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物种起源与魔法师
叶枫走后，叶卡琳娜看着屏幕上繁杂的代码，摇了摇头。
极纯粹的无间之理，虽然依然微弱，但并不存在第二种力量，叶卡琳娜心里也确定了那种近乎触及根源的燃烧现象并不是由真理带来的。
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叶卡琳娜还因此松了口气，真理之环的前身，那个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真理之眼曾经想要铸造一个能够承载复数真理的容器，但是无一例外的，所有实验都失败了，第二种真理诞生的时候，往往就是“容器”破碎之时。
既然那种诡异的燃烧现象无关真理，叶卡琳娜也就放下了多余的好奇心，转而研究那正在逐步苏醒的无间真理。
准确来说，他们此前都小看了这个尚且是首次出现的真理，尽管他们自认为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不过叶枫体内的真理还没完全进入成熟态，后续的观察倒也来得及，至于更进一步的研究，她倒是也有一点想法，只不过伊斯特林老师严肃地警告过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当然，她本身也并不想对他做一些禁忌实验，比起一些真正的魔法师，她的节操值尚且充足。
……
上体育课的时候，当同学涌向各处运动场所，叶枫独自去了图书馆。
之前阿德莱德还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开黑，一起探索他发现的新地图，但被他拒绝了。深渊主宰的地图系统很复杂，相对稳定的多层位面空间夹层中经常出现小型可探索地图，里面偶尔会有些小惊喜，比如，一只漂亮的魅魔族系大姐姐！当然，是和谐处理过的，真正的魅魔穿得实在太少了，不适合未成年人接触。
阿德莱德这么多次邀请他一起玩，叶枫也稍稍提起了些兴趣，打算有空注册一个账号，但不是现在。
他熟练地在图书馆电脑系统上输入书名，检索到书的位置后，叶枫走入了层叠的书架中。
从残留着木质纹理的书架上抽出那本名为《物种起源》的褐色书籍，叶枫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挲着镌刻书名的封面，指尖传来清晰的凹凸感。书看起来很新，并没有多少灰尘，被称作纯净知识之木的黄梣木本身就有防尘、驱虫的功效。书的封面上除了方正的炎文，下方还有一行同样含义的拉丁文，飘逸而又神秘。
——《物种起源》
拿着书走出藏书室大门的时候，叶枫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透过书架的间隙看到少女隐约的轮廓。
心里隐隐有些跃动，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叶枫也算图书馆的常客，自然知道晴空也经常来这里，不过相遇甚少，他并不习惯在那种压抑的安静中阅读，他喜欢多一点喧闹作为安静的点缀。因此，他常常借了书就走，很少待在阅览室中，他有专门的阅读地点。
金顶菩提之下，少年摊开厚重的书本，背靠虬结的树干上，安静阅读。
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叶枫脑海中还是回荡着幻想中看到的那一幕，意义从根源中流露出来，树冠上的奇迹坠落到地上，最初的人也从树上来到了树下。
这些难以名状的景象让叶枫心底泛起一种奇特的感受，最终记忆沉淀，意义凝结，他想到了《物种起源》。
《物种起源》是在第一次技术革命的余韵中，第二次技术革命刚刚起步的时候，著名学者达尔文撰写的著作。
根据《物种起源》提供的知识基础，后来的学者猜测人类始祖是生活在原始雨林中的森林古猿，人类正是由森林古猿在无数种可能中一步步演化而来的。
那么，按照这种观点，人类的确是从树上下来的。
叶枫很喜欢的一本科幻作品中有这么一句令他印象深刻的话：“……他们从树上下来就一直在打架！”
叶枫合上了书本，低头沉思，将残留在心头的文字尽数抹去，只剩下纯粹的、并不具体的意义。
肩膀上，提亚斯轻轻拉扯他的一缕头发，“叶枫，这本书中藏着【进化】的真理。”
“你想要？”叶枫看了提亚斯一眼，也没有拒绝，一副大可商量的样子。
提亚斯摇了摇头，“没用，【进化】已经有宿主了，而且我也吞食过这本书。你是不是在想那天看到的东西？”
“嗯。”
“别想了，那不是你能看到的风景，那是魔法师们的最终追求，而你现在还处在认识的基础阶段。”提亚斯翻了翻白眼。
叶枫有些讶异，自己只是随便胡思乱想，没想到就扯上了魔法师的最终追求。
提亚斯改不了好为人师的性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拿你手中的这本书来说吧，里面的确藏着【进化】的真理，因为这是达尔文基于自己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所提炼出来的东西，他通过观察、采集、实践，以及合理推测，最终确定了这个关于物种诞生的假说。”
“所以，它涉及到了【进化】的真理，尽管只是关于生物的那一部分，但也基本阐明了进化的至理，适应性的双向选择。因此，这本书中蕴含着真理的碎片。”
“而你还停留在认知世界表象的阶段，从对现象的观测中将特定意义提炼出来，逐步沉淀到灵魂深处，直到某天，在某个契机的影响下，足够质量的真理碎片就会自行聚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真理。但是更大的可能却是那些真理碎片永远沉寂着。”
“也只有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凭借自身的智慧与知识引导真理坠落到地上，将不可名的真理传于口耳、付诸文字、落于纸笔，为他人所知。”
“世界树上的那些果实？”叶枫突然问道。听到提亚斯用了“坠落”这个词，他蓦地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果实坠落的画面。
而提亚斯却突然没了声音，没有马上回答他。它偷偷看了叶枫一眼，发现叶枫也在看它，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马上摇头。
等叶枫追问的时候，它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只告诉叶枫，“不能说。”
精读过自己感兴趣的那一部分后，将剩下的内容泛泛浏览一遍，叶枫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大名鼎鼎的《物种起源》不算太厚，叶枫从头到尾看完大概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而这个时候也快放学了，水曜日是以体育课划上句号的。
将书籍归还给图书馆后，叶枫也准备回家了。
前几天跟克洛伊的那一战不是没有后果的，战斗结束后，他的身躯依旧完好无损，他也毫无感觉，只感觉玩了一场超现实游戏，甚至还能配合叶卡琳娜采集信息，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好像信号延迟一般，无数庞杂的信息逐渐渗入脑海，过多的意义淤积，导致他头脑浑噩，思维运转迟钝。
——意识早已接收过这些信息，现在轮到身体将其记载下来了。
不过问题不大，只是这段时间里，世界树下的一幕幕在眼前反复重演，只要一走神就会看到这些世界树下曾经发生过的事。头脑的浑噩导致叶枫一直无暇顾及，直到今天感觉好些了，才有心思翻开这本《物种起源》寻找答案。
相比之下，克洛伊的问题才大，那根由生命树的枝干制作而成的魔杖彻底报废了，心疼得要滴血。
《沉默者的美德》中提到的塞伦特是叶枫所知的第一位魔法师，那是以沉默禁绝自然语言的传奇魔法师，无人可以在他面前道出世界的真相。
就在刚刚，叶枫知道了《物种起源》的作者达尔文同样也是一位魔法师，有些惊讶，虽然提亚斯用了“据说”这个字眼，但叶枫还是下意识地将它所说的当成事实。
这样一位鼎鼎有名的学者居然是魔法师，令叶枫有些世界观崩塌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可能。《沉默者的美德》中就提到过，魔法的真实面目是笼罩在神秘中的知识，魔法师以神秘作为介质进行施法。
在达尔文那个时代，神权还横亘在地上，紧勒住文明的咽喉，诸神的代行者鞭笞着凡人的王。在那样一个时代，关于进化的知识的确是神秘的，是不为人知的，人们还沉浸在一切生命都是神明创造的幻想当中，但达尔文先生却成功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从现象中发掘出了这些宝贵的知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的确是一位魔法师没错。
第一位从天地自然伟力中领悟了创生火焰之法的人必然是一位能够驾驭火之力的魔法师，至少在他的时代，他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
所谓魔法，就是凭借我懂你不懂的知识欺负人，所以在过去，魔法师也往往代表着先进与智慧。
叶枫也懂得创生火焰的知识，并且这种知识是不为大众所熟知的、仅仅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所以他也算个半吊子魔法师，但如果他用打火机生火，除非穿越回古代，否则没人会认为他是个魔法师。
据提亚斯所说，古代的魔法师们自现象中洞察世界的真理，用智慧从未知中开辟出知识，将其纳入已知的领域，他们无疑是文明的先行者，无数后来人都走在他们开辟出来的道路上。
意义从根源中流露出来，而知识从魔法师们的手中流传出去。
当神秘褪去，魔法不存，曾经由高贵的魔法师掌管的禁忌知识广泛传播开，为凡人所知，魔法师们的时代就是这样被凡人们一步步逼到死角。
叶枫不知道这是不是魔法师们的本意，因为当神秘褪去，魔法也不再配称之为魔法。因未知而恐惧，因神秘而敬畏。当凡人能够正确认知魔法的力量，那么，魔法也就失去其应有的力量。
想到这儿，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泛黄的书页——虽然很新，但书页就是这个颜色。
所谓的《物种起源》就是达尔文先生提出来的关于他所知“生物进化”知识的总结，当这本书以物质载体呈现在他人面前，达尔文所拥有的力量也就不再伟大，魔法师的身份也就此失格，但是，这恰恰推动了文明的发展。
别的不说，联邦的“进化者计划”就是基于生物进化论而提出来的。
进化者计划是联邦深度解析自然进化奥秘后，希望以主动进化替代自然选择的被动进化，希望以此将动辄成千上万年的进化积累压缩在一个人类能够直视的时间尺度上，堪称谋夺天地伟力的绝世工程。
如果叶枫没有从黑世中醒来，没有遇到夭月，没有遇到提亚斯，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走上这样一条进化之路。
不过，进化者计划铺就的进化之路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人类目前仍然无法触及上帝禁区，解读自身的根源密码，进化的方向本身是不可控的，只能将其交托给概率。如果没有觉醒特殊基因，或者觉醒的能力很废物，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过完平凡一生，如果不甘平凡也可以，只是路会很难走。
没有什么比渴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但无论如何，进化者计划中出现的良性变异终将一步步累积起来，最终使得整个族群跨过进化壁障，跨过无数岁月的积累，实现全种族的升华。
从这一点来看，达尔文先生的确是无私的——魔法师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吝惜知识，并不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广泛流传，即便是魔法师之间的交流也是有限的，知识通常也仅在某个群体内小范围流传。
——神秘才是赋予魔法以力量的根源。
虽然他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但这并不奇怪，没有那群魔法师，就没有今天的文明，那个时代有很多背叛自身阶级立场的魔法师，比如达尔文，比如塞伦特。
当知识广为流传，魔法师不再独自保有知识，笼罩其上的神秘被揭开，魔法师将重新沦为凡人，但作为文明的先行者，达尔文先生在人们心中依然伟大。
极纯粹的无间之理，虽然依然微弱，但并不存在第二种力量，叶卡琳娜心里也确定了那种近乎触及根源的燃烧现象并不是由真理带来的。
倒也没有多少失望，叶卡琳娜还因此松了口气，真理之环的前身，那个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真理之眼曾经想要铸造一个能够承载复数真理的容器，但是无一例外的，所有实验都失败了，第二种真理诞生的时候，往往就是“容器”破碎之时。
既然那种诡异的燃烧现象无关真理，叶卡琳娜也就放下了多余的好奇心，转而研究那正在逐步苏醒的无间真理。
准确来说，他们此前都小看了这个尚且是首次出现的真理，尽管他们自认为已经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不过叶枫体内的真理还没完全进入成熟态，后续的观察倒也来得及，至于更进一步的研究，她倒是也有一点想法，只不过伊斯特林老师严肃地警告过她，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当然，她本身也并不想对他做一些禁忌实验，比起一些真正的魔法师，她的节操值尚且充足。
……
上体育课的时候，当同学涌向各处运动场所，叶枫独自去了图书馆。
之前阿德莱德还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开黑，一起探索他发现的新地图，但被他拒绝了。深渊主宰的地图系统很复杂，相对稳定的多层位面空间夹层中经常出现小型可探索地图，里面偶尔会有些小惊喜，比如，一只漂亮的魅魔族系大姐姐！当然，是和谐处理过的，真正的魅魔穿得实在太少了，不适合未成年人接触。
阿德莱德这么多次邀请他一起玩，叶枫也稍稍提起了些兴趣，打算有空注册一个账号，但不是现在。
他熟练地在图书馆电脑系统上输入书名，检索到书的位置后，叶枫走入了层叠的书架中。
从残留着木质纹理的书架上抽出那本名为《物种起源》的褐色书籍，叶枫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挲着镌刻书名的封面，指尖传来清晰的凹凸感。书看起来很新，并没有多少灰尘，被称作纯净知识之木的黄梣木本身就有防尘、驱虫的功效。书的封面上除了方正的炎文，下方还有一行同样含义的拉丁文，飘逸而又神秘。
——《物种起源》
拿着书走出藏书室大门的时候，叶枫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透过书架的间隙看到少女隐约的轮廓。
心里隐隐有些跃动，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叶枫也算图书馆的常客，自然知道晴空也经常来这里，不过相遇甚少，他并不习惯在那种压抑的安静中阅读，他喜欢多一点喧闹作为安静的点缀。因此，他常常借了书就走，很少待在阅览室中，他有专门的阅读地点。
金顶菩提之下，少年摊开厚重的书本，背靠虬结的树干上，安静阅读。
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叶枫脑海中还是回荡着幻想中看到的那一幕，意义从根源中流露出来，树冠上的奇迹坠落到地上，最初的人也从树上来到了树下。
这些难以名状的景象让叶枫心底泛起一种奇特的感受，最终记忆沉淀，意义凝结，他想到了《物种起源》。
《物种起源》是在第一次技术革命的余韵中，第二次技术革命刚刚起步的时候，著名学者达尔文撰写的著作。
根据《物种起源》提供的知识基础，后来的学者猜测人类始祖是生活在原始雨林中的森林古猿，人类正是由森林古猿在无数种可能中一步步演化而来的。
那么，按照这种观点，人类的确是从树上下来的。
叶枫很喜欢的一本科幻作品中有这么一句令他印象深刻的话：“……他们从树上下来就一直在打架！”
叶枫合上了书本，低头沉思，将残留在心头的文字尽数抹去，只剩下纯粹的、并不具体的意义。
肩膀上，提亚斯轻轻拉扯他的一缕头发，“叶枫，这本书中藏着【进化】的真理。”
“你想要？”叶枫看了提亚斯一眼，也没有拒绝，一副大可商量的样子。
提亚斯摇了摇头，“没用，【进化】已经有宿主了，而且我也吞食过这本书。你是不是在想那天看到的东西？”
“嗯。”
“别想了，那不是你能看到的风景，那是魔法师们的最终追求，而你现在还处在认识的基础阶段。”提亚斯翻了翻白眼。
叶枫有些讶异，自己只是随便胡思乱想，没想到就扯上了魔法师的最终追求。
提亚斯改不了好为人师的性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拿你手中的这本书来说吧，里面的确藏着【进化】的真理，因为这是达尔文基于自己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所提炼出来的东西，他通过观察、采集、实践，以及合理推测，最终确定了这个关于物种诞生的假说。”
“所以，它涉及到了【进化】的真理，尽管只是关于生物的那一部分，但也基本阐明了进化的至理，适应性的双向选择。因此，这本书中蕴含着真理的碎片。”
“而你还停留在认知世界表象的阶段，从对现象的观测中将特定意义提炼出来，逐步沉淀到灵魂深处，直到某天，在某个契机的影响下，足够质量的真理碎片就会自行聚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真理。但是更大的可能却是那些真理碎片永远沉寂着。”
“也只有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凭借自身的智慧与知识引导真理坠落到地上，将不可名的真理传于口耳、付诸文字、落于纸笔，为他人所知。”
“世界树上的那些果实？”叶枫突然问道。听到提亚斯用了“坠落”这个词，他蓦地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果实坠落的画面。
而提亚斯却突然没了声音，没有马上回答他。它偷偷看了叶枫一眼，发现叶枫也在看它，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马上摇头。
等叶枫追问的时候，它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只告诉叶枫，“不能说。”
精读过自己感兴趣的那一部分后，将剩下的内容泛泛浏览一遍，叶枫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大名鼎鼎的《物种起源》不算太厚，叶枫从头到尾看完大概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而这个时候也快放学了，水曜日是以体育课划上句号的。
将书籍归还给图书馆后，叶枫也准备回家了。
前几天跟克洛伊的那一战不是没有后果的，战斗结束后，他的身躯依旧完好无损，他也毫无感觉，只感觉玩了一场超现实游戏，甚至还能配合叶卡琳娜采集信息，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好像信号延迟一般，无数庞杂的信息逐渐渗入脑海，过多的意义淤积，导致他头脑浑噩，思维运转迟钝。
——意识早已接收过这些信息，现在轮到身体将其记载下来了。
不过问题不大，只是这段时间里，世界树下的一幕幕在眼前反复重演，只要一走神就会看到这些世界树下曾经发生过的事。头脑的浑噩导致叶枫一直无暇顾及，直到今天感觉好些了，才有心思翻开这本《物种起源》寻找答案。
相比之下，克洛伊的问题才大，那根由生命树的枝干制作而成的魔杖彻底报废了，心疼得要滴血。
《沉默者的美德》中提到的塞伦特是叶枫所知的第一位魔法师，那是以沉默禁绝自然语言的传奇魔法师，无人可以在他面前道出世界的真相。
就在刚刚，叶枫知道了《物种起源》的作者达尔文同样也是一位魔法师，有些惊讶，虽然提亚斯用了“据说”这个字眼，但叶枫还是下意识地将它所说的当成事实。
这样一位鼎鼎有名的学者居然是魔法师，令叶枫有些世界观崩塌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可能。《沉默者的美德》中就提到过，魔法的真实面目是笼罩在神秘中的知识，魔法师以神秘作为介质进行施法。
在达尔文那个时代，神权还横亘在地上，紧勒住文明的咽喉，诸神的代行者鞭笞着凡人的王。在那样一个时代，关于进化的知识的确是神秘的，是不为人知的，人们还沉浸在一切生命都是神明创造的幻想当中，但达尔文先生却成功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从现象中发掘出了这些宝贵的知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的确是一位魔法师没错。
第一位从天地自然伟力中领悟了创生火焰之法的人必然是一位能够驾驭火之力的魔法师，至少在他的时代，他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
所谓魔法，就是凭借我懂你不懂的知识欺负人，所以在过去，魔法师也往往代表着先进与智慧。
叶枫也懂得创生火焰的知识，并且这种知识是不为大众所熟知的、仅仅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所以他也算个半吊子魔法师，但如果他用打火机生火，除非穿越回古代，否则没人会认为他是个魔法师。
据提亚斯所说，古代的魔法师们自现象中洞察世界的真理，用智慧从未知中开辟出知识，将其纳入已知的领域，他们无疑是文明的先行者，无数后来人都走在他们开辟出来的道路上。
意义从根源中流露出来，而知识从魔法师们的手中流传出去。
当神秘褪去，魔法不存，曾经由高贵的魔法师掌管的禁忌知识广泛传播开，为凡人所知，魔法师们的时代就是这样被凡人们一步步逼到死角。
叶枫不知道这是不是魔法师们的本意，因为当神秘褪去，魔法也不再配称之为魔法。因未知而恐惧，因神秘而敬畏。当凡人能够正确认知魔法的力量，那么，魔法也就失去其应有的力量。
想到这儿，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泛黄的书页——虽然很新，但书页就是这个颜色。
所谓的《物种起源》就是达尔文先生提出来的关于他所知“生物进化”知识的总结，当这本书以物质载体呈现在他人面前，达尔文所拥有的力量也就不再伟大，魔法师的身份也就此失格，但是，这恰恰推动了文明的发展。
别的不说，联邦的“进化者计划”就是基于生物进化论而提出来的。
进化者计划是联邦深度解析自然进化奥秘后，希望以主动进化替代自然选择的被动进化，希望以此将动辄成千上万年的进化积累压缩在一个人类能够直视的时间尺度上，堪称谋夺天地伟力的绝世工程。
如果叶枫没有从黑世中醒来，没有遇到夭月，没有遇到提亚斯，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走上这样一条进化之路。
不过，进化者计划铺就的进化之路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人类目前仍然无法触及上帝禁区，解读自身的根源密码，进化的方向本身是不可控的，只能将其交托给概率。如果没有觉醒特殊基因，或者觉醒的能力很废物，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过完平凡一生，如果不甘平凡也可以，只是路会很难走。
没有什么比渴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但无论如何，进化者计划中出现的良性变异终将一步步累积起来，最终使得整个族群跨过进化壁障，跨过无数岁月的积累，实现全种族的升华。
从这一点来看，达尔文先生的确是无私的——魔法师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吝惜知识，并不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广泛流传，即便是魔法师之间的交流也是有限的，知识通常也仅在某个群体内小范围流传。
——神秘才是赋予魔法以力量的根源。
虽然他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但这并不奇怪，没有那群魔法师，就没有今天的文明，那个时代有很多背叛自身阶级立场的魔法师，比如达尔文，比如塞伦特。
当知识广为流传，魔法师不再独自保有知识，笼罩其上的神秘被揭开，魔法师将重新沦为凡人，但作为文明的先行者，达尔文先生在人们心中依然伟大。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