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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本以为是红眼睛的兔子,没想到却是个爱挠人的猫儿

    一道黑影闪过。帽檐压着脸,悄无声息抵达头等车厢。进了某间逼仄的小房间,正在候人的金萧晨吃着花生米:“来得正好,要不要尝尝?这味道可香了。”

    那叫一个散漫不羁。

    落荆棘看都没看一眼:“让你办的事情呢?”

    “着什么急?”

    被他凌厉的眼神所慑,金萧晨只好举手投降:“都处理干净了,我的人替上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不论是嘴碎大妈还是企图染指玫瑰的醉鬼子,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下一站下车,安排好。”

    金萧晨的笑一下子就变了:“下一站才到天津。”

    “我知道。”

    落荆棘把水路的安排告诉他。

    “我说大哥,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好不好,咱们能按照剧本走吗?”

    落荆棘懒得搭理他,只说:“跟你不熟。”

    “我跟嫂子熟悉就好了呀。”

    “她跟你,也不熟!”

    门拉开了又阖上。金萧晨啧啧了几声,这哪里是把他当朋友啊,分明就是把他当板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当初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交友不慎啊!

    等他回家,定要好好跟舅舅告状。

    手往桌上捞,空的!诶?他的花生呢?明明还有一大半的,怎么突然就不翼而飞了呢?

    火车抵达天津时,丫丫抱着玫瑰不肯撒手。她虽然年纪小,可对于离别还是很敏感的。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涌,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玫瑰无奈,把丫丫抱了哄,一直到她哭累了睡着才依依不舍离开。

    作为父亲的男人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发现丫丫怀里放着一封信,里头装了不少钱,足以支撑他们的下半辈子,还有一张纸,上头的笔画简洁。

    他临摹下来,一个字问一个人,终于把话全都凑齐了——这笔钱,就当做她喊我娘亲的见面礼吧。

    两个人从特殊通道避开鬼子的耳目,风尘仆仆赶上了即将离岸的船。这下,还真是灰头土脸满是疲倦。

    金萧晨这个公子哥儿,不愧出身豪门,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也是顶好的。

    玫瑰打了个呵欠,连脸都没洗,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落荆棘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半张脸白半张脸黑的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躺下来的姿势也是分外豪放。

    一脚落地,另一只脚盘起来,脚掌心搭在另一条腿上。

    落荆棘无奈轻笑,替她把鞋子和外套都脱了,洗干净一方毛巾,温热,事无巨细地给她擦脸。瓷白的面颊逐渐露出来,没忍住亲一口:“辛苦了。”

    陪着他一起流浪。

    整个过程,玫瑰除了他给自己擦脸时会舒服的哼哼几声,睡得极其酣熟。

    这条船的目的地是山东烟台。

    玫瑰从登船后就泛起了头晕,紧接着呕吐不止,汗水黏腻,整个身体好似被掏空,唇色苍白,连说都说不出来。

    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晕船。

    她趴在落荆棘的怀中,难受得哪里也不想去:“夫君……”

    “想听歌曲?”

    “听腻了。”

    “饿了?”

    “我才刚把你给我做的花生糖吃了,水都喝了一壶,你说我饿还是不饿?”

    他说一句,她有十句话等着回。

    落荆棘笑了笑:“那你喊我做什么?”

    “无聊呗。”

    “无聊就多看会儿书。”

    床头柜上摆了好多本书,某人的手中也端了一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被他搅了局。

    “看不进去。”

    落荆棘把书合上:“带你出去走走?”

    玫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现在走两步晕半天,你忍心让我遭那份罪吗?”

    一句话,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眼角还噙着泪,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落荆棘抱紧她,识破她的小心思:“什么事,说吧。”

    玫瑰努努嘴,翻了几页他的书:“你念给我听咯。”

    她也想了解他所有的生活。其他都好,就是……一看书就会犯困,而且文字那么多,看得眼睛好累。

    “没什么好念的。”

    “……”

    见他要把书收好,忙揿住他的动作。谁知动作太猛,脑袋直往地板上撞。落荆棘眼疾手快,稳稳拖住自找苦吃的傻姑娘,叹了口气:“别淘气。”

    “你给我念书,我就不淘气了。”

    说完,还把刚才的书递到他的手中,双手托腮,撑着他的膝盖歪头看他,满眸都是期待。

    落荆棘又一次把书放下,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把人拥回怀中:“这样躺着听,对脊椎不好。”

    想让我躺在你怀里就早说,干嘛那么大费周章?

    玫瑰在心里腹诽这个闷骚的老男人,嘴角扬起止不住的笑意:“靠好了,你念吧。”

    “约莫在一个……”

    “停停停!”

    她虽然不爱看书,可字还是认得的,刚才明明不是这句话开头。把书抢过来,翻开一看,还真的是……

    “怎么跟我之前看的不一样?”

    落荆棘捏了捏她的鹅蛋脸:“之前的书太过死板,我看了都忍不住犯困,更何况是你?”

    玫瑰表示怀疑:“真的?那你为什么要看它?”

    “打发时间。”

    玫瑰又开始炸毛:“好呀你,落荆棘,你居然觉得跟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还要用书来打发!

    落荆棘没再让玫瑰说话,已唇封唇,把她的毛安抚下来:“拿了本你会感兴趣的书,还想不想听?”

    “听。”

    想起自己的初始目的,玫瑰收了爪子,把被子往身上一盖,又把他的这头挡在两人中间,“念吧。”

    “失信须眉等巾帼,谁言儿女不英雄。你知道这句话出自谁的口吗?”

    讲故事还有互动的呀?

    手枕在后脑勺上,这首诗好像在哪里听过……

    阴翳黑团突然冒出来,还裹挟着强大的魔戾笼罩下来,玫瑰又觉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往她脑门上刮。阴鸷的咆哮,仿佛要把她的耳膜硬生生撕裂。

    即将把她鲸吞蚕食时,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迸射出凛冽的光泽,浓烈的金光刺穿阴雾黑气,护住了她。

    ---“落荆棘,我看到了一句话,甚觉好玩,你帮我释意释意。”

    ---“换个称呼。”

    ---“换什么?”

    ---“夫君。”

    ---“……”

    ---“你又没喊我娘子,我干嘛唤你夫君?白让你占便宜?”

    ---“娘子。”

    ---“干嘛!”

    惊觉上当,回眸见他温柔的笑容,仿佛在说,到你了。

    磕磕巴巴了半晌,书都被揉皱了,女子才不情不愿道:“夫君……”

    飞速流转的画面在眼前极速晃动,已然分不清身处哪个时间线上。又或者,她私心的想让当初与他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次重现。

    可是……这已然成为她的痴心妄想。

    还有雨夜中被炮轰炸的一幕,如叠放在了一起,不停在她眼前闪现。

    “玫儿?”

    大掌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声又一声,把她从梦魇中唤醒。仿佛有些东西,天生就该在排遣后,回归本真的生活。

    浑身一个抽搐,玫瑰冷汗涔涔。在意识缓缓回笼后,被人抱在怀中,用体温渥着她,驱散那些冰冷刺骨的寒意。

    “有我在,不要怕。”

    替她抹掉汗珠,低沉的嗓音如琴弦悠扬的拨动,一点点抚慰着她,并把她从阴暗无边的深渊中,一点点拎了出来。

    玫瑰喘了口气,恢复了些力气:“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四面的装修都不菲,还有一个瓷白如玉的长方形物体。犹记得初嫁给他时,见到这庞然物体,险些被惊吓到,直呼见鬼了。夫君寻声匆忙赶来,知晓前因后果后,并没有笑她,而是亲自教她说,这是浴缸。

    什么是浴缸?

    就是类似在温泉里泡澡的缩小版。

    水龙头也被做成了金色的龙,水从它的口中哗啦啦流出来,波纹的撞击声涤荡,湿热的水雾袅袅升腾,很快把整个浴室笼罩。

    “夫君……”

    轻音在浴室中隐隐回荡。

    本以为忙里忙外的他会听不到,却握了握她的手,对她笑。

    “你初见我时,是何印象?”

    “真想知道?”

    玫瑰点点头。

    配合着温雾弥散的水声,英俊的轮廓有几分逗趣的意味:“本以为是红眼睛的兔子,没想到却是个爱挠人的猫儿。”

    玫瑰:“……”

    再次亮出自己的爪子,气汹汹赶他出去。不过这次她学精了,确保自己换洗的衣服在,这才敢明目张胆的赶人。

    不过……她捂着胸口,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呼出的气息流畅舒顺。难道,挫骨扬灰的恶咒被圣女寻到办法解了?

    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戒指的光泽也淡了下来。玫瑰若有所思,却又无从思起。

    如果这个恶咒真的解除了,那么是不是证明接下来的命运轮盘可以按照时间线往下滚动?

    “夫君,今日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初七。”

    玫瑰听完,心头跟着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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