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据雷撒尔说，之前那些饱受摧残的人刚死没多久，所以，安达利尔这个喜爱折磨其他生灵的女魔王多半就在修道院里。搜寻途中，遇到了海诺格斯和他带领的那一队私兵，以及几位萝格。他们显然遭遇了比我们更激烈的战斗——及时使用治疗药能愈合伤口，却不能“修好”他们锁子甲上的残缺。
海诺格斯找上雷撒尔，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我们和士兵们一起往最中央的大教堂前进。
心情有些微妙的低沉。
士兵们的情绪不太对劲。他们掩饰得挺好，只是我的感知不完全依靠眼睛。
大教堂是整个修道院的最巨大最宏伟的建筑。不过，即便是我，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战斗之后也无心欣赏它的美丽。大教堂质朴的双扇大门看似关闭，实际上还留着一条勉强能进人的窄缝——也不知道是恶魔怪物们偷懒没留意，还是故意如此诱人进入。隐约听见里面传出人类的声音。痛苦的，无力的，绝望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情景，也不敢去想象。
海诺格斯立刻叫了一个士兵的名字。雷撒尔刚开始似乎想阻止，可紧接着又放弃了。
被叫到的士兵敏捷快速地去了大教堂的大门前，先侧耳聆听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张望。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先是不相信似的朝里面伸了伸脖子，随后又猛地退了一步。他僵硬了大约两三秒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才鼓起勇气再次靠近前往里面看。这一次，他左左右右地大概看了个清楚，然后飞快地跑回来。
士兵用他的母语向海诺格斯回报了他看到的一切。他竭力镇定，可声音还是在颤抖。
“他在说什么？”玛雅有些急迫地问雷撒尔。
圣骑士仿佛头痛似的用力摁了摁额角，轻声回答：
“很多……死人，和，暂时没死的人。”
我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听见海诺格斯大声对着他的部下们训话。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单词：屈辱、死亡、胜利、家、亲人。
这些年轻或者不年轻的私兵们安静下来。不，平静下来。他们没有喧闹地昂扬地大喊，可是能感觉出，他们准备好了。
看着这一幕，雷撒尔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再后来，海诺格斯就领着士兵们先把大门完全打开，然后排成较为整齐的队列相继进入。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这里是大教堂。曾经庄严、虔诚、美丽的地方。
我无法清楚地回忆我当时看到的景象。准确地说，我有意忘记我当时所看到的一切。烙印在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是满眼的血色，以及灌进鼻腔、塞满胸肺的焦臭。
没有发现恶魔或者其他怪物。
也许，它们在制造了这地狱一样的惨境之后，暂时离开了。
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叫喊。愤懑。痛苦。憎恨。
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我知道。我就知道！这些人……“新鲜的”除了其他冒险者，剩下的全是跟着海诺格斯来这里的私兵们。
血还是热的……有些甚至还能跟随我们的动静转动眼珠……
但、却已经无法挽救。
死亡，反而成了我们能给予他们的唯一慈悲。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害怕吗？”
尼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我旁边，突然出声把我吓得差点炸出“霜之新星”。扭头瞪他，得到一个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
有一点生气。努力让表情凶狠起来，压低声音说：
“你就不怕我释放一串连锁闪电吗？”
尼亚“哈”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摇头。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确定，可是他居然不解释！
可恶！
……
……
……
被他这么一打岔，好像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好了，赶快，我们落在后面了。”
猛然间听见玛雅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她刚刚也在？还是才走过来的？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大殿堂已经“清理”完毕，那两个蛮族战士也不见了，而士兵们正相继从侧面一扇不大的木门离开。雷撒尔站在门边看着我……我们，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生气？
我慌忙小跑过去，心虚地瞥了一眼圣骑士，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只好埋头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去。
门后面居然是一条稍许朝下倾斜的蜿蜒通道——之前我还以为门外是庭院或者回廊什么的。通道还挺宽的，估摸着七八个人并排走都不成问题。两边墙壁上整整齐齐地两排照明支架，只是现在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靠前面某个士兵举着的火把看路。有感觉到空气流动，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开着通风口。
沉默地走了很久——我感觉很久——远远地传来萝格的惊叫，随后是一连串不知所措地混乱词句。
可能是海诺格斯下了命令，一部分士兵开始后退，体格醒目的乌瑞克和霍勒斯坦混在士兵中间一起后退。雷撒尔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从士兵们中间挤了过去。
没多久，我就知道为什么让其他人后撤：前面没路了。海诺格斯和一个年长的萝格站在通道尽头的墙壁前。后者好像还是很激动，正拍打身旁的石砖大声说道：
“这里应该是门！忏悔堂的门！”
原来，萝格们觉得，在大殿堂里干出那些可怕事情的恶魔如果没有从正门离开——至少我们来的路上没遇上——那它们说不定从甬道下到了地下忏悔堂里。
萝格们强调她们绝不可能记错路。再说，她们也不可能耗费时间金钱和人力就只修这么一截往下的通道吧？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雷撒尔一动不动地瞪着那面墙壁，突然叹息似的笑出了声。我惊讶地看向他，而他也正好转头看向我。
“克雷丝，”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想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气不起来。只好用力瞪他。
圣骑士沉默了一阵，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海诺格斯。
我以为他是走向海诺格斯。后来才明白，并不是。
魔法……魔力……机关……总之，某种存在感应到圣骑士的靠近而发生了效用。尽头的墙壁在我们的视野中、感知中突然模糊了，变成了一团难以形容的“浓雾”。
海诺格斯和年长的萝格慌得后退了好几步。
雷撒尔却继续向前，在我们的注视中直接穿过“浓雾”不见了！
我刚往前跑了一步，就被突然变化的景象吓得顿住了。就一眨眼功夫，“浓雾”凝聚成一颗巨大狰狞的怪物头骨。它的额头顶着天花板，下颌埋在地板里面。离它最近的海诺格斯似乎只有它最小的门齿大小，更不要说和那些粗壮的獠牙相比。光是这样仿佛还不够惊吓，它居然慢慢地张开嘴，露出“咽喉”深处幽深的“通路”。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安静了。
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慌乱、恐惧、期待……
海诺格斯大声叫喊着什么。
士兵们重新集结。
蛮族战士最先冲进那个头骨的嘴里。
之后记不清了。
玛雅从我身旁跑过去，所以我也跟着跑。几秒钟后，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就变了。
巨型怪兽的上下颌骨、狰狞的獠牙、从头颅延伸下去的脊骨……一瞬间全没了。
我……我们……蛮族战士、海诺格斯和他的私兵、萝格们……出现在一个宽敞的大厅边缘。
这个大厅很像我在图册上看过的觐见厅：两排一人合抱那么粗的柱子支撑起高耸的屋顶，同时将大厅分成了左中右三个区域。中间区域的地板上铺设了类似地毯的织物，两边则分散放置着若干枝型烛台，烛台上残留着一两只还在燃烧的半截蜡烛。
几个没见过的恶魔从柱子另一边绕到这边，冷漠地看着我们。它们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柄标枪，标枪上还串着半截手臂。
新鲜的，还在滴血。
地毯上有三条粗重的血痕。血痕消失的方向正是恶魔们出现的位置。
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几十或者上百个利刃魔狂叫着阴影里涌出来。它们没有立刻攻击我们，而是像被主人拉住绳索的疯狗，一边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喊，一边在我们攻击范围之外来回乱窜。
恶魔和小怪物有点多，但不是问题。问题是，雷撒尔呢？
就在这时，镶嵌在大厅尽头那面墙壁上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照亮了那片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区域。
和所有觐见厅一样，那里也摆放这一个王座。它用白骨和血肉堆砌而成，即使只用眼睛去看，都仿佛能闻到浓烈的腐臭味。而雷撒尔，就在那个王座前面。三个没见过的大块头怪物围着他低声咆哮，一副随时会扑上去的样子。
大厅里突然回荡起愉悦的笑声。
当笑声停止时，王座上多了个个高大的身影：她的上半身和人类相似，双腿却像牛羊一般反弯。两对巨蜘蛛腿脚一样的附肢从她背后弯曲向前，仿佛是某种保护，又仿佛是武器。她的面孔算不上丑陋，而她的声音……甚至有一点好听。
“圣骑士，你总是让我很惊喜。”
雷撒尔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仰起头看着那个女巨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
“安达利尔。”
形态怪异的女巨人放声大笑。
“对，我是安达利尔，苦痛与折磨之王！”
海诺格斯找上雷撒尔，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我们和士兵们一起往最中央的大教堂前进。
心情有些微妙的低沉。
士兵们的情绪不太对劲。他们掩饰得挺好，只是我的感知不完全依靠眼睛。
大教堂是整个修道院的最巨大最宏伟的建筑。不过，即便是我，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战斗之后也无心欣赏它的美丽。大教堂质朴的双扇大门看似关闭，实际上还留着一条勉强能进人的窄缝——也不知道是恶魔怪物们偷懒没留意，还是故意如此诱人进入。隐约听见里面传出人类的声音。痛苦的，无力的，绝望的。无法想象是什么情景，也不敢去想象。
海诺格斯立刻叫了一个士兵的名字。雷撒尔刚开始似乎想阻止，可紧接着又放弃了。
被叫到的士兵敏捷快速地去了大教堂的大门前，先侧耳聆听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张望。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先是不相信似的朝里面伸了伸脖子，随后又猛地退了一步。他僵硬了大约两三秒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才鼓起勇气再次靠近前往里面看。这一次，他左左右右地大概看了个清楚，然后飞快地跑回来。
士兵用他的母语向海诺格斯回报了他看到的一切。他竭力镇定，可声音还是在颤抖。
“他在说什么？”玛雅有些急迫地问雷撒尔。
圣骑士仿佛头痛似的用力摁了摁额角，轻声回答：
“很多……死人，和，暂时没死的人。”
我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听见海诺格斯大声对着他的部下们训话。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单词：屈辱、死亡、胜利、家、亲人。
这些年轻或者不年轻的私兵们安静下来。不，平静下来。他们没有喧闹地昂扬地大喊，可是能感觉出，他们准备好了。
看着这一幕，雷撒尔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再后来，海诺格斯就领着士兵们先把大门完全打开，然后排成较为整齐的队列相继进入。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这里是大教堂。曾经庄严、虔诚、美丽的地方。
我无法清楚地回忆我当时看到的景象。准确地说，我有意忘记我当时所看到的一切。烙印在记忆深处无法抹去的是满眼的血色，以及灌进鼻腔、塞满胸肺的焦臭。
没有发现恶魔或者其他怪物。
也许，它们在制造了这地狱一样的惨境之后，暂时离开了。
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叫喊。愤懑。痛苦。憎恨。
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我知道。我就知道！这些人……“新鲜的”除了其他冒险者，剩下的全是跟着海诺格斯来这里的私兵们。
血还是热的……有些甚至还能跟随我们的动静转动眼珠……
但、却已经无法挽救。
死亡，反而成了我们能给予他们的唯一慈悲。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害怕吗？”
尼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我旁边，突然出声把我吓得差点炸出“霜之新星”。扭头瞪他，得到一个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
有一点生气。努力让表情凶狠起来，压低声音说：
“你就不怕我释放一串连锁闪电吗？”
尼亚“哈”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摇头。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确定，可是他居然不解释！
可恶！
……
……
……
被他这么一打岔，好像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好了，赶快，我们落在后面了。”
猛然间听见玛雅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她刚刚也在？还是才走过来的？不过，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大殿堂已经“清理”完毕，那两个蛮族战士也不见了，而士兵们正相继从侧面一扇不大的木门离开。雷撒尔站在门边看着我……我们，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生气？
我慌忙小跑过去，心虚地瞥了一眼圣骑士，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只好埋头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去。
门后面居然是一条稍许朝下倾斜的蜿蜒通道——之前我还以为门外是庭院或者回廊什么的。通道还挺宽的，估摸着七八个人并排走都不成问题。两边墙壁上整整齐齐地两排照明支架，只是现在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全靠前面某个士兵举着的火把看路。有感觉到空气流动，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开着通风口。
沉默地走了很久——我感觉很久——远远地传来萝格的惊叫，随后是一连串不知所措地混乱词句。
可能是海诺格斯下了命令，一部分士兵开始后退，体格醒目的乌瑞克和霍勒斯坦混在士兵中间一起后退。雷撒尔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从士兵们中间挤了过去。
没多久，我就知道为什么让其他人后撤：前面没路了。海诺格斯和一个年长的萝格站在通道尽头的墙壁前。后者好像还是很激动，正拍打身旁的石砖大声说道：
“这里应该是门！忏悔堂的门！”
原来，萝格们觉得，在大殿堂里干出那些可怕事情的恶魔如果没有从正门离开——至少我们来的路上没遇上——那它们说不定从甬道下到了地下忏悔堂里。
萝格们强调她们绝不可能记错路。再说，她们也不可能耗费时间金钱和人力就只修这么一截往下的通道吧？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雷撒尔一动不动地瞪着那面墙壁，突然叹息似的笑出了声。我惊讶地看向他，而他也正好转头看向我。
“克雷丝，”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想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气不起来。只好用力瞪他。
圣骑士沉默了一阵，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海诺格斯。
我以为他是走向海诺格斯。后来才明白，并不是。
魔法……魔力……机关……总之，某种存在感应到圣骑士的靠近而发生了效用。尽头的墙壁在我们的视野中、感知中突然模糊了，变成了一团难以形容的“浓雾”。
海诺格斯和年长的萝格慌得后退了好几步。
雷撒尔却继续向前，在我们的注视中直接穿过“浓雾”不见了！
我刚往前跑了一步，就被突然变化的景象吓得顿住了。就一眨眼功夫，“浓雾”凝聚成一颗巨大狰狞的怪物头骨。它的额头顶着天花板，下颌埋在地板里面。离它最近的海诺格斯似乎只有它最小的门齿大小，更不要说和那些粗壮的獠牙相比。光是这样仿佛还不够惊吓，它居然慢慢地张开嘴，露出“咽喉”深处幽深的“通路”。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安静了。
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慌乱、恐惧、期待……
海诺格斯大声叫喊着什么。
士兵们重新集结。
蛮族战士最先冲进那个头骨的嘴里。
之后记不清了。
玛雅从我身旁跑过去，所以我也跟着跑。几秒钟后，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就变了。
巨型怪兽的上下颌骨、狰狞的獠牙、从头颅延伸下去的脊骨……一瞬间全没了。
我……我们……蛮族战士、海诺格斯和他的私兵、萝格们……出现在一个宽敞的大厅边缘。
这个大厅很像我在图册上看过的觐见厅：两排一人合抱那么粗的柱子支撑起高耸的屋顶，同时将大厅分成了左中右三个区域。中间区域的地板上铺设了类似地毯的织物，两边则分散放置着若干枝型烛台，烛台上残留着一两只还在燃烧的半截蜡烛。
几个没见过的恶魔从柱子另一边绕到这边，冷漠地看着我们。它们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柄标枪，标枪上还串着半截手臂。
新鲜的，还在滴血。
地毯上有三条粗重的血痕。血痕消失的方向正是恶魔们出现的位置。
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几十或者上百个利刃魔狂叫着阴影里涌出来。它们没有立刻攻击我们，而是像被主人拉住绳索的疯狗，一边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喊，一边在我们攻击范围之外来回乱窜。
恶魔和小怪物有点多，但不是问题。问题是，雷撒尔呢？
就在这时，镶嵌在大厅尽头那面墙壁上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照亮了那片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区域。
和所有觐见厅一样，那里也摆放这一个王座。它用白骨和血肉堆砌而成，即使只用眼睛去看，都仿佛能闻到浓烈的腐臭味。而雷撒尔，就在那个王座前面。三个没见过的大块头怪物围着他低声咆哮，一副随时会扑上去的样子。
大厅里突然回荡起愉悦的笑声。
当笑声停止时，王座上多了个个高大的身影：她的上半身和人类相似，双腿却像牛羊一般反弯。两对巨蜘蛛腿脚一样的附肢从她背后弯曲向前，仿佛是某种保护，又仿佛是武器。她的面孔算不上丑陋，而她的声音……甚至有一点好听。
“圣骑士，你总是让我很惊喜。”
雷撒尔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他仰起头看着那个女巨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
“安达利尔。”
形态怪异的女巨人放声大笑。
“对，我是安达利尔，苦痛与折磨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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