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天空是最旷阔的天空，山峰是最险峻的山峰。深谷小河淌水，青草牛羊遍地。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她一身红衣，绝世的容颜一双笑眸镌刻进我的心。我常在深夜仰望明月，她分明似月色清冷，却又似这世间最温柔的花朵。

    “君大哥，你有这么多兄弟姊妹，真好！”她坐在河边，看着他们在水中嬉闹，水花溅到她的衣裙，温柔一笑。我站在她身边，眼睛看着我的弟弟妹妹，却在肆意偷偷感受她的气息。

    “大哥！你带雪姑娘也来玩啊！”三弟云来冲我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

    “是呀，雪姑娘，快来！别害羞！“小妹妹梦来走过来拉起了她的手，她们手牵着手，淌进了河中。

    她们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小妹妹娇俏妩媚，一双凤眼迷倒了沾北的所有男人，只可惜她好像对新来的那个小子情有独钟。那小子，细皮嫩肉文绉绉的，有什么好，偏要喜欢舞文弄墨的男人。

    听说……雪姑娘的未婚夫也会舞文弄墨，宗主的儿子，一定是养尊处优，骄横跋扈。哎……雪姑娘啊雪姑娘，如果我能早遇到你，你要是能嫁给我，嫁到这美丽又自由的沾北，该有多好！

    他们的婚礼上，我终于见到了她的夫君，那个响彻九州的男人，确实是文质彬彬少年郎。他一身火红，明眸皓齿，两粒朱砂缀眼角添一分清秀，如一阵萧飒清风，清风配明月，好生般配。

    “君大哥，请留步。“她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如沾北那汪清泉。

    我转头，凤冠霞披也掩盖不住她的清冷，她挽着他的手，他的笑很爽朗，“君公子，借一步说话。“

    从那日起，我成为了他的下属。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拼命，是他的雄心壮志，还是氏族兴衰，亦或者，仅是为了她的一个笑容。我在战场上拼杀，我成为了氏族最强的勇士，我是沾北最英勇的狼。我双手沾满了鲜血，却保不住一个让我敬仰的他。

    山谷小河依旧，河边坐着我最爱的女人。她是雪山上最清澈的圣泉，是天边最热的火红骄阳。她那双水光流动的双眸如明月，却不是为了我。

    “君大哥！”

    “夫人。”

    “君大哥，晚郎来接我了吗？”

    不忍心看她满怀期待地模样，我低下头半晌说不出那句话来。

    “君大哥？怎么了？”

    即使低下头，我也听得到，她声音里的颤抖和害怕。夫人，我此生辜负了你的信任，终是护不住你的笑颜……

    “宗主他，战败而亡。”

    没有想象中的哭泣，她静静滑落在地，半晌并无言语，我伸出手，却不敢扶，也不敢言。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那天的天空很蓝，河水流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往来了万年，她的双眸是我再也仰望不到的月光，那片山谷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君将军，想好了吗？”他火红的衣摆，是我曾臣服过千万遍的颜色。

    “想好了。”

    “那就即刻启程吧。”

    此去纵是有去无回，灰飞烟灭也是无悔，我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还望宗主……言而有信。“

    还望她能……此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