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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天界,宗正捕役司。

    “仙君,御天尊差殿值送来的九幽投放量表。”

    “九幽投放量表?!这是谁提供给御天尊的?”

    “说是,那位。”

    “御天尊倒是不会拿公务玩笑,但是那位……总不能还对阵法有研究吧?虽说是替幽渊帝君在九幽坐镇,但没九幽投放量表后多位真君出入测算无果也没见那位出面给解决问题。怎么出了九幽反而……真能按照这个量级投放?”

    “但那位应该是最不希望九幽出差错的吧?而且也没必要……说不定是最近才有突破?”

    “投放量整整翻了两倍有余……特别是苦极渊,增加到了五倍左右。还是上报鹄钲真君再去请易省真君卜算一番才是,否则本君无论如何不能安心传给人间的捕役处使用。”

    “鹄钲真君那边……”

    “先等下。待本君复刻一份,你拿着那位给的玉简去请易省真君卜算,本君亲自去面见首席。行事小心些,别让首席知道。”

    “欸,知晓了。”

    即使是真神,作为宗正大明宫最高意志其实对神仙来说也就相当于需要揣测的上面的意思。比如这位真神,都知道祂曾舍弃预知权柄更是从来不听信预知,甚至不喜与拥有预知权柄的真神接触。下面的自然也不会明着事事求预知和祂唱反调。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位真神到底为何要舍弃预知权柄,听说祂曾拥有的权柄预知力量可是远超易省真君。当然即使知道为何,真神的事也向来是不容许任何存在置喙的。

    “首席,捕役司丘芝仙君请见。”

    “何事?”

    “御天尊差殿值送来的九幽投放量表,说是渊泽帝君提供。”

    “有什么不对?”

    “比之此前提了两倍有余。下官以为……”

    “如实传了便是。”

    既然与幽渊帝君有关便无需费工夫再行勘察了,那位总不会容许幽渊帝君的心血白费。

    “……是。”

    丘芝仙君即使回到捕役司多时还是很震惊。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嘛?为什么直接就,明明看都没看。莫非那位有预知权柄?也不是不可能……

    “仙君。易省真君算过了,无碍。”

    “知道了。”

    ……

    九幽,苦极渊。

    自从深渊尝试着和渊泽帝君下过一局,后来渊泽次次来九幽都寻一诡柱旁坐着等深渊来坐到另一边下棋。

    这次也一样。

    深渊人形永远都是白袍裹得严严实实。落子时棋子都会被衣袖遮盖。不过反正此棋盘落子生根不受影响。

    “心情不好?最近九幽来了很多邪祟,那就是因为持续增加工作量觉得焦头烂额了?”

    渊泽帝君在深渊落子的空挡问。

    “没有,不会。”

    确实不会。因为渊泽帝君也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此时棋盘大半位置都落满了棋子,局面有些僵持。深渊落子后忽的开口。

    “可否与帝君建个联系,此后在达到数量时我便能立刻再出一份投放量表直接传于您。”

    渊泽帝君原是盯着棋盘,闻言慢慢抬头看着深渊白色帽沿笼罩的黑漆漆该是脸的地方——当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也好。”

    祂倒是不担心深渊借由此联系九幽之外。毕竟它本身就能开放封闭九幽,同时作为深渊大阵的灵,现在每冀的外放都是它在做。

    换言之,这九幽任何一个邪祟都能为它做事。所以即使它出不了九幽,渊泽帝君也相信它并非不能探知或者联系到九幽之外。

    “总不好叫您来九幽就为了下这一盘棋或者拿那一份没所谓的投放量表。”

    深渊不为所动,再次落子。

    “看来是嫌吾来的频繁了。不过日后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吾都不会再来了。”

    “镇守人间确实没时间来。您最好另找一位真神建立联系。虽然我是深渊但也是邪祟。”

    略一琢磨深渊就明白这个不来的原因了。想了想提议道,也算是个提醒。它猜测、也有这个自信,在此之前渊泽帝君没有向任何存在提及过它。

    “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忧。吾会在你和鹄钲真君之间建立联系——常来九幽投放邪祟的捕役司便是祂在管理。那是吾所见除幽渊之外的众生平等。”

    渊泽帝君点头含笑,故意说起来众生平等。不过也不全是玩笑,否则祂也不会是补位的幽渊的帝君之位。

    “是嘛,那我倒真想见见这位真君。”

    这个所谓众生平等深渊没接,只是随口说了句恭维话作结。只是恐怕它心里说的是,真是麻烦。

    待渊泽帝君再落一子,深渊看了又看,执子再三抬起又落下,再放回。

    “是我输了。”

    于是白棋又赢。

    “总会赢的。”

    渊泽帝君安抚了一句便再不多说什么,安静的开始收子。深渊也不再留,融入诡柱也不知窜到九幽别的什么地方了。

    木藏于林,即使是祂也没办法在覆盖整个九幽的阵法庇护下分辨出那一个有些特殊的邪祟。

    天界。

    “鹄钲真君,渊泽帝君拜见。”

    “帝君。”

    “有一事还需拜托真君。”

    “九幽?”

    “是。”

    于是渊泽从自己到九幽之后杀了过多邪祟,致使深渊拥有邪祟躯体,细细讲到后来深渊主动提供投放量表,以及深渊作为幽渊帝君信徒在九幽传道。当然最重要是还是要建立联系的事。

    “深渊大阵诞生的灵?大人之前赐生的?”

    “是。”

    “吾没问题。”

    “那真君是要单还是双?”

    “只为传信单向足矣。但还请帝君建立双向联系。”

    “好。”

    ……

    这一世玄天魂承是个男性,叫郑凯。

    喻典安很激动,这下没招了吧。之前都是女性,天天面临被下药拍照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整的它觉得凡是给玄天魂承递入口东西的人都有问题,都快成病了……

    福利院食物中毒?校园霸凌?有没有人管啊!统统举报!!!

    玄天魂承这引邪祟能力是不是有点过分强了?基本上让人看见祂就想犯点罪啊?!

    喻典安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人间险恶。作为人类活着那么艰难的嘛?

    虽然需要喻典安出外务的次数不多,但是借着熟悉人间的名堂它没事就往人间跑。也作为玄天魂承外挂一般的存在处理各种不公——其实做不了什么,除了避免就只能打电话替祂举报。

    为什么男性也会出现被下药迷女干,还被诬告上法庭,罪名侵犯未成年?官司打输了在坐牢……它就那么,一刹那没看住?

    怎么就发展到这了?

    人间好可怕。

    是不是容貌的关系?玄天魂承太好看了所以这些人看见祂总是起色欲。

    ……

    鹄钲真君识海凭空出现了一份投放量表。不过也不能说是凭空。鹄钲沿着借由渊泽帝君建立的那份联系,尝试着和这个幽渊帝君创造的生灵对话。

    “深渊?”

    “鹄钲真君。有何指教?”

    “九幽如何?”

    “……尚可。若您不介意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幽渊大人的事。”

    深渊绝倒。它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没话找话尬住的感觉。正好它有件事确实想问,于是引着转了话题。

    “请讲。”

    “您与幽渊大人可下过棋?”

    “没有。不过吾曾见过大人与其他存在手谈。”

    鹄钲并不会下棋。况且,幽渊帝君从不主动碰棋。

    “那您观棋觉得幽渊大人可有特别的习惯?”

    “无论先后,白棋永胜。不过大人总喜欢让白子先然后输棋。”

    这个鹄钲真君还真知道,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隐秘的信息,于是回答的可以说是不假思索。

    “多谢。”

    ……这么说帝君约莫是常与大人手谈了,很好的保留了习惯。算是一种怀念方式?

    啊,说起来这个。

    许久不见那只洪荒种了。与捕役一起来过,虽然仅一次。运气倒是好竟然被大人赐了相。只是后来即使它刻意增加了邪祟投放量那小家伙也没再来过。

    啧,为了到时隐藏它来过九幽的事特意要来了那位的联系肃清了九幽。帝君的耳目可不好迷惑,总觉得用不上很亏啊。

    被邪祟吓着了?倒不会,左右都抓着邪祟进来了,没可能害怕九幽这些化成正常人形的邪祟。阵法压制也没用外泄的气,还是比较像普通人的。

    那就是没有令牌没办法进来?也是,之前也没令牌。大概监管严了也蹭不到进来的机会。

    深渊漫不经心的发散着思维,却陡然想到渊泽帝君——也可能是被限制了。

    哦,那真遗憾。

    真想再见见那个作为大人容器的洪荒种啊。不过或许下次再见,就可以直接见到大人了。

    那也不错。

    远在天界藏书阁的喻典安蓦地一惊,有种被什么大恐怖盯上的恐慌感。

    呆滞了片刻,它按着额角心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知道会不会过劳死。虽然神仙不必饮食睡眠,而它作为洪荒种更甚。

    作为天界一员喻典安觉得天界实施的这种朝会官制完全能够上人间所说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的程度。

    日常处理公务什么的,也没见谁发工资。不处理完的话就加班应该也没加班费。不知道是不是它来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发工资的时候。不能吧,玄天魂承都转多少回世了人间按月这天界发工资按万年?

    莫非天界运转全靠神仙为爱发电?

    因为幽渊帝君原因所以它跟真神接触的还挺多。知道真神自诞生便身负使命,可以说是为天下安定而存在的。也确实什么都不要。除了有时候会争一争真君和帝君位以及之前的真神们从自身剥离出来在隆阁保存的权柄。但,那都是有代价的。每一位真君、每一位帝君都有特殊的职责。

    它也见过幼君,或者真神的消亡。见过证道失败之后真神齐聚默哀,见过证道成功真神齐聚庆贺。只有这些时候真神是会聚在一起的。不考虑别的,单纯只是为小辈或者说同类的生死喜悦悲哀。

    所以它这么丧不是没有原因的特别是在不久前它还亲眼见到了文常书神。之前倒是听过这位真神名号,但是实在没怎么接触过。更没想到给它的冲击那么大。

    上百份文书包括玉简铺开足足能占满任何一个小型宫殿。文常书神就闭目盘坐在中间的蒲团上,好像要被埋在里面了。然而祂只是日常在处理公务。

    据战神说这位真神最多可以同时批一百四十四份。基本上如果祂能持续这样工作的话,自己一天就能处理完所有金玉议政殿上上下下约百位神仙三天才能处理掉的公务量。但就是寻常也能同时处理十二份——著名的十二同书。

    那是人间绝对不能想的。

    喻典安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有了“怎么会有人想飞升来天界”的想法。

    好在它这妖神是新增的官位,没什么要处理的公务。顶多也就是人间出了什么大妖伤人酿成大祸,它出外差走人间将其绳之以法交到宗正大明宫那。

    哦,忘了说。整个天界最惨的就是宗正大明宫。工作量远超其他政务机关。因为除了人之外祂们真的什么都管。神仙触犯天条要管,散仙干涉人间要管,罚下界的神仙更要管……反正就是犯了罪就归祂们管。

    除此之外就是金玉议政殿。似乎相当于处理日杂异常或者比较能够影响到人间走向的大事。

    例如龙……呃,黑历史就不提了。旱涝冰雹之类的。还有邪祟造成的影响。

    宗正捕役那只管抓邪祟,善后工作却是金玉殿在做。人间的常驻神仙遍布各个领域,为的就是能够在尽量不动用非人间力量的情况下处理事情。而且为了抑制邪祟生成还有专门去恶念比较重的人身边带来幸运之类的,让人自己消化掉恶念。以及被邪祟附身没办法那么做的就搜集罪证揭发检举让人蹲牢狱改造——这样不会影响身边的人。嗯,劳动最光荣。

    然后等到邪祟没办法继续从那个人身上获取恶念,就会受不了从人身体里面出来,这个时候就能抓了丢九幽里面。

    当然恶意消除太难了,多数来说还是以抓邪祟为主。毕竟邪祟可以激发催化恶念。

    举个例子,你好不容易让人恶念变弱了,结果邪祟一附身瞬间白费。而且邪祟附身的人身边也都会受到辐射影响,那种恶念会几何倍增长——可能吧也不好计算,总之涨幅不正常。

    喻典安跟着抓了那么久的邪祟感觉自己现在都有点被侵染,总之它现在怨念挺大的。

    造孽。

    还是男性。很好,这次一定一雪前耻……

    道理我都懂,但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种剧情是不是有点过分。呜呜呜,还以为终于有个爱他对他好的人了。但没想到,这就是人间所谓的渣女嘛?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玄天魂承那就是个邪祟吸引器。身边的人但凡有一点恶念到最后都会做出点违背道德甚至法律不允许的事情来。麻了,该不会真的要想祂少受罪只能像长发公主那种困于高楼不跟常人接触吧?

    ……感觉前途堪忧。要寸步不离保护才行吧?

    那我肯定做不到,让妖众做这种事情也太难为它们了。常驻小仙不可能,那还有谁能做呢……

    九幽。

    渊泽刚摆好棋盘,深渊就从诡柱里面钻出来坐到了对面。

    虽说寻常下棋会交替先后手,但是深渊与渊泽帝君下总是白先,而深渊又执意后手。这原本是它为了有一天打破渊泽所说的白先手才赢的坚持,不过后来是习惯了。

    可这次落座须臾深渊也没见渊泽帝君取子。

    “帝君?”

    “不若此次你执白?”

    “……可。”

    低头看了眼手边的棋确实已是白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换的。

    片刻后,深渊开口说。

    “帝君是来辞行?”

    “……是。”

    然后再没说第二句话,直到深渊落下关键的一子。

    “如此,还望帝君容许深渊以这次白赢为帝君送别。”

    “是,你赢了。”

    深渊第一次赢渊泽帝君。但或许没那么重要,下来下去,总是白棋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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