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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夫君,是不是你?

    不过哥哥愿意陪她骗人,那就说明那件事那个人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对了,这个点他该回来了。关之梨把紫荆花窗帘折叠好放回杂物室,棒球棍也顾不上了,蹦蹦跳跳回自己的房间,去找他之前先得把自己拾掇一番。

    日落西山,关之栗送玫瑰出门:“下次再来,我带你看那个翻新的戏台子,雕栏画栋,彩画精细得鬼斧神工。”

    玫瑰谢谢他:“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还在这个时间耽误你,真的很抱歉。”

    所谓的高考,在每年的12月1、2号举行,不太冷也不热。它是一座公平公正公开的熔炉,是金子是石头一试便知。跟她所知道的科举考试类似,却又有很大的区别。

    关之栗急切表达说:“我已经有了保送的名额,学校我自己来选。我知道伯母想要你去华盛顿大学,我会先去给你铺路,等你过来的时候就可以为你保驾护航。”

    玫瑰笑了笑没说话。门口的石狮旁立了辆崭新的摩托车,光看这一个摆头就价格不菲,更别说其他的地方。刚刚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辆车,随口一问:“这是谁的车?”

    过于现代的车子,倒是显得与整座宅院有些格格不入。

    关之栗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是谁停错了位置。我先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吧,等下再来找这辆摩托车的新主人。”

    玫瑰委婉婉拒:“我习惯了骑自行车,不麻烦你们了。”

    目送玫瑰离开,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依依不舍中关之栗松了口气。喊来几个人,把摩托车推回了宅院里。而早该离开的玫瑰一脚踩着脚踏,另一只脚抵在地板上,把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呀?”

    莫愁每次主动给她打电话,都是准备了好吃好玩的惊喜在等她,可他自己却从没意识到。

    玫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你忘了?今天是周一我要住学校哦。”

    莫愁大失所望,神情怏怏说:“可你周末都没有陪我玩……”

    “哥,你得这么想,今天已经过去,等你睡醒的时候,我在上课,你再捣鼓一阵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再上两天课,转眼就到周五,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陪你啦~”

    “你这么一算,好像还真的挺快的。”

    “所以哥哥得好好想想周五给我准备什么惊喜,而不是把时间用在伤心难过上哦。”

    “我才没有难过呢,只是刚才烘焙的饼干好吃,想着你一定会喜欢。”

    “那你得保管好才行,听说晚上偷灯油的老鼠也爱吃饼干,你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我周五回去咱们一块吃。”

    哄个小孩子真不容易。

    挂了电话,金灿灿的夕阳为她镀上一层光泽,跟镶了珠光似的,映衬五官的精致漂亮。可再美的夕阳也有消逝的时候,一转眼就到了万家灯火点燃大地的时候,一片安静祥和。

    再也不用担心突然响起的炮火,也不用再害怕国破家亡的景象。人命不再如草芥,一夫一妻人人平等,女人也获得了受人尊重的地位。

    真好啊!

    夫君,我终是替你看到了这个梦想成真的时刻。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关家的宅院虽然又大又宽敞,灯火也通明如白昼,可这饭桌上的人从未齐全过。倒是有些人没心没肺,吃得呲溜呲溜响。

    按理说,关之栗是这宅院的半个主人,跟王舞打招呼,后者虽为长辈,死皮赖脸在这里住了两年,该有的尊重和礼貌却一样都没有,还满眼都是色眯眯的片段:“听说你下午的时候带了个女同学回来?怎么也不留她下来吃个晚饭,好让我这个家长帮你定夺定夺。”

    “三婶还是应该操心你的股票被套牢的事情。”

    敢用这种‘见血封喉’的语气跟王舞说话的,也只有关之梨一人,“别以为我爸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有些事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筷子拍在桌上,王舞气得不轻:“你个死丫头,三天没教训就敢上房揭瓦了?你爸不在,正好让我这个做婶婶的好好来管教!”

    棒球棍一拎出来,后者秒怂。没瞅见她身后跟着人,王舞就阴冷一笑:“你还真把你那个表哥护得周全,每天只会躲在房里不出来,小心把身体被憋坏了。”

    话还没说完,王舞的嘴就被什么排骨啊,鸡鸭鱼肉塞得满满当当,下巴也被捏得死死的:“让你咒我哥!这鼻子是新做的是吧,还真是柔软无骨,我记得你的嘴巴以前也没那么大,看来刀子也在上头逛了一圈。”

    关之栗来做和事老,三人闹成一团。也因而并不知道已经有个人偷偷翻墙进来,凭着白天观察到的记忆熟练游走整个宅院。

    有个楼阁是上了锁的,关之栗说这里藏了很多书。都是他爸爸经年累月收集来的孤品。可玫瑰却感觉那上面有古怪,现下月色如水银,整个阁楼却阴气沉沉,髣髴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玫瑰站在屋檐角落的阴影中,看准一低矮的小树墩,两脚还没上墙,藏在暗处的警报轰然大响,瞬间惊动了整个宅院的人。

    玫瑰这才看清手边和脖子上有几条薄薄的东西,四周布满了密如织网的红外线。

    “抓小偷!快!”

    脚步声越来越近,玫瑰一时大意被发现,只能从一个不熟悉的小门逃走。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脚下一踩空,整个人跌进一堆石灰沙中,还滚了好几圈。

    左手痛得几乎动不了,肩膀撞到板砖上,几乎变形,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粘稠的液体从手臂滑下来,滴答滴答浸在石灰上。

    月光浅浅,把乱糟糟的施工地照得一清二楚。前方有个拆了一半的台子,半旧不新。横梁木头一看就有些年岁了,踩在上头一咿呀咿呀的响,仿佛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想必这里就是关之栗提过的戏台子,两层楼的高度,正在翻新。之前倒是没听陈爸爸说过还有关家这么一个好朋友,更没听说他偏爱听戏。几次想从关之栗口中打听,前一秒畅所欲言,听到她这句话后立马三缄其口。

    越是想要隐瞒,她越要挖出深藏的秘密。但凡涉及落荆棘的,她宋玫瑰连根头发丝都不会放过。

    ---

    抓小偷的人追过来了。

    玫瑰躲在破台子的幕后,用块像布不似布的东西勉强遮住自己。有猫叫声,纯种波斯猫,蓝色的眼睛仿佛埋藏了几千年的秘密。它从来人的怀里跳下来,嗅到石灰堆里的血,又发出一声叫。这叫声低沉阴冷,玫瑰还听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它往玫瑰的方向看了一眼,高傲抬起下巴,上头的六根胡须动了动,猛地朝戏台子冲上来。

    玫瑰对上波斯猫的眼睛,后背突然冒出一身汗。

    冬荷以前养过一只猫。不知怎么地,她对猫一直喜欢不上来。所以每次都没抱过它。有次她正在帮冬荷磨豆腐,那只黑猫跟鬼上身似的一下子扑过来抓伤她的手,跃出窗外之后就再没见过它。

    灵魂发生刹那的碰撞,她仿佛看到两只猫的眼睛重合在一起,瞳孔里好似淬了毒火,露出阴恻恻的毒牙:“滋滋滋---”

    玫瑰揪紧手中的破布,布条的怪味一阵阵涌进喉咙里,干呕了好几次,胃翻江倒海。

    “小偷躲在那里,快围住他!”

    波斯猫张口喵了好几声,眼里的光好似一道锋利的刀刃,扑在空中的爪子拽下灰尘黑布。一群人看都没看清就压上去,人肉累叠成一座山,把本就摇摇欲坠的半个戏台子震得梁木倾塌。

    关家兄妹跑过来,王舞只关心:“抓到小偷了吗?”

    有人从一堆灰尘中虚弱回:“抓、抓到了......”

    关之梨:“抓什么抓,先救人。”

    把人从一堆杂物中拖出来,七个人都受了伤,但是小偷根本就没抓到,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给跑了。

    此时的玫瑰被人捂住眼睛,手臂动弹不得,只能静观其变。就在她快要被波斯猫袭击的刹那,凭空多出来的手盖住她的眼睛,再然后耳边拂过好几阵风,朝着闹着要抓她的吵杂声不在。

    “呼呼呼~~~”

    他的呼吸抑扬顿挫,规律有序,仿佛掉在深渊的石头有了回音,玫瑰扒拉他的手:“夫君,是不是你?”

    “嘘~”

    月光下的男人棱角分明,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扬起一抹落拓不羁的笑,“美女,你是看书看傻了吗?逢人就喊夫君?”

    “是我啊,夫君,我是玫瑰。”

    “玫瑰?”

    落荆棘慢悠悠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轻挑勾起她的下巴,从眉毛到下巴都格外轻浮,“一朵带刺的玫瑰,长得还不错,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他靠得格外近,连彼此身上的眼睫毛有多少根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重逢的喜悦还没把玫瑰的心浸满,就被他轻浮浪荡的口吻一下从天堂打下了地狱。他的性格......跟之前的相差未免太大了。玫瑰咬了咬唇,让自己恢复些许血色:“没关系的,夫君,以前的事情没想起来,以后的事情我们一起经历。”

    她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我一个人被送到这里,想当然以为你们肯定也在,我找啊找,找啊找,我找到了冬荷,找到了莫愁,终于也找到了你。夫君,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我讨厌手机,我讨厌跟人相处,我讨厌看书......”

    肩膀被人一推,玫瑰不得不松开手,踉跄几下才站好。

    落荆棘嘴里叼了根草,站姿也是痞里痞气:“我说美女,你大半夜闯进这里被人当成小偷险些抓起来,不会是怕我把你送去警察局这才故意扮可怜的吧?可你喊就喊,‘夫君’这两个字太老气了,我更喜欢你喊我老公!”

    玫瑰:“老公是什么意思?”

    落荆棘只当她在装傻:“堂堂一个筱城中学的学神居然连这两个字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好欺骗呢?还是凸显你的聪明?”

    “夫君,你不相信我?”

    以前不论什么时候,他从未怀疑过她。

    血越滴越多,几乎汇成一条小溪。玫瑰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身形一晃,倒进了落荆棘的怀里。

    “喂!你还真是open,主动投怀送抱!”

    手刚碰到她的伤口,指腹上的筋脉脉络在剧烈地抽动,仿佛启动了身体的某个机括,每根骨头都酸痛得当场原地爆炸。

    “这里有血,小偷肯定往这边跑了!”

    落荆棘:“你这个麻烦的女人!”

    外套扔在地上,擦掉上头的血迹。又裹住她的伤口扛在肩上,自我嘲解:“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把人扛回自己的房间,随手扔在门边,洗个手的功夫,她的身旁就多了一摊不小的血。落荆棘心一凛,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活着的。

    “你这里是血池吗?还能源源不断地汩汩冒血?”

    她的手臂骨折了,肩膀又摔破了皮,再不接回去,这条手臂别想要了。可一想到刚刚碰到鲜血的惊魂一瞬,目光微蹙。

    “夫君……夫君……玫儿来、来找你了……你再等等玫儿……”

    落荆棘找来医用药箱和剪刀,随口胡诌:“你的夫君不在这里,到别处找去。”

    “你……你就是啊……”

    “你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的……没、没有人比我更、更了解你……嘶——疼……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手……你敢打我……好疼……”

    落荆棘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震没了,咬着后槽牙:“闭嘴吧你!老子比你还疼,你什么时候见老子喊过!再给我瞎闹,直接把你撵出去!”

    “呜呜呜呜……你不管我了吗?”

    “是!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昏沉沉的玫瑰突然笑了:“长生姐姐说,南方商会里多的是阳奉阴违的人。你为了立威震风,有时候不得不说反话。所以你刚才说不理我,其实就是很担心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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