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翻箱倒柜地把冬衣拿出来在太阳下晾晒。挑选了一件稍薄点的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在过去,立冬就意味着冬季的开始,这一天因是秋冬之交,所以老人们也表现得非常隆重。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两个节气,一是立冬,二是除夕。因为每到这两天,家里总是会聚在一起包饺子,各个分工明确。外婆调馅,外公和面。外婆调出来的饺子馅儿是我最爱吃的。以至于长大之后,无论再去过多少名声在外的饺子馆,也都不觉得比得过外婆的味道。

    两只红白相间的大搪瓷盆,盆边印着“喜”字或“鸳鸯”。据说这是外公和外婆结婚时家里特别添置的,因此用得也特别仔细,只有在热闹的“大场合”才能见到它们的身影。

    一只盆里是喷香的饺子馅,一只盆里是湿沙布盖着的洁白且软硬适中的面团。早早等候在一旁的姨姨舅舅们,搬桌子的搬桌子,拿饺子帘儿的拿饺子帘儿。舅舅和姨父们擀面皮,舅妈和姨姨们围着圆桌,一边聊着家常话,一边手脚麻利地包好一个个胖嘟嘟的饺子,再用大拇指在饺子中间稍稍一顶,一个月牙儿形状的饺子就完成了。

    姥姥抱着我说:“吃了饺子,冬天就不会冻耳朵了。”

    那月牙儿形状的饺子也的确像极了耳朵。以至于有一年在外上学冻了耳朵,我也固执的认为是因为那年立冬我忘了吃饺子。

    母亲和父亲做收尾工作,一把包好的饺子投入大锅里煮。母亲说,等水开三次,饺子全部浮起来就是煮好了。至于为什么是三次,我想大约源于“三生万物”或“事不过三”。总之,“三”这个数字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总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煮出来的热滕滕的第一碗饺子,必然是由我欢欢喜喜地端给外公外婆的,不过事实上,端给外婆的那一碗也总是我的。哥哥姐姐总是羡慕地看着我坐在外公外婆中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馈赠。

    因着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外公外婆便格外疼爱我。在一大家人的团圆中,在充满欢声笑语的氛围中,在饺子飘散着香气和热气的氤氲中,让我保留下了儿时最欢快的记忆。

    而每每回家之前,手中也总是拎着满满一袋,包好冻起来的饺子,足够吃上好些天,延续了立冬的欢乐。

    尽管冬天很冷,但那交替着用双手捧起、放下、再捧起的盛满饺子的碗,以及呼着热气也迫不及待地要吞进嘴里的饺子,却是我儿时在一年中最为向往的。

    有人说,童年时快乐的记忆是为了成年后的不快乐而准备的。我想,他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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