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自内部的威胁（1）
法师、巫师、祭司……
通行语里面它们似乎指代同一种人，又似乎是不同的人。不过，无所谓。克雷丝说，她是法师，那就是法师了。
她不是个强大的人。力量，精神，非常柔软。
可能也是因为这，她师父直到她成年好几年了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她“赶出”家乡。
我要回报她救命的恩情，同时也因为有些不放心她，所以，暂时跟她一起流浪。反正，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游历，都可以。
但是，我没想到，被迫离巢后，克雷丝的成长快得超乎我的想象。特别是和安达利尔战斗时，她那仿佛菲力欧风暴一样的冰霜魔法，美丽，又可怕，让每个人都记忆深刻。
而我自己的进步却十分微弱。
再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习惯依赖她和其他人的力量。于是，我离开了，独自继续磨练武技。
……
可惜，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让我止步不前的并非强悍的同伴，而是我自己在比较当中诞生的挫败和自卑。
——玛雅（瓦尔基里）
======
最后，玛雅还是“买回”了那柄魔杖——比她当初卖给卓格南的价格高出一大截——她认为一个战士应该常备不止一件武器，而小巧的“毁灭编织者”正适合作为后备。她坚持把魔杖当礼物送给我。我明白这东西只对法师有用，就提出多付给卓格南的金币由我出。
“不然我不要。”
玛雅想了想，痛快地答应了。之后，我又在卓格南的店了挑了一柄便宜的双手法杖。老人似乎对我的顽固十分无语，一边给我东西一边摇头叹气。
离开卓格南的魔法店，玛雅又拖着我溜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随手扯下头巾撕成一条一条的，教我怎么把魔杖捆在小臂内侧，既不妨碍行动，需要使用时又能方便地从手肘后抽出来。
忽然很是自惭形秽。
雷撒尔……他例外。尼亚也好，玛雅也好，他们都懂很多很多东西。就算是乌鸦，除开死灵巫师之外，她同样还是个卓越的药剂师。不像我。其他的技艺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积累。至少魔法！魔法我要更用心才行！
“玛雅……”
“唔？”
“唔……我记得凯恩老先生说，觐见苏丹的过程繁琐又费时……”
玛雅生气地用力“哼”了一声，同时点了点头——看起来在王宫那边一定还发生了点什么，不过，我还是不要好奇这个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到处乱飘，可一开口还是免不了结结巴巴：
“反正没事做……我们、我们出城看看那些……那些异化的沙漠生物、怎么样？”
听完我的话，玛雅先是惊讶地看着我，随后高兴地、狠狠地拥抱了我。
虽说不会离城太远，离开前还是先和雷撒尔他们说了一声。乌鸦立刻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可雷撒尔和尼亚都没表示要一起，她也只好安静地目送我和玛雅出门了。玛雅顺便在旅店里买了点儿吃的，以及两袋淡水。
就像那时候我们在大教堂里遇上的变异大蜘蛛一样，沙漠的异化生物在习性上和它们原来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以前怎么找它们，现在还是怎么找异化后的它们。
甲虫——当地人叫它们圣甲虫——最好找，而且一遇上就是好多只，玛雅说最适合练手。玛雅还是那么厉害，不，比以前更厉害了。我还是不自禁地会心慌，好在不至于像最初那样失去理智地胡乱释放魔法了。
玛雅嘴里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挂念着德哈克他们那边。我提议返回时，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下次我们租骆驼出来吧！”我说。走路真的太累了，尤其是在沙漠里走路！
玛雅“哈”了一声，收起短弓，伸手想揉我头发时突然意识到我裹着头巾，随即变成揉我的脸。
唉……我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就算再强调我不是小孩子了，玛雅还是会把我当小孩子对待呢。
等回到旅店，我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看着玛雅依旧精神百倍的样子去找人询问德哈克他们回来没，我感慨着她的体力，随便找了个位置，毫不顾忌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
累。渴。
我犹豫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支起上半身。就在我迟疑着是站起来走到柜台去，还是不顾形象地大声招呼柜台后的东方男性时，就看到一个当地人军官打扮的家伙端着两杯薄荷柠檬水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我相信，他之所以没用他们本地礼节纯粹是因为手里的饮料碍事——说道：
“请允许我为女士效劳。”
通行语？
我不由地愣了愣，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乍一看容貌普通的男性——他的皮肤和大多数士兵一样被这里的烈日晒成了小麦色，不过，因为没有蓄胡须所以看起来很年轻且富有活力。而且，他看起来很友善……
“我叫伊·穆萨拉。”东方军官毫不在意我的迟疑，一边将饮料放到我跟前一边说道，“你呢？”
“克雷丝。”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伊·穆萨拉说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将双手手肘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同时又无比温和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美丽的、可爱的、克雷丝，嫁给我好吗？”
唔？啊？！
什么？
我因为在纠结到底喝不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饮料，以至于迟延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惊诧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对方似乎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怪异，他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开心的样子。
“我注意你很久了。”他说，“虽然你那位同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亚马逊战士我可消受不起。”
“你知道玛雅是亚马逊？”
“她叫玛雅？这可是个少见的名字。我是说，在亚马逊战士当中。”伊·穆萨拉说着往我这个方向探了探身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想让她回答你什么？”
啊～玛雅把短枪压在伊·穆萨拉脖子上的姿势真是帅极了！
那个军官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他可能确确实实不想和亚马逊打交道，所以，他先退让了。玛雅当然也没打算在鲁·高因的旅店里随随便便就杀死一个王国军官。在彼此达成默契之后，玛雅收回了武器，而伊·穆萨拉最后冲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怪人。
我只能这么评价。
晚些时候，萨克回来了。他看到我和玛雅都在十分高兴，然后一边催促我们跟他走，一边告诉我们，苏丹杰海因要见我们所有人。
“现在？”我诧异地反问。万一我们不在旅店，难道萨克还得在全鲁·高因寻找我们吗？不，甚至我们可能都不在城里。
“对，现在。”高大的圣骑士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和不快。他恼火地说了一句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地抱怨用母语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一下！”我猛然想起雷撒尔和尼亚、乌鸦他们，掉头跑向后院。
穿过拱门，我猛地松了口气。三个人都还在，而且……那种隐约的排斥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不过，雷撒尔看起来异常严肃——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不高兴。我连忙把萨克带来的消息告诉雷撒尔，然后跟着雷撒尔一起回到旅店大厅。
另外，尼亚的情绪比较低落，而乌鸦好像更害怕雷撒尔了。
萨克很惊讶。他似乎压根没想过雷撒尔和尼亚、乌鸦他们也在。我猜，他可能无意识地“遗忘”了那两个死灵巫师，以及，和死灵巫师关系匪浅的、另一位圣骑士。
之后，那位高大的圣骑士领着我们避开热闹的集市和拥挤的人群，穿过狭窄的石头街道走上鲁·高因的主干道。顺着这条足够几辆马车通行的大道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带着我们拐进另一条路。我看了看主干道尽头的皇宫，稍微愣了愣，旋即想起那片宏伟建筑里现在的真实情况，醒悟苏丹肯定只能在别的地方接见我们。
我的迟疑引起了玛雅的注意，她走过来与我并行，压低声音问：
“走不动了？”
“没有……”我慌忙摇头，同时加快步子表示我恢复得很好。
最后，萨克把我们带到一座豪宅前面。这是个充满东方风情的大宅院。门外的守卫看见玛雅时表情很古怪——不久前大约就是他们、或者他们的同伴把亚马逊拦在了大门外——然后纷纷假装没有看见她，一个人回身打开大门，另一个则朝高大的圣骑士行了个东方鞠躬礼，然后领着我们走进里面。
我竭力克制着不东张西望。这座宅院实在太漂亮了，我担心自己一旦去看，就会看得发呆。穿过庭院的时候，女性的交谈声吸引了我的注意。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若干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看她们的目光，议论的对象显然是圣骑士他们——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们议论的不是男人们，而是我和玛雅。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一个穹顶高阔的大厅。大厅内外都有卫兵。他们穿着比城内巡逻士兵更精巧的锁子甲，手持长枪，或者配着弯刀。一个大约是军官的东方男性用流利的通行语告知我们武器必须留在外面。玛雅交出短弓时朝我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我忍不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我交出了双手法杖，可我还留着那支小巧的魔杖。玛雅肯定也留着什么。尼亚和乌鸦……我觉得他俩肯定也藏了东西。大概只有两位圣骑士真的只有他们的佩剑。
进去后我看到，无论主席位还是下面的座位都是一个个大软垫，软垫旁边搁着圆柱形枕头似的东西。德哈克他们还有奥克索拉都盘膝坐在软垫上，看到萨克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出现，既惊讶又高兴。我们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纷纷找位子坐下。
唔……我觉得，这种大大的软垫子，更适合躺着而不是坐着。
没多久，两个美丽女子以及若干仆从的簇拥着一个青年男性从侧门走进大厅。这位青年的长相普普通通吧，肤色苍白，整个人透出长久失眠的那种憔悴。我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头巾上装饰的那颗宝石吸引了过去——那居然是一颗罕见的完美的、火焰宝石！他悬挂在腰带上的小巧弯刀上镶嵌的居然也是各种品质稍差的魔法宝石！如果不是这里的人不识货，那就是他的魔法宝石多得来没地方用，居然拿这么稀罕的东西当装饰物。传说果然不错，东方之国是个遍地珍宝的国家！而这个青年，应该就是东方之国的君主，苏丹杰海因了。
走到主座前杰海因才转身正面对着我们。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和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不用想，肯定是因为看到玛雅的缘故。
在杰海因出现时，德哈克和雷撒尔就相继站了起来，我们也跟着起身迎接这位东方之国的苏丹。
杰海因迅速恢复正常表情，一边示意我们坐下，自己也在主座上落座。而我在看到他靠着那个枕头样的垫子上半坐半躺的姿势，恍然明白这大概才是这种东方坐席的正确用法。不过，我——其他人肯定也一样——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懒散，所以只能继续不怎么舒服地坐着。
青年苏丹他又看了一眼玛雅，感慨了一句什么话——听起来没什么恶意——随后进入正题。原来，德哈克能够大致判断雷撒尔、玛雅和奥克索拉的战斗力、苏丹杰海因也相信医疗骑士的眼光，可是，我、尼亚和乌鸦，我们三个就完全属于未知了。
“我想亲眼看看。”他笑着说，“这种机会可不多。”
通行语里面它们似乎指代同一种人，又似乎是不同的人。不过，无所谓。克雷丝说，她是法师，那就是法师了。
她不是个强大的人。力量，精神，非常柔软。
可能也是因为这，她师父直到她成年好几年了才终于下定决心把她“赶出”家乡。
我要回报她救命的恩情，同时也因为有些不放心她，所以，暂时跟她一起流浪。反正，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游历，都可以。
但是，我没想到，被迫离巢后，克雷丝的成长快得超乎我的想象。特别是和安达利尔战斗时，她那仿佛菲力欧风暴一样的冰霜魔法，美丽，又可怕，让每个人都记忆深刻。
而我自己的进步却十分微弱。
再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习惯依赖她和其他人的力量。于是，我离开了，独自继续磨练武技。
……
可惜，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让我止步不前的并非强悍的同伴，而是我自己在比较当中诞生的挫败和自卑。
——玛雅（瓦尔基里）
======
最后，玛雅还是“买回”了那柄魔杖——比她当初卖给卓格南的价格高出一大截——她认为一个战士应该常备不止一件武器，而小巧的“毁灭编织者”正适合作为后备。她坚持把魔杖当礼物送给我。我明白这东西只对法师有用，就提出多付给卓格南的金币由我出。
“不然我不要。”
玛雅想了想，痛快地答应了。之后，我又在卓格南的店了挑了一柄便宜的双手法杖。老人似乎对我的顽固十分无语，一边给我东西一边摇头叹气。
离开卓格南的魔法店，玛雅又拖着我溜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随手扯下头巾撕成一条一条的，教我怎么把魔杖捆在小臂内侧，既不妨碍行动，需要使用时又能方便地从手肘后抽出来。
忽然很是自惭形秽。
雷撒尔……他例外。尼亚也好，玛雅也好，他们都懂很多很多东西。就算是乌鸦，除开死灵巫师之外，她同样还是个卓越的药剂师。不像我。其他的技艺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积累。至少魔法！魔法我要更用心才行！
“玛雅……”
“唔？”
“唔……我记得凯恩老先生说，觐见苏丹的过程繁琐又费时……”
玛雅生气地用力“哼”了一声，同时点了点头——看起来在王宫那边一定还发生了点什么，不过，我还是不要好奇这个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到处乱飘，可一开口还是免不了结结巴巴：
“反正没事做……我们、我们出城看看那些……那些异化的沙漠生物、怎么样？”
听完我的话，玛雅先是惊讶地看着我，随后高兴地、狠狠地拥抱了我。
虽说不会离城太远，离开前还是先和雷撒尔他们说了一声。乌鸦立刻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可雷撒尔和尼亚都没表示要一起，她也只好安静地目送我和玛雅出门了。玛雅顺便在旅店里买了点儿吃的，以及两袋淡水。
就像那时候我们在大教堂里遇上的变异大蜘蛛一样，沙漠的异化生物在习性上和它们原来没有发生太多变化。以前怎么找它们，现在还是怎么找异化后的它们。
甲虫——当地人叫它们圣甲虫——最好找，而且一遇上就是好多只，玛雅说最适合练手。玛雅还是那么厉害，不，比以前更厉害了。我还是不自禁地会心慌，好在不至于像最初那样失去理智地胡乱释放魔法了。
玛雅嘴里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挂念着德哈克他们那边。我提议返回时，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下次我们租骆驼出来吧！”我说。走路真的太累了，尤其是在沙漠里走路！
玛雅“哈”了一声，收起短弓，伸手想揉我头发时突然意识到我裹着头巾，随即变成揉我的脸。
唉……我已经放弃“挣扎”了。反正就算再强调我不是小孩子了，玛雅还是会把我当小孩子对待呢。
等回到旅店，我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看着玛雅依旧精神百倍的样子去找人询问德哈克他们回来没，我感慨着她的体力，随便找了个位置，毫不顾忌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
累。渴。
我犹豫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支起上半身。就在我迟疑着是站起来走到柜台去，还是不顾形象地大声招呼柜台后的东方男性时，就看到一个当地人军官打扮的家伙端着两杯薄荷柠檬水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我相信，他之所以没用他们本地礼节纯粹是因为手里的饮料碍事——说道：
“请允许我为女士效劳。”
通行语？
我不由地愣了愣，忍不住仔细打量起乍一看容貌普通的男性——他的皮肤和大多数士兵一样被这里的烈日晒成了小麦色，不过，因为没有蓄胡须所以看起来很年轻且富有活力。而且，他看起来很友善……
“我叫伊·穆萨拉。”东方军官毫不在意我的迟疑，一边将饮料放到我跟前一边说道，“你呢？”
“克雷丝。”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伊·穆萨拉说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将双手手肘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肆无忌惮地同时又无比温和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美丽的、可爱的、克雷丝，嫁给我好吗？”
唔？啊？！
什么？
我因为在纠结到底喝不喝陌生人递过来的饮料，以至于迟延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惊诧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对方似乎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怪异，他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开心的样子。
“我注意你很久了。”他说，“虽然你那位同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亚马逊战士我可消受不起。”
“你知道玛雅是亚马逊？”
“她叫玛雅？这可是个少见的名字。我是说，在亚马逊战士当中。”伊·穆萨拉说着往我这个方向探了探身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想让她回答你什么？”
啊～玛雅把短枪压在伊·穆萨拉脖子上的姿势真是帅极了！
那个军官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只是，他可能确确实实不想和亚马逊打交道，所以，他先退让了。玛雅当然也没打算在鲁·高因的旅店里随随便便就杀死一个王国军官。在彼此达成默契之后，玛雅收回了武器，而伊·穆萨拉最后冲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怪人。
我只能这么评价。
晚些时候，萨克回来了。他看到我和玛雅都在十分高兴，然后一边催促我们跟他走，一边告诉我们，苏丹杰海因要见我们所有人。
“现在？”我诧异地反问。万一我们不在旅店，难道萨克还得在全鲁·高因寻找我们吗？不，甚至我们可能都不在城里。
“对，现在。”高大的圣骑士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和不快。他恼火地说了一句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地抱怨用母语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一下！”我猛然想起雷撒尔和尼亚、乌鸦他们，掉头跑向后院。
穿过拱门，我猛地松了口气。三个人都还在，而且……那种隐约的排斥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不过，雷撒尔看起来异常严肃——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不高兴。我连忙把萨克带来的消息告诉雷撒尔，然后跟着雷撒尔一起回到旅店大厅。
另外，尼亚的情绪比较低落，而乌鸦好像更害怕雷撒尔了。
萨克很惊讶。他似乎压根没想过雷撒尔和尼亚、乌鸦他们也在。我猜，他可能无意识地“遗忘”了那两个死灵巫师，以及，和死灵巫师关系匪浅的、另一位圣骑士。
之后，那位高大的圣骑士领着我们避开热闹的集市和拥挤的人群，穿过狭窄的石头街道走上鲁·高因的主干道。顺着这条足够几辆马车通行的大道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带着我们拐进另一条路。我看了看主干道尽头的皇宫，稍微愣了愣，旋即想起那片宏伟建筑里现在的真实情况，醒悟苏丹肯定只能在别的地方接见我们。
我的迟疑引起了玛雅的注意，她走过来与我并行，压低声音问：
“走不动了？”
“没有……”我慌忙摇头，同时加快步子表示我恢复得很好。
最后，萨克把我们带到一座豪宅前面。这是个充满东方风情的大宅院。门外的守卫看见玛雅时表情很古怪——不久前大约就是他们、或者他们的同伴把亚马逊拦在了大门外——然后纷纷假装没有看见她，一个人回身打开大门，另一个则朝高大的圣骑士行了个东方鞠躬礼，然后领着我们走进里面。
我竭力克制着不东张西望。这座宅院实在太漂亮了，我担心自己一旦去看，就会看得发呆。穿过庭院的时候，女性的交谈声吸引了我的注意。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若干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看她们的目光，议论的对象显然是圣骑士他们——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们议论的不是男人们，而是我和玛雅。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一个穹顶高阔的大厅。大厅内外都有卫兵。他们穿着比城内巡逻士兵更精巧的锁子甲，手持长枪，或者配着弯刀。一个大约是军官的东方男性用流利的通行语告知我们武器必须留在外面。玛雅交出短弓时朝我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我忍不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我交出了双手法杖，可我还留着那支小巧的魔杖。玛雅肯定也留着什么。尼亚和乌鸦……我觉得他俩肯定也藏了东西。大概只有两位圣骑士真的只有他们的佩剑。
进去后我看到，无论主席位还是下面的座位都是一个个大软垫，软垫旁边搁着圆柱形枕头似的东西。德哈克他们还有奥克索拉都盘膝坐在软垫上，看到萨克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出现，既惊讶又高兴。我们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纷纷找位子坐下。
唔……我觉得，这种大大的软垫子，更适合躺着而不是坐着。
没多久，两个美丽女子以及若干仆从的簇拥着一个青年男性从侧门走进大厅。这位青年的长相普普通通吧，肤色苍白，整个人透出长久失眠的那种憔悴。我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头巾上装饰的那颗宝石吸引了过去——那居然是一颗罕见的完美的、火焰宝石！他悬挂在腰带上的小巧弯刀上镶嵌的居然也是各种品质稍差的魔法宝石！如果不是这里的人不识货，那就是他的魔法宝石多得来没地方用，居然拿这么稀罕的东西当装饰物。传说果然不错，东方之国是个遍地珍宝的国家！而这个青年，应该就是东方之国的君主，苏丹杰海因了。
走到主座前杰海因才转身正面对着我们。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和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不用想，肯定是因为看到玛雅的缘故。
在杰海因出现时，德哈克和雷撒尔就相继站了起来，我们也跟着起身迎接这位东方之国的苏丹。
杰海因迅速恢复正常表情，一边示意我们坐下，自己也在主座上落座。而我在看到他靠着那个枕头样的垫子上半坐半躺的姿势，恍然明白这大概才是这种东方坐席的正确用法。不过，我——其他人肯定也一样——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懒散，所以只能继续不怎么舒服地坐着。
青年苏丹他又看了一眼玛雅，感慨了一句什么话——听起来没什么恶意——随后进入正题。原来，德哈克能够大致判断雷撒尔、玛雅和奥克索拉的战斗力、苏丹杰海因也相信医疗骑士的眼光，可是，我、尼亚和乌鸦，我们三个就完全属于未知了。
“我想亲眼看看。”他笑着说，“这种机会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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