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尼亚对周围的变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站起来，转身……
“啊——！！”
我以为我当时我发疯似的惨叫起来，而事实上，玛雅说，我没有太大反应，以至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我根本已经吓傻了。
因为尼亚手上多了个东西。他从花坛泥土里刨出来的，一颗黑黄变色的头骨。最恐怖的还不是骨骸本身，最恐怖的是：繁茂翠绿的茎叶从头骨空洞的眼眶里伸展出来，顶上还开着一朵娇艳鲜红的花。
之后，士兵们在其他花坛里也挖出来人类的骨骸。有的完整，有的残破。
这些翠绿翠绿的植物在尸体里生长扎根，有的根须比较浅，在皮肤下如无数小蛇一样扭曲着。翠绿的枝干从尸体的嘴里、眼眶里生长出来，招摇着它们鲜艳的生命，与它们所扎根的“土壤”形成强烈的对比。
尼亚是唯一能够镇定的对待这些尸体的人。过了一会儿，我们从他口中听到了更让人震惊的话——
“他们被埋下去的时候大概还活着，只是因为受伤太重昏死过去。看这具比较新鲜的尸体……”
“够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让我非常吃惊。因为说这个话的不是某个士兵或者冒险者，而是雷撒尔。
圣骑士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似的。而尼亚看了看那些被挖出来的尸骸，又看了看雷撒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很快，海诺格斯就召回了所有手下。庭院里肯定还有更多尸骸，不过，没必要都找出来。所有人忽然间都安静了，气氛变得压抑而紧张。
“先搜里面。”海诺格斯用通行语对雷撒尔说，“我们肯定得……”
他话还没说完，修道院主体建筑的大门缓缓地朝外开启了！
我本能地握紧了法杖，同时施展冰封装甲保护自己。
门缝越开越大，露出里面若干个接近两米的怪物。它们肩膀上似乎扛着什么东西，像是……人。不……是尸体。
怪物大概没想到外面有我们这么多人，似乎愣了一下。之后状况混乱。我们杀掉了大部分怪物，可还是有两只趁机逃进了修道院深处。
在海诺格斯的约束下，没人跟着追进去。
雷撒尔像个套着金属外壳的木偶似的走到那几个刚刚被扛出来的尸体面前，然后单膝跪下。我不敢看那些尸体，它们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勉强还有人形的一团血肉骨头。
中年指挥官注视着圣骑士的背影，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我听不懂西方语，更不懂作战技巧，所以我只管留意着雷撒尔：他在死者身旁无声祈祷了一阵，起身之后就站在原地，似乎又发呆了。周围的吵闹和危险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他的身体在这里，他的心不在。
“圣骑士，走了。”
唔，就像雷撒尔叫玛雅“亚马逊”一样，玛雅也一直把雷撒尔叫“圣骑士”。
雷撒尔转头看过来，双眼迟钝地凝聚起焦点。片刻，他用力揉了揉额角，朝我们走了过来。
旁边，有人发出不耐烦地嘀咕声，随后是尼亚的冷哼。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两个蛮族战士——我终于搞清楚他们是来自遥远高原的异族，终于不必用体格去称呼他们了——居然也在。
唉，我几乎都忘了。他俩说过——好像只是乌瑞克说了，不过他俩应该是搭档，一个人和两个人没区别——要跟着尼亚，所以……
在我们之前进入修道院的是一队士兵。好像还夹杂着两三个冒险者？没看清。不由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又一队士兵跟着进来，然后拐进了游廊另一边。
猛地有些心慌，连忙握紧法杖，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之前在外面看时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进到里面，顿时清晰地感受到魔怪们给这片美丽的建筑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破碎的、腐烂的、肮脏的……
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
乌瑞克越来越暴躁。他好像很讨厌修道院曲折蜿蜒的走道和回廊，也很厌烦精心构造的庭院装饰。如果不是拆房子效率更低，我怀疑他会一路毁坏墙壁走直线。
霍勒斯坦显然很习惯同伴这个德行，根本不理会偶尔对着柱子或者墙壁撒气的乌瑞克。
托他俩的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玛雅只射出一箭，雷撒尔甚至没有挥剑的机会。我和尼亚嘛，差不多就是：看着就好。
可是，这很奇怪。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遇到了六七只弱小的恶魔和两个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着的萝格——死了的萝格。
那个恶魔女王不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据点了吗？为什么……这些小恶魔甚至还没有我们在野外遇到的怪物可怕。精锐们被藏起来准备给我们雷霆一击，还是，她自持强悍，根本不在意身边有没有扈从？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让人心惊肉跳。
尼亚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的东西在我们走过的岔口做了记号。雷撒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放弃了。
之后一直走啊走，然后走在最前面的蛮族战士停了下来。借着乌瑞克手里的火把光，我看见前面没路了，这条宽敞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实的双开木门。其中半扇门往里面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就仿佛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曾经进去或者是出来过。
就在这时，玛雅似乎听见了什么，快步跑上前试图推开那扇门。可门没有动。乌瑞克在旁边嘲笑似的“哈”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把火把插在墙壁上的火炬支架里，然后用肩膀抵着门用力一推——
门后面传来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厚实的门扉艰难地动了动。
看到这一幕，霍勒斯坦立刻上前去和伙伴一起努力。
这下，门朝里面打开的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当缝隙足够宽时，玛雅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
我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一步想跟上玛雅，却被雷撒尔伸手拦住。我疑惑地仰头看着他，结果发现他正看向尼亚。尼亚最初好像也不明白，接着想到了什么，居然笑出了声。他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也进去了门后的房间。
直到乌瑞克和霍勒斯坦也急不可耐地钻进去之后，我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既害怕又羞愧，同时对自己也有点生气。
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
一紧张害怕就不分敌我地胡乱施展法术。
不，不是控制不住，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控制。
一直以来……
遇到玛雅之前……
我都是一个人。
我之外，都是“敌人”。
这时，一串震耳欲聋的吼叫打断了我的思绪。精神和意识“嗡”的一下散成无数碎片，就好像有人用棍子打了我的头。
雷撒尔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就转身看向我们来的方向。
“法师。”他轻声叫道。
“我、我没事。”
一边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一句，一边率先施展冰封装甲。幸好敌人不是在眼前，不然……只是，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从走廊拐角那边爬出来的东西让我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有些东西小小的时候还行，一旦变得巨大，就会变得恐怖。比如说——
蜘蛛！
还不只一只！
它们大约有普通成年男子那么高，八条长满倒钩的节肢长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快速移动，发出尖锐的咔哒声，比骷髅走动时骨骼的摩擦声还要难听百倍。它们单眼下的附肢差不多都有小婴儿的腿脚那么粗，但最让我难受的是它因巨型化而变得更加庞大的腹部！
我曾经打死过普通蜘蛛。在森林里时常会遇上这种或者可爱或者讨厌的小东西。
但是，如果打死这种巨蜘蛛（GiantSpider）……
光是想象一下爆裂出来的黏液和内脏构成物，我就恶心得想吐。
不能打烂它们。
阿斯特拉在上！别！不要用双手剑去劈开它们！
眼看着雷撒尔迎向那些巨蜘蛛，我差点尖叫出来。冰弹一个接一个凝结成型，划出一道道怪异的弧线，绕过圣骑士落到了巨蜘蛛身上。
冰冻。
从表皮到里面。
全部！
全部给我变成“冰块”！
雷撒尔的双手饰剑毫不留情地从八只单眼的中间劈进去，把巨蜘蛛的头部直接劈成了两半。
啊？只是脑袋啊？
我刚想松一口气，就看见一片黑影从巨蜘蛛尸体里面窜出来。
脑子还没回过神，身体习惯已经接连施展了两次霜之新星将那些鬼东西牢牢地冻在原地。
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很多很多小蜘蛛。
唔，说它们小是跟那些巨蜘蛛比。它们最小的也有人类拳头那么大！
我毫不犹豫地施展了连串的冰弹和闪电，将它们全部变成了残渣碎片。
而雷撒尔，他已经冲向另一只巨蜘蛛了。
当杀死三只巨蜘蛛和不知道多少小蜘蛛后，剩下的两只巨蜘蛛居然后退了好几步。雷撒尔没有追击，反而退回到我身边。
十六只单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过了一会儿，巨蜘蛛再次后退，然后掉头逃走了。
这和其他怪物的反应不一样呢！
“克雷丝。”
玛雅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我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她并不是太紧张。我不由地先看了雷撒尔一眼，见他没反对，才急匆匆地跑进那扇大门。
门后面没有我想的那么黑，却比我预料的还要宽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广阔的、大厅。它应该有窗户，只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只能从墙壁的裂隙里透进来，将这片广阔空间切割成若干支离破碎的昏暗区域。
隐约分辨出两只巨蜘蛛破破烂烂的躺在它们粘稠的浆液里面，显然已经死了。蛮族战士正胡乱地拍打着同伴的身体，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弄下来。
魔法女神在上，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玛雅几乎立刻就发现我来了。不等她再说什么，我飞快地跑近蛮族战士，闷头释放了一次低威力的霜之新星。冰霜的寒气蛮族战士僵直了短暂的一瞬间，却让他们身上的东西扑簌簌的全部掉了下来。随后，那些小蜘蛛就被蛮族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踩成了烂泥。
我环顾周围，疑惑地问：
“尼亚呢？”
玛雅用眼神指出一个方向——那一片笼罩着层层叠叠的蛛网，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残留着……骨骸。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往玛雅身边靠了靠。
过了一会儿，尼亚用一根骨头扯开那些蛛网钻了出来。
好在他走过来之前把骨头扔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有点难为情，抿紧嘴唇，尽量绷紧脸。
“死了？”霍勒斯坦用蹩脚的通行语问道。
“早就死了。”尼亚回答。
玛雅很惊讶，脱口说道：
“不可能。我听见……”
“巨蜘蛛的毒液早就杀死他们了。”死灵巫师语气平淡地打断了玛雅的话，“这种毒，同时能让他们保持、‘新鲜’。他们死了，但没死透，会弄出点儿声音很正常。”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隐约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慌忙止住了思考。
“那种事情”……
连想象一下都不要！
“啊——！！”
我以为我当时我发疯似的惨叫起来，而事实上，玛雅说，我没有太大反应，以至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我根本已经吓傻了。
因为尼亚手上多了个东西。他从花坛泥土里刨出来的，一颗黑黄变色的头骨。最恐怖的还不是骨骸本身，最恐怖的是：繁茂翠绿的茎叶从头骨空洞的眼眶里伸展出来，顶上还开着一朵娇艳鲜红的花。
之后，士兵们在其他花坛里也挖出来人类的骨骸。有的完整，有的残破。
这些翠绿翠绿的植物在尸体里生长扎根，有的根须比较浅，在皮肤下如无数小蛇一样扭曲着。翠绿的枝干从尸体的嘴里、眼眶里生长出来，招摇着它们鲜艳的生命，与它们所扎根的“土壤”形成强烈的对比。
尼亚是唯一能够镇定的对待这些尸体的人。过了一会儿，我们从他口中听到了更让人震惊的话——
“他们被埋下去的时候大概还活着，只是因为受伤太重昏死过去。看这具比较新鲜的尸体……”
“够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让我非常吃惊。因为说这个话的不是某个士兵或者冒险者，而是雷撒尔。
圣骑士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似的。而尼亚看了看那些被挖出来的尸骸，又看了看雷撒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很快，海诺格斯就召回了所有手下。庭院里肯定还有更多尸骸，不过，没必要都找出来。所有人忽然间都安静了，气氛变得压抑而紧张。
“先搜里面。”海诺格斯用通行语对雷撒尔说，“我们肯定得……”
他话还没说完，修道院主体建筑的大门缓缓地朝外开启了！
我本能地握紧了法杖，同时施展冰封装甲保护自己。
门缝越开越大，露出里面若干个接近两米的怪物。它们肩膀上似乎扛着什么东西，像是……人。不……是尸体。
怪物大概没想到外面有我们这么多人，似乎愣了一下。之后状况混乱。我们杀掉了大部分怪物，可还是有两只趁机逃进了修道院深处。
在海诺格斯的约束下，没人跟着追进去。
雷撒尔像个套着金属外壳的木偶似的走到那几个刚刚被扛出来的尸体面前，然后单膝跪下。我不敢看那些尸体，它们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勉强还有人形的一团血肉骨头。
中年指挥官注视着圣骑士的背影，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我听不懂西方语，更不懂作战技巧，所以我只管留意着雷撒尔：他在死者身旁无声祈祷了一阵，起身之后就站在原地，似乎又发呆了。周围的吵闹和危险仿佛都与他毫无关系。他的身体在这里，他的心不在。
“圣骑士，走了。”
唔，就像雷撒尔叫玛雅“亚马逊”一样，玛雅也一直把雷撒尔叫“圣骑士”。
雷撒尔转头看过来，双眼迟钝地凝聚起焦点。片刻，他用力揉了揉额角，朝我们走了过来。
旁边，有人发出不耐烦地嘀咕声，随后是尼亚的冷哼。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两个蛮族战士——我终于搞清楚他们是来自遥远高原的异族，终于不必用体格去称呼他们了——居然也在。
唉，我几乎都忘了。他俩说过——好像只是乌瑞克说了，不过他俩应该是搭档，一个人和两个人没区别——要跟着尼亚，所以……
在我们之前进入修道院的是一队士兵。好像还夹杂着两三个冒险者？没看清。不由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又一队士兵跟着进来，然后拐进了游廊另一边。
猛地有些心慌，连忙握紧法杖，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之前在外面看时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进到里面，顿时清晰地感受到魔怪们给这片美丽的建筑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破碎的、腐烂的、肮脏的……
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
乌瑞克越来越暴躁。他好像很讨厌修道院曲折蜿蜒的走道和回廊，也很厌烦精心构造的庭院装饰。如果不是拆房子效率更低，我怀疑他会一路毁坏墙壁走直线。
霍勒斯坦显然很习惯同伴这个德行，根本不理会偶尔对着柱子或者墙壁撒气的乌瑞克。
托他俩的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玛雅只射出一箭，雷撒尔甚至没有挥剑的机会。我和尼亚嘛，差不多就是：看着就好。
可是，这很奇怪。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遇到了六七只弱小的恶魔和两个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着的萝格——死了的萝格。
那个恶魔女王不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据点了吗？为什么……这些小恶魔甚至还没有我们在野外遇到的怪物可怕。精锐们被藏起来准备给我们雷霆一击，还是，她自持强悍，根本不在意身边有没有扈从？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让人心惊肉跳。
尼亚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的东西在我们走过的岔口做了记号。雷撒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放弃了。
之后一直走啊走，然后走在最前面的蛮族战士停了下来。借着乌瑞克手里的火把光，我看见前面没路了，这条宽敞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实的双开木门。其中半扇门往里面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就仿佛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曾经进去或者是出来过。
就在这时，玛雅似乎听见了什么，快步跑上前试图推开那扇门。可门没有动。乌瑞克在旁边嘲笑似的“哈”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把火把插在墙壁上的火炬支架里，然后用肩膀抵着门用力一推——
门后面传来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厚实的门扉艰难地动了动。
看到这一幕，霍勒斯坦立刻上前去和伙伴一起努力。
这下，门朝里面打开的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当缝隙足够宽时，玛雅迫不及待地挤了进去。
我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一步想跟上玛雅，却被雷撒尔伸手拦住。我疑惑地仰头看着他，结果发现他正看向尼亚。尼亚最初好像也不明白，接着想到了什么，居然笑出了声。他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也进去了门后的房间。
直到乌瑞克和霍勒斯坦也急不可耐地钻进去之后，我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既害怕又羞愧，同时对自己也有点生气。
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呢？
一紧张害怕就不分敌我地胡乱施展法术。
不，不是控制不住，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控制。
一直以来……
遇到玛雅之前……
我都是一个人。
我之外，都是“敌人”。
这时，一串震耳欲聋的吼叫打断了我的思绪。精神和意识“嗡”的一下散成无数碎片，就好像有人用棍子打了我的头。
雷撒尔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就转身看向我们来的方向。
“法师。”他轻声叫道。
“我、我没事。”
一边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一句，一边率先施展冰封装甲。幸好敌人不是在眼前，不然……只是，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从走廊拐角那边爬出来的东西让我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有些东西小小的时候还行，一旦变得巨大，就会变得恐怖。比如说——
蜘蛛！
还不只一只！
它们大约有普通成年男子那么高，八条长满倒钩的节肢长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快速移动，发出尖锐的咔哒声，比骷髅走动时骨骼的摩擦声还要难听百倍。它们单眼下的附肢差不多都有小婴儿的腿脚那么粗，但最让我难受的是它因巨型化而变得更加庞大的腹部！
我曾经打死过普通蜘蛛。在森林里时常会遇上这种或者可爱或者讨厌的小东西。
但是，如果打死这种巨蜘蛛（GiantSpider）……
光是想象一下爆裂出来的黏液和内脏构成物，我就恶心得想吐。
不能打烂它们。
阿斯特拉在上！别！不要用双手剑去劈开它们！
眼看着雷撒尔迎向那些巨蜘蛛，我差点尖叫出来。冰弹一个接一个凝结成型，划出一道道怪异的弧线，绕过圣骑士落到了巨蜘蛛身上。
冰冻。
从表皮到里面。
全部！
全部给我变成“冰块”！
雷撒尔的双手饰剑毫不留情地从八只单眼的中间劈进去，把巨蜘蛛的头部直接劈成了两半。
啊？只是脑袋啊？
我刚想松一口气，就看见一片黑影从巨蜘蛛尸体里面窜出来。
脑子还没回过神，身体习惯已经接连施展了两次霜之新星将那些鬼东西牢牢地冻在原地。
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很多很多小蜘蛛。
唔，说它们小是跟那些巨蜘蛛比。它们最小的也有人类拳头那么大！
我毫不犹豫地施展了连串的冰弹和闪电，将它们全部变成了残渣碎片。
而雷撒尔，他已经冲向另一只巨蜘蛛了。
当杀死三只巨蜘蛛和不知道多少小蜘蛛后，剩下的两只巨蜘蛛居然后退了好几步。雷撒尔没有追击，反而退回到我身边。
十六只单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过了一会儿，巨蜘蛛再次后退，然后掉头逃走了。
这和其他怪物的反应不一样呢！
“克雷丝。”
玛雅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我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她并不是太紧张。我不由地先看了雷撒尔一眼，见他没反对，才急匆匆地跑进那扇大门。
门后面没有我想的那么黑，却比我预料的还要宽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广阔的、大厅。它应该有窗户，只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阳光只能从墙壁的裂隙里透进来，将这片广阔空间切割成若干支离破碎的昏暗区域。
隐约分辨出两只巨蜘蛛破破烂烂的躺在它们粘稠的浆液里面，显然已经死了。蛮族战士正胡乱地拍打着同伴的身体，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弄下来。
魔法女神在上，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玛雅几乎立刻就发现我来了。不等她再说什么，我飞快地跑近蛮族战士，闷头释放了一次低威力的霜之新星。冰霜的寒气蛮族战士僵直了短暂的一瞬间，却让他们身上的东西扑簌簌的全部掉了下来。随后，那些小蜘蛛就被蛮族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踩成了烂泥。
我环顾周围，疑惑地问：
“尼亚呢？”
玛雅用眼神指出一个方向——那一片笼罩着层层叠叠的蛛网，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残留着……骨骸。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往玛雅身边靠了靠。
过了一会儿，尼亚用一根骨头扯开那些蛛网钻了出来。
好在他走过来之前把骨头扔了。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有点难为情，抿紧嘴唇，尽量绷紧脸。
“死了？”霍勒斯坦用蹩脚的通行语问道。
“早就死了。”尼亚回答。
玛雅很惊讶，脱口说道：
“不可能。我听见……”
“巨蜘蛛的毒液早就杀死他们了。”死灵巫师语气平淡地打断了玛雅的话，“这种毒，同时能让他们保持、‘新鲜’。他们死了，但没死透，会弄出点儿声音很正常。”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隐约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慌忙止住了思考。
“那种事情”……
连想象一下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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