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

    今日午时,吃饭间,母亲忽得盯着我的胸口,我低下头打量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我给你请回来的那只玉兔呢?怎么没有带着!”母亲的语气有些焦急。

    “忘记了。”我夹了一口饭,吞进嘴里。“一会儿就带。”为了息事宁人,我说道。

    母亲放在碗筷,脚步匆匆地赶至我的卧房,从床头小心翼翼地拿起玉兔挂坠站在我身边,“带上它!”母亲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这是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给你请回来的宝物,有灵性的!”。

    说起这玉兔挂坠,还是一个多月前母亲不知从谁处听说,离我家十多公里外有个算命先生,极为灵验。每日家门口络绎不绝地有人找他卜算。据说母亲说,她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倒霉的喝凉水都塞牙,可找过那算命先生后,竟接连在单位受到嘉奖。这个“传说”在母亲心中奠定了算命先生不可动摇的地位。

    母亲经常为我的人生感到焦虑不安。终于经不住诱惑,在某一个大雨滂沱的天气里赶去了离家十多公里的“穷乡僻壤”(似乎在世人眼中,不论是否真有才华,只要稍有名气,又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都是“世外高人”)。母亲认为,这样更有诚意。

    不知道算命先生和母亲说了什么,只知道母亲急匆匆在泥泞中又赶去了菜市场。然后提了两只活蹦乱跳,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送去了算命先生处。之后一番牛鬼蛇神的操作,两只公鸡躺在内堂里奄奄一息,而母亲则恭恭敬敬地请回了这只玉兔,用两只公鸡和一些“薄礼”换回的玉兔。

    算命先生告诉母亲,我命中缺土,所以做事总是不稳重,而“兔”的谐音是“土”,这经过开光的玉兔带上些日子,与我的气运相通之后,定能保我事业顺利,心想事成!

    自从有了这开头之后,母亲竟成为了算命先生的门徒。原本有两盆花恰到好处地装点着的阳台,一个月以内竟激增至二十多盆,各个有着吉祥的寓意。每间房间门口又都悬挂着各种从算命先生处请回的“镇宅之宝”,一时间家里满是封建迷信的意味。再加上母亲不断重复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更加令我不知道如何自处。

    听母亲炫耀,那算命先生处有很多为了孩子祈福的父母。究其形式,就如同高考考场门口的那些穿旗袍的母亲,和贴粽子的父亲(穿旗袍寓意旗开得胜,贴粽子就更有意思了—考生的父亲们在母亲们的摇喊助威下,似乎年轻了二十多岁,各自用尽吃奶的力气,紧贴着考场的外墙蹦跳着。高举着的双手里握着白白嫩嫩的粽子,据说贴得越高,孩子高“粽”(中)的机会就越大)。一场考试下来,考生倒不比他们的父母更累了。

    算命先生那儿,我是不肯相信的。但又可怜天下父母盼望子女成龙成风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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