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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苗圃地

    王仪快速扫一眼上面的价格,瞠目结舌。

    她杏眼瞪得溜圆,愕然地问道:“学生校服咋能卖这么贵?!实在有些离谱。”

    李茗溪看看骆波,又瞅瞅王仪,难于启齿的样子。

    骆波知道,她正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他宠溺的眼神望着她。

    伸手揉揉李茗溪的秀发,鼓励道:“有啥话,你就说吧,王仪又不是外人。”

    李茗溪沉吟片刻,生怕自己说错话,斟酌着说:“王姐,我这也是听学校老师私底下在议论,他们说杨校长为了帮着内地客商推销校服,好像在吃回扣。”

    王仪见李茗溪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样,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吃回扣不是啥稀罕事了,只不过看看你们那个杨校长吃回扣的胃口有多大,我看这个价格,胃口不小。”

    临走前,王仪给骆波留下一个笨重的“大哥大”,还有一个BP机。

    骆波爱不释手地摸着这黑色的新型电讯工具,“王仪,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算了,没花多少钱。”王仪搪塞。

    骆波抬头看着红颜知己,举着大哥大说:“怎么可能,上次我去西域市邮电大楼,就这种款型,至少一万二。就这BP机也两千多块呢。”

    王仪咋舌,错愕道:“这么贵?早知道,我就多带几个回来,有事用它联系我。这个BP机是我给小溪的见面礼。”

    骆波跟王仪是知己、姐弟、合作伙伴,倒也没推辞,自然地收了下来。

    送走王仪,骆波回屋,看见李茗溪摆弄着笨重的大哥大。

    “三十白,大哥大这新鲜玩意,我只是听单位男老师说过,这话费就不少。”李茗溪眼皮不抬地嘟囔着,“这个王仪出手都大方。”

    骆波坐在她身旁,拨弄着妻子的秀发,宠溺道:“你喜欢,你拿去用。”

    李茗溪嗔视他一眼,“我一个当老师的,整天带着个大哥大上班,穷骚包呀?!”

    “穷?谁敢说你穷?”骆波指着她脖子上金灿灿的黄金项链,“谁敢嫌你穷,你拽下项链摔倒他脸上。”

    李茗溪噗嗤笑了,羞嗔道:“知道你三十白是大户,瞧你嘚瑟的,不记得姑常说的话,低调行事。我都不想戴这项链了,同事们各个问我多少钱,你家骆波干啥的?问的我都烦死了。”

    骆波咧嘴大笑。

    他双腿岔开,伸手把李茗溪抱进自己腿上,低头嗅着妻子的脖颈,哀求道:“老婆,都四个月了,能那啥了吧?我都馋死了,搂着漂亮老婆,只能干看着。”

    李茗溪看着骆波憋得通红的脸,笑容恣意,眼波流转,嗔怪道:“你这个笨蛋,不是告诉过你,三个月内是危险期嘛?”

    骆波吞咽下口水,喉结转动着,低哑的声音问:“那就是说可以?”

    李茗溪脸红个像猴子屁股,微不可及点下头。

    骆波大喜,“你早说嘛。”

    说着抱着李茗溪快步朝二楼走去。

    李茗溪扭脸看着外面,错愕道:“大白天的,三十白,你疯了?不怕有人进来呀?!”

    骆波大言不惭,“来人也不怕,上我老婆,谁敢管?!”

    ……

    李茗溪躺在骆波怀里,用手拨弄着他长长的胸毛,轻问:“三十白,王仪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你跟她没啥吧?”

    骆波闭着双眼,右手摩挲着妻子光洁的脊背,低沉地回道:“没事,就是好朋友。”

    李茗溪舒口气,似乎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般自在。

    骆波沉吟着说:“王仪是个很有眼光的女强人,她开服装店,说不定挣大钱。她以前就提起过,北京的女人穿着朴素,上海的女人穿着时尚,咱伊勒地区虽是边远地区,可女人们爱美,穿的很洋气,不比上海女人穿着差,别看乌鲁木齐市的女人都没西域市的女人穿的好。”

    李茗溪在他怀里动了下,找了个舒坦的姿势躺好,“要不,你跟王仪一起做服装生意?”

    骆波犹豫不决,“我一个大男人,做服装生意咋怪怪的?算了,等你生完孩子再说吧,反正这门面房的出租费也花不完。”

    夜晚,西域市街头仍有不少市民出来散步。

    解放路繁华地段的那家舞厅门口站着不少人。

    如今正是炎夏,骆波在潮闷的空气中健步如飞。

    他拐进一栋低矮的建筑里。

    皮鞋踩在平滑的水泥地上,沉闷的声音响彻在走廊。

    王仪在生意场上相当有一套。

    从内地归来后,她租了骆波的三间黄金地段门面房。

    做起了服装批发和零售的生意。

    每个月,她乘机飞到广州或上海三五天。

    每天跑市场看货、对比价格,选好了货发往新疆。

    由于她眼光独到、头脑灵活,嗅觉灵敏。

    王仪总能把握住时尚潮流趋势,善于审时度势,造势营销,服装经营规模很快扩大。

    在西域市服装界站稳脚的王仪,不在满足这样的“小打小闹”,稳扎稳打。

    她不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

    王仪充分利用手中的人脉资源,也把各学校学生校服生意揽在自己手中。

    她舍得给分管校财务的领导让诱人的回扣,各学校喜欢跟她合作。

    校服生意竞争相当激烈,而且校服做工、款式简单大方、实用,她跟广州的服装厂做校服订单生意。

    王仪出厂价拿的校服,比竞争者每件低一两元,低出来的价格全部让利给各学校领导。

    就这样,出货量大,让她又挣得盆满钵满。

    骆波推开亮着灯光的库房,王仪正跟两位打工妹清点着成沓的校服。

    王仪旁边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骆波看着披散着长发、化着浓妆的王仪,一脸的惊艳之色,嘴角微微扬起,“王仪,你弄成这样,哪像送服装的?”

    王仪淡笑,“三十白,你车子停哪了?”

    骆波笑答:“按照你的意思,停在巷口了,你车子旁边。”

    王仪点头,“行,装车吧。”

    骆波等人在王仪的指挥下,抱着成沓的校服放在楼门外的拉拉车上。

    几个人忙乎近半个小时,骆波和王仪车子的后备箱、后排座塞得满满的。

    王仪从包里掏出两张五十元递给打工妹,“赶紧吃晚饭吧。”

    骆波上了自己车。

    那位戴眼镜的陌生男子上了王仪的车。

    两辆车驶进西域市北面的学校,把两车货卸到小楼一楼的值班室。

    王仪趁着陌生男子给保安交代事情的空档,对着骆波低语:“妈的,这管后勤的副校长吃了不少回扣,还贪心不足,是个好色之徒,想占老娘便宜,待会儿狠狠地灌他,灌的他钻桌子底不可。”

    当年在霍尔果斯口岸跟境外商人做商贸生意。

    王仪和骆波啥人没遇到啊。

    俩人联手对付这书呆子副校长,还不是小菜一碟。

    骆波如同拖死狗一样把瘦削的副校长扔在旅馆的大床上。

    王仪给旅馆老板塞了300块钱,叮嘱他好生照顾着烂醉如泥的副校长,千万别出事。

    骆波擦着额头的汗,嘟囔着,“看他瘦得像个猴子,跟死猪一样沉。”

    王仪斜睨他一眼,酸溜溜道:“记得以前,壮成狗熊的老毛子,你都气不喘,瞧你现在,身子骨虚成啥了,不会是被你的小溪掏空身子了吧?!”

    骆波脸一红,回想着自己每天跟李茗溪缠绵亲热的实情,没好意思接话。

    “哎哎哎,咋不说话,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夜夜笙歌呢?”王仪戏谑。

    骆波无可奈何,只能拿眼瞪她。

    这个王仪外出一年,说话口无遮拦的。

    王仪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俩人并肩走出旅馆,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位背对着旅馆门口的维吾尔族男子,个头不高,顶多一米七,立体的五官如刀削般俊美。

    男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身来,仰头看着跟王仪说话的骆波,“三十白,老远看着想你,有空吗?”

    骆波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哎呦”一声,快步走上前,伸出右手问候着,“尤努斯哥,好久没见,好着呢吧。”

    尤努斯是老邻居艾力的大儿子,那孜古丽的大哥,在西域市林业部门上班。

    王仪见骆波遇到熟人,跟尤努斯点点头后,“三十白,我先回,有事再联系哦。”

    尤努斯拉着骆波来到解放路的夜市。

    俩人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骆波要了十几串烤肉、两瓶啤酒。

    他高大的身躯窝在低矮的小方凳上,显得滑稽可笑。

    骆波将两瓶啤酒口瓶盖底紧挨着,两手一用力,一瓶酒打开了,递给尤努斯。

    骆波掏出打火机又撬开另一瓶啤酒,自己喝了一口。

    尤努斯喝着啤酒,双眼观察着骆波的五官。

    多年未见,骆波比以前更加沉稳,眉宇间少了当年少年的清纯和温柔,多了些果断和狠戾。

    “三十白,现在干啥呢?”尤努斯跟骆波碰下酒瓶。

    他俩都是在举着酒瓶吹喇叭。

    “能干啥?小溪怀孕了,我在家当家庭妇男。”骆波嘴角挂着笑。

    尤努斯颇有感触道:“村里的人,可能我是第一个发现你打小溪主意的人。”

    “不会吧,尤努斯哥,我隐藏地够深了,你咋发现的?”骆波笑着问。

    “咋看出来的?你忘了,你们这些屁孩子玩摆家家,只要小溪给别的男孩当新娘,你就揍谁。”尤努斯回想着往事,“你这点小心思,能瞒过谁呀?!”

    骆波不好意思地放声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骆波和尤努斯吃着烤肉、喝着啤酒,尽情聊着往事。

    也许,尤努斯离开阿勒玛勒村太久。

    老邻居骆波勾起了他少时的往事。

    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俩人聊着当年那个生活物资严重匮乏的年代。

    那时的孩子永远都有一双寻找快乐的眼睛,简单的生活无比的快乐。

    尤努斯说着夏天玩跳绳、摆摆家、掏鸟窝、捉迷藏的趣事。

    骆波也分享着他跟骆滨、那孜古丽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秋天捡麦穗、掰苞谷、偷西瓜、掏打瓜的往事。

    尤努斯一瓶啤酒下肚,眯着眼继续说:“那时候大冬天,我们追野鸡野兔、堆雪人能玩大半天,东家西跑的,总有玩不腻的游戏,现在的孩子都成了温室的花朵了,夏天怕嗮着,冬天怕冻着,不能比呀,不能比呀。”

    骆波接话茬,“两个年代的人,哪有可比性撒。”

    突然,尤努斯话锋一转,引出正题,“三十白,咱俩合作干个事吧。”

    骆波微微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低头轻笑着。

    心里寻思着,怪不得这个人精尤努斯有闲情雅致跟他这个无业游民在路边地摊吃肉喝酒呢。

    原来是有事。

    骆波笑问:“哥,你说,啥事?”

    尤努斯指着路边的杨树,“西域市这两年投资修路、种树,咱俩合作搞个苗圃基地吧。”

    “苗圃基地,哥,我对林业一窍不通,不会干呀。”骆波为难起来。

    尤努斯拍拍自己的胸脯,“怕啥?我是林业专家,技术上别担心。你找地育苗子,我提供种子或小苗子,销路的事我包了。”

    骆波双眼凝视着尤努斯,心中还是没谱。

    毕竟搞林业对他这个门外汉来说,是一个新挑战。

    尤努斯见他心中没底,直言道:“咱伊勒地区干苗圃的也都是公家单位,私人还没干呢,公家苗圃基地品种太单一,要的价格还贵。咱俩干,算是头一份。”

    他见骆波沉思不语,“放心,准能挣大钱,没把握的买卖我不会冒着风险干。”

    “头一份?!”骆波兴致浓浓。

    他略沉吟片刻,两只大掌同时结结实实地砸在自己腿上,爽快答应,“行,只要是头一份,就有商机,哥,我干,你说吧,咋干?”

    尤努斯心中大悦,把头凑到骆波面前低语,“你去阿勒玛勒村找块地,最好100亩地,跟农民签个租地合同,租上十年。”

    骆波插话问:“一次性买断十年?”

    尤努斯点点头,“对,就这个意思,地块要好,土层厚,最好靠着河边。”

    骆波脑子一转,问道:“村里白大爷的地,还有托乎塔尔那个酒鬼的地,我干爸的地都挨着河水,那片地是阿勒玛勒村最好的地块。我家50亩口粮地离河水远一点。”

    尤努斯问:“你是说三岔口西南角那片地?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可以,不过,你能租上嘛?”

    骆波很有把握地回道:“放心,有把握。”

    尤努斯眯着眼寻思道:“托乎塔尔那块地当初是我家的口粮地,我爸妈有工作都成了非农户口,有工资后,家里的口粮地退给公家了。村里把那块地分给托乎塔尔了。那可是个酒鬼,我听说,村里盯着不让他转让口粮地,能行吗?”

    “行,我有办法,我去找艾乡长、就你爸去,跟他签协议,一年付一次地租费,价格高点,能拿下。”骆波脑子转的快,连声应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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