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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难不成我还得多准备?没那么多闲工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玫瑰脸上突然一湿,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沿着她的颊边分道滑落,把衣服浸得颜色深了几分。

    风呼呼的吹,下雨了吗?

    可为什么只有她这里能感受到水珠的凉意,还是说有人的眼睛流泪了?

    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唇上有热意:“别想把我推开。”

    玫瑰只能回:“没想把你推开,只是都快不能呼吸了,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有些话一辈子可以说无数次,而有些话,就算给你十辈子的时间,都不一定能说得清。无需多言,心里明了便好。

    唇上有疼意,是被牙齿磕碰到的,还尝到了血的气味,味道还真是甜中带腥。

    落荆棘嗅着玫瑰发间的薄荷清香,如山间林月,又如叮咚溪水,丝丝缕缕的缠绕,恰好勾住他的心:“带来的檀香还有吗?”

    “应该还有一点。”

    “今晚都用了吧。”

    没有追问为什么,玫瑰轻轻点头。想瞒他的,一件事都瞒不住。

    “为什么叹气?”

    沉音在耳边浮动。

    玫瑰有些惊讶:“我有叹气吗?”

    “心里叹。”

    玫瑰替他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领:“明天就要上山了呢。”一路凶险不能预料,可国之前途让他们义无反顾。

    “是的。”

    “可落先生,你看看今晚自己浪费了多好的食物。”

    捡起被当做武器的大猪肘子,拍掉上头的沙子和碎屑,“你扔的东西,自己拿去洗。”

    落荆棘端详两遍猪肘子:“你就为它在感慨?”

    “不然呢?”

    戳着他的胸口好一通教训,“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懂不懂?下次再敢这样浪费食物,我就把你扔在荒郊野外,谁也不许来找你。”

    落荆棘说:“这里不就是荒郊野外?”

    玫瑰:“……”

    一路走回去,玫瑰还在念叨他:“不许顶嘴,不然就跟你打翻友谊的小船。”

    落荆棘笑:“第一次跟人面就喊人家夫君的姑娘我是第一次见,你说她是居心不良?还是只想交朋友?要是居心不良我也认了。倘若是交朋友,恕我不能答应。”

    玫瑰指挥他洗猪肘子,自己蹲在一旁看:“为什么?”

    “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玫瑰一脸防备:“干嘛?你居心不良?”

    他没回答,把洗好的猪肘子递给她:“一个猪肘子重蒸一次?”

    玫瑰自信扬了扬眉:“不,我自有办法。”

    明日上山,今晚说什么也得让他吃得饱饱的。

    找来一些中午剩下的野菜野蘑菇,什么都往锅里头扔,做了顿大杂烩。等入了味,舀了一口汤给他尝尝:“味道怎么样?”

    汤喝了,人也被亲了,还不知羞耻说什么:“加了调味剂,味道果然比之前更加香醇浓甜。”

    玫瑰:“……”

    定是从西洋里学来的油嘴滑舌的招数。

    把他的脖颈拉下来,俊逸清隽的脸被她使劲揉了两下:“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落荆棘也由她闹,好好的一张脸,却成了面团似的,在小手下揉搓捏扁不成样子。把她抱起来坐在木桌上,片成片的猪肘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心满意足。

    末了,他来了一句:“好像少了点什么。”

    肘子吃得有些生腻,玫瑰端了个碗给他:“少了什么?”

    夜色里交缠的目光,有春意盎然的味道藏在里头,暗香浮动,堪比月黄昏。又被一亲芳泽,这回承认的倒是坦荡:“我就是居心不良。”

    玫瑰:“……”

    这都过了多久了,老男人的反射弧还那么长?

    又听他问:“这是什么?”

    黑色的碗里浮动着几样小东西,幽幽清香,袅娜薄雾,像极了夜色下古灵精怪的小精灵。细品,有茶的香味。玫瑰说:“我刚想好的的名字,叫君子之交。”

    碗里有初绽的桃花、叶子和露珠,泡在一起,漩涡沉沉不分彼此,尝起来不俗也不雅,唇齿间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显然是用了心的。

    她这位夫君可是个茶瘾子,一日不碰茶就莫名的爱找茬。看谁不顺眼就捉弄谁,这个怪癖恐怕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一路上,她一直备着茶叶,也不多泡,就放在他的水袋里。长途跋涉不比在家里,他也将就着。可再省着用,也有用完的一天。

    春日里的桃花茶,她一直都想试试,现在有这个机会,又怕他不喜欢。这的确不能跟他爱喝的六安瓜片相比,可也未尝不是一种新奇。

    落荆棘喝完一碗,说:“嗯,解腻。”

    玫瑰:“……”

    好吧,这茶本来也是给他解腻的。

    几间老弱妇孺搭建的茅草屋,难免会有很多体力不及搭得不到位的地方,下午给他们翻整修葺后,加固了茅草屋,几个老太太为了感谢他们,特意挪了间草屋给他们几个人休息。

    男人在厅外打地铺,女人睡屋里头。尤阿九极讨孩子们喜欢,就凑到另一间屋子跟他们挤。

    男人就落荆棘和莫愁。莫愁一沾枕头就睡,落荆棘也不爱睡前废话。厅外很安静。倒是屋里头这三个躺在被窝里的女人,冬荷改不掉睡前聒噪的毛病,以前跟玫瑰一起住,两人说着说着就会动起手,倒是连累了旁边的长生。

    长生的被子被扯掉,口上说着没什么,露在外头的手却往冬荷脖子里钻。又冰又凉,惹得冬荷一阵大叫:“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是不是?”

    “嘘~”

    玫瑰躺中间,长生在墙里,就冬荷被挤兑得只剩下半个身子还挨着床沿。实在被欺负惨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冬荷喘着气讨饶:“我、我投降,求放过……”

    玫瑰和长生击了胜利一掌。

    三人重新躺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才一分钟,冬荷就像有多动症似的,撞了下玫瑰,说:“真的,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我现在重新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可就要出大招了。”

    月下的辉泽爬进窗,跟泼了油光似的。玫瑰说:“我们的确是有事情瞒着你。”

    冬荷立马翻了个身,一副‘我自料事如神’的神气样,拿捏一口戏腔:“呔,尔等凡人,还不速速招来。”

    玫瑰有些为难:“可这事不好说。”

    冬荷说:“话长就精简一下,话要拐弯就捋直,有啥不好说的?”

    一贯为人着想的长生不让玫瑰为难,只道:“这话既然出自我的口,就由我就来说吧。”

    还记得那两块要砸长生的石头吗?砸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叶青离的太太。这位叶太太是稳妥妥的镖局出身,江湖儿女,脾气火辣不拘小节。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叶青离在外头包养的事情,一路杀上门,见她还抱着个孩子,登时恶向胆边生,出手招招狠厉,不让人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长生起初误以为她是来杀自己的敌人,事后才得知事情的真相,也就没了起初的防备冷意。一番解释,这才打消了叶太太的恶念头,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命人送礼,一来二往两人就熟了。

    穗穗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叶太太一直抱着他,爱不释手。可长生却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杂糅着的两种情绪——慈爱与失落。后来才知道,叶太太年轻的时候受过伤,看过不少中医,甚至连西医都瞧了,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

    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越是见得多越是心里害怕。当年是她单方面看上了叶青离,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仗着家中势力又强又硬,八抬大轿就进了叶家的门。

    冬荷听得气血翻涌,把自己的情绪也带了进去:“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有钱的男人。自己在外头红旗飘飘,独留原配妻子空守着一盏再也亮不起来的灯。”

    边说边看了眼玫瑰,语重心长叮嘱说:“尤其是你,这个叶太太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玫瑰眨巴了下眼眸,对她身后喊:“夫君,你怎么还没睡?”

    这话一出,可把冬荷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蜷缩在被子里一个劲儿地讨饶,口里满是哭腔。玫瑰把她拉起来,憋着笑:“他没进来,我骗你的。你也不想想,他一个知礼守节、性情沉稳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女子的闺房来?”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好呀你,居然敢骗我!”

    冬荷放下心来,抡起拳头要教训玫瑰。

    玫瑰一被子盖住她的脸:“长生,救我。”

    头一黑,冬荷找不到方向,只能蒙头乱打。玫瑰和长生合力联手,大半夜,三个人闹成一团,一不小心床板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叩叩叩!

    玫瑰停下手,给其余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谁呀?”

    门外的落荆棘嗓音低沉:“喝口水再睡,助眠。”

    玫瑰抿了抿唇,喉咙一阵口干舌燥,的确是闹得太厉害,都被人当场抓包了。玫瑰一回头,吓得不行的冬荷早就麻溜钻进被窝里装睡,还故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玫瑰:“......”

    又把目光移向长生,后者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也躺下了。

    好吧,硬着头皮上吧。

    门一开,对话隐隐约约,两个偷听墙角的人默契对视一眼,可铆了十足的劲儿往门口凑。

    玫瑰说:“怎么只有一碗?”

    落荆棘说:“难不成我还得多准备?没那么多闲工夫。”

    冬荷:“......”

    长生笑着摇摇头。

    玫瑰似乎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一些助眠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玫瑰端着碗回来,清了下嗓子:“再不起来,我可要喝光咯。”

    棉被半个角掉在地上,就看到冬荷如风一般的女子似的抢走玫瑰的助眠茶,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碗。

    玫瑰忙把剩下的小半碗拿过来:“给长生姐姐留点。”

    没了刚才的玩闹心性,长生坐姿端正,更像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辈:“你刚才也没喝多少,你喝吧。”

    玫瑰说:“这里头有补身体的药材,你多喝点对身体好。更何况穗穗还等你接他回家呢。”

    自从误会解开,叶太太对她就像自己的亲姐妹一样。长生有了仙法的加持助力,见叶太太如此喜欢孩子,便决定把穗穗交给叶太太来照顾,加快脚步赶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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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不少人都睡得很熟。偶尔传出些许咕哝的笑声。

    玫瑰把冬荷掀开的被子重新给俩人盖上,又折了个角,压在她的肩膀下。长生的嘴角微微上扬,眉眼舒朗,现实中满足不了的,在梦里都能一一实现。

    厅门外的一张被子折叠如豆腐块,与之对比,莫愁的床铺却是乱得有些不堪入目。

    落荆棘早就等在外面。

    玫瑰把斗篷的帽子立起来,俏皮踮起脚尖捂住某个人的眼睛:“天色将明未明,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不知落先生有什么高见?”

    落荆棘把她的手拉下来,以手掌的温度渥着她的心:“以后在空中整个东西,像鸟儿一样把人送到山,又可以送下山。”

    玫瑰被他说得心动:“真的吗?会有吗?”

    落荆棘勾了下她的鼻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眸光幽沉:“一定会有的。”

    长龙不负众望已经苏醒,距离它雄赳气昂、震撼世界的崛起,只差临门一脚。这一脚,需慎之又慎,谁也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不仅仅是一场世界之战,更是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较量。

    风吹林叶,有松涛般的细浪拂耳。上到半山腰,暖洋洋的日光落在肩膀上,玫瑰解下斗篷:“好奇怪。”

    落荆棘抻长望远镜,映入眼帘的画面除了浓雾的缭绕还是缭绕的浓雾:“不奇怪。”

    玫瑰捶了捶腿脚:“哪里不奇怪?”

    落荆棘:“哪里都不奇怪。”

    玫瑰:“哦......”

    昨晚,茅草屋的几个老人家一听到他们要上山,个个神情古怪,欲言又止。其中一个说:“各位,你们莫怪我老太婆多嘴,这山啊,上不得。”

    冬荷动手动嘴还不忘听故事:“为什么上不得?难不成那山上有什么吓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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