，因此，尚•赞协多伦必须撤兵。
葛逻禄人早在昨天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撤军了，那个颉利发，真个可恶得很，不仅尽搜城内金银绸缎，还掠了五万余居民，其中又以汉人居多。
颉利发的想法非常直接，汉人勤劳不畏艰苦，他要利用这些人在碎叶给他种田。有五万人丁种田，假以时日，他的那些牧民大半就可以解放出来，成为打战的骑兵，届时手中的控弦之士便可由如今的五六万飙升至十万，先把葛逻禄三部统一了，然后再吞并河中、攻打回鹘，哈哈。。。。。。
这就是野心勃勃的颉利发叶护的“伟大”梦想。
尚•赞协多伦不止一次想要趁颉利发的大军还在龟兹之际，一举将其吞并，但对方营寨扎得牢实，并无多少破绽，再者，回鹘骑兵还在四周游荡，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宜马上对葛逻禄人动手，否则，联军拼尽全力才攻下伊罗卢城，如果现在与葛逻禄人火拼，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回鹘人必定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便宜了保义可汗！！！
因此，论相强压住胸中的欲望，放了颉利发的人马回师碎叶。
明日，论相便要率领自己的亲信部落与军伍赶回国都，论相如此火急火燎的安排，是因为早在攻打伊罗卢城时，他便收到了绝密情报，得到赞普支持的佛教钵阐布即将在国都逻些发动一次宣传，全力争取大岸本这一职官之位（逻些：后世拉萨，大岸本：负责王朝的财政、薪俸管理），要知这大岸本掌握着所有官员的薪俸发放，历来是佛、本两教激烈争夺的职官。
佛教官员三番五次在赞普面前控诉本教控制百年之久的大岸本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这次，弃腊松赞似乎松口了，准许二教在巴思麻大会上进行一次大辩论。
这一次，得到赞普一定支持的佛教胜出的机会达到了五成，一旦大岸本职位到手，那么，赞普在王朝制定的七官，便由双方各控制三官，变化到佛教控制四官，加上一个既不信佛又不信本的大昌本(大昌本：管理刑事审判职责)，那么本教便只有可怜的二官，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势力日趋膨胀的本教，其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尚•赞协多伦是吐蕃王族，但父辈在王室争斗中落败，他从小就被宦族领养（宦族：官僚，同是吐蕃统治阶段），所以，他的姓中带有宦族的“尚”字，而不是王族的“论”字，但尚•赞协多伦因能力出众，尤其战功卓越，最终得到赞普的认可，三年前成为小论（小论：小相）。
此番出兵之时，弃猎赞普曾公开称若是尚•赞协多伦规复西域（吐蕃与大唐曾多次轮番占领西域，所以吐蕃称归复），则任命其为“大论”（大论：大相），现在安西已下，吐蕃大军皆称尚•赞协多伦为“大论”，倒也无可厚非。
他必须尽快带着这数万中军与亲信部落回国都，有军队在手，本教必会有所忌惮，乃至弃腊赞普，也将不得不考虑这支兵马的存在，坚定的支持佛教。
回到曾经的节度使府衙，尚•赞协多伦扫了一眼站立的七名万夫长，随口问了一句：“葛逻禄人都走了吗？”
立时有人接话道：“论相大人，葛逻禄人昨日响午便已分批沿西北道路回撤，今日便可全部撤离伊罗卢城，只是，他们裹胁了城中百姓不下五万，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几乎将伊罗卢城搜刮一空，实在可狠之极！”
尚•赞协多伦冷笑一声：“葛逻禄人好勇斗狠、又习于劫掠，个个腰跨弯刀横来直去，眼下对我吐蕃帝国虽然表面臣服，但诸位请记住，这些人，就是喂不饱的狼！！！先是臣服于突厥，后大唐强盛时他们降服于大唐，而在大食人来犯之际，又在背后捅大唐的刀子（指五十七年前的怛罗斯之战），之后又叛大食而听令于我国，由此可见，其人反复无常，言而无信，迟早会将他们分而治之，以防往后葛逻禄人作乱！本相已经做了计画，不出两年，谋落部颉利发必败！”
“只是，贪得无厌的葛逻禄虽是异族又有异心，但眼下还是联盟关系，这是双方有共同的敌人：大食、回鹘、大唐。尔等在与葛逻禄人进行交协之际，切记既要利用又要防范。”
兵马都元帅吞弥•桑布扎思索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既利用又防范，那到底是利用为主还是防范为主？”
对这名侄儿，尚•赞协多伦心中一叹，打仗是一把好手，在思考问题时，还是不够老练，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个问题啊，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思考能力，但脸上却表露出赞许：“问得好，在攻破伊罗卢城之前，是利用为主，因为大唐的安西军还在，城破之后，便是防范为主，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尔等好生记下！”
他猛然“咳咳”数声，一名待在身侧的医者忙上前轻轻拍打论相的背后，好一会，尚•赞协多伦才勉强将堵在胸口的浓痰吐出，这身体是越来越不如当年了，脸色潮红的他用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平缓呼吸，然后接着道：“葛逻禄人要对付回鹘与大食，这一点上，他们有求于我，我们要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在西北的碎叶牵制回鹘的一部分力量。这样，我们才能腾出手来在庭州、西州、伊州建立防线，阻止回鹘南下！”
万夫长支•塞汝贡敦点点头：“大唐势力退出西域后，回鹘人将是我们最大的对手，眼下大食虎视眈眈，论相大人的意思，是防御回鹘，驱逐大食？”
支•塞汝贡敦是尚•赞协多伦的亲信，对这名万夫长的推测，论相颇为欣赏：“塞汝贡敦，你说到点子上了！没错，我吐蕃帝国对塞北并无企图，无他，塞北苦寒之地，有如鸡肋，不要也罢！但大食之地却不一样，尤其河中，以富足闻名天下，跟脚下的西域一样，同样令人神往啊，必得之！”
众人纷纷点头，攻下西域，在座的各位都赚得盆满钵满，既然论相提到河中与西域一样富足，那么，必须打下来，谁会嫌财宝多吗？
论相指着舆图道：“那颉利发太过狂妄，连对赞普都不是很恭敬，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岂不是说我吐蕃软弱？至于如何分化葛逻禄三部，本相已得到赞普授意，你们按照本相的计画照做便可！”
另一个历史上，还没有轮到赞普对葛逻禄人“分而治之”，吐蕃帝国便在三十余年之后因佛本两教相争达到白热化，末代赞普达朗•乌冬赞发起灭佛运动，导致被佛教僧人拉隆•白吉多杰刺杀而吐蕃帝国分裂，直到耶律大石建立西辽后，才开始将葛逻禄事实分成数块，完成了分而治之；最终蒙古崛起，葛逻禄人便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当然这是后话。
尚•赞协多伦向来专权，也不征求其它万夫长的意见，直接发号施令道：“诸位，我等大军猥集于此，所剩粮草仅能支撑一两旬，若从各地运来，路上损耗极大，难以为继。依赞普令，大军攻陷伊罗卢城之后，联军即作如下调遣，如今葛逻禄骑兵正撤往碎叶方向，但劲敌回鹘在东北、北部集结，我命令，一万五千右军明日便北上伊州、西州、北庭等地抢占堡城进行驻防，防御回鹘人南下。”
“吞弥•桑布扎，因伊罗卢城已破，本相收回兵马都元帅的职权，好生听令，你率左军一万三千人马前往阿言悉城，待明年夏季凌山解封，翻越凌山，调往西边拔汗那（唐称休循州都督府），与葛逻禄共同防御大食，记住，对葛逻禄三部落，利用、防范两步并行；后军两万分两部，宇妥•去丹贡布万夫长，率军一万回防，镇守于阗、疏勒，支•塞汝贡敦万夫长，率军一万镇守龟兹、焉耆。唐时经营四镇，也不过镇军两万四千，尔等还有右军、左军呼应，又无外敌，应是绰绰有余！本相自率中军返回国都逻些，好了，各位准备去罢，最迟后日，除支•塞汝贡敦所部，其余兵马皆需撤离伊罗卢城，不得有误，违令者立斩无赦！”
弥•桑布扎思考片刻，自己曾与颉利发有过多次言语上的激烈交锋，两人已经水火不相容，但论相竟然派遣自己前往拔汗那，要知，前往拔汗那，将势必要与葛逻禄直接打交道，看来，论相已经决定要对颉利发下手了，好，正好报羞辱之仇！弥•桑布扎心中已有决定，改日便联络葛逻禄的其他两部：炽俟、步骑，然后对付颉利发的谋落部（葛禄逻分谋落、炽俟和步骑三部）。
至于龟兹与焉耆的防守，尚•赞协多伦交给亲近的万夫长支•塞汝贡敦，却是有点私心的，眼下朝中的局势风云莫测，龟兹与焉耆又是要冲，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左军有自己的侄儿在，他已秘令其寻机攻略碎叶、吞并颉利发的谋落部。
白马河，又名龟兹河（即后世渭干河，重要的种植区），西域少有的大河，河岸绿树成荫，草木茂盛。河水浇灌之处，绿洲林立，大唐安西都护府曾在河岸两侧大规模进行屯田，安西镇军因此粮食自给自足。
白马河畔，耸立着一座大城，即伊罗卢城，又名延城。城池雄伟浩大，城高三丈，周长四里有余，是姑墨州州治南城的四倍，原大唐安西都护府府治之地，在大唐治下时期，城内居民高达十万余人，是安西四镇中最大的城池。
城内原多龟兹人，国王白姓，亲唐。大唐治理西域时，汉兵汉人大量涌入，又是都护府所在地，汉兵汉人的数量反而占了五成有余，因长安统治西域久矣，故城中居民基本会讲唐言。
“这么说，我吐蕃想要稳固的治理西域，这伊罗卢城还是需要重兵驻扎了？”吐蕃论相尚•赞协多伦站在城内金山寺的塔楼之上，与身侧的一名司本讨论着接下来的方略（（论相：相当于宰相；司本：是吐蕃地方基层或部落首领，管理部落的事务）。
鸟瞰全城，只见视野之内，伊罗卢城被分成数个风格各异的区域，西北既有幡旆斜飞的偌大兵营，也有巍峨雄伟的节度使府衙；西南则是香烟缭绕的寺庙，梵音袅袅；东北则是来自东西南北的各地商贾住宿之地，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隐约有亭台楼阁矗立，如果再加些朦胧的烟雨，也许会让人产生身在江南的错觉；东南则是馆肆接邻，迎风招展的酒旗，说明这里是供人吃喝之地。
尚•赞协多伦眼光迷离的感叹：“伊罗卢城之大，已令人叹为观止，据称唐国国都长安周长七十里，城内人丁百万，那将是何等的壮丽？！”
“大人，正副兵马都元帅、各万夫长皆已到齐！”一旁侍立的亲卫统领提醒道。
尚•赞协多伦点点头：“好，我们就这下塔。这二十万大军聚集在这里，每日所耗太过惊人，赞普前日离开此城时，也提到要把这些人马送走，宜早不宜迟啊，这才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不然，粮草一旦供应不上，大军猬集一地，恐生变故啊！”
那司本恭敬的回道：“论相大人明日和在下一起出发吗？”
身在高处的尚•赞协多伦叹了口气：“是啊，时不待人。虽然回鹘还在北面虎视眈眈，大食人也在西方蠢蠢欲动，就是西域的唐军余孽还在四处流窜，但我还是要尽快赶回国都逻些，你回去好生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
自吐蕃、葛逻禄人攻陷伊罗卢城之后，城内的余粮已经被强征得所剩几，但二十万人马的吃喝用度可以用海量来比喻，这个小小的龟兹国哪里能供应得了，因此，尚•赞协多伦必须撤兵。
葛逻禄人早在昨天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撤军了，那个颉利发，真个可恶得很，不仅尽搜城内金银绸缎，还掠了五万余居民，其中又以汉人居多。
颉利发的想法非常直接，汉人勤劳不畏艰苦，他要利用这些人在碎叶给他种田。有五万人丁种田，假以时日，他的那些牧民大半就可以解放出来，成为打战的骑兵，届时手中的控弦之士便可由如今的五六万飙升至十万，先把葛逻禄三部统一了，然后再吞并河中、攻打回鹘，哈哈。。。。。。
这就是野心勃勃的颉利发叶护的“伟大”梦想。
尚•赞协多伦不止一次想要趁颉利发的大军还在龟兹之际，一举将其吞并，但对方营寨扎得牢实，并无多少破绽，再者，回鹘骑兵还在四周游荡，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宜马上对葛逻禄人动手，否则，联军拼尽全力才攻下伊罗卢城，如果现在与葛逻禄人火拼，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回鹘人必定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便宜了保义可汗！！！
因此，论相强压住胸中的欲望，放了颉利发的人马回师碎叶。
明日，论相便要率领自己的亲信部落与军伍赶回国都，论相如此火急火燎的安排，是因为早在攻打伊罗卢城时，他便收到了绝密情报，得到赞普支持的佛教钵阐布即将在国都逻些发动一次宣传，全力争取大岸本这一职官之位（逻些：后世拉萨，大岸本：负责王朝的财政、薪俸管理），要知这大岸本掌握着所有官员的薪俸发放，历来是佛、本两教激烈争夺的职官。
佛教官员三番五次在赞普面前控诉本教控制百年之久的大岸本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这次，弃腊松赞似乎松口了，准许二教在巴思麻大会上进行一次大辩论。
这一次，得到赞普一定支持的佛教胜出的机会达到了五成，一旦大岸本职位到手，那么，赞普在王朝制定的七官，便由双方各控制三官，变化到佛教控制四官，加上一个既不信佛又不信本的大昌本(大昌本：管理刑事审判职责)，那么本教便只有可怜的二官，力量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势力日趋膨胀的本教，其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尚•赞协多伦是吐蕃王族，但父辈在王室争斗中落败，他从小就被宦族领养（宦族：官僚，同是吐蕃统治阶段），所以，他的姓中带有宦族的“尚”字，而不是王族的“论”字，但尚•赞协多伦因能力出众，尤其战功卓越，最终得到赞普的认可，三年前成为小论（小论：小相）。
此番出兵之时，弃猎赞普曾公开称若是尚•赞协多伦规复西域（吐蕃与大唐曾多次轮番占领西域，所以吐蕃称归复），则任命其为“大论”（大论：大相），现在安西已下，吐蕃大军皆称尚•赞协多伦为“大论”，倒也无可厚非。
他必须尽快带着这数万中军与亲信部落回国都，有军队在手，本教必会有所忌惮，乃至弃腊赞普，也将不得不考虑这支兵马的存在，坚定的支持佛教。
回到曾经的节度使府衙，尚•赞协多伦扫了一眼站立的七名万夫长，随口问了一句：“葛逻禄人都走了吗？”
立时有人接话道：“论相大人，葛逻禄人昨日响午便已分批沿西北道路回撤，今日便可全部撤离伊罗卢城，只是，他们裹胁了城中百姓不下五万，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几乎将伊罗卢城搜刮一空，实在可狠之极！”
尚•赞协多伦冷笑一声：“葛逻禄人好勇斗狠、又习于劫掠，个个腰跨弯刀横来直去，眼下对我吐蕃帝国虽然表面臣服，但诸位请记住，这些人，就是喂不饱的狼！！！先是臣服于突厥，后大唐强盛时他们降服于大唐，而在大食人来犯之际，又在背后捅大唐的刀子（指五十七年前的怛罗斯之战），之后又叛大食而听令于我国，由此可见，其人反复无常，言而无信，迟早会将他们分而治之，以防往后葛逻禄人作乱！本相已经做了计画，不出两年，谋落部颉利发必败！”
“只是，贪得无厌的葛逻禄虽是异族又有异心，但眼下还是联盟关系，这是双方有共同的敌人：大食、回鹘、大唐。尔等在与葛逻禄人进行交协之际，切记既要利用又要防范。”
兵马都元帅吞弥•桑布扎思索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既利用又防范，那到底是利用为主还是防范为主？”
对这名侄儿，尚•赞协多伦心中一叹，打仗是一把好手，在思考问题时，还是不够老练，这个时候不该问这个问题啊，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思考能力，但脸上却表露出赞许：“问得好，在攻破伊罗卢城之前，是利用为主，因为大唐的安西军还在，城破之后，便是防范为主，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尔等好生记下！”
他猛然“咳咳”数声，一名待在身侧的医者忙上前轻轻拍打论相的背后，好一会，尚•赞协多伦才勉强将堵在胸口的浓痰吐出，这身体是越来越不如当年了，脸色潮红的他用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平缓呼吸，然后接着道：“葛逻禄人要对付回鹘与大食，这一点上，他们有求于我，我们要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在西北的碎叶牵制回鹘的一部分力量。这样，我们才能腾出手来在庭州、西州、伊州建立防线，阻止回鹘南下！”
万夫长支•塞汝贡敦点点头：“大唐势力退出西域后，回鹘人将是我们最大的对手，眼下大食虎视眈眈，论相大人的意思，是防御回鹘，驱逐大食？”
支•塞汝贡敦是尚•赞协多伦的亲信，对这名万夫长的推测，论相颇为欣赏：“塞汝贡敦，你说到点子上了！没错，我吐蕃帝国对塞北并无企图，无他，塞北苦寒之地，有如鸡肋，不要也罢！但大食之地却不一样，尤其河中，以富足闻名天下，跟脚下的西域一样，同样令人神往啊，必得之！”
众人纷纷点头，攻下西域，在座的各位都赚得盆满钵满，既然论相提到河中与西域一样富足，那么，必须打下来，谁会嫌财宝多吗？
论相指着舆图道：“那颉利发太过狂妄，连对赞普都不是很恭敬，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岂不是说我吐蕃软弱？至于如何分化葛逻禄三部，本相已得到赞普授意，你们按照本相的计画照做便可！”
另一个历史上，还没有轮到赞普对葛逻禄人“分而治之”，吐蕃帝国便在三十余年之后因佛本两教相争达到白热化，末代赞普达朗•乌冬赞发起灭佛运动，导致被佛教僧人拉隆•白吉多杰刺杀而吐蕃帝国分裂，直到耶律大石建立西辽后，才开始将葛逻禄事实分成数块，完成了分而治之；最终蒙古崛起，葛逻禄人便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当然这是后话。
尚•赞协多伦向来专权，也不征求其它万夫长的意见，直接发号施令道：“诸位，我等大军猥集于此，所剩粮草仅能支撑一两旬，若从各地运来，路上损耗极大，难以为继。依赞普令，大军攻陷伊罗卢城之后，联军即作如下调遣，如今葛逻禄骑兵正撤往碎叶方向，但劲敌回鹘在东北、北部集结，我命令，一万五千右军明日便北上伊州、西州、北庭等地抢占堡城进行驻防，防御回鹘人南下。”
“吞弥•桑布扎，因伊罗卢城已破，本相收回兵马都元帅的职权，好生听令，你率左军一万三千人马前往阿言悉城，待明年夏季凌山解封，翻越凌山，调往西边拔汗那（唐称休循州都督府），与葛逻禄共同防御大食，记住，对葛逻禄三部落，利用、防范两步并行；后军两万分两部，宇妥•去丹贡布万夫长，率军一万回防，镇守于阗、疏勒，支•塞汝贡敦万夫长，率军一万镇守龟兹、焉耆。唐时经营四镇，也不过镇军两万四千，尔等还有右军、左军呼应，又无外敌，应是绰绰有余！本相自率中军返回国都逻些，好了，各位准备去罢，最迟后日，除支•塞汝贡敦所部，其余兵马皆需撤离伊罗卢城，不得有误，违令者立斩无赦！”
弥•桑布扎思考片刻，自己曾与颉利发有过多次言语上的激烈交锋，两人已经水火不相容，但论相竟然派遣自己前往拔汗那，要知，前往拔汗那，将势必要与葛逻禄直接打交道，看来，论相已经决定要对颉利发下手了，好，正好报羞辱之仇！弥•桑布扎心中已有决定，改日便联络葛逻禄的其他两部：炽俟、步骑，然后对付颉利发的谋落部（葛禄逻分谋落、炽俟和步骑三部）。
至于龟兹与焉耆的防守，尚•赞协多伦交给亲近的万夫长支•塞汝贡敦，却是有点私心的，眼下朝中的局势风云莫测，龟兹与焉耆又是要冲，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左军有自己的侄儿在，他已秘令其寻机攻略碎叶、吞并颉利发的谋落部。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