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桑榆晚处，绝境逢生
珞珈湖畔某处，一处临时布置的巢穴中。
男人盯着身前的屏幕，气急败坏骂道：“该死，银穹怎么会来，这不在计划中！撤退！申请撤退！”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撞击着男人的耳膜：“申请通过。”
男人压抑住心底的杂乱情绪，银穹既然已经出现，不管它是来抢食还是干什么的，失败都无可避免。
男人冷静下来，再次下达命令道：“巢母，通知各单位，迅速撤退！重复一遍，猎龙计划已经失败，迅速撤退！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男人的命令通过巢母系统迅速下达各处，随即，男人耳畔也响起一个个回应。
“监察组收到！”
“后勤组收到！”
“行动组收到！”
……
男人在等待着，但最期待的声音迟迟未曾响起，他不禁摒住了呼吸，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有两个声音相继响起。
“青狼收到！”
“隐蜥收到！”
听见这两个回复，男人顿时松了口气，眼睛一闭一睁，随后冷静道：“巢母，启动自毁，启动神经链接模式。”
“是。”
那个机械化的冰冷声音再一次响起，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启动神经链接模式，正在调试中，请稍候……巢穴自毁启动，倒计时开始，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男人狠狠抓了抓头发，似乎在缓解神经链接模式带来的不适，又像是因为行动失败引发的懊恼，但是理智阻止了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迅速转身离开了巢穴。
“五、四、三、二、一，自毁完毕！”
冗长而又短暂的倒计时终于结束，在他身后，一声沉闷的爆破音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强酸腐蚀的声音。这处临时巢穴完成了自毁，男人舒了口气，随后装作普通出城游玩的人往珞珈城走去。
一般情况下，珞珈城出入自由，不会特意排查，毕竟这只是一座普通的三线城市。
这时，男人收到了巢母的警告。
“珞珈城卫军即将抵达现场，已引起珞珈审判会分部注意，请各单位注意隐藏，请各单位注意隐藏。”
尽管是很紧急的消息，但巢母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显得有些呆滞，透露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男人低低骂了一声：“见鬼，怎么把审判会也惹出来了。”
银穹的动静太大，一定会引来城卫军的密切关注，之前针对水虺的密封圈套根本无法遮掩住银穹的动静，也无法掩盖城卫军的关注，所以银穹脱离行为模型预估出现在猎场上，男人能做的只有撤退。
但是，为什么会引来审判会？
这群人不比城卫军，狗鼻子灵得很，也爱多管闲事，巢穴虽然不是审判会重点打击对象，但关注等级却相当高。
下一刻，巢母传达的消息让男人选择立即停住骂声，迅速撤退，
“检测到现场存在空间异动，疑似空间能力者，请迅速撤离，请迅速撤离。”
“巢母，给我接通青狼。”男人此刻有些焦急，一边换上一身全新的伪装便服，一边通过神经传导器在心底下令道。
“指挥官阁下，已接通。”
“青狼，银穹为什么会突破行为模型突然干涉行动？”
“阁下，银穹是来……营救目标的……”
“该死，怎么会，银穹为什么会来营救目标？它们不是死敌吗？青狼，喂，青狼……”青狼的声音突然断了开，任这位指挥官怎么询问也没再回过话。
“该死。”男人又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微调过的外貌和沧桑的眼神，以及胡子拉碴的下巴，再配上身上那件黄褐色的外套，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落魄、被生活的压力压垮了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但他此刻的气急败坏令这种伪装不那么像样。
就在刚才，他的身份信息已经调换过一次了，进城的他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尽管两个身份都是注册在籍的合法居民。
青狼已经可以确定丧生了，但隐蜥不一样，隐蜥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青狼虽然是五阶血继者，但它血继的对象血脉潜力不足，五阶的实力就已经到了极限，没有继续上升的可能，想要打破血脉桎梏难比登天。
但隐蜥的血脉源是一头六阶的水形避役，已经开启了血脉中的类法能力，血脉契合度也达到少有的百分之八十三，还有很大的上升潜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现在，男人只能寄希望于银穹千万不要发现潜伏的隐蜥，不然上司会撕了他的，字面意思上的“撕”，绝不是夸张的形容。
“巢母，接通隐蜥。”冷静中夹杂着一丝焦急，但男人依旧掩饰得很好，来往的行人中并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半晌，通话终于有人接通。
“指挥官阁下，行动失败，青狼丧生，隐蜥正在全力撤退中。”那只避役血继者冷声报告道。
听到隐蜥的声音，男人松了口气，嘱咐道：“好，你多小心。”男人猜测，现场的空间能力者应该来自审判会。
“好的，指挥官阁下。”
……
一声长啸后，银穹飞速抵达现场。
那抹银光冲进叶枫的视野，他有些惊讶，“银穹？”
它是来趁火打劫吗？
只见银穹振翼极速俯冲下去，两只坚愈钢铁的嶙峋巨爪从腹下伸了出来，朝狼形血继者抓去，但狼形血继者身形灵巧，借助身上搭载的装备在半空中猛地获得一个加速度，躲开银穹的抓捕，而银穹也未继续纠缠下去，身形错开的一瞬，张嘴长鸣，发出穿金裂石之声，响彻天际。
这一声长啸与此前那声宣告银穹霸主到来的鸣叫截然不同，宛若魔音，直往人耳朵里钻，惹得人头疼欲裂。
在叶枫看来，这已经不输于高频声波武器了，只是没有集结成束，威力有些分散，但即便如此，没有夭月的庇护，他绝对无法在这种无差别攻击下幸存。
那只狼形血继者明显受到了影响，大脑的运转被干涉，表现出来不过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通话就是这个时候断掉的。然后，银穹两只鹰爪趁机扣住它的肩膀，将它生生撕了开来，血淋淋的内脏洒了下来，连同鲜血将身下的这片水域染得猩红。
叶枫注意到，即使银穹将狼形血继者硬生生撕成两半，它的骨骼却依旧完整，撕开的只是黏连的血肉。
从始至终，从银穹抵达战场，那只狼形血继者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闪躲，却还是瞬间被银穹击杀。隐藏在暗中的避役血继者始终未曾现身，眼睁睁看着同伴身死。
避役是冷血生物，轻易不动弹，受到这种野性本能的影响，其血继者的性格走向了另一种极端，情绪趋于极端稳定，干脆将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剔除出了自身的情绪谱系，成为了同样的冷血生物。
也许是因为没发现，也许是因为懒得理会，狼形血继者身死，避役血继者成功退走。兔起鹘落，银穹以绝对之力镇压了这场针对水虺的狩猎。
叶枫惊异道：“银穹这么强吗？”
夭月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银穹很强没错，但水虺也不弱，之所以不是对手，只是因为处处被针对，银穹可没被针对，”
“这就是万千伟力归于一体吗？”叶枫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夭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差不多吧，凭借缜密的针对性计划，的确可以跨越阶位战胜原本只能仰望的存在，这就是人智的力量，但是，倘若计划出现偏移，人智所带来的力量就会飞速贬值，必须针对目标重新制定计划。”
她并不否认凡人的力量与凡人的智慧，这的确是一个属于凡人的时代。
叶枫久久未曾回话，似乎还沉浸在银穹带来的震撼当中，夭月的眸子微垂，轻声说道：“好了，回去吧，我饿了。”说罢，她低垂的眸子一睁一合，不再看湖面上对峙的一鹰一蛇。
狼形血继者身死后，它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将这片水域染得猩红，被改造过的骨架也很是奇异，暂且还浮在水面上，没有沉下去。银穹缩小身躯，化作一只寻常大小的鹰，落在它的浮尸上，静静凝视着一半身躯没入湖中的水虺。
从银穹出手那一刻起，遍体鳞伤的水虺并未趁机遁走，到银穹击杀狼形血继者，它也只是静静看着。
此时，它的目光深邃了许多，里面沉淀着寻常妖兽所不能及的智慧。
夕阳下，一鹰一蛇对视良久。
随后，水虺庞硕的身躯寸寸沉入水下，冰冷的蛇瞳却依旧凝视着银穹，直至最后的头颅没入湖面。
离去前，叶枫看到水底多了一条庞大而又修长的黑影。黑影环绕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不急不缓地游行着，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渐渐地，散逸在湖水中的红色越来越淡，连同其中的毒素一并消失不见，某个时刻，暮光与水相合，彻底掩去它的身影。
而银穹也如先前的水虺一般，久久未曾动弹，它立在浮尸上，随着水波一晃一荡，看水虺的身影没入湖中深处，看太阳渐渐陷入垂暮，它振翼没入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这位珞珈的霸主在那片天空久久盘旋，在黄昏彻底结束之前，往主峰方向飞去，飞得极快，再不回头，在身后留下一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银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目光里的远方，湖面上留下一片浮动的金红水光，夭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一语未发，只是瞬间，二人便出现在了后院的梧桐树下。
两人离开石中界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时分，而后又在湖上看了事件始末，这个时候，夕阳留下所剩不多的余晖供人瞻仰，无言的沉暮从黄昏中析出，感染人类的心智。
在叶枫十二年的生命旅程中，从未有比此刻更为深邃、更为沉重的黄昏。
意义，叶枫开始感受到这个词汇的重量，很多的意义淤积在心底，但他看不明白，许多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却又偏偏感觉那些极为重要。
沉默半晌，他说道:“我去做饭。”
“等等。”坐在秋千上的夭月叫住了他。
“嗯？”叶枫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给你。”夭月心念一动，便有一尾金红鲤鱼落在他面前，甩着尾巴在地上蹦哒，鲜活异常。
“这个是……”
“之前从湖底抓来的，会做吗？我想吃这个。”夭月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透着小女孩一般的任性。
被她的笑容冲淡了心底那股沉郁，因黄昏而来的垂暮感因此被抹去，他的心智从那样一个黄昏中被解脱出来，他微笑着说:“我试试。”
叶枫熟练地抠住金色鲤鱼的鱼鳃，将它提起。这不是普通的鱼类，这是妖兽。
夭月此前已经封印了金色鲤鱼的力量，若非如此叶枫根本别想轻而易举抓住它，即便如此，叶枫正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料理它的时候，一时走神，被一尾巴扇在脸上。
夭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吃了教训后，叶枫知道厉害，当即往鱼头上一砸，这才提着这尾金色鲤鱼进了家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被家里的模样惊了一下，茶几上尽是包装袋之类的垃圾，沙发上坐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电视屏幕，看着一幕幕光影变幻。
“大叔？”
“啊？回来了啊。”闻声，叶擎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回了一声，可眼睛还是紧盯着电视屏幕，又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下意识地咀嚼着。
“我才离开一天。”叶枫皱了皱眉头，估计他又是一晚没睡，“别吃了，我去做饭。”
“好。”叶擎苍再次应了一声，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又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男人盯着身前的屏幕，气急败坏骂道：“该死，银穹怎么会来，这不在计划中！撤退！申请撤退！”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撞击着男人的耳膜：“申请通过。”
男人压抑住心底的杂乱情绪，银穹既然已经出现，不管它是来抢食还是干什么的，失败都无可避免。
男人冷静下来，再次下达命令道：“巢母，通知各单位，迅速撤退！重复一遍，猎龙计划已经失败，迅速撤退！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男人的命令通过巢母系统迅速下达各处，随即，男人耳畔也响起一个个回应。
“监察组收到！”
“后勤组收到！”
“行动组收到！”
……
男人在等待着，但最期待的声音迟迟未曾响起，他不禁摒住了呼吸，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有两个声音相继响起。
“青狼收到！”
“隐蜥收到！”
听见这两个回复，男人顿时松了口气，眼睛一闭一睁，随后冷静道：“巢母，启动自毁，启动神经链接模式。”
“是。”
那个机械化的冰冷声音再一次响起，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启动神经链接模式，正在调试中，请稍候……巢穴自毁启动，倒计时开始，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男人狠狠抓了抓头发，似乎在缓解神经链接模式带来的不适，又像是因为行动失败引发的懊恼，但是理智阻止了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迅速转身离开了巢穴。
“五、四、三、二、一，自毁完毕！”
冗长而又短暂的倒计时终于结束，在他身后，一声沉闷的爆破音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强酸腐蚀的声音。这处临时巢穴完成了自毁，男人舒了口气，随后装作普通出城游玩的人往珞珈城走去。
一般情况下，珞珈城出入自由，不会特意排查，毕竟这只是一座普通的三线城市。
这时，男人收到了巢母的警告。
“珞珈城卫军即将抵达现场，已引起珞珈审判会分部注意，请各单位注意隐藏，请各单位注意隐藏。”
尽管是很紧急的消息，但巢母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显得有些呆滞，透露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男人低低骂了一声：“见鬼，怎么把审判会也惹出来了。”
银穹的动静太大，一定会引来城卫军的密切关注，之前针对水虺的密封圈套根本无法遮掩住银穹的动静，也无法掩盖城卫军的关注，所以银穹脱离行为模型预估出现在猎场上，男人能做的只有撤退。
但是，为什么会引来审判会？
这群人不比城卫军，狗鼻子灵得很，也爱多管闲事，巢穴虽然不是审判会重点打击对象，但关注等级却相当高。
下一刻，巢母传达的消息让男人选择立即停住骂声，迅速撤退，
“检测到现场存在空间异动，疑似空间能力者，请迅速撤离，请迅速撤离。”
“巢母，给我接通青狼。”男人此刻有些焦急，一边换上一身全新的伪装便服，一边通过神经传导器在心底下令道。
“指挥官阁下，已接通。”
“青狼，银穹为什么会突破行为模型突然干涉行动？”
“阁下，银穹是来……营救目标的……”
“该死，怎么会，银穹为什么会来营救目标？它们不是死敌吗？青狼，喂，青狼……”青狼的声音突然断了开，任这位指挥官怎么询问也没再回过话。
“该死。”男人又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微调过的外貌和沧桑的眼神，以及胡子拉碴的下巴，再配上身上那件黄褐色的外套，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落魄、被生活的压力压垮了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再平常不过，但他此刻的气急败坏令这种伪装不那么像样。
就在刚才，他的身份信息已经调换过一次了，进城的他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尽管两个身份都是注册在籍的合法居民。
青狼已经可以确定丧生了，但隐蜥不一样，隐蜥绝对不能死在这里！青狼虽然是五阶血继者，但它血继的对象血脉潜力不足，五阶的实力就已经到了极限，没有继续上升的可能，想要打破血脉桎梏难比登天。
但隐蜥的血脉源是一头六阶的水形避役，已经开启了血脉中的类法能力，血脉契合度也达到少有的百分之八十三，还有很大的上升潜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现在，男人只能寄希望于银穹千万不要发现潜伏的隐蜥，不然上司会撕了他的，字面意思上的“撕”，绝不是夸张的形容。
“巢母，接通隐蜥。”冷静中夹杂着一丝焦急，但男人依旧掩饰得很好，来往的行人中并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半晌，通话终于有人接通。
“指挥官阁下，行动失败，青狼丧生，隐蜥正在全力撤退中。”那只避役血继者冷声报告道。
听到隐蜥的声音，男人松了口气，嘱咐道：“好，你多小心。”男人猜测，现场的空间能力者应该来自审判会。
“好的，指挥官阁下。”
……
一声长啸后，银穹飞速抵达现场。
那抹银光冲进叶枫的视野，他有些惊讶，“银穹？”
它是来趁火打劫吗？
只见银穹振翼极速俯冲下去，两只坚愈钢铁的嶙峋巨爪从腹下伸了出来，朝狼形血继者抓去，但狼形血继者身形灵巧，借助身上搭载的装备在半空中猛地获得一个加速度，躲开银穹的抓捕，而银穹也未继续纠缠下去，身形错开的一瞬，张嘴长鸣，发出穿金裂石之声，响彻天际。
这一声长啸与此前那声宣告银穹霸主到来的鸣叫截然不同，宛若魔音，直往人耳朵里钻，惹得人头疼欲裂。
在叶枫看来，这已经不输于高频声波武器了，只是没有集结成束，威力有些分散，但即便如此，没有夭月的庇护，他绝对无法在这种无差别攻击下幸存。
那只狼形血继者明显受到了影响，大脑的运转被干涉，表现出来不过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通话就是这个时候断掉的。然后，银穹两只鹰爪趁机扣住它的肩膀，将它生生撕了开来，血淋淋的内脏洒了下来，连同鲜血将身下的这片水域染得猩红。
叶枫注意到，即使银穹将狼形血继者硬生生撕成两半，它的骨骼却依旧完整，撕开的只是黏连的血肉。
从始至终，从银穹抵达战场，那只狼形血继者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闪躲，却还是瞬间被银穹击杀。隐藏在暗中的避役血继者始终未曾现身，眼睁睁看着同伴身死。
避役是冷血生物，轻易不动弹，受到这种野性本能的影响，其血继者的性格走向了另一种极端，情绪趋于极端稳定，干脆将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剔除出了自身的情绪谱系，成为了同样的冷血生物。
也许是因为没发现，也许是因为懒得理会，狼形血继者身死，避役血继者成功退走。兔起鹘落，银穹以绝对之力镇压了这场针对水虺的狩猎。
叶枫惊异道：“银穹这么强吗？”
夭月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银穹很强没错，但水虺也不弱，之所以不是对手，只是因为处处被针对，银穹可没被针对，”
“这就是万千伟力归于一体吗？”叶枫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夭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差不多吧，凭借缜密的针对性计划，的确可以跨越阶位战胜原本只能仰望的存在，这就是人智的力量，但是，倘若计划出现偏移，人智所带来的力量就会飞速贬值，必须针对目标重新制定计划。”
她并不否认凡人的力量与凡人的智慧，这的确是一个属于凡人的时代。
叶枫久久未曾回话，似乎还沉浸在银穹带来的震撼当中，夭月的眸子微垂，轻声说道：“好了，回去吧，我饿了。”说罢，她低垂的眸子一睁一合，不再看湖面上对峙的一鹰一蛇。
狼形血继者身死后，它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将这片水域染得猩红，被改造过的骨架也很是奇异，暂且还浮在水面上，没有沉下去。银穹缩小身躯，化作一只寻常大小的鹰，落在它的浮尸上，静静凝视着一半身躯没入湖中的水虺。
从银穹出手那一刻起，遍体鳞伤的水虺并未趁机遁走，到银穹击杀狼形血继者，它也只是静静看着。
此时，它的目光深邃了许多，里面沉淀着寻常妖兽所不能及的智慧。
夕阳下，一鹰一蛇对视良久。
随后，水虺庞硕的身躯寸寸沉入水下，冰冷的蛇瞳却依旧凝视着银穹，直至最后的头颅没入湖面。
离去前，叶枫看到水底多了一条庞大而又修长的黑影。黑影环绕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不急不缓地游行着，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渐渐地，散逸在湖水中的红色越来越淡，连同其中的毒素一并消失不见，某个时刻，暮光与水相合，彻底掩去它的身影。
而银穹也如先前的水虺一般，久久未曾动弹，它立在浮尸上，随着水波一晃一荡，看水虺的身影没入湖中深处，看太阳渐渐陷入垂暮，它振翼没入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这位珞珈的霸主在那片天空久久盘旋，在黄昏彻底结束之前，往主峰方向飞去，飞得极快，再不回头，在身后留下一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银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目光里的远方，湖面上留下一片浮动的金红水光，夭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一语未发，只是瞬间，二人便出现在了后院的梧桐树下。
两人离开石中界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时分，而后又在湖上看了事件始末，这个时候，夕阳留下所剩不多的余晖供人瞻仰，无言的沉暮从黄昏中析出，感染人类的心智。
在叶枫十二年的生命旅程中，从未有比此刻更为深邃、更为沉重的黄昏。
意义，叶枫开始感受到这个词汇的重量，很多的意义淤积在心底，但他看不明白，许多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东西，却又偏偏感觉那些极为重要。
沉默半晌，他说道:“我去做饭。”
“等等。”坐在秋千上的夭月叫住了他。
“嗯？”叶枫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给你。”夭月心念一动，便有一尾金红鲤鱼落在他面前，甩着尾巴在地上蹦哒，鲜活异常。
“这个是……”
“之前从湖底抓来的，会做吗？我想吃这个。”夭月的脸庞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透着小女孩一般的任性。
被她的笑容冲淡了心底那股沉郁，因黄昏而来的垂暮感因此被抹去，他的心智从那样一个黄昏中被解脱出来，他微笑着说:“我试试。”
叶枫熟练地抠住金色鲤鱼的鱼鳃，将它提起。这不是普通的鱼类，这是妖兽。
夭月此前已经封印了金色鲤鱼的力量，若非如此叶枫根本别想轻而易举抓住它，即便如此，叶枫正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料理它的时候，一时走神，被一尾巴扇在脸上。
夭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吃了教训后，叶枫知道厉害，当即往鱼头上一砸，这才提着这尾金色鲤鱼进了家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被家里的模样惊了一下，茶几上尽是包装袋之类的垃圾，沙发上坐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电视屏幕，看着一幕幕光影变幻。
“大叔？”
“啊？回来了啊。”闻声，叶擎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回了一声，可眼睛还是紧盯着电视屏幕，又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下意识地咀嚼着。
“我才离开一天。”叶枫皱了皱眉头，估计他又是一晚没睡，“别吃了，我去做饭。”
“好。”叶擎苍再次应了一声，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又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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