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5）
之后，但凡有空，我就默默地温习师父教过我的所有魔法知识。不过，因为那时候实在太不用心了，有些东西……有很多东西……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然而，有一天，尝试施展新魔法、结果却惨烈失败时被尼亚发现了！真是非常非常地尴尬。还好当时尼亚没说什么。
但是！他肯定告诉雷撒尔了！圣骑士那天看我的眼神都和往常不一样。怎么说呢？鼓励？赞赏？总之，毫无疑问是肯定意味的眼神！瞬间感觉非常开心。动力十足地继续努力。
然而，新的魔法一直没能成功释放，倒是连锁闪电的威力莫名其妙地提升了很多。再后来，尼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动教我控制魔法的伤害力。
“魔法不是威力越大越好吗？”我问。
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被师父嫉恨不已的乌玛姐姐也是如此。
“因为你的闪电足以把普通人变成一团焦炭。”
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干嘛要对着普通人施展魔法？
旁边，雷撒尔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和尼亚下意识地立刻转头看向他，于是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残留的笑意。被我们两个这么盯着，圣骑士稍许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嘴唇，尽可能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有些法师怎么‘对付’普通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打量了我一番，接着说：
“不过，以你的天赋，专注控制魔力、比‘那种方式’更适合你。”
我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后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雷撒尔说的“那种方式”是指像个冒险者那样使用武器战斗——当然，用的是我们法师用来辅助施法的、双手法杖。
雷撒尔果然是个厉害的指导者。我确实、一点也不适合“那种方式”。
就这么一边练习着魔法，一边朝着人烟密集的地区前进。走出雪原、又走过了荒凉的边境小村，尼亚在某处探听确定了我们的位置后，跟雷撒尔说了个地名，说是去那里可以打听到我们想要的消息。我无所谓，雷撒尔更无所谓，于是我们就朝着尼亚选择的城市进发。又一个星期的风餐露宿，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叫做“维安特”的城市。
先找了旅店住下，然后，雷撒尔负责去购买以后需要的食品和其他必需品，我和尼亚一起出去探听消息。
刚刚进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维安特非常繁华。人来人往的，能看到各种装束的人。街道宽敞，偶尔还能看到马车和骑马而过的人。两旁的房屋虽说有新有旧，但总的来说比较完好，不像有些小地方的建筑，随处可见破损和粗糙的修补痕迹。
尼亚似乎目的明确，毫无犹疑地朝着某个确定的目的地前行。转过两条街，尼亚忽然停下脚步。我刚想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结果死灵巫师已经再次迈开步子，走向街对面那个应该是酒馆的建筑物。
以前，跟着玛雅，我不止一次来过这种普通人消费的酒馆，每一次，我都会因为里面浓重的异味而捂住鼻子：那是混合着汗臭、劣酒和其他腐败气息的味道，简直堪比魔怪聚集的洞穴。
里面挺热闹。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们进来。尼亚扫了一眼四周，穿过拥挤的桌椅和酒客们，走到柜台前对调酒的伙计说道：
“我要一杯3金币的黑混合酒。”
他说的是通行语。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他懂西方语，为什么在西方王国境内的酒馆里说反而通行语？
伙计好像没听明白似的愣愣地看着我们，倒是正在旁边擦拭杯子的中年人偏头看过来，表情微微变了变。他朝伙计做了“一边儿去”的手势，自己走过来，沉声说道：
“黑混合酒没有了，不过，有五百金币的上等妖精混合酒，要来一杯吗？”
听不懂。可尼亚似乎因此有些紧张。以前和玛雅一起时有过类似的状况，后来那帮人突然动手，玛雅和我好不容易才顺利脱身。不过，这里是城里，这里是酒馆里，应该……大概……不至于吧？我悄悄咽了口唾沫，握紧法杖，准备随时施展冰封装甲或者霜之新星。
不过，话说回来，中年男人好像更紧张。他脸上倒是挺平和。唔，我也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感知觉察到他的紧张。仿佛只要有一点异动，他就会跳起来发起攻击或者掉头逃走。
可能只有一两秒钟，又似乎相当漫长。尼亚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古怪地撇了撇嘴，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柜台台面，平静地说：
“我没那么多钱，可以打折吗？”
中年男人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很多。他微微点头，回答道：
“是你的话，可以免费。”
“免费的东西太贵。”尼亚一脸讥诮地应道。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一脸“你跟我说也没用”的无奈表情。
这时，尼亚突然瞥了我一眼。
我被吓了一跳，同时有些心虚——因为我自己几乎没法发觉危险来自哪里，所以就靠观察死灵巫师的反应来做出反应。不过，一直盯着别人看……好像不太对……
然后，尼亚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他不是对我说。然后，中年男人接了一句“跟我来”，将我从困窘中解救了出来。
我们跟着中年男人绕开柜台，从侧面一扇小门走了进去。小门旁边有个百无聊赖玩着匕首的女子，她看到我，居然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和尼亚也跟着走进去。附近一桌的酒客一直盯着我们看，也许在揣测我们是什么人，以及门后面有些什么。
小门后面并不是某个房间，而是一条狭窄曲折的甬道，两边分别有三四个房间。房门都关着，但粗陋的木门几乎没什么隔音效果，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人在外面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紧紧地握住法杖。
讨厌的声音！
旅行途中，我听说过有些酒馆会兼营不公开的某种“娱乐”项目，但今天是第一次真正面对。
我想离开！
捂住耳朵，立刻离开！
如果我会传送术，我会立刻消失不见！
尼亚充耳不闻的样子。
忍不住想，如果是雷撒尔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结果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突然，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飞速掠过。等我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莫名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冰冷冰冷的，但不是冰霜，是别的什么。
“克雷丝？”
尼亚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甬道尽头——看不到尽头，前方的道路倾斜往下，似乎通向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我、觉得……”
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玛雅曾经说的，她们部族的祭司。祭司……神谕……祭司们总是、“那种样子”……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尽量让自己语气坚定地说道：
“前面……有‘不好的东西’。”
我不想过去，我也不想你过去。
我看着尼亚，希望他能明白。
尼亚先是迷茫，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似乎的“哈”了一声。
“你居然也发现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随后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不用在意。没有毫无声息消灭我们的把握，他们不会动手。”
“他们”？什么意思？但尼亚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迈步继续往前走。
之后，中年男子从墙壁上开了一道门——我没看清这暗门怎么开的，反正它开了。门后面是个相当大的房间，一眼看过去能看到一张大桌子和一组矮柜。
中年男子做了个让我们进去的手势。
毛骨悚然的感觉更清晰了。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施展了寒冰装甲。
不然，如果一直这么紧张，待会儿稍微出点儿状况，我绝对会不停地施放连环闪电。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房间里，有个棕褐色皮肤的黑发男子毫无仪态地斜撑在桌子上，一脸无聊地把匕首在油灯火苗上扫来扫去。大概是听见开门声，他微微仰头瞥了我们一眼，匕首在他手指间转了一圈，忽然就不见了。
然后，带我们来的中年男人离开了，还帮我们关上了门。
黑发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环绕着我的冰封装甲，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地古怪。片刻，他像是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从旁边抓了张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了，尼亚。”
“‘妖精’，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尼亚还是有些……唔……戒备？我握紧了法杖，准备好随时可以进行攻击。这里让我不舒服，这个地方……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黑发男子咧嘴笑了。可是，气氛一点也没有缓和的趋势，反而更加紧绷。
“你们进维安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来叙旧的。但是，有人很想和你叙叙旧哦~”
但是！他肯定告诉雷撒尔了！圣骑士那天看我的眼神都和往常不一样。怎么说呢？鼓励？赞赏？总之，毫无疑问是肯定意味的眼神！瞬间感觉非常开心。动力十足地继续努力。
然而，新的魔法一直没能成功释放，倒是连锁闪电的威力莫名其妙地提升了很多。再后来，尼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动教我控制魔法的伤害力。
“魔法不是威力越大越好吗？”我问。
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被师父嫉恨不已的乌玛姐姐也是如此。
“因为你的闪电足以把普通人变成一团焦炭。”
我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干嘛要对着普通人施展魔法？
旁边，雷撒尔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和尼亚下意识地立刻转头看向他，于是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残留的笑意。被我们两个这么盯着，圣骑士稍许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嘴唇，尽可能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有些法师怎么‘对付’普通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打量了我一番，接着说：
“不过，以你的天赋，专注控制魔力、比‘那种方式’更适合你。”
我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后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雷撒尔说的“那种方式”是指像个冒险者那样使用武器战斗——当然，用的是我们法师用来辅助施法的、双手法杖。
雷撒尔果然是个厉害的指导者。我确实、一点也不适合“那种方式”。
就这么一边练习着魔法，一边朝着人烟密集的地区前进。走出雪原、又走过了荒凉的边境小村，尼亚在某处探听确定了我们的位置后，跟雷撒尔说了个地名，说是去那里可以打听到我们想要的消息。我无所谓，雷撒尔更无所谓，于是我们就朝着尼亚选择的城市进发。又一个星期的风餐露宿，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叫做“维安特”的城市。
先找了旅店住下，然后，雷撒尔负责去购买以后需要的食品和其他必需品，我和尼亚一起出去探听消息。
刚刚进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维安特非常繁华。人来人往的，能看到各种装束的人。街道宽敞，偶尔还能看到马车和骑马而过的人。两旁的房屋虽说有新有旧，但总的来说比较完好，不像有些小地方的建筑，随处可见破损和粗糙的修补痕迹。
尼亚似乎目的明确，毫无犹疑地朝着某个确定的目的地前行。转过两条街，尼亚忽然停下脚步。我刚想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结果死灵巫师已经再次迈开步子，走向街对面那个应该是酒馆的建筑物。
以前，跟着玛雅，我不止一次来过这种普通人消费的酒馆，每一次，我都会因为里面浓重的异味而捂住鼻子：那是混合着汗臭、劣酒和其他腐败气息的味道，简直堪比魔怪聚集的洞穴。
里面挺热闹。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们进来。尼亚扫了一眼四周，穿过拥挤的桌椅和酒客们，走到柜台前对调酒的伙计说道：
“我要一杯3金币的黑混合酒。”
他说的是通行语。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他懂西方语，为什么在西方王国境内的酒馆里说反而通行语？
伙计好像没听明白似的愣愣地看着我们，倒是正在旁边擦拭杯子的中年人偏头看过来，表情微微变了变。他朝伙计做了“一边儿去”的手势，自己走过来，沉声说道：
“黑混合酒没有了，不过，有五百金币的上等妖精混合酒，要来一杯吗？”
听不懂。可尼亚似乎因此有些紧张。以前和玛雅一起时有过类似的状况，后来那帮人突然动手，玛雅和我好不容易才顺利脱身。不过，这里是城里，这里是酒馆里，应该……大概……不至于吧？我悄悄咽了口唾沫，握紧法杖，准备随时施展冰封装甲或者霜之新星。
不过，话说回来，中年男人好像更紧张。他脸上倒是挺平和。唔，我也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感知觉察到他的紧张。仿佛只要有一点异动，他就会跳起来发起攻击或者掉头逃走。
可能只有一两秒钟，又似乎相当漫长。尼亚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古怪地撇了撇嘴，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柜台台面，平静地说：
“我没那么多钱，可以打折吗？”
中年男人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表情轻松了很多。他微微点头，回答道：
“是你的话，可以免费。”
“免费的东西太贵。”尼亚一脸讥诮地应道。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一脸“你跟我说也没用”的无奈表情。
这时，尼亚突然瞥了我一眼。
我被吓了一跳，同时有些心虚——因为我自己几乎没法发觉危险来自哪里，所以就靠观察死灵巫师的反应来做出反应。不过，一直盯着别人看……好像不太对……
然后，尼亚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他不是对我说。然后，中年男人接了一句“跟我来”，将我从困窘中解救了出来。
我们跟着中年男人绕开柜台，从侧面一扇小门走了进去。小门旁边有个百无聊赖玩着匕首的女子，她看到我，居然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和尼亚也跟着走进去。附近一桌的酒客一直盯着我们看，也许在揣测我们是什么人，以及门后面有些什么。
小门后面并不是某个房间，而是一条狭窄曲折的甬道，两边分别有三四个房间。房门都关着，但粗陋的木门几乎没什么隔音效果，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人在外面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紧紧地握住法杖。
讨厌的声音！
旅行途中，我听说过有些酒馆会兼营不公开的某种“娱乐”项目，但今天是第一次真正面对。
我想离开！
捂住耳朵，立刻离开！
如果我会传送术，我会立刻消失不见！
尼亚充耳不闻的样子。
忍不住想，如果是雷撒尔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结果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突然，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飞速掠过。等我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莫名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冰冷冰冷的，但不是冰霜，是别的什么。
“克雷丝？”
尼亚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甬道尽头——看不到尽头，前方的道路倾斜往下，似乎通向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我、觉得……”
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玛雅曾经说的，她们部族的祭司。祭司……神谕……祭司们总是、“那种样子”……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尽量让自己语气坚定地说道：
“前面……有‘不好的东西’。”
我不想过去，我也不想你过去。
我看着尼亚，希望他能明白。
尼亚先是迷茫，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似乎的“哈”了一声。
“你居然也发现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随后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不用在意。没有毫无声息消灭我们的把握，他们不会动手。”
“他们”？什么意思？但尼亚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迈步继续往前走。
之后，中年男子从墙壁上开了一道门——我没看清这暗门怎么开的，反正它开了。门后面是个相当大的房间，一眼看过去能看到一张大桌子和一组矮柜。
中年男子做了个让我们进去的手势。
毛骨悚然的感觉更清晰了。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施展了寒冰装甲。
不然，如果一直这么紧张，待会儿稍微出点儿状况，我绝对会不停地施放连环闪电。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房间里，有个棕褐色皮肤的黑发男子毫无仪态地斜撑在桌子上，一脸无聊地把匕首在油灯火苗上扫来扫去。大概是听见开门声，他微微仰头瞥了我们一眼，匕首在他手指间转了一圈，忽然就不见了。
然后，带我们来的中年男人离开了，还帮我们关上了门。
黑发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环绕着我的冰封装甲，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地古怪。片刻，他像是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从旁边抓了张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好久不见了，尼亚。”
“‘妖精’，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尼亚还是有些……唔……戒备？我握紧了法杖，准备好随时可以进行攻击。这里让我不舒服，这个地方……有些……不一样的、气息……
黑发男子咧嘴笑了。可是，气氛一点也没有缓和的趋势，反而更加紧绷。
“你们进维安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来叙旧的。但是，有人很想和你叙叙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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