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疆爱无痕 > 238:等来世

238:等来世

    斯琴这段时间性子很急躁。

    在一些琐事上,喜欢跟骆滨锱铢计较、争吵不休。

    这天,骆滨披星戴月地回到家,门厅里只有斯琴一人。

    斯琴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在小桌上,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疲惫不堪的骆滨怒火升腾而起,“啥意思吗?整天给我摆脸色,就不能给我个笑脸?!”

    斯琴平静地说:“你骆滨是天底下最忙的人,我敢摆脸子给你看嘛?!”

    骆滨气愤地嚷嚷,“你自己对着镜子瞅瞅,你的脸难看成啥样了?”

    斯琴一直没做声,等骆滨发作完后,起身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复印件递给骆滨,“一个星期前,我就让你看看这诊断书,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骆滨接过复印件,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斯琴,“咋?!那孜古丽身上的癌细胞扩散了?”

    斯琴难过地低语,“这复印件还是我上次给她送羊肉时无意间发现的,上个月她去地区医院复查,那天你在地里忙,是三十白带着她去的。她竟然瞒着咱们,我只是担心,那孜古丽姐姐不知道还能撑到多久?”

    骆滨想着自己刚才对妻子蛮横的态度愧疚不已,好久说不出话来。

    他站起身准备去对面的艾力家。

    斯琴知道他的意思,忙出言阻止道:“你也不看看,天色都黑成啥样了?你现在去,艾力叔和玛利亚阿姨说不定休息了,再说,让旁人看到,你深更半夜去看那孜古丽,还不说三道四的。”

    骆滨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责不已,“都赖我,最近牛羊都要下了,一门心思光顾着照顾牛羊了,哎-----”

    他烦躁的用手扒拉着头发,懊悔自责着。

    这一夜,骆滨夫妇俩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骆滨担忧那孜古丽的身体。

    而斯琴沉浸在那孜古丽搬回阿勒玛勒村后的回忆中。

    那时,斯琴对于那孜古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敬佩那孜古丽的学识和才干。

    同情那孜古丽身患癌症。

    担心骆滨把感情的天平侧向那孜古丽。

    聪慧的李羽看出了儿媳妇的担忧,意味深长地对着斯琴说了一句话,“你改变不来环境,但你可以改变自己;你改变不来事实,但你可以改变态度;你改变不了过去,但你可以改变现在;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掌握自己。”

    斯琴悟出婆婆说着话的良苦用心后,从心底接受了那孜古丽,代替骆滨照顾重病的那孜古丽。

    她坚信,善良和那孜古丽和重情义的骆滨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果不其然,骆滨也仅仅把那孜古丽当成自己的妹妹呵护着。

    斯琴对婆婆更是敬佩不已。

    翌日清晨,骆滨夫妇吃过早餐,就提着两只母鸡来到艾力家看望那孜古丽。

    那孜古丽还在卧室休息,最近,她几乎成天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玛利亚神色泫然地说:“老三,你去忙吧,我听你妈说,你的牛羊都要下了,这里,我跟你艾力叔在陪着那孜古丽呢。”

    骆滨对着玛利亚又交代一番,有啥事一定告诉他,即便再忙,他也会抽空带着那孜古丽去医院治疗。

    艾力站在阳台,透过玻璃窗看着一走三回头的骆滨,愧疚如同无数虫蚁吞噬着他的心。

    那孜古丽这一生最佳的良配应该是外面的骆滨。

    当年,自己怎么就眼瞎了,阻止两个孩子的交往?!

    久病不治,那孜古丽知道自己的生命耗到了尽头。

    这一天早上,那孜古丽突然显得似乎好转。

    起床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了王菲所唱的《匆匆那年》。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可惜谁有没有爱过,

    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不怪那吻痕,还没积累成茧,拥抱着冬眠,也没能羽化再成仙,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反复再排练,是岁月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90多平米的房间慢慢流泻着如诗如歌而又哀伤的乐曲。

    那孜古丽哼着歌曲,换了一身艾斯莱斯长裙,这是少年时的骆滨最喜欢她穿的裙子。

    那孜古丽又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一番。

    可是,妆容仍掩饰不住她苍白而消瘦的脸。

    取下假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化疗,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

    她慢慢把假发戴在头上,给自己扎了十几个小辫子。

    这是她少女时喜欢扎的小麻花辫。

    那孜古丽走进卧室,翻看着一个小纸箱里物件。

    她轻轻抚摸着发黄的纸片,和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以及两个陈旧的蝴蝶发夹。

    这都是她当年跟骆滨分手后那漫长日子里,她所有的财富。

    这里的所有,都是少年时的骆滨送给她的东西。

    一张张发黄的纸片,是骆滨给她写的习题讲解,当年被她全部珍藏起来。

    这两个一黄一红的蝴蝶发夹,还是初三毕业的那年暑假,骆滨到附近砖厂给司机装砖卖苦力挣的钱,他就用这微不可及的几毛钱到巴扎给那孜古丽买了最流行的发夹。

    此时的那孜古丽还清晰的记得,那时的骆滨把发夹塞到她手里许诺道:“那孜古丽,以后,你的发夹都由我骆滨买,我要把我的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回忆着往事,那孜古丽泪如泉涌。

    颗颗泪珠滴落在发黄的纸片,上面的字迹被浸湿后,变得更模糊不清。

    玛利亚在女儿精心打扮的时候,就觉察出那孜古丽的异样。

    她站在门边看着女儿,泪涌不止。

    女儿手中的发夹似曾相似。

    玛利亚依稀记得,是骆滨送给女儿的。

    想着女儿命不久矣,她转身走到客厅,对着艾力安排,“去把老三喊来吧,那孜古丽可能,可能熬不过今天了。”

    等骆滨从“好巴郎”合作社基地赶到艾力家,那孜古丽在病榻上奄奄一息。

    骆滨紧紧握着那孜鼓励骨瘦如柴的手,放在唇边低语:“那孜古丽,坚持住,会好起来的。”

    那孜古丽无力地望着深爱的男人,突然笑了,虚弱的声音说:“滨,等来世,来生咱俩一定在一起,无论再难,我都要嫁给你,给你生一堆孩子。国家鼓励生育,我给你生三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另一个即像你,又像我。”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