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绝望悲歌
“我说，两天不见有些怪想念的。”叶擎苍吃完饭后，难得地没有马上跑去看电视，嘴里叼着根牙签，靠在椅背上惬意道。
如果来根烟再合适不过，只是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我才离开两天都不到，你之前出差的时候怎么活下来的。”叶枫原本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叶擎苍的话忍不住说道。
“哈哈。”叶擎苍一阵没心没肺的笑，也没回答，叶枫没看到他笑时眼眸阖上间透露出的无奈。
是夜，叶枫好好洗了一身，脱去一身尘垢，觉得够干净了才爬上床。这两天的厮杀着实让他有些困倦，虽说吞下的朱果让他保持着充沛的精力，但心灵的困倦是强撑不住的，而且，杀生是业。
梦境的深处通往荒芜之地，那里有许多荆棘生长。
叶枫再次看到这片荆棘丛林时，发觉附着在荆棘之上的猩红更加浓郁了。破碎的巨茧像一个缺了一块的蛋壳，露出漆夜安静沉睡的面容，它蜷缩着身子，将怀中的剑抱得很紧。
叶枫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忏悔，只是一个空的剑鞘。
忏悔是没有剑鞘的。
他坐在巨茧前的空地上，略微低着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沉默的面庞比起漆夜少了一份安详，睁开的眸子清澈如水，像两眼安静的泉。
……
“轰隆！”
一声雷鸣响彻夜空，惊破并不寂寥的夜色，炽密的苍白闪电从天空坠落，随即被灯火通明的城市吞没，不知落在何处。
数公里外的珞珈湖上空，密密麻麻的电蛇像渔夫满怀期待撒下的网，落在珞珈城上方的闪电不过一点不经意间泄露的锋芒，这里才是这场暴风雨的中心。
一道道电蛇游走不定，忽明忽灭，仿佛有一条巨龙在夜幕深处隐约游走，被电光映出模糊的轮廓，眨眼间巨龙又随着闪电的明灭消失不见。
这一夜，除了惊雷闪电，还有狂风大作，大雨瓢泼。
也是突如其来的雷鸣将叶枫从梦中惊醒，他睁开清澈如水的眸子，丝毫没有初醒的睡眼惺忪。坐在床上透过窗看向那片雨夜，那一瞬，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这个月的第一场雨吗？”叶枫轻轻呢喃着。
在天空立法者的调节下，城市的天气一直极为规律，如无意外，下雨的时间和雨量都是定数，会有天气预报提前播报。
“这场雨有点大啊。”
在城市的庇护下，穿行其中的人们不需要从天而降的雨水，但雨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天空立法者并没有将它从人们的生活中完全剥离，风花雪月都是人间乐事，但城市里的每一场雨都是温润、缠绵的，绝不会如眼前这样瓢泼、粗犷。
“嗷～”
一道凄厉的长啸突破天际，却被这场雨给掩了下来，听不清夜色中到底是什么怪物在嘶吼。
原本想要躺下继续安睡的叶枫听见了这声长啸，从风刮碎的余音中，从雨打落的碎声中。
“这是……”叶枫皱起了眉，隐隐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东西，跟脑海中的诸般事物都对不上号，这时，他已经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心思。
方圆千顷的珞珈湖中，有一块水域很是异常，借着雷光能看到底下有黑影在疯狂窜动，一圈又一圈，修长的身影像是在追逐自己的尾巴，惹得湖面都泛起了波澜。
那条修长的黑影越游越快，越游越快，并且游荡的区域在不断向外扩大，像是涟漪泛开，它离自己的尾巴越来越远，却还是在追逐。
那是水虺。
它的身后追逐着众多细小的身影，多得像是飞蝗，但那是比飞蝗还要可怕的怪物。
雨下了很久，它也游了很久，它快要死了，可是雨还没停，于是，它也没停。
珞珈城中，一处能够远远望见珞珈湖的高楼顶上，有四个着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长身而立，胸口处有着剑与天平的标志，剑竖在天平中间，四人神色各异。
“它这是要干什么？”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打破沉默的气氛出声问道。
相比其他人，他的脸上没有那种坚毅，还有些稚嫩，柔和的线条还没有勾勒出坚毅的模样。
“它要死了。”最为年长的男人回答了他，“巢穴的狩猎虽然因为银穹的闯入而失败，但水虺也受到了重创，它就要死了。”
“死前最后的疯狂吗？”又一个神色冷峻的青年冷笑着，“只要不犯我人城便好，否则有它好看的，”
“这跟我们没关系，审判会的职责只针对人类内部，这里有城卫军负责，大家不要多惹麻烦。”为首的年长男人皱了皱眉，联邦对审判会一直没什么好感，如果在这里逾规越矩，联邦议会一定会向上边谴责他们干涉联邦内务，那群政客的丑恶嘴脸他实在受够了。
被训斥的青年没说话，显然是年长男人平日里积威甚重，但他眉宇间的冷意仍未散去。
这是典型的人类中心主义者，人是万物的尺度、万物的灵长，高于万物。
“也不知道水虺之死会造成什么的后果，珞珈地区这下可不安生了，只希望银穹不要自误。”那个坚毅的男人神色复杂道，随后又愤然骂道：“巢穴这群混蛋真给咱们惹麻烦。”
“异端，该死！”有一个人从沉默中吐出了这四个字。
与这群审判会的成员一样，这个城市的角落还有很多人走出灯火之下的辉煌，抬头望向那片雷霆肆虐的天空，那里是城市之外。
这场雨原本是没有的。
或者说，这个月的第一场雨是在明天，在第二日到来之后，而非今夜深处。
水虺还在游荡着，但它身边环绕的众多珞珈水怪渐渐跟不上它，被落在身后，可它丝毫没有停留，自顾自继续古老的仪式。
这场风雨持续了大半夜，那些人也跟着看了大半夜，珞珈城卫军早已集结完毕，高度警惕，只等命令。
最后一圈，水虺与湖岸擦身而过，游完最后一圈，这下，再也没有任何珞珈水怪还能跟在它身后。
所有水怪都想吃它，所有水怪都不敢吃它。
在某个终结的地方，水虺的身影顺势扎入更深的水底，随后一冲而起，将蓄积已久的“势”一股脑地释放出来，卷起千丈高的水柱直击天穹。
刹那间，天上酝酿已久的雷霆化作一条庞硕的巨龙就势劈下，好像天罚降世，要罚那以下犯上的大蛇。
那条龙非是长着翅膀的巨大蜥蜴，它有着修长的身体，麟角俱全，威严至极，身为雷霆所成，魂为天地所赋，浑身环绕着细密的电蛇，灵动至极，威严中又夹着几分狰狞恶相。
“嗷！”
千丈高的水柱接引天雷降世，染上了一层炽盛的雷光，照得方圆数千米尽是白茫茫一片，仿佛那一瞬间白夜降临，被困在水柱中的紫鳞大蛇发出了一声似蛇似蛟的嘶鸣，隐约如同远古传来的龙嗥，却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失真，变成如此模样，但这声龙嗥中的凄厉却也如此真切，宛若受尽磨难。
这神似形不似的龙嗥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那雷光逐渐黯淡，那千丈的水柱逐渐回落，水虺重重砸入湖中，凄厉的嘶吼才在一阵呜咽中断去。此时，它头顶的小包已经裂了开来，一只螺旋的独角从中孕生出来。
天空中卷动的风云渐渐偃旗息鼓，雷霆散去，但那雨还没停，反而下得愈发大了。水虺顶着头上的独角浮出水面，随后又在飞速游动间聚起千丈长浪向北游去，远远望去，宛若苍龙趁着风雨出巡。
但这里不是海，这里是珞珈湖，水虺要去的地方也不是海，而是多伦河。
但是多伦河直通北海。
“这是……走蛟！”
晴空的父亲晴朗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远远望见水虺惹出的滔天大浪，忍不住惊诧道。
“怎么会……水虺只不过是蛇身，怎么会这么快就开始化龙？”这个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的男人神色凝重地推了推眼镜，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叶枫口中的水生叔也在望着这一幕，他嘴里叼着根烟，眼神森冷，不似人形，“徒劳挣扎罢了，血脉的界限哪是这么容易打破的。”男人伸手拈着嘴里的烟头，深深吐了口烟圈，却又落寞叹道：“可惜了。”
水虺原本是有这个希望的，尽管渺茫，却真切存在，但是，如今它就要死了，临死前的最后疯狂让它选择殊死一搏。
它知道自己会死，但是它不甘心。
于是就有了今夜的走蛟。
走蛟，原本潜藏于河川深处、群山之壑的蛟龙修行圆满，沿着河道入海，裹挟一河沿途的灵气成就己身，最终于海中化龙。
走蛟的过程中经常引发狂风暴雨，洪水肆虐，一如今夜。
但这不是走蛟，这只是水虺的穷途末路，湖中是养不出大龙的。
历经天雷降世之后，它的头顶已经长出了蛟角，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沉淀才能褪去蛇身化作真正的蛟龙。原本它对化蛟并没有把握，才慎之又慎，一直没迈出这一步，如今，它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
水虺引着大浪往多伦河去，企图借助多伦河入海，兴许会死，兴许不会死，不，此刻的它已经没有那种奢望了，它只希望自己临死前能够进入真正的海。
它是珞珈湖的霸主，也被珞珈湖困了一辈子。
“嗷。”
一声凄厉而又绝望的嘶吼过后，巨浪渐渐平息了，尽管它还在向前倾去，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停下了。
未出几十里，那道大浪便也停了下来，带着数万斤的巨力覆入水中，遭受重击的珞珈水族尽皆死了个干净，但这道巨力还不肯轻易平息，裹挟着巨力向河道两岸拍去，将道路、护岸毁得一干二净，还有些停泊的船只更是连残渣都寻不到。
这里是多伦城。
水虺，魂归！
如果来根烟再合适不过，只是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我才离开两天都不到，你之前出差的时候怎么活下来的。”叶枫原本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叶擎苍的话忍不住说道。
“哈哈。”叶擎苍一阵没心没肺的笑，也没回答，叶枫没看到他笑时眼眸阖上间透露出的无奈。
是夜，叶枫好好洗了一身，脱去一身尘垢，觉得够干净了才爬上床。这两天的厮杀着实让他有些困倦，虽说吞下的朱果让他保持着充沛的精力，但心灵的困倦是强撑不住的，而且，杀生是业。
梦境的深处通往荒芜之地，那里有许多荆棘生长。
叶枫再次看到这片荆棘丛林时，发觉附着在荆棘之上的猩红更加浓郁了。破碎的巨茧像一个缺了一块的蛋壳，露出漆夜安静沉睡的面容，它蜷缩着身子，将怀中的剑抱得很紧。
叶枫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忏悔，只是一个空的剑鞘。
忏悔是没有剑鞘的。
他坐在巨茧前的空地上，略微低着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沉默的面庞比起漆夜少了一份安详，睁开的眸子清澈如水，像两眼安静的泉。
……
“轰隆！”
一声雷鸣响彻夜空，惊破并不寂寥的夜色，炽密的苍白闪电从天空坠落，随即被灯火通明的城市吞没，不知落在何处。
数公里外的珞珈湖上空，密密麻麻的电蛇像渔夫满怀期待撒下的网，落在珞珈城上方的闪电不过一点不经意间泄露的锋芒，这里才是这场暴风雨的中心。
一道道电蛇游走不定，忽明忽灭，仿佛有一条巨龙在夜幕深处隐约游走，被电光映出模糊的轮廓，眨眼间巨龙又随着闪电的明灭消失不见。
这一夜，除了惊雷闪电，还有狂风大作，大雨瓢泼。
也是突如其来的雷鸣将叶枫从梦中惊醒，他睁开清澈如水的眸子，丝毫没有初醒的睡眼惺忪。坐在床上透过窗看向那片雨夜，那一瞬，白色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这个月的第一场雨吗？”叶枫轻轻呢喃着。
在天空立法者的调节下，城市的天气一直极为规律，如无意外，下雨的时间和雨量都是定数，会有天气预报提前播报。
“这场雨有点大啊。”
在城市的庇护下，穿行其中的人们不需要从天而降的雨水，但雨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天空立法者并没有将它从人们的生活中完全剥离，风花雪月都是人间乐事，但城市里的每一场雨都是温润、缠绵的，绝不会如眼前这样瓢泼、粗犷。
“嗷～”
一道凄厉的长啸突破天际，却被这场雨给掩了下来，听不清夜色中到底是什么怪物在嘶吼。
原本想要躺下继续安睡的叶枫听见了这声长啸，从风刮碎的余音中，从雨打落的碎声中。
“这是……”叶枫皱起了眉，隐隐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东西，跟脑海中的诸般事物都对不上号，这时，他已经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心思。
方圆千顷的珞珈湖中，有一块水域很是异常，借着雷光能看到底下有黑影在疯狂窜动，一圈又一圈，修长的身影像是在追逐自己的尾巴，惹得湖面都泛起了波澜。
那条修长的黑影越游越快，越游越快，并且游荡的区域在不断向外扩大，像是涟漪泛开，它离自己的尾巴越来越远，却还是在追逐。
那是水虺。
它的身后追逐着众多细小的身影，多得像是飞蝗，但那是比飞蝗还要可怕的怪物。
雨下了很久，它也游了很久，它快要死了，可是雨还没停，于是，它也没停。
珞珈城中，一处能够远远望见珞珈湖的高楼顶上，有四个着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长身而立，胸口处有着剑与天平的标志，剑竖在天平中间，四人神色各异。
“它这是要干什么？”其中一个人忍不住打破沉默的气氛出声问道。
相比其他人，他的脸上没有那种坚毅，还有些稚嫩，柔和的线条还没有勾勒出坚毅的模样。
“它要死了。”最为年长的男人回答了他，“巢穴的狩猎虽然因为银穹的闯入而失败，但水虺也受到了重创，它就要死了。”
“死前最后的疯狂吗？”又一个神色冷峻的青年冷笑着，“只要不犯我人城便好，否则有它好看的，”
“这跟我们没关系，审判会的职责只针对人类内部，这里有城卫军负责，大家不要多惹麻烦。”为首的年长男人皱了皱眉，联邦对审判会一直没什么好感，如果在这里逾规越矩，联邦议会一定会向上边谴责他们干涉联邦内务，那群政客的丑恶嘴脸他实在受够了。
被训斥的青年没说话，显然是年长男人平日里积威甚重，但他眉宇间的冷意仍未散去。
这是典型的人类中心主义者，人是万物的尺度、万物的灵长，高于万物。
“也不知道水虺之死会造成什么的后果，珞珈地区这下可不安生了，只希望银穹不要自误。”那个坚毅的男人神色复杂道，随后又愤然骂道：“巢穴这群混蛋真给咱们惹麻烦。”
“异端，该死！”有一个人从沉默中吐出了这四个字。
与这群审判会的成员一样，这个城市的角落还有很多人走出灯火之下的辉煌，抬头望向那片雷霆肆虐的天空，那里是城市之外。
这场雨原本是没有的。
或者说，这个月的第一场雨是在明天，在第二日到来之后，而非今夜深处。
水虺还在游荡着，但它身边环绕的众多珞珈水怪渐渐跟不上它，被落在身后，可它丝毫没有停留，自顾自继续古老的仪式。
这场风雨持续了大半夜，那些人也跟着看了大半夜，珞珈城卫军早已集结完毕，高度警惕，只等命令。
最后一圈，水虺与湖岸擦身而过，游完最后一圈，这下，再也没有任何珞珈水怪还能跟在它身后。
所有水怪都想吃它，所有水怪都不敢吃它。
在某个终结的地方，水虺的身影顺势扎入更深的水底，随后一冲而起，将蓄积已久的“势”一股脑地释放出来，卷起千丈高的水柱直击天穹。
刹那间，天上酝酿已久的雷霆化作一条庞硕的巨龙就势劈下，好像天罚降世，要罚那以下犯上的大蛇。
那条龙非是长着翅膀的巨大蜥蜴，它有着修长的身体，麟角俱全，威严至极，身为雷霆所成，魂为天地所赋，浑身环绕着细密的电蛇，灵动至极，威严中又夹着几分狰狞恶相。
“嗷！”
千丈高的水柱接引天雷降世，染上了一层炽盛的雷光，照得方圆数千米尽是白茫茫一片，仿佛那一瞬间白夜降临，被困在水柱中的紫鳞大蛇发出了一声似蛇似蛟的嘶鸣，隐约如同远古传来的龙嗥，却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失真，变成如此模样，但这声龙嗥中的凄厉却也如此真切，宛若受尽磨难。
这神似形不似的龙嗥持续了好一阵子，直到那雷光逐渐黯淡，那千丈的水柱逐渐回落，水虺重重砸入湖中，凄厉的嘶吼才在一阵呜咽中断去。此时，它头顶的小包已经裂了开来，一只螺旋的独角从中孕生出来。
天空中卷动的风云渐渐偃旗息鼓，雷霆散去，但那雨还没停，反而下得愈发大了。水虺顶着头上的独角浮出水面，随后又在飞速游动间聚起千丈长浪向北游去，远远望去，宛若苍龙趁着风雨出巡。
但这里不是海，这里是珞珈湖，水虺要去的地方也不是海，而是多伦河。
但是多伦河直通北海。
“这是……走蛟！”
晴空的父亲晴朗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远远望见水虺惹出的滔天大浪，忍不住惊诧道。
“怎么会……水虺只不过是蛇身，怎么会这么快就开始化龙？”这个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的男人神色凝重地推了推眼镜，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叶枫口中的水生叔也在望着这一幕，他嘴里叼着根烟，眼神森冷，不似人形，“徒劳挣扎罢了，血脉的界限哪是这么容易打破的。”男人伸手拈着嘴里的烟头，深深吐了口烟圈，却又落寞叹道：“可惜了。”
水虺原本是有这个希望的，尽管渺茫，却真切存在，但是，如今它就要死了，临死前的最后疯狂让它选择殊死一搏。
它知道自己会死，但是它不甘心。
于是就有了今夜的走蛟。
走蛟，原本潜藏于河川深处、群山之壑的蛟龙修行圆满，沿着河道入海，裹挟一河沿途的灵气成就己身，最终于海中化龙。
走蛟的过程中经常引发狂风暴雨，洪水肆虐，一如今夜。
但这不是走蛟，这只是水虺的穷途末路，湖中是养不出大龙的。
历经天雷降世之后，它的头顶已经长出了蛟角，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沉淀才能褪去蛇身化作真正的蛟龙。原本它对化蛟并没有把握，才慎之又慎，一直没迈出这一步，如今，它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
水虺引着大浪往多伦河去，企图借助多伦河入海，兴许会死，兴许不会死，不，此刻的它已经没有那种奢望了，它只希望自己临死前能够进入真正的海。
它是珞珈湖的霸主，也被珞珈湖困了一辈子。
“嗷。”
一声凄厉而又绝望的嘶吼过后，巨浪渐渐平息了，尽管它还在向前倾去，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停下了。
未出几十里，那道大浪便也停了下来，带着数万斤的巨力覆入水中，遭受重击的珞珈水族尽皆死了个干净，但这道巨力还不肯轻易平息，裹挟着巨力向河道两岸拍去，将道路、护岸毁得一干二净，还有些停泊的船只更是连残渣都寻不到。
这里是多伦城。
水虺，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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