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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他!

    等他一走,又是拳打脚踢又是唾沫横飞:“我就不信咒不死你!”

    玫瑰说:“暂时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冬荷努努嘴,又问她:“你刚刚都拿到枪了,干嘛不干脆一子弹毙了他?留着也是个祸害!他这双手不知沾染了我们多少同胞的血。当年要不是拉贝先生,南京城里那二十多万的命就……”

    那日的惨烈,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血肉横飞、肢体分离。一片残骸之下,随处可见皆是森森白骨。

    那之后,她一连多日都在做噩梦,每每惊醒,耳边都是鬼哭狼嚎的求救声。

    玫瑰何尝不想杀了他?虽没有了琉璃仙戒,也没有术法傍身,可他是第六个要害落荆棘的人这是不假:“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他!”

    任何人!

    轻晃的灯光在眼睛里闪烁,髣髴高脚杯里倾倒进一杯红酒,猩红的血色让人浑身胆寒心声惧意。

    冬荷打了个冷颤,平日里话最密实的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个啥……我先去小东西来清一清这里……”

    “冬荷,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如当初被妖王利用,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最后还是功败垂成。长生说得对,不争朝夕,静待花开。她要慢慢等,不能着急。

    冬荷说:“稀了奇了,你们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吗?那坨粑粑也让我这么跟你说。”

    玫瑰惊愕,粑、粑粑?

    “对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是那朵娇艳欲滴的鲜花,那他自然就是粑粑咯。”

    刚才还郁结沉重的心情,此刻倒是被她一个玩笑拂散了不少。轻声浅笑,她看着窗外清湛明朗的月光,暗暗许下心愿:这场动辄海啸山鸣的喜欢,我希望能走得慢一些,留住该有的回忆。

    ——

    被禁了足,玫瑰不吵也不闹,专门让冬荷拿了不少书来给她修身养性。外头的动静着实不小,轰鸣声吵得人心情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冬荷把落地窗重重关上,又拉实帘子,密不透风:“他们还真敢把荷花池给埋了,我可是最喜欢荷花的。读书读书读书,你怎么还看得进去,外人都在到你的家里来动土了!”

    书被她抢走,玫瑰就再拿另一本书:“我又不是太岁,就算是,就算能出去,双拳难敌四手,你认为那些人是听我的?还是听木村的?”

    冬荷气鼓鼓盘腿:“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在别人地盘上胡乱撒野作威作福。”

    总算说到重点了。

    玫瑰一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颇有规律的敲击桌面,看她:“跟我说说吧,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冬荷一下子变了脸色,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我昨晚偷偷去了荷花池,躲在暗处好几个小时,险些被蚊子蛰死。功夫不负有心人,后半夜,我看到……”

    一群人偷偷从后门抬了几副棺材进来,并没有放在显眼的地方,而是送去了地窖。她跟过去数过,足足有七副之多,棺木外不知钉了什么特殊材质的钉子,怎么也推不开。

    一阵阴风从脚底袭上全身,素日胆大的她也有些害怕。蹑手蹑脚正要离开,突然听到棺材里有动静。

    玫瑰见她脸色有些惨白,端了杯热茶给她喝,暖暖胃。等她缓和下来,才说:“那是很轻微的声音……”

    好似指甲刮在棺壁的上的蹭蹭声,也有跟方才玫瑰敲击桌面时相似的规律轻音。

    玫瑰追问:“那你有留意是从哪两副棺材里发出的声音吗?”

    冬荷一张苦瓜脸:“我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去查看?”

    玫瑰当机立断:“今晚我们去瞧瞧端倪。”

    不仅敢屯落荆棘给她劈的荷花池,还把怨气难消的棺材抬了进来。这已经不是胡乱撒野作威作福了,而是公然把落公馆当成他的炼药基地。

    用同胞的命来残害同胞,又是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木村啊木村,你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冬荷抱着沙发不肯撒手:“我不去,我坚决不去。那里阴气太重,去多了会伤身的。你也不许去,落荆棘说在他来之前,我们最好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我只负责保护你,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玫瑰理解她的心情:“我就去看看,你要是不想去,就留在房里帮我打掩护吧。”

    “不行就是不行!”

    冬荷像街头的泼皮无赖似的,一抓住玫瑰的手就不肯放,“我就是来看着你的,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是敢私下里行动,我就跟落荆棘告状!”

    玫瑰说:“好啊,你去啊,我求之不得。你要是现在跟他说,保不准他今晚就会过来陪我一起去,这样就不用你了。”

    冬荷:“……”

    她动了动眼珠子,还真在考虑这个事情:“真的吗?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是不是他来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玫瑰用了十二万分的诚意保证说:“我们夫妻一条心,有他保护我,你自然就可以随性自在的玩耍,不用整天跟我窝在这个方寸之地。”

    冬荷被她说动:“那我现在就去。”

    “别着急。”

    把人拉回来,给她建议道,“你不是说木村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等他走了之后再去。”

    冬荷用食指捻在拇指上,做了个‘OK’的手势。

    不知是不是冬荷的祈祷灵验了,木村在黄昏时分迈出了他的‘闺阁’——落家汗牛充栋的书房,一脸的疲倦,可嘴角上扬得意的笑。

    等他拾掇好自己,照例把冬荷喊过去询问玫瑰的一言一行,她把温习了好几遍的话从头讲到尾,平铺直叙,一个字不差。木村没再多说什么,半个小时后出了门。

    没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冬荷也不关心,趁着众人不注意开溜。

    玫瑰等看守长生的人交换班插科打诨的时候,故意丢出几颗石头砸窗,几个人连忙跑过去差看情况,玫瑰就趁机抱着一个几乎与自己身量差不多高的玩偶过去,用冬荷前些天偷来又配了备份的钥匙开了门:“长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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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恹恹无血色的长生一听到玫瑰的声音立马睁眼,眸光里锐利与清明哪有方才的虚弱病症之态?

    她问:“是不是木村有什么动作?”

    一位默契优秀的搭档,无需多费唇舌,便能从你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事情的端倪。

    玫瑰把她的外套盖在玩偶身上,伪装成长生的模样。人最会的,就是锦上添花,哪有那么多的雪中送炭。把一个人当作囚犯来看,又怎么会细心留意里头的究竟是人还是玩偶呢?

    地窖在距离房子二十多米的地方,一片空旷,鸟声叽叽喳喳,才到地窖口,一股冷冰冰的寒意从脚迅速蹿冻到跳动的心。

    玫瑰停住脚步,以前她不是没来过,只是从未有这种强烈到由心而发上蹿下跳的深浓寒意。看来这里头的东西,真是不容小觑啊。

    “小心。”

    她在提醒长生,也在提醒自己。

    长生意会点点头,目光警觉主动挡在她的面前,往里探路。玫瑰无奈又轻笑着摇摇头,本意是想让她保护好自己,结果却反过来在保护她。

    地窖的光线本来就不太好,不用走就‘尘土飞扬扑满面,风霜染得两鬓灰’。又阴暗又寒冷,纵使墙壁上点着几盏烛灯也跟没点一样。

    正如冬荷所说,这里停放着阴气森森的棺材,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副棺材,一副不多,一副不少。整齐划一。刚才那股莫名席卷的阴气就是从这些棺椁中散发出来的,阵阵透骨寒。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靠近。棺盖上正如冬荷所言,棺沿边钉了不少钉子,浅金色的圆钉,看不出长度,可却透着一股诡谲的异样。

    玫瑰嗅出不对劲,火速拉着长生连退七八步。这棺木上被人下了毒,无色无味,可待久了身体就跟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软绵无力,连呼吸都弱了好几分。

    有诈!

    玫瑰只觉得头昏脑涨,视线一黑趔趄晃了几下步子,被一硬朗的胸膛护在怀中。熟悉温暖的气息靠近,如神祇一般从天而降,玫瑰惊了几秒,又喜道:“你怎么来了?”

    落荆棘搂紧她,不让她跟泥鳅似的滑倒:“不是你让冬荷来找我的吗?”

    可也没有那么快呀。冬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这么巧合的事情才没有那么容易骗到她呢。

    落荆棘笑,指腹刮了刮她的脸颊。玫瑰只觉口中一阵冰凉,一晃而过的白色小药片塞进她嘴里:“解毒。”

    玫瑰:“哦……”

    还挺甜的。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有毒?”

    还亲自做了解药。

    落荆棘说:“我看到的。”

    重回沪上,一来是为了家人,二来也该让吝啬如铁公鸡的商会出出血,至于第三,主要因为最近战场上出现了很多打不死的俘虏。他们被药物控制,见人就咬,被咬的人在半个小时后狂性大发,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已经有不少人受害,再这样子下去,他们败的不是敌人,而是输在这些不清不楚的药物身上。

    追本溯源,他发现源头竟然在他的家乡沪上。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他们的将士,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偏偏被这种药搞得神智大乱残害同胞。那是何等的残忍?

    人命关天,能救一个是一个。

    离开前,他向周慕来立了军令状,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不成,不回。纵然以命相抗。木村填埋荷花池的时候,目的已然不纯。卧底带来的消息,亲眼看着木村让人把这七副棺材从一处荒凉废弃的庭院抬出来,白天太醒目,只能晚上来做。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发现暗处里多了两双眼睛。他手下的兵似乎不是第一次抬,对于里头的重量心知肚明,还熟练的把棺材分批用坚硬的铁笼罩住,不论里头发出任何声响都一概不予理会。要是个别新手有任何惧怕或者躲闪,一枪毙命。

    长生也被接住她的人喂了药:“多谢。”

    余光瞥到亲密相拥的落荆棘和玫瑰,眼底的光亮好似被一盆冷水浇灭,默默垂下头不言不语。

    安顿好落先生落太太,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青秋见到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别过头,只当做没有看到。心里跟被什么东西割了下,汩汩冒出血。

    咚咚咚!

    哗嗞哗嗞!

    就是这两种突然发出来的声音,把冬荷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七副棺材,只有两种声音。其余的棺木究竟是唬人的摆设还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目前暂时不得而知。

    不能靠近,无法辨别。落荆棘突然匍匐在地,侧右耳去听地面发出来的声音,神情专注目不移转。一副棺材一副棺材的听,几乎没能从他脸上看到半点能推测出哪一副棺材是有声音的还是没声音的。

    可末了,他却稳如泰山坚定不移地指了指其中两副,分别是二和七。暗示大家小心。

    有脚步声靠近,光听声音人还不少。四人分成两对躲起来,玫瑰被落荆棘牵着,藏在地窖东北角的旮旯里,旁边堆了不少菜坛子。

    还有融化的冰水从她的头顶掉下来,不过一滴后就没了踪影。陪在身旁的人用手挡在她的头顶上,一如当年新婚之夜许诺过的——有我在,必给你挡风遮雨。在她发愣的刹那,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式,两人就这么换了个位置。冰水浸湿后颈子口的衣服,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玫瑰也想学他刚才那样替他接冰水,反而被他搂过去,指腹抵在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毫无意外,进来的第一个人是木村。他的身后跟了不少人,都是全副武装的打扮——防护服防毒口罩,手里还握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透明管子,连着身后严丝合缝的铁质小箱。木村一声令下,这些人开始对棺材喷射箱子里的液体,一时间,整个地窖飘出腐蚀性浓重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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